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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費猜疑 第1章(1) 作者:唐純
    細雨弄香,

    輕煙銷艷,

    二分春色猶早。

    暖春初融,

    柔姿欲暈,

    恰是芳齡嬌小。

    ——陳星涵·探春慢

    接連下了幾場春雨,早晚時分雖仍是沁寒,但,太陽一出,暖暖地照著剛剛抽芽的嫩草春花,微風拂過,那春天獨有的清嫩香氣便遠遠地,輕輕地,從墻頭這邊送了出去。

    “小姐,這謝家也欺人太甚了!”西院的墻角下,蹲著兩條小小纖弱的身影。相比于大宅主屋那邊的熱鬧喧囂,獨門獨院的西廂客房這邊,便顯得格外的清冷幽寂。

    “嗯?”身穿淡藍色碎花布裙的少女專心伺弄著她的藥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她身段兒嬌小,兩條烏黑的發辮垂在胸前,飽滿盈潤的額頭上飄著幾絲薄薄的劉海,看穿著打扮,幾乎與王府的丫頭無異。但,她卻住在西廂客房,身邊似乎比她更小的那位小姑娘稱呼她為小姐。

    “小姐!”看不慣主子的軟弱可欺,小丫鬟茴香忿忿不平地道:“老爺過世的時候,他們說得有多么好聽,說老爺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就算不為報恩,小姐姿容不凡,學識淵博,更兼敏、敏慧……慧……”抓抓頭,有些著急。

    “敏慧端凝?”布衣少女好心地提醒她一句。

    “對嘛,”茴香兩手一拍,“還是小姐學問高!”王妃說話就是喜歡咬文嚼字,連夸個人,也是四個字四個字地連著說,她聽了,怎么也記不住。

    少女微微一笑,“平日爹爹讓你看書,你怎地不看?”

    眼見話題轉到自個兒身上,茴香吐吐舌頭,趕緊岔開去:“王妃那日夸贊小姐,還說謝家若得此媳,是家門榮幸,他們一定不會委屈了小姐。人常說,靖安王一諾千金,老爺正是得了這樣的許諾才應允了這門親事。誰知道……”恨恨地,手下用力。

    咔——

    “呀!那片葉子不能剪!”少女眼尖。

    茴香嚇一跳,手一抖,剪刀“鏗”一聲掉在地上。

    “還好!鄙倥醭鲆豢跉鈦,轉臉,睨了小丫鬟一眼,“你呀,做事便做事,偏就話那么多!

    “噯!”茴香委屈地嘟高了嘴,“人家也是心疼小姐你,為了你好嘛!闭f著,到底不敢再去碰剪刀。這片藥草圃啊,那可是小姐的命根子咧,她有幾個膽子敢去破壞?

    扭頭看看擺在一邊的水桶和鏟子,似乎也很危險。算了,她兩手空空,無事可做,索性繼續為主子抱打不平。

    “小姐的親事明明定在前面,說好了,老爺后事一了,就在百日之內迎娶小姐過門,要不然,還得等三年守孝期滿才能完婚。”

    “……”

    “三年耶!錯過這個月,就要等三年!”

    “……”

    眼見好脾氣的小姐依然未曾抬首,像是不曾將她的話聽在耳中似的,小丫鬟重重嘆了一口氣,“小姐!”

    “嗯?”仍然是那樣輕淡的語氣,像敷衍一個吵鬧的孩子?偸沁@樣,每次只要跟小姐提到她的婚事,她便總是這樣漫不經心,好像講的事與她無關似的。

    茴香有些委屈地,喃喃低嗓里透著一份郁郁不甘的情緒,“我們這樣住在這里,難道不算寄人籬下嗎?”

    少女終于抬眼,覷了自個兒的丫鬟一眼,“為什么這么說?”

    “小姐你一日未成親,我們在這府里就一日住得沒名沒分,且婚事一拖再拖,你都不知道,府里的下人們說得有多難聽!

    “是嗎?”少女微微一笑,終于頓下手里的活計,凝睇著自幼與自己做伴的丫鬟,“如果你覺得難聽,我們可以選擇不聽。”

    茴香大眼一瞪,差點跳了起來,“那不是要做縮頭烏龜?”

    “做烏龜不好嗎?烏龜長壽呀。”少女瞇瞇眼睛,半似玩笑半認真。

    “可是,難道我們就只能躲在這里受別人欺負?難道我們就非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得意?難道他們對老爺許下的承諾就可以這樣輕易拋棄?而我們,就只能選擇做一只烏龜?”

