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公子!彼p輕地敲門。
自從她搬進萬家莊后,他就要她改口喊他“萬公子”,那個“萬娘子”的綽號不準她再說一次。
叫什么不都一樣嗎?名稱只是代表一個人而已,聽得懂就行了,她不明白他為何要計較那么多。
不過,既然知道他那么介意,她就改口了!
稱他為萬公子也好,畢竟,這是他擺脫萬娘子的第一步。
“萬公子!”
奇怪,怎么叫門叫了這么久,他一點動靜也沒有?
想必他現在好夢正酣,睡死在床上了。
她動手推了推門,門還落了栓,由外邊是打不開的。
為了將他從床上挖起來,呂莞莞索性退離了兩步,使勁地用力一踢,破門而入。
突如其來的巨響,讓萬云彥驚醒。
不明白是發生了什么事,他立即跳下床警戒著。
當他一見到來人是呂莞莞時,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拉開被子,重新躺回床上。
一大清早就擾人清夢,真是欠揍。
要不是看她是女流之輩,他才沒那么簡單放過她。
“別睡了,快起床!眳屋篙竸邮掷砩系腻\被。
“你搞什么?”萬云彥扯住被子的一角,不讓她將暖和的被子搶走。
“早睡早起身體好,你就別再睡了。”
她記得師父的訓誡,說什么早上練功對身體最好、對功夫最有幫助。
她認為他太過柔弱,需要好好地練功強身,所以,一大清早就來叫他起床練功。
她的好意他心領了,他現在只想睡。
“別吵我睡覺!”他就是不肯起床。
為了不被人發現他會功夫,他選擇在夜深人靜時偷溜到后院練功,直到四更天才回房睡覺,沒想到才睡不到幾個時辰,這個丫頭就跑來叫他起床,她根本就是搞不清楚狀況,惡意折磨人。
見他賴在床上不肯動,呂莞莞只得好言相勸。
“是你愿意讓我將你變成男子漢的,可要你早起練功而已你就不肯,那你虛弱的身子怎么強壯得起來?你怎么有辦法改頭換面啊?”
若只是外表改變,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他若是又遇上了壞人,不就又只有喊救命的份?
上次是幸好她經過才救得了他,可下次呢?下下次呢?可不是每次都恰好有人出手救他。
“我不需要練功夫!睂W她那種三腳貓的功夫,還是免了吧!
“你需要的!”呂莞莞異常地堅持。她動手拉住他的手,想要將他拖離舒服的大床。
她以為她一名女子的力量有大到能將他拖起嗎?她實在是太天真了。
就算她有學過功夫,并非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人,可她的力量對他而言是小如貓鼠,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快起來!”她使勁地拖他,可他卻仍是文風不動,完全沒有起身的跡象。
見她使力使到面紅耳赤,萬云彥就感到頭大。
天啊!他怎么會失算到找個笨蛋來幫他?
看來,他現在若是不起床的話,她鐵定會和他沒完沒了地繼續耗著,別說想睡了,他連耳根子也會不得清凈。
為了自己設想,就如她的意好了,省得和她浪費時間。
萬云彥放松身子,讓她拉起了他。
見他起身,呂莞莞以為是自己拉起他的,遂得意萬分。
“你看你的身子多虛弱,我不過使了點勁而已就把你拖了起來,一點分量也沒有,真不明白你是不是男人!
他當然是男人!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他懶得反駁她的話,就讓她獨自沾沾自喜,以后,她就會知道自己今日的得意無疑是自取其辱。
“不是要練功嗎?還不快點!”他催促她快點,別耽誤時間了。
萬云彥是想早點練完功,早點回房歇息,可呂莞莞毫不知情,還以為他想通了,打算拜在她的門下學她的功夫。
“師父我當然會好好地教你,不過,你得先梳洗、換件衣服,你身上這套衣服不適合練功!
師父?想當他的師父,她想得美喔!
