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雖然不聰明,可人情世故的機靈還是有的,立馬收斂起來!白约胰丝醋约胰丝偸呛玫,我話多,冒犯曹大人了!
“哪兒的話!饼R書容的不悅,曹平羨看在眼里,自然不想說出任何唐突佳人的言語,因此淡淡地說了一句。
李氏的躁進讓齊書容起了疑心,曹平羨立即改變想法,決定不再與齊書容攀談,免得壞了大事。
齊硯綬渾然沒有察覺席上異樣的氣氛,不過也贊同李氏少開口,曹大人哪會對婦道人家的話感興趣。
因為曹平羨不再找齊書容說話,態度也恢復到淡然,甚至有點冷漠的樣子,齊書容才漸漸感到自在,沒再引起她的疑心,她只當李氏一頭熱,讓人看了笑話。
雨在半個時辰后停了,陽光再次露臉,眾人午寐過后才又驅車上路。
第二天一早,曹平羨表示得加快腳程回京覆命,齊硯綬自然不敢多留,兩方人馬自此分道揚礁,齊書容望著曹平羨逐漸遠去的背影,終于松了口氣。
山在遠遠的一端,牛羊在草地上懶懶地走著,尾巴晃啊晃的,悠哉自在,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不討厭曹平羨,但也談不上喜歡,與他一塊兒總感到不自在,老讓她想起自己在寶云寺被抓到小辮子的一幕。
雖然談不上大事,但每次見到他,就覺得氣勢上輸了一截,如果可以,她希望他們再不會相見,若是避不開,十年……不,還是二十年后吧,最好二十年后再看到他的尊容。
兩個月后
顯然上天對她的祈求相應不理、視而不見,齊書容此刻的心情只能用氣憤與委屈來形容。
她不只很快要與曹平羨再次相見,而且還得一輩子與他綁在一塊兒,因為他即將上門提親。
簡直太荒唐了!
“曹大人你也見過的,才識學問、人品外貌無一可挑剔。”齊硯綬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眉眼嘴角都是喜悅,連坐也坐不住。
相較于齊父的喜不自禁,齊書容卻是憤怒難當,嘴角抿緊,生平第一次有想丟花瓶的沖動,而當她看到父親難以掩飾的欣喜面孔,內心的憤怒逐漸轉成了失望。
父親不過是一個縣丞,個性務實,也不曾想過要拿自家女兒換利益前途,就想著把女兒齊大,順順當當嫁出去也算盡了為人父母的責任。
因此一開始曾暗示過要將她許給萬錫銘,而繼母也從未有過意見,對于她這個前妻生下的孩子,未曾狠心的虐待苛刻,但也不會主動親近關心。
齊書容明白她是不想攬下這吃力不討好的工作,自古繼室與元配所生的子女就有諸多難以為人道之處。
只要繼母不行虐待苛刻之事,就算是稱職的了。
齊書容正因為明白個中道理,所以對李氏一向也沒什么怨言,大家維持表面和樂便是。
可人總是要到利益交關之時才能看出真品性,曹家人來探口風時,李氏心動了,開始在父親耳邊吹枕頭風,人嘛沒有利益時總能說得高風亮節、潔身自好,可當誘人的利益在前,又不用付出什么代價就能得到,何樂而不為?
“雖說是繼室,但男方還未有所出,你嫁過去也無子女需要教養,除了一個姨娘外,便無其他妾室,說起來也是上好的良緣!
齊書容沒應聲,低頭望著繡口的花樣。
“怎么不吭聲?”
“父親既決定了,又何必問我?”她微微轉開臉,望著窗外隨風擺動的芙蓉花。
也不知是良心不安還是心中有鬼,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話惹得齊硯綬不快。
“有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他臉蛋激動得都紅了!斑@樣好的人家要上哪兒找?說到底是咱們家高攀了!
“女兒自知不是鳳凰,上不了高枝。”她依舊是淡淡的。
齊硯綬一時噎住,先前他頂頭上司的千金妄想嫁給三品京官,央求老父親給她求去,最后弄了個沒臉,貽笑大方,他回來一時有感而發,說給女兒聽,要她引以為鑒。
“你老爹連鴻雁都稱不上,你萬不可高想了自己,把自己想成鳳凰了,丟人現眼,女兒家眼光高最要不得,你可別學人家眼高手低,我就一個小縣丞,可沒法給你招個乘龍快婿,你記著了,咱不是鳳凰麒艷,配個一般般的,能過日子就成了!
結果她現在拿這話來酸他,臊得他沒臉,齊硯綬惱羞道:“你……”
他氣得拍了下桌子!耙皇職w一事,能亂比的嗎?又不是咱們去攀附,是人家瞧上咱們,給咱們搭好了梯!
