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祈澄磊的眼神充滿懷疑,“你約我來這兒,難道不是故意踩死這些花草來氣我嗎?”
“我約你相見是想送你這個!彼麑⑹掷锬弥哪侵хP子遞給顏展眉。“這些花草真不是我踩壞的。”他再解釋了句。都要走了,他委實不想讓她誤會自己。
她接過那支小鏟子,發現它很適合拿來掘土,大小也剛好合她握使。
“我知道你喜歡種花草,所以請人打造了這支小鏟子送你,當作是臨別贈禮。都要離開書院了,我沒必要再毀壞這些花木來氣你。”見她似是還不相信他的話,祈澄磊也惱了,“我真沒騙你,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走了。”
說完,他沒再多留,掉頭離去。
原本是想討她歡心的,卻不想在臨別時莫名背上這黑鍋,不禁讓他郁悶了起來。
該死的,要是讓他抓到是哪個混蛋陷害他,他非揍得連他娘都認不出他來不可!
顏展眉拿著那支小鏟子,怔怔望著祈澄磊離去的背影,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所說。看著周遭那些被踩壞的花草,她心疼的蹲下,用手里剛得到的小鏟子,將一部分沒被踩爛的花草重新種好。
此后一別,兩人三年不曾再相見。
留在平倉鎮尋找數日,遲遲未能找著顏展眉的下落。祈澄磊身為樂云城主,無法在平倉鎮久待,最后不得不留下一半的人手繼續打探顏氏父女的消息,自己則先返回樂云城。
大寧王朝在每城城主之下,皆設有一名文相與一名都尉。文相掌刑訟、賦稅及差役調派,還需擔負教化百姓、增戶口、修河堤等職掌,而都尉則負責一城之兵防和巡守。
另外,樂云城是南風五大城池之一,扼守重要關隘,因此另有一支軍隊歸祈澄磊統率。
這日日落時分,祈澄磊甫回到樂云城,本要先回府邸,卻在進城后被收到消息的文相左銘在半路給攔住了,只好改道去了府衙,批示左銘捧來的一疊文卷。
在等著批示時,左銘一邊向城主稟告在這段時間城里所發生的大小事。
“那李豪坐擁良田百頃,卻為富不仁,欺壓那些為他耕種的佃戶,田里所產的米糧,他竟要拿走其中的七成,讓那些佃戶苦不堪言,如今竟然大膽到勾結收糧官,拿劣等的米糧充當上等……”
聽到這里,正因找不到顏展眉下落而心情欠佳的祈澄磊,頭也不抬的下達了命令,“把那收糧官和李豪都斬了,將李豪的家產全都充公!
“下官遵旨!甭犚姵侵鬟@番裁示,左銘并不意外,躬身一揖。說完公事,他接著說起私事,“對了,庭月小姐前幾日來了咱們這兒。”
“那丫頭不在大哥那里待著,跑來我這兒做什么?”祈澄磊拿筆蘸了朱砂,批示著最后一份卷子。
“她帶了個姑娘過來,說是要等您回來,讓您見見!
寫下最后一筆,祈澄磊將文卷扔給他,便起身回府邸。
祈澄磊這一路風塵仆仆,身上流了不少汗,眼看時辰已晚,要見人也不急于這一時,便先去凈身。
沐浴完準備回寢房時,他不經意瞥見廊道旁邊有株菩提樹,不知被誰折斷了一截,那截樹枝還連著樹皮垂掛在樹上。
望著那截樹枝,他思及至今下落不明的顏展眉,想起她素來愛花惜木,遂吩咐下人拿柄利刃過來,他剛抬手將那截樹枝整個砍斷,耳邊便傳來嬌斥聲——
“祈澄磊,你又在破壞花木!”