她的功夫他一點也不想學,若不是礙于情勢,他一根手指就能扳倒她,哪還有她說話的余地。
萬云彥不情不愿地當著呂莞莞的面更衣,一點也不避嫌,而她高興著自己收了個徒弟,一時之間也忘了要回避。
“快點!快點!”她不停地催促他。
相較于呂莞莞的熱中,萬云彥則是興趣缺缺。
要真學了她那一身三腳貓功夫,他鐵定會被胡賦修給笑死?善扔跓o奈,他還是得應付應付她。
***
“左青龍、右白虎、上飛鶴、下地鼠……”隨著身子演練的姿勢,呂莞莞念出了一連串的招式名稱。
這是什么鬼招式啊?萬云彥覺得她的招式名稱挺奇怪的,都是一些動物的名字。
她這套拳法越看越奇怪,他實在是不予置評。
演練過一遍后,見萬云彥沒有任何行動,呂莞莞做了收拳的動作,深深地吐納后才發現他正發著呆。
“你發什么愣啊?還不快跟著我練一遍拳!”她催促地說。
為了讓他早日脫離娘娘腔的行列,她可是非常認真地教他,沒想到他竟然連學也不學,實在太不專心了。
“這是什么拳?”來歷不明的拳法他可不想練,若是走火人魔的話,那可就慘了。
“這套拳的來歷可大了,我師父說是動物拳,他有那么多的徒弟,他單單只傳授給我,可見他對我是多么地器重!
呂莞莞只要一說起這套拳,就非常地得意。
其實,這套拳法是她師父捏造的,學起來效用并不大,他只是為了敷衍她,讓她有功可練,才會想出這套怪拳傳授給她。
像她這樣的資質,把正經的拳法傳給她是一種浪費。
“這套拳原本是不能傳授給外人的,可我和你有緣,你又是我的第一個徒弟,我當然要將自己最拿手的拳法傳授給你。”
徒弟?他什么時候成了她的徒弟?萬云彥受不了她的自以為是。
她這套怪拳她還是留著自己用好了,他根本就沒有興趣學。
萬云彥的心中雖然是不以為然,可看她興致勃勃的樣子,他不忍心潑她冷水。
“這套拳法這么難,我怕我學不起來!彼医蹇谕妻o。
呂莞莞不知他的用意,只聽得懂表面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這一點也不難,我都學得起來,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她打氣地說著。
這世上比她笨的人不多,恐怕是人人都學得起來,不過,最大的問題是,學這套怪拳有何意義?
他剛剛看了一下,覺得這套什么動物拳只是空有招式而不實用,真正和人過招的話,不出三招就被人打了個落花流水。
“我不想學這套拳!彼F下只得實話實說。
“這套拳我可不隨便教人的,我肯教你是你的榮幸,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拿喬!”
若是有人想學的話,他倒是非常樂意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
“我……”
萬云彥還想要解釋,可呂莞莞根本就不聽他的話,她當他是過于懶散才不想學,索性打斷他的話。
“別你啊我的了,快點跟著我練!
呂莞莞擺出了姿勢,要他跟著她練習。
“左青龍……哎呀!你這樣不行,這左手要這樣,右手要擺在這兒!币娝t遲沒有動作,她干脆動手幫他調整姿勢!昂!右白虎……”
就這樣,呂莞莞一個招式一個招式地幫萬云彥調整姿勢,直到整套拳練完為止。
她教了他那么多,他只是無奈地放松身子任由她擺布,腦子里連一招半式也沒記住。
呂莞莞以為他是性子像女人才會練起來有氣無力的,要是知道他是故意不想練,肯定會氣了個半死。
這套動物拳練了好幾次,他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她覺得再這樣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果,她決定換個方法。
“萬公子,我看我們來對打一下好了,這樣,才能知道你到底是記住多少,又能將這套拳發揮到何種境界!
一聽到對打,萬云彥整個人立即清醒。
他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若是和她交手的話,那不就露餡了!
尤其,他現在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娘娘腔,打贏了她,肯定會讓人覺得怪異,可若是輸給了她,他一個大男人的顏面不就丟盡了。
左右為難之際,呂莞莞已經出拳。
感受到突襲,萬云彥自然反應地閃躲,躲過了她打來的拳。
“閃得不錯嘛!”呂莞莞贊賞地說。
原本想說他一定會閃不過,怕會打傷他,她還放輕了力道,可沒想到,他動作迅速得讓人幾乎看不清他是怎么躲過的。
聽到她的稱贊,萬云彥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能躲過她的三腳貓功夫根本就沒啥了不起,但若是每一招他都能閃過,那他多年來的偽裝就要毀了。
雖然被她打到會很丟臉,可為了自己這么多年來的辛苦,他現在就犧牲一點好了。
見她又對他出拳,他這次不再閃躲,讓她一拳直接打上他的胸膛。
“嗚!”他假裝吃疼地按住胸口。
“你要不要緊啊?”呂莞莞關心地問。
雖然他是個男人,卻比女人還要嬌弱,要是他因受了這一拳而有內傷,那可就糟了。
那一拳根本就不痛不癢,可為了逼真,他當然要演得像是被打疼了一樣。
“還好,死不了的!彼皇抢C花枕頭,那輕輕的一拳還死不了人。
“那就好!币娝麤]有大礙,她就放心了!澳沁要繼續嗎?”
