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仿佛直插云霄,山腰以上云霧繚繞,無法看清峰頂的模樣,予人一股神秘的感覺。
路祈下意識回首望了一眼妻子,她正抬起眼專注的看著眼前的山,清雅的瞼上眉尖輕蹙,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安。
他很想伸手撫平她眉問那抹不安,但是歐氏兄妹仿佛約好了似的,像門神一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讓他無法擠到她身旁。
尤其這一路上白陽王對她格外的體貼照顧,讓他看得很刺眼。
裴嵐吟忽然側首對歐菲說了幾句話。
聽完,歐菲點點頭,朝正看著他們的路祈走過去,站到他的面前。
“我們待會上山,你不要眼著我們上去了!彼。
“如果嵐吟不去,我就不去!彼敫氖菎挂,不是他們。
見他不聽,歐菲索性直說:“是嵐吟姊叫你不要跟上去,你識相一點,別再一直跟著我們!
竟是嵐吟叫他不要上山?!路祈回首望她一眼,眸里一黯,卻還是堅持,“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她上山,我就上山!
歐菲嬌容上流露出一抹不耐煩!皪挂麈⒉豢赡茉俳蛹{你,你就算再跟著我們也沒有用!
她的話尖銳得像根刺,直直剌入他的心,路祈黑眸隱隱痛縮了下,伹還是沒有改變心意,“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離開她,她到哪里,我就到哪里!彼呀浻兴X悟,即使;ㄙM一生的時間,也要再追回她。
見說服不了他,歐菲氣呼呼的走回來告狀,“嵐吟姊,他不肯留下來,要跟我們一起上山。”
他們的談話她早就聽見,沉默了須臾,她啟唇道:“算了,隨他吧!
不久,稍作休憩后,留下一部份人在山下看守馬兒和馬車,一行人走進鳴鶴山。
山路比路祈預期的還要陡峭,越往上爬,路也越來越崎嶇,走在前面的他回頭想扶妻子,在看見她已有歐菲攙扶著時,遂退到一旁,讓她們先行通過,他則緊緊跟在她們身后,以防發生什么事時,自己能隨時保護她。
走了一個多時辰,路祈愕然看著前方的山道竟然從中隆起,形成一處兩公尺高的峭壁,而在前方開路的侍衛并末停下來,一個接著一個俐落的躍上去,連宣勤也毫無困難的躍過峭壁,歐菲郡主則在侍衛的幫助下,爬了上去。
他接著看見白陽王低聲對嵐吟說了幾句話,便打橫抱起她,拔足一躍,健碩的身軀宛如大鵬展翅,輕盈的就躍了上去。
他居然敢抱他的嵐吟,當著他這個丈夫的面抱他的老婆!路祈氣紅了眼,喉中直涌出酸水,恨不得砍了白陽王的腳,剁了他那雙抱過妻子的手。
跟在后面的侍衛見他杵著不動,紛紛越過他,躍上峭壁,等路祈回神,只剩下他一個人還在下面。
瞪著面前筆直的峭壁,他臉色有絲僵硬,伸手試著想爬上去,但光滑的峭壁上根本沒有可供攀爬之處。
他試了再試,都爬不上去,幾滴冷汗從他額間滑落,他抬起頭,發現歐菲郡主、宣勤,還有嵐吟和白陽王都站在邊上看著他。
路祈神色難堪,恨死了自己無能。嵐吟看見這樣的他,一定覺得他又蠢又笨吧。
“欸,你不是會武功嗎,怎么不跳上來?”歐菲疑惑的問。
“我哪會什么武功?”他沒好氣的道。
“你不會武功?但那日在萊河畔,你的身手絲毫不遜于宮中的侍衛!边@話是宣勤問的。
“那是太極拳。”該死的,他又不像他們練過輕功,一下就能跳上去。
這時,突然有人跳了下來,“殿下,我帶你上去吧。”趙寅扶住他的腰,往上一托,瞬間就躍上兩公尺高的峭壁。
“謝謝。”上去后,他有些尷尬的道謝。
他突然想起當年出宮時,趙寅曾對他吐露過仰慕之情,他始終弄不清楚他說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不過這回再相遇,他總是處處幫著他,這點讓他很感激。
“殿下不用多禮!壁w寅溫聲道,說畢便走向前方,領著屬下繼續往前走。
路祈走在后方,看著前方白陽王走在妻子身旁,不時伸手攙扶她,偶爾還會側首低聲對她說,她則時而點頭時而輕聲回答幾句。
一股又苦又澀又酸的情緒堵塞在他胸口,他很想上前一把推開白陽王,警告他不準再靠近自己的妻子。
狹窄的山道只能容許兩人通行,因為前方兄長與裴嵐吟并肩而行,于是歐菲退到后方與路祈一起走,不經意瞟見對方狠狠的瞪著自家兄長的背影,她秀眉一擰,出聲暍問:“你一臉兇惡的瞪著我王兄想做什么?”