    “那不然呢?你喜歡做一只四處亂蹦的蚱蜢?”少女慢條斯理地將垂落在頰邊的一綹發絲順到耳后。

    “不管是做什么,總之,就不能讓他們稱心如意。”茴香氣忿難平,東邊大院里的鼓樂之聲愈盛,她便愈覺得對小姐不公平。

    說什么百日孝期未滿,不宜參加婚宴,就這樣,孤零零地將小姐丟在這邊,虧老爺還是王爺的救命恩人呢,說什么報恩,到頭來,還不是當她們主仆二人是個大累贅?

    “我要去跟王妃討個說法去,”茴香霍地站了起來,“當初,王爺在老爺跟前提親的時候,許的明明是二少爺,這會子老爺去了,他們欺小姐孤身一人,無人做主便又說要將小姐許給四少爺,四少爺不肯,又說將來再配五少爺、六少爺,這婚事一拖再拖,好了,拖到公主招親,招了他們家老七去,這又忙著籌備公主大婚去了,竟生生將小姐的婚事給擱了下來,若是照這樣拖下去,我看哪,再過三年小姐也未必嫁得出去!”

    “你咒我?”藍衫少女輕聲一笑。

    “我哪敢!”茴香急得滿臉通紅,偷覷一眼主子,見她沒甚在意的笑容,心下一松,又陡然一緊,小姐呀小姐,你可不能一輩子就做一只縮頭烏龜呀,老爺若是在天有靈,不定會多么心痛呢。

    不行,老爺和小姐都對她有恩,說什么,她也要幫小姐力爭到底。

    “小姐,茴香是不敢咒你,可是……可是……”心一橫,索性把能說的不能說的全一股腦兒倒了出來,就不信小姐還能無動于衷,“你不知道,這府里的下人們都說,咱們不過是仗著老爺對王爺有恩,便死賴在府里,非要嫁一位少爺不可!

    太傷人了!

    連她都替小姐不值!

    這謝王府里,有幾個好人?就憑他們家那幾位窩囊少爺,若是老爺還在生,肯定不會將小姐嫁過來受委屈,只是,現如今……

    孤女無依,想要在這府里有個名正言順的依靠,都那么難,那么難。

    茴香說到動情處,越發一臉哀傷。

    少女腿一撐,慢吞吞地站了起來。

    “小姐?你肯去……”話音還未落,陡然發覺小姐站起來并不是為她的話所動,要去為自己爭取些什么,而是……而是……她根本只是在衡量藥草間的距離。

    茴香俏臉一垮,垂在身側的手緊了一緊。

    算了,小姐不肯去,她自己去,雖然,她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根本幫不了小姐什么,但,人活著,總是要去爭取一些什么的呀,不能這樣軟弱可欺,不能!

    哪怕,要爭的只是一口氣!

    “茴香。”

    她剛轉身,少女輕雅柔緩的嗓聲叫住了她。

    她脊背一挺,剛硬地,不肯回頭。

    “傻丫頭!”少女搖頭,輕淡的語調帶著微微的調侃,黑如點漆的眸子溫潤如昨,居然還帶著隱約的笑意,“你就那么想快點把我踢出去?”

    “呃?”

    “你說,如果謝家所有的公子全都拒絕與我成親,那么,我們還有哪里可以去?”

    哪里可以去?到那個時候,小姐呀,你哪里都去不得了呀,你懂不懂?

    茴香悲哀地回過頭來,望著小姐依然含笑的眼。

    “到那個時候,我只問你,你還愿意跟我一起回丹霞山嗎?”

    “呃?咦?”茴香的表情瞬間精彩,“小姐你……你原來……是不想嫁進王府的嗎?”難怪她對謝家的親事一直那樣漠不關心。難怪她執意要在西院繼續種植藥草。

    原來呵……原來……她的小姐一直沒有變,還是從前那個只醉心于藥理,聰明又開朗的女孩!

    她原來不是烏龜,她只是……只是……呃……不知道啦,反正,從今天開始,不,從現在這一刻開始,她茴香便要求老天保佑……讓謝家所有的睜眼瞎子們,全都見鬼去吧!

    哼!

    她家小姐可一點都不稀罕咧!

    原期盼著會蹉跎至無的婚事,沒想到居然會在九公主進門之后的第二日便被提到了議事日程。

    究其原因,似乎還得“感謝”那位尊貴的公主。

    這日,清晨,灰蒙蒙的天剛剛露出一抹清亮,小鳥兒歡快地站在院子里的青松上引吭高歌,碧青的松針被天邊一抹緋紅色的霞光染亮,晶瑩得仿佛滴著綠露的玉。

    經過昨夜那般不尋常的、喧鬧的一夜之后,翌日這般寧靜的清晨,仿佛是為王府揭開了新的序幕。

    客居王府西廂的司徒聞鈴,刻意忽略昨夜公主大婚,追打夫婿,及至掌摑王妃之后所帶來的戰戰兢兢的低氣壓,如往常一般,沿著府內彎彎曲曲的小徑,朝著王妃居住的“德容樓”走去。

    經過中庭的時候,翠娘喊住她:“司徒姑娘!

