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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人尚未住進來之前,埃米爾的宅邸內只有管家、廚師各一位和兩位雜務女仆,埃米爾住進來之后,又多雇請了男女仆人各兩位和馬車夫,但對上流階層的大宅邸來說,這寥寥幾人簡直寒酸得不像話,然而埃米爾始終不同意補足所需要的仆人——包括女管家在內至少要三十人以上,他認為不必要。
只為了面子問題而浪費金錢、人力是無意義的,他這么認為。
直到這回雪儂來照顧受傷的他,他可以下床后頭一件事就是吩咐總管補足所有需要的男女仆人,因為……
「你還沒睡啊!」
探視過兩個孩子后,雪儂方才躡手躡腳的回到主臥室,擔心會吵醒埃米爾,沒想到埃米爾還靠在床頭上看文件。
「工作累積愈多愈難處理!
「先生,」雪儂不以為然地硬抽走他的文件丟到一旁的五斗柜上,「請別忘了你的傷口才剛愈合而己,離完全痊愈還有一段時間呢!」再褪下睡袍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處,偎入他伸長的手臂里。
埃米爾也小心翼翼地側過身來摟住她,看得出傷口雖然愈合了,但依然使他感到不太方便。
「很高興還能這樣抱著你!
「所以說你做那種事真是愚蠢!」
「女人,我已經承諾不會了,為何還嘮叨個不停呢!」
「因為男人特別容易罹患健忘癥,還得勞累女人不時去提醒他,我們女人很可憐耶!」
埃米爾眼簾半闔,決定在這種話題上跟女人辯論是愚蠢的行為。
「我永遠都說不過你!
雪儂咧嘴笑了,十分得意!钢谰秃。」雖然嘴里這么說,不過她心里很清楚,是埃米爾讓她、包容她,她才能夠老是占上風,不然要是他真板起臉來,她還是會怕怕的。
現在的他就是有那種足以震懾住她的魄力。
輕輕的,埃米爾將下巴抵在她頭頂上。「雅克告訴我,這回你會先留下來三個月,如果你,唔,感到滿意的話,會繼續再留三個月,然后再……」
「那小子真長舌!」雪儂沒好氣的嘟囔!杆阅悴艜埬敲炊鄠蛉?」
「我不希望聽到你對住在我這邊有任何不滿。」
「那也不必請那么多人嘛,真浪費,」雪儂嘀嘀咕咕的!肝壹乙仓徽埩艘晃还芗乙
「這是必要的,」埃米爾沉聲強調!改銈兡抢锱c我們這邊的習俗不同,我們這里的禮儀規矩你可能不太熟悉,以后亨利和桑娜——她也是由索瓦叔叔那邊調過來的,他們會隨時陪在你身邊,提醒你應該注意些什么,一段時間過后,你應該就能夠了解了!
雪儂嘆氣。「好好好,隨便你,隨便你!」
埃米爾靜了一下,稍稍退后,抬手扶起她的下巴,俯眸仔細端詳她的表情。
「你不高興了?」
「不是不高興,只是有點不耐煩!顾孟滤氖址牌,再察看他肩膀上的傷疤,剛愈合,還透著紅嫩嫩的脆弱,看上去好像隨時都可能再迸開似的。「我知道你的左手還不太方便使力,還是盡量不要用,讓它多休息吧!」
肩膀受傷總是會影響到整條手臂的。
「別管我的肩膀了,告訴我,雪儂,你要如何才會決定永遠留在我身邊?」
「還有你的胸口!挂暰往下溜,她盯住他右胸下方的傷疤。
「也別管我的胸,告訴我,雪儂!