路祈這才從歐烈的背影上收回視線,轉看向妻子,對歐菲的話置若罔聞,沒有理她。
“你若是膽敢做出傷害我王兄的事,我絕饒不了你!睔W菲厲色警告。
路祈終于有回應了,卻是問:“你當初綁走我,是為了逼嵐吟去求你王兄對嗎?”
聽他突然問起此事,歐菲有些錯愕。
“你們拿我脅迫嵐吟,要她答應幫你們找出羽衣,對不對?”路祈再問。經過這幾天,他已經想通嵐吟為何會跟著白陽王離開,也因此更加自慚懊悔,當他沉迷于寧兒的歌聲中時,她卻為了他的安危,答應了白陽王的條件。
歐菲沒否認,“當初確實是這樣沒錯,但現在嵐吟姊是真心想幫我們!币娝恢弊⒁曋咴谇胺降呐釐挂,清俊的臉上透出一抹沉郁,她不禁有些心軟,不過下一瞬想到他前陣子在路府與那女人做的好事,神色又硬了起來。
這樣的男人不值得憐憫。她冷哼,“你現在知道嵐吟姊當時的心情了吧,親眼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面前卿卿我我是什么樣的滋味!”
聞言,路祈頓時一震。原來嵐吟看見他與寧兒在一起時是這樣的感覺!
他胸口一窒,不是親身經歷,他無法體會她當時的心情,此刻看著與白陽王并肩而行的她,他才完全了解那時她的心有多痛。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錯在哪里。不是錯在他不該以“前世””的心態來看待男女關系,即使在二十一世紀,若是伴侶與異性有親昵的肢體接觸,仍是會讓另一半產生疑慮和不安。
真的愛一個人,就該避免做出會令對方不安的舉措,這同時也是一種尊重。
在嵐吟一再向他反應她的不安后,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仍我行我素,這等同是他親手拿著刀在她心上狠狠的剌下一刀。
領悟到這點,連他都很難原諒自己,俊逸的臉上流露出濃得要淹沒他的悔恨。
歐菲看看走在兄長與裴嵐吟,越看越覺得兩人十分相配,回頭對路祈警告,“我王兄對嵐吟姊很有好感,你不許去破壞他們。”她很樂見嵐吟姊成為她的王嫂。
“嵐吟是我的妻子,你大哥休想橫刀奪愛!”路祈沉下臉怒駁。
歐菲下以為然的挑眉,“她已經把休離書交給你了,早就不是你的妻子!
“我沒有同意,那封休離書就不能算數,她仍是我路祈的妻子。”他握緊拳頭,努力克制住想沖過去將白陽王從妻子身邊趕走的沖動。
“嵐吟姊不要你了,你還硬抓著她不放手做什么?”歐菲不滿的怒斥。
“她是我的妻子,我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
“是你先傷了她的心!睔W菲指責。
“我會彌補她!”
“你要怎么彌補?你能讓她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嗎?”她厲聲詰問。
“……”他不能!所以他現在只能默默的守在她身邊,等著她原諒他……等等,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們現在要去找的羽衣,若真有傳說中那么神奇,一旦他得到羽衣,是不是就能讓他們失去的孩子死而復生?讓她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