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給了?難道你就沒留下一點給自己嗎?”
“爹娘留下的東西不多,若是留下,妹妹嫁妝便會不足。”她細聲答道。
“只是不足而已,但是至少還有嫁妝,但是你呢?你打算拿什么當嫁妝嫁進咱們楚家?兩袖清風嗎?
你丟得起這個臉,咱們楚家可丟不起!”
“她的嫁妝我會負責準備,不需要勞煩二嬸操心!背憷涞拈_口道。
“我怎能不操心呢?你爹娘過世的早,老夫人年紀又大了不管事,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有哪件事不需要我操心的呢?更別提楚家大少爺成親這事可不是件小事,是咱們楚家,也是整個華城的大事呀!”李氏用夸張的語氣說道,然后轉頭問自己的夫婿,也就是現任楚家家主道:“您說是不是啊,老爺?”
“毅兒,你二嬸說得對,你成親的事是咱們楚家的大事,一定要好好的操辦才行。”楚震中用力的點頭,然后伸手拍了拍侄兒的肩膀,語帶安慰的說:“我一直擔心著你的婚事,沒想到大哥大嫂早有安排,這樣很好,我終于能對大哥交代,可以放心了!
“二叔,這幾年毅兒讓您操心了!
楚毅面對這位二叔時,說話的聲音變得柔軟許多,讓商湘頓時明白這個二叔對待楚毅是真心誠意的,至少楚毅本人是這么認為。
“大哥大嫂就你這么一個兒子,他們倆都不在了,我這個做叔叔的當然得操心了!背鹬欣硭斎坏恼f:“好了,婚禮的事就交給你二嬸了,你應該還沒帶商姑娘去老夫人那里吧?快去快去,老夫人這回也該睡醒了,見你回來了一定很開心,更別提還帶了個準孫媳婦回來,她見了你們一定會非常高興!
“這可不一定啊,老爺。老夫人對她這個長孫、金孫可是寄予厚望,最好能娶位公主回來,要不然郡主也行,可現在……我看為免老夫人突然受到打擊,還是找個人先去探探她的口風比較好!崩钍喜粦押靡獾拈_口說。
楚震中眉頭輕蹙的想了一下,然后點點頭道:“毅兒,你二嬸說得沒錯,我看還是先派個人去探探老夫人的口風,看看情況你們再去比較好!
“爹,我去!
開口的是楚震中的長子,也是楚毅的堂弟,名叫楚瑞,依商湘剛才的觀察,這家伙也不是什么好鳥,跟他母親應該是蛇鼠一窩。瞧他主動跳出來領任務的模樣,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想去幫忙放一把火的德性好嗎?
“好。”
也不知道是太信任自己的家人或太糊涂了,楚震中竟然毫不猶豫的答應兒子的請命,讓商湘看了一整個無言以對。楚二叔難道完全看不出來,不管是他妻子或兒子,對待他已故大哥大嫂所留下的獨子楚毅都有些冷潮熱諷、不懷好意加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嗎?他到底是真傻還是在裝不懂?
“不必了。”楚毅開口道。
“毅兒,還是讓瑞兒去探下老夫人的反應吧。”楚震中勸道。
“不需要,因為不管祖母的反應是贊成或反對,這門親事既然是爹娘在世時為毅兒所訂下的,毅兒都會與商姑娘成親!背阋闳粨u頭道。
楚震中怔然無言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嘆息道:“你真的跟大哥很像,不僅長相,連脾氣也一模一樣,想當年——算了,不說了。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那就去吧。小心仔細老夫人的身體,別把老夫人給氣病了!
“毅兒會小心的,二叔!背泓c頭應道。
“老爺,要不咱們大伙一起過去,也能幫襯點!崩钍吓d致勃勃的開口道。
“你別去添亂!背鹬邪琢俗詡兒夫人一眼。
商湘有些驚訝,不明白這回楚二叔怎會知道自己的夫人就是要去添亂的!到她聽見楚二叔接下來所說的話,她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楚震中直截了當的接著說:“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不喜歡你,為了不想看到你,這些年連晨昏定省都讓你免了,你這一去不是去幫襯,而是去添亂!
“老爺,你怎么這么說呢?”李氏面上頓時有些難堪,傷心的伸手拭著不存在的淚水,道:“我這還不是為了毅兒好,想盡盡做嬸嬸的一份心力,不想讓他一個人面對老夫人,孤立無援,我這也有錯嗎?”
“我又沒說你有錯,只是不要你去添亂而已!背鹬械恼Z氣頓時軟了下來。
“好了,別哭了,孩子們都在看著呢,你不害臊。俊币活D,又道:“我看老夫人那里你還是別去了,想盡做嬸嬸的心力只要把毅兒的婚禮辦好就行了,這樣不僅毅兒,就連咱們華城的所有百姓都會感受到你這個做嬸嬸對待侄兒的心意,對你贊譽有加的!
“這是真的嗎?”李氏倏然瞠大熠熠生輝的雙眼。
“我何時騙過你了?”誠信遭質疑的楚震中立刻瞪眼回道。
“老爺別生氣,我不就是問問而已嘛。”李氏訕訕的說。
“好了,都散了。毅兒帶商姑娘去老夫人那里請安,其他人該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別跟著去生事,不然家法伺候,聽見沒有?”楚震中嚴厲道。
“是,老爺(爹)!北娙肆⒓串惪谕暤幕卮稹
隨眾人走出花廳,商湘跟著楚毅朝老夫人的院落走去,她邊走邊看,不得不承認名門世家果然有其底氣,雖說林家家財萬貫,府中所用的東西,包括建筑、林木花卉等,無不選擇貴重的精品建筑布置,但與傳承數百年的楚家相比,還是可輕易的分別出高下。
一路往里,庭院漸深,青石板路,雕梁畫棟,流檐靜壁,假山奇石,這里的一景一物都充滿了底氣,帶著磅礴之意,顯示著楚家曾經有過的輝煌。
“在想什么?”楚毅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想我當初猜的果然沒錯,你的來歷果然不簡單,世家公子,名門大少爺,含金湯匙出身的貴公子呀,難怪年紀輕輕就能讀會寫,還懂武藝狩獵,你應該是一生下來就被寄予厚望,受家族精心栽培吧?”
她以嘆為觀止的語氣說道。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怎么,現在你已不是被寄予厚望、精心栽培的那個人了嗎?”她開玩笑般的問道,對這件事并不在意。愈被寄予厚望的人,愈沒自我,責任愈重,她才不想他這么命苦。
“為什么?因為現任楚家家主不是你爹,而是你二叔嗎?說到你二叔,他那個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問他。
“什么意思?”他不解的問。
“他到底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我完全看不懂!
“糊涂?”楚毅遏制不住的停下腳步,露出一臉錯愕的表情。
“你干么這么驚訝,我說錯了嗎?你二嬸對你冷嘲熱諷,你堂弟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你二叔難道都看不見嗎?怎么還事事順著那些人,由著那些人?他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
“二叔最后有順了他們,或由了他們任何一件事嗎?”楚毅牽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不答反問她商湘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赫然發現之前她沒發現的這個事實。“沒有。”
楚二叔既沒順了二嬸想隨他們一同前往老夫人住處,也沒讓楚瑞假借探口風之名,行興風作浪之實的前去老夫人那里,他唯一做的只是叮嚀二嬸將楚毅的婚事辦好,還用了讓二嬸不得不盡力的“有口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