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澄磊一臉憐惜的看著那盆茶花,“一事不煩二主,能勞煩顏姑娘替它換個盆嗎?我擔心那些下人粗手粗腳的會弄傷它。”
昨夜他特地吩咐府里總管,讓他找來幾盆枯萎的花木給他,沒想到府里的花匠十分盡責,找遍整個府邸,竟找不到任何一株枯萎的花草。
最后總管只得命府里的下人回家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枯萎的花木,這才有了現在這盆茶花。
見他如此愛惜這盆茶花,顏展眉十分欣慰,一口答應道:“好,你讓人送來一個比原本這個大上一圈的花盆,再拿些土來,我替它換盆!
祈澄磊即刻吩咐下人去找來她要的物品。不久,東西送來,他親自陪在一旁,看著她替那株茶花換盆。
顏展眉小心替茶花移植時,忽地一道意念透過她的手傳進腦海里,她微微一怔,抬目望向祈澄磊,問道:“這株茶花不是你養的?”
沒料到會被她看出這事,祈澄磊不動聲色、避重就輕的道:“這是先前一名屬下送過來的,我見它葉子掉得厲害,所以才拿來給你看看!
顏展眉柳眉微蹙,沉默片刻,才柔聲朝他提出一個要求,“你能去那戶人家家里瞧瞧嗎?”
她這要求來得突兀,祈澄磊不解的問道:“瞧什么?”
“那戶人家里有個七、八歲的孩子,常挨他爹打罵,還常餓著肚子沒飯吃,十分可憐!边@是手上這株茶花告訴她的,它被送到那戶人家已一年多,不忍心見那孩子繼續受苦,希望她能幫幫那孩子。
祈澄磊狐疑的望著她,“你怎么知道那戶人家有孩子被苛待之事?”想起昨日妹妹提及之事,他仔細查看四周,并未發現有什么可疑之人,不由得問她,“難道這事又是神仙告訴你的?”
聞言,顏展眉訝異的瞠大眼,“你怎么知道神仙的事?”少頃,她便明白過來,“是祈公子告訴你的吧!边m才被他一問,她正愁不知該怎么解釋自個兒為何會知曉這事,便順著他的話說:“沒錯,這事也是天上的神仙傳音告訴我的。”
他思忖的盯著她。
顏展眉紅著臉,垂著頭,回避他那審視的眼神。她也不愿拿神仙之事來騙人,但爹曾囑咐過她,不能讓別人知曉她這奇特的能力。
為了查證她所說的事,祈澄磊隨即找來總管詢問,得知那茶花是一名管事送來的。他沒知會那管事,由總管領路,親自去了那管事家里。
管事家里是座二進的宅子,高堂尚在,故三兄弟仍未分家同住在一屋,老老小小共有十四口人。
這個時間三個兒子都不在家,家里一對年邁的夫婦也不明白發生了何事,竟讓城主親自駕臨寒舍,兩人哆嗦的朝他行了禮。
祈澄磊沒搭理他們,抬手一揮,命同來的隨從進屋去找人。
這些隨從事先已被交代過,知道城主來此是要找一名受虐的孩子,領命后幾人各自分開搜尋。
“城主,您這是要找誰?”那名管事的爹見數名隨從進了后宅,驚疑的出聲問道。
見他們似乎來意不善,他心里害怕,暗自揣測莫不是在城主府邸里做事的老三犯了什么錯事,得罪城主還逃跑了,所以城主這才來抓人?
沒費多少工夫,一名隨從就找到那名孩子,并將他帶到祈澄磊面前,只見那孩子嚇得整個人瑟縮成一團,抖個不停。
“啟稟城主,找到了,就是這孩子!
祈澄磊懷疑的看向那孩子,“你莫不是找錯人了?這孩子看起來如此瘦小,似乎只有四、五歲大吧。”他清楚記得顏展眉說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那隨從回道:“屬下問過孩子,也問過里面的女眷,這孩子確實已有八歲,興許是因為常挨餓,才會長得比同齡的孩子瘦小許多!