    聞鈴聞聲止步,淡淡一笑,“翠娘好!蹦杲氖拇淠锉臼峭蹂呐慵扪绢^,后由王妃做主,嫁給府內總管為妻,如今雖仍然服侍王妃起居,但在府內的地位,卻非一般丫頭可比,司徒聞鈴對她,一向謙遜有禮。

    翠娘拘謹嚴肅的面容因她的微笑而溫潤起來,和顏悅色地道:“皇后娘娘因公主殿下掌摑王妃之事,此刻鳳駕親臨王府,王爺王妃都在前廳接駕,司徒姑娘不必白跑一趟‘德容樓’了!

    “喔!彼就铰勨忂是淡淡笑著,微微點了點頭,“那,鈴兒晚上再來向王妃請安。”

    “不用到晚上!贝淠锬樕嫌兄僖姷臅崦列θ,“王妃吩咐過了,請司徒姑娘今日共進午膳。”

    司徒聞鈴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不知為何,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預感在午膳的時候竟然成真!

    靖王府的飯桌一向是熱鬧的。王爺膝下育有六子二女,除了駐守邊疆的大兒子與二兒子之外,府內尚有四子二女。而這六個子女之中,除三女之外,其余五人除非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否則,必須留在府內用膳。

    不過,似乎,四子慕駿出外的理由總是特別的多。

    當然,那些規定都被排除在今日之外,或者說,王妃今日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午膳傳至“德容樓”,精致的幾碟小菜就擺在芙蓉矮幾之上,看起來隨意而又親切,包括王妃的笑容也是親切隨和的。

    “來,玲丫頭,多吃點!币黄ǖ盟贮S的佛手金卷落入她的碗里,再來一片海參,一塊墨魚絲,一堆青菜,“每次讓你到主屋來用膳,你總是不肯,我知你生性靦腆,瞧,今兒個可把那群丫頭小子們給拋開了,咱娘兒倆好好說說話!

    司徒聞鈴秀秀氣氣地咬著一片青菜,沒有接話。

    王妃續道:“這些日子事情多,變故也多,每次你來,也不過是匆匆見上一面,我倒忘了問你,這段日子可還過得習慣?”最近忙著公主大婚,有時候司徒聞鈴來請安問好,都未必碰得上人。可這孩子,卻從未因此而間斷。

    那樣一種安靜的執拗,讓人心疼。

    “王府雖然比不上丹霞山開闊自在,但,一樣可以種藥草,可以吃茴香親手做的飯菜,可以在春日清風下悠然小憩,應該還算習慣吧!彼就铰勨彍仂o應道。

    王妃小小地吃了一驚,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這丫頭,看起來那般安靜溫順,沒想到,說起話來竟是這樣的坦然直白。似乎,不像她所以為的那般柔弱嬌怯呢。

    既然如此,她對自己的安排倒是更有信心了!

    “居然是應該而不是肯定?我以為你至少會給我三分薄面!

    王妃微帶促狹的笑容讓司徒聞鈴略覺不妥,她這么說,確然有不識好歹之嫌,但,若然讓她撒謊騙人,說一些好聽的甜言蜜語,她卻又無論如何說不出來。

    于是,側頭想了一想說:“或許王妃下次問我,會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下一次,應該會是好久以后了吧?到那時,無論能不能遵從父親的遺命,她的去向應該已經有所著落了吧?

    到她能夠主宰自己命運的時候,她一定能給王妃一個肯定的回答。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應該……習慣……

    是應該而已,而不是真的習慣。

    王妃還是那樣柔雅地笑著,那樣溫暖的笑容,包容、慈藹,仿如春日第一縷東風,輕緩綿長,沁人心肺。

    司徒聞鈴從未見過比王妃更加溫柔的女人,卻不知為何,這府里上上下下,都對王妃敬畏有加。

    為什么要畏懼呢?

    她一點也不明白。

    “鈴丫頭,你來王府也有兩個多月了吧?”話峰突然一轉。

    “嗯!

    “再過一個月,便是你爹的百日祭,”王妃沉吟一下,見向來安靜微笑的少女低下頭,微微紅了眼,便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覆住少女擱在幾上的柔荑,“當日,王爺在你爹跟前親口許諾,一定會帶你回府,并在百日之內為你與小兒完婚……”

    司徒聞鈴心頭“咯噔”一跳。

    “可是,等我們回來之后,才聽聞九公主射箭招婿之事,為了迎娶公主,這段日子又忙了個人仰馬翻,竟將你的事給耽擱了!蓖蹂醭鲆豢跉鈦,“幸好,如今大事底定,要不了一個月,你也得改口喊我一聲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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