那熟悉的嗓音令他驚訝得回頭,望見他在平倉鎮找了許久都找不著的人,此刻竟然出現在他面前,他一時怔忡的愣住。
“想不到都這么多年了,你竟然還是像以前那般,一點也不愛惜這些花木!鳖佌姑甲吡诉^來,一雙黑亮亮的大眼忿忿的瞪著他。
看著她氣呼呼的神情,祈澄磊回過神后,一時之間有些啼笑皆非,沒想到兩人再次相見,竟又被她給誤會了。
“我是見這樹枝不知是被誰折了,所以才索性砍了,免得折斷的樹枝一直掛在樹上!
聽見他所言,顏展眉不發一語的走向那株菩提樹,將手掌貼在樹干上。
須臾,她臉上的恚怒退去,細聲向他道歉,“對不住,是我錯怪你了,方才我瞧見你拿劍砍斷那樹枝,以為你又隨意傷害花木!
“你相信我說的話?”他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只解釋了幾句,這回她竟輕易相信他了。
她躊躇了下,啟口道:“這是你的府邸,我相信你沒必要騙我!甭砸贿t疑,她接著再說:“還有當年,我后來查到踩壞那些花草的兇手了,對不住,當時冤枉你了!
當年她本想立刻去向他道歉的,但恰好家里有親戚來訪,待翌日再去找他時,他已離開書院,讓這聲道歉遲了三年。
聞言,祈澄磊好奇的追問道:“是誰踩了那些花木?”
“是馬房有匹馬不知怎地沒拴好,偷溜出來才踩壞了花木。”她也是在種回花草時,才從還活著的花草那里得知殘害它們的兇手是匹馬的事。
得知當年讓他背了黑鍋的竟是匹馬,祈澄磊哭笑不得。
“對了,你怎么會在這兒?”他在平倉鎮找了她那么多日,萬萬想不到那遍尋不著的人竟會出現在自個兒的府邸里。
“是祈公子帶我來的。”提起祈庭月,顏展眉柔美的臉龐不禁泛起兩抹紅暈。
“哪個祈公子?”他不記得這府里除了他,還有其他姓祈的男子。
“就是你弟弟,庭月公子。”她輕吐出這句話,雙眼溫柔如水。
“庭月?她是……”
祈澄磊話未說完,就見到一名俊俏的少年快步朝他走來,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喊道:“四哥,你回來啦,我可等了你好幾天呢!
祈澄磊瞅了眼那束起長發、身穿天藍色長袍的祈庭月,看來還真是玉樹臨風,眉目間英姿勃發。
他抬眼,覷見在看見祈庭月后,顏展眉那含羞帶怯的眉眼,分明就是女兒家乍見情郎時又羞又喜的表情,祈澄磊臉色一黑,張口就想揭穿妹妹女扮男裝的事。
但祈庭月不給他拆穿自己的機會,立刻對顏展眉說:“顏姑娘,你先回房去歇著,我與四哥許久不見,有些話想說!
“好!鳖佌姑既犴樀妮p點螓首,轉身離開。
自打平倉鎮淹水后,祈庭月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在她病倒時寸步不離的照顧她,一路帶著她前往都城臨倉求醫,而后為了讓她能安心養病,又帶著她來到樂云城。
進了城后,她這才知曉祈庭月竟是祈澄磊的弟弟。
他允諾她,等他四哥回來,便讓他四哥派人回平倉鎮替她打探她爹的消息。
先前在危難之中,祈庭月對她不離不棄又如此盡心的幫她,令她一顆芳心忍不住悄然暗許。
思及此,顏展眉倏地感到臉上一陣熱潮,不禁加快了腳步離去。
顏展眉一走,祈澄磊隨即甩開妹妹的手,沒好氣的質問她,“你給我把話說清楚,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會遇上顏展眉,還把人給帶了回來?”
祈庭月笑咪咪的瞅著他,意有所指的回道:“怎么,四哥不想見到她嗎?我還以為你見到她會很高興,所以才千方百計把顏姑娘連哄帶騙的拐了回來呢。你若不想見她,要不我明天帶她回大哥那兒,求大哥派人替顏姑娘找她爹。”
“用不著你多事,她爹是我恩師,我自會代替顏山長照看她。”祈澄磊接著喝斥道:“倒是你,好好一個姑娘家打扮成男子模樣,欺騙她很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