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爺定定的望著他,臉色又沉了幾分,嘴里低喃道:“是啊,那些人圖的是什么呢……呵!”隨著最后一聲冷笑,他掄起拳頭重重砸了一下桌面!疤笫钳偭,還是以為她兒子是皇帝,天下就是她齊家說了算了?
這次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哪里有古怪,可是齊家呈上的奏折,還有人舉證歷歷說你貪功冒進,才導致此役大敗、損失慘重,后又說你通敵叛國,特意引軍受伏,就是抄家的旨意也是皇上親自下旨,我即使身兼監國重任,又與你有交情,卻也不能為你說話,只能先把這案子壓下待查,不讓胡家其余入獄的族人遭受更大的罪。”
說到這里,安王爺忍不住又是一聲冷笑。“皇上還年輕,身邊又有太后那沒腦子的婦人挑唆,就算大儒天天
提醒恐有外戚之害,只怕他也聽不進去!
這些朝堂的明爭暗斗,胡靖惟并不在乎,他只在意那些無辜逝去的人命,能不能夠找到幕后指使者來扛下這些仇恨。
安王爺氣過之后,也冷靜了下來,他輕啜了口茶水,看著連眉毛都沒動一下的胡靖惟,知道他既然還能夠平靜的坐在這里,必然還有后招,他倒也直接的道:“說吧,你想怎么做。”
胡靖惟定定地看著他,不疾不徐地道:“我要把這件案子重新翻出來,鬧得全天下皆知,而后我會將我掌握到的證據一個個拋出來,這一次,我要讓他們做的事情毫無遮掩的公諸于世。”
不是想要殺人滅口嗎?不是想要把自己那些陰暗都隱藏起來嗎?那么他就要徹底打碎他們打的好算盤,讓他們那些骯臟的算計全都大白于天下。
安王爺緊皺著眉頭!澳阏嬉@么做?你可知道,如此一來,不只朝堂動蕩,就是邊關那兒……”
胡靖惟冷笑打斷道:“難道王爺還以為小打小鬧就可以去除朝堂上的膿包?一群蠹蟲被養得肥了,心也大了,若是不一舉挖除,到時候這天下到底是誰家天下呢?”
安王爺臉色一變,沉吟半晌后,還是點了頭,算是允了他的第一個要求,接著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又道:“接下來你要怎么做,先說說吧,讓我心里有個底!彼呀洿蛩阕鍪帐皻埦值慕巧恕
胡靖惟站起身,眸光閃過一絲陰冷!凹热凰惺虑槭菑谋粍恿耸帜_的物資所起,那么要反擊,自然也得從這里開始!
就算要捅破天又如何?他既從生死關頭掙扎著爬出來,當初那些下手的人就一個都別想跑掉。
血債,就該血還!
監國王爺要重新調查胡家通敵叛國一案,此事一夜之間傳遍了京城,不只朝堂上鬧得不可開交,就是民間也是風起云涌。
朝廷抄家自然是有一本名冊在的,當初就有傳言胡家幾個主子在抄家當夜不見人影,到底是死了還是逃了,沒有人能夠確定,現在又大張旗鼓的要重審此案,有心人自然會將這些消息不著痕跡的透露出去,讓市井小民跟著討論胡家的清白與否。
許櫻兒自然也知道這些消息,不過這些消息傳得越廣,她反而越是平靜的守著自家門口的小攤子賣著鹵肉,仿佛那些消息和她半點干系也沒有。
前一陣子好不容易已經沒什么人提起胡家的事了,怎么過了一、兩個月,突然冷飯熱炒,還在幾日之間傳得人盡皆知?若說沒有人刻意煽動,那就枉費她以前混過那么多狗血古裝劇的劇組了。
只不過不摻合歸不摻合,該打聽的消息她可沒落下,例如她知道現在朝堂上吵得最兇的就是她的“亡夫”到底是個莽夫還是個小人,前者還能說他是貪功進取,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給玩死了,后者就只能說他太蠢,被合作對象北夷來個黑吃黑。
而且從這一團混亂中,她也看出了一些跡象。
“什么跡象?”