聞言,祈澄磊命那隨從剝去他身上那身破舊的衣物,頓時露出藏在衣服底下,那布滿小小身子的新舊傷痕。
見一個如此瘦小的孩子身上竟然全是傷,一旁的總管和其他隨從見了都心生不忍。
那孩子驚嚇得掙脫那隨從的手,抱著自個兒那身被脫下的衣物,逃到角落里去躲著,那驚惶失措的表情,猶如一只受驚的小兔子。
祈澄磊自認不是個心慈手軟之人,但瞧見一個孩子被虐待成這般,也動了氣。
“他身上那些傷是誰打的?”他喝問。
那管事的父母嚇得兩腿一軟,跪了下來。為了袒護兒子,老母親出聲道:“城主容稟,是因這孩子性子頑劣,屢教不改,所以才責打他的!
祈澄磊瞟了眼那縮在角落的孩子,慢聲說道:“我怎么沒瞧出這孩子性子頑劣?只覺得他懦弱又膽小!彼淅涞难凵駫呦蚰菍戏驄D,嗓音不輕不重的說:“你們若是再敢撒謊,不從實招來,我就命人將你們一家老小全都丟進監牢里。”
這話嚇得老夫婦臉色發白,不住發抖。
“不知奴才家人犯了何罪,何以城主要命人將奴才的家人全都丟進監牢里?”出聲的是匆匆趕回來的管事。
不久前他才無意間得知城主去了他家,連忙跑回來想瞧瞧是怎么回事,誰知剛進堂屋,就見父母雙雙跪地,他心急之下也顧不得禮節,只一心想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陳堯,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想問你。”祈澄磊指著那縮在角落里的孩子,問道:“你可認得那孩子?”
“那是我二哥的兒子!
祈澄磊瞅了眼身材肥碩的陳堯,“我瞧你也不像家里窮得沒飯吃,但那孩子卻瘦小得像只有四、五歲,這是都沒給他飯吃嗎?還有,他身上那些傷痕又是誰干的?”
聽見城主那透著涼意的嗓音,陳堯心頭一驚,瞅了眼侄子,他不敢有所隱瞞,老實說道:“回城主的話,這孩子出生時讓相士批過命,說他命中克父母,沒想到他三歲時他娘親真的死了,我二哥便認為他娘是被他給克死的,所以心里怨他,這些年來只要遇上什么不順遂的事,就打罵這孩子來出氣,也常餓著不給他飯吃。”末了,他趕緊再補上一句,“奴才不是沒勸過他,可他不肯聽!
“那些江湖術士的話也能聽信嗎?他隨口一句這孩子克父母,你們一家子就信以為真、冷眼旁觀,任由你二哥苛待這孩子,如此不明事理,活著還有何用!”祈澄磊接著再指向跪在地上的那對老夫婦喝斥道:“為人長輩卻不仁不慈,縱容兒子虐待孫子,你們還有何顏面茍活于人世?”
原本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他也不是非要追究陳氏一家的罪行不可,但既然這事被顏展眉發現,他也親眼見到那孩子身上的那些傷痕,便不打算輕饒這陳氏一家。
陳堯被嚇得冷汗直冒,“咚”地一聲,跪下求情,“奴才慚愧、奴才知錯,奴才日后定不會再縱容兄長凌虐孩子,求城主恕罪!
“這孩子已被你們苛待成這般,再讓你們養著,還能指望平安活到長大嗎?這孩子我會另外找個合適的人家收養,省得他留在你們陳家繼續受罪!逼沓卫诮又f出對陳氏一家的懲罰,“你那二哥就罰他服五年苦役,其他人不論男女,凡年滿二十歲以上者,全都到城外去修筑堤防三個月,為自己的不仁不慈反省思過!闭f完,他拂袖離開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