他很有耐心的一再詢問,她卻好像沒聽見似的自顧自研究自己的疑問。
「唔嗯,現在就拆下繃帶到底有沒有問題呢?」
好像要證實自己的話似的,她的手指悄悄爬向他胸部的傷口,才剛碰觸到,他馬上畏縮了一下,旋即俯唇重重吻住她,彷佛在懲罰她觸痛了他的傷,又好像在證明他的傷已痊愈了,只要他想要,隨時都可以讓她臣服。
他的舌尖滑入她口中,她也自然而然隨著他進入彼此熟悉的親密游戲里,完全沉浸在令人神魂顛倒的熱情中,她甜蜜的融化了,他也深深的被喚起,他想點燃她的欲火,自己卻也燃燒了起來,可是當她的手爬上他的胸膛時,不經意間又碰到了他的傷,他不由自主地又瑟縮了一下。
她立刻退開,雙頰嫣紅,氣喘吁吁地拒絕他再把她拉回游戲里。
「現在還不行!」
埃米爾挫敗地閉上眼,努力壓抑激動的喚起,雖然不甘心,但她說得沒錯,他們太久沒有親熱了,久違后的第一次一定會像天崩地裂似的瘋狂,完事后說不定真會滿床血,他可不想在累得只想睡覺時聽到有人叫救命。
沒關系,不急在這一時,他有的是耐心,一步一步慢慢來,先搞定三個月,然后再三個月,接著再三個月……最后,她會留在他身邊的。
然后,他就有一輩子的時間跟她糾纏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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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長大后會變成何種人,多半歸咎于三種因素:父母、環境和天性。
譬如艾莎,有伊蓮娜那種愛慕虛榮的母親,有樣學樣,她也成為一個愛慕虛榮的少女,成天只想找一個有錢又有身分的丈夫嫁,要找愛情,結婚后再說。
至于瑟荷和皮雅芙,雖然埃米爾特地聘請家庭教師教導她們,而她們也的確學習到上流社會的高尚仕女應該擁有的知識和禮儀,但她們的母親路易絲,一個性好招蜂引蝶的女人,卻也提供了一個最錯誤的樣范。
最可惡的是,路易絲還不時在女兒面前炫耀自己從男人那里「賺」到了多少珠寶與金錢,可想而知,總有一天她們會效法母親的豐功偉業,成就一對高級娼妓可歌可泣的歷史。
而席勒畢竟是男孩子,埃米爾對他的干涉自然也比較多,然而一切都是枉然,席勒根本無法體會埃米爾的苦心。
送他去學校,一家又一家,總是一再因為行為不檢被學校趕回來,結果除了會寫字之外,他幾乎什么也沒學到,無奈,埃米爾只好把席勒叫到他身邊去,也好親自教導堂侄,誰知不過兩天而已,席勒就說他受不了鄉間的生活,趁夜偷溜回巴黎,再也不肯到夜丘去了。
最后,埃米爾只好要席勒到公司去學習,他卻認定將來必然是由他繼承公司,他何必學習,有下面的夥計為他做牛做馬就行了,于是每天蹺班出去吃喝玩樂。
他就跟他祖父和父親一樣,天生就是個好逸惡勞的壞胚子。
「可惡!」
猛力甩上大門,二十一歲的席勒大步走入起居室,一邊大聲咒罵低下階層慣用的三字經,女仆盡責的跟在后面撿拾他丟下的帽子和手杖,然后一溜煙逃走,免得被席勒當作出氣筒。
這家人脾氣都不太好,如果不是貪圖薪水高,她早就不想干了。
十九歲的艾莎從刺繡活兒上抬起頭來!赣衷趺戳?」
由于一大早就開始下雨,出門不方便,難得所有女人都在起居室里看書、刺繡,除了伊蓮娜,她兒子生病,被丈夫召回家去陪伴兒子,還有路易絲,她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不曉得賴在哪個男人床上樂不思蜀。
「那些勢利眼的家伙,又不給我簽帳了!」席勒怒罵。
「不奇怪,」艾莎低頭又回到她的刺繡上!赴C谞柺迨逭谌斨,繼承不到他的財產,誰還會給你簽帳!」
「該死,他為什么不死!」席勒憤慨的怒吼。「普通人中了兩槍就算不當場斃命,也活不過幾天,何況醫生也說了,他的發炎狀況相當嚴重,高燒好幾天,存活的機率十分渺小,明明應該死的,他為什么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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