他得說自己從沒有過非分之想,否則來此的路上,早把女兒往曹平羨那兒推了,可他沒有,為什么?
因為他心中壓根兒沒存在攀附的念頭,可現在不同,是曹大人看上了自家閨女,不是自己逢迎阿諛、諂媚妄求。天上都掉餡餅了,難道還不讓他伸手接?
她一臉受教,認真道:“女兒明白,咱們搭了梯,就能扶搖直上九萬里,阿爹是大鵬鳥,要乘風而起了!
他的臉又是一陣青一陣白!澳恪恪x了幾本書就來折辱你老子,我就不該讓你讀書識字!
在外頭偷聽的李氏忙問道:“說的什么?老爺怎么生氣了?大鵬鳥不挺好的,氣什么?”
“阿姊是在諷刺阿爹趨炎附勢,想變成大鵬鳥!饼R瑞成擰著眉解釋,想到阿姊要出嫁,他就不痛快。
可他也明白姑娘家十七、八歲就得嫁人,如今阿姊都十七了,就算他不讓姊姊嫁,爹娘也不會允的,還不如給姊姊挑個好的,他平時看著愛玩,但并非什么都不懂。
曹大人他是見過聊過的,對他印象不差,而且官還比阿爹大,如果阿姊嫁他,他勉強同意。
李氏冷笑!拔揖驼f姑娘家讀書做什么,都自以為了不起,有學問、眼界寬,合著別人就是芝麻綠豆眼、心胸狹小。”
齊瑞成忍不住為姊姊說話:“若阿姊不愿意就算了……”
“說什么,小孩子管起大人的事了,誰讓你在這兒的,把少爺帶下去。”李氏瞪了青桂一眼。
青桂訕訕地說道:“少爺,我們走吧……”雖然她也很好奇事情的發展,可也不敢違逆李氏。
“我不走!饼R瑞成不耐煩地甩手。
書房里,齊硯綬一張老臉拉不下來,順手拿了雞毛撣子,作勢要打她!澳募易优幕槭虏皇堑镒髦鞯?”
“太太,咱們要不要進去攔著?”青桂急道。
“不用,走吧!
見齊瑞成想沖進書房,李氏一把抓住!皠e去添亂,你什么時候見過你爹打人,書容可是他心頭一塊肉,平時捧在手心里疼著,他才下不了手!
齊瑞成頓時由暴躁的猴子變成溫馴小羊。“我是怕萬一……”
“沒有萬一!崩钍蠌娭评藘鹤与x開。
至于結果?她一點都不擔心,而且胸有成足,婚姻大事一向是父母說了算,說白了,齊書容愿意也得嫁,不愿意也得嫁。
第3章(2)
十個月后
大紅二字里里外外貼著,抬頭低頭都能瞧見,喧鬧聲從早就沒停過,更別提炮聲震天,齊書容坐在床帳內,四周是撒落的干果,媒人與福婆滿嘴的吉祥話——
“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縷結同心、百年好合。”
“佳兒佳婦、宜室宜家。”
齊書容鎮定地坐著,待蓋頭被挑起時,明亮的燈火讓她眨了眨眼。
新房內擠了不少人,她的瞳內卻只有他,他們已一年未見,偶爾想起他時,容貌早已模糊不清,如今卻清晰的映入眼中,顯得陌生又熟悉。
他穿著大紅衣裳,雋朗英挺,神采奕奕,黑睡如夜晚的星空,深邃寬廣,仿佛要將人攝入其中。思及自己就要與他白首相偕、共伴一生,胸口一陣緊縮,怦、怦、怦……心跳莫名加快,臉蛋頓時泛起一陣紅暈。
而在曹平羨眼中,齊書容與記憶中的模樣有些不同,女子到了上花轎這一天,挽面梳妝、濃妝艷抹,與平日大相徑庭,唯有眼神和氣質與記憶相嵌無誤,沉穩又帶著一絲慧黠。
“兩人都看傻了不是?”一婦女調侃道。
福婆則笑瞇瞇地說道:“堡鴦成對永相親!
齊書容害羞地垂下頭,眾人又是鬧哄地取笑著,接下來由媒人按著禮俗讓他們坐床,眾人歡慶地撒下果子,又說了幾句吉祥話,笑鬧一陣后,媒人端了合耋酒到兩人面前。
曹平羨拿起酒杯,恍惚中想起第一次成親的情景,其實從方才到現在都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但他很快將這種異樣的感覺拋開。
齊書容端起系著紅繩的酒杯,側身與他四眼相對,旋即低下眸子,臉上發熱,婚禮進行至此才有自己真的成親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