男人低沉的嗓音忽然在許櫻兒耳邊響起,害她本來切著鹵肉的刀子差點往自己的手指切去,她嚇了好一大跳,轉頭看著剛劈完柴火的男人,沒好氣的嗔道:“人嚇人嚇死人,你不懂。『ξ也铧c把自己的手當鹵肉一起剁了!”
胡靖惟早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直接跳過她無意義的抱怨,故作無事的問道:“你剛剛說你發現了什么跡象?”
一聽,她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又不小心把心里頭想的話說了出來,還正巧被他聽到,她睨了他一眼,認真的看了看左右,接著朝他貼近了些,小聲的道:“我覺得,這背后有兩派人馬,再仔細推論,就是太后和監國王爺兩派人在內斗啊!
他點點頭,覺得她一個閨閣女子能夠看出這點也算是不容易了,只可惜他不知道一個長年混在狗血劇組里的武術指導想法能夠有多天馬行空,否則他會馬上轉身離開,或是讓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許櫻兒看他點頭,覺得自己的猜測受到了肯定,更加興致勃勃地把這幾天仔細推敲的情況像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監國王爺這些年都沒有續娶正妃,對吧?太后說起來也不過快三十歲,這孤男寡女的,最是容易點起愛的火花,兩人說不定哪一天見了面,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卻又礙于天下人的眼光和世俗的禁忌,只得淪落到相愛相殺的境地,兩人之間的政治博奕,中間自然會出現炮灰,倒霉的是,胡家就是被犧牲的炮灰。”
她怕他聽不明白,還貼心的說明,“你知道什么叫做炮灰吧?就是放了煙花后,剩下的雜碎渣渣,煙花燦爛了一時,剩下的就是無用的塵灰了!
第4章(2)
胡靖惟起初還皺緊眉頭聽著她的分析,但是聽到后頭,他的眼里只剩下震驚和不可思議,如果不是她的神情一直很認真,他會以為她是在說一則荒唐的玩笑。
但很顯然并不是,因為許櫻兒說完后,眼神熠熠發光的望著他,充滿期待的問道:“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他極力忍住想揉揉太陽穴的沖動,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然后問起了另外一個話題,“先不說那些……相愛相殺什么的!彼钗丝跉,盡量不要讓那些荒謬的話語進入自己的腦子里!澳阌X得胡將軍是像傳言所說,為了想搶功才會害死軍士,還是因為和北夷勾結……”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許櫻兒斬釘截鐵地打斷,“都不是!
胡靖惟挑了挑眉,不明白她怎么那么肯定!班福磕悄阏f說你覺得他是個怎么樣的人。”
“我不知道!彼蠈嵒氐溃骸拔抑恢溃瑪硨Φ膬膳扇笋R已經吵了起來,卻都又無法說服對方,那就代表不管哪種說法都不值得信任,再說了,不管那些人說了什么,有些人卻是一直都記得胡將軍的好!
許櫻兒嘆了口氣,想起前陣子為了打聽消息時見的那些人,心中不由得感慨,他們一口一個恩人,最后她什么消息都沒打探到,卻聽了許多關于那男人的好話,像是善待手下人,從不苛扣軍餉,在平日也對戰死士兵的家眷多有照料,甚至還安排這些人的子侄學些手藝等等。
他不只是一個會帶兵打仗的將軍,即使身在高位,也從不忘懷曾經用血汗幫他立下軍功的同袍,這樣的男人,不會拿人命開玩笑,所以什么貪功搶進,無疑就是一個笑話,更別說什么勾結北夷了,一個跟北夷打過仗的男人,再次回到邊關,有可能會和曾經的仇人有所勾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