如果他真的承受不住練武的痛苦,她也不敢再逼著他習武。
萬云彥原本遐慶幸可以解脫了,可他銳利的耳朵聽見有人朝他們走近,而且來人還躡手躡腳,肯定是來打探消息的。
既然都已經做到這樣的地步,那就做個戲給那人看看好了。
“沒關系,再來!狈凑运墓ακ桥凰浪。
“這樣啊……那換你對我出拳好了。”呂莞莞原本還有些遲疑,可見他如此地堅決,她當然就成全他啰。
萬云彥有氣無力地朝她揮出一拳,人沒有打到,反倒是手被她給抓住了。
呂莞莞從沒遇過功夫比她還差的人,練武的興致過于高昂,一時之間忘了節制力道,使勁地用力一揮。
見她使力,萬云彥配合地腳下一點,人就順勢飛了出去。
當他飛過她的頭頂時,拉住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放開。
人呢?不知他飛到哪里去了,呂莞莞四下梭巡著他的人影。
“萬公子!”她著急地呼喊。
她真是的,一高興就忘記他是個比女人還要軟弱的男人,還使勁地甩手,他若是有個什么萬一,她可就慘了。
他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和她這種市井小民完全不一樣,就算沒有鑲金也會鍍銀,他要是有一點小小的損傷,她可是賠不起。
在沒有找到他的,她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萬分自責。
“萬公子你在哪里啊?”她尋遍了地上,就是沒有他的人。
掛在樹枝上的萬云彥,好笑地看著呂莞莞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就讓她著急一下好了,誰要她一大清早就挖他起來練功,就當作是擾他清夢的懲罰。
躲在一旁的葉君釵將萬云彥飛出去的情景看了個清清楚楚,不禁感到一陣心驚,不過,她害怕、擔心的不是不知飛到哪兒去的萬云彥,而是呂莞莞。
這個娘娘腔的身邊什么時候多了個這么厲害的高手?
她以為呂莞莞的功夫厲害到能將一個男人甩飛出去,殊不知那是萬云彥自己的杰作。
當地看夠了呂莞莞的焦急和樹后人的神色凝重,他才覺得夠了,該是現身的時候。
“救命啊!”他突地發出尖銳的叫聲。
循著聲音,呂莞莞抬起頭一看,發現萬云彥就掛在樹上。
“你等一等,我馬上來救你!
呂莞莞話一說完,馬上施展輕功一躍而上,踏在萬云彥掛的樹枝上,想要將他給拉起來。
樹枝負荷不了兩人的重量,漸漸地向下沉,耳尖的萬云彥聽見了樹枝斷裂的聲音。
“你趕緊下去,樹……”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樹枝已應聲而斷,兩人就硬生生的摔落地面。
雖然呂莞莞有點功夫底子,可畢竟她是個女人,要是她這么一摔不小心毀了容、斷了腿,那他可是會一輩子良心過意不去的,所以,他故意當她的肉墊,讓她摔落在他的身上。
以一個沒有功夫的人來說,由樹上摔下來不是會受傷痛到不停呻吟、哀號,就是昏迷不醒。
萬云彥怕自己演哀號會不像,索性閉上眼假裝昏倒。
“萬公子!”呂莞莞發現他不省人事,急得不停喚他。
可不管她怎么叫喚,他就是故意不醒來。
雖然假裝昏倒是有那么一點點的不高明,可是,能夠逃避她那無用的練武,何樂而不為呢?
***
萬云彥是因為她才受傷的,所以,呂莞莞就負起了照顧他生活起居的責任,不但替他準備三餐,還替他熬藥,簡直快成了他專屬的貼身丫鬟。
因為自責,所以,即使是被煙熏得眼淚直流,她亦沒有任何怨言。
“萬公子,吃藥了。”照著大夫的指示,呂莞莞每隔幾個時辰就會替他熬一碗藥來。
看到她又端了一碗藥來,萬云彥苦惱地皺眉。
其實,他不但沒有病、更加沒有受傷,他只不過是為求逼真呻吟了幾聲,就讓那名老大夫急得開了一堆藥方。
誰要他是萬家莊這一代的繼承人,他若是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后果可是相當嚴重,因此,即使大夫把脈診斷出他根本就沒病,一聽到他躺在床上無病呻吟,大夫也會六神無主地開些藥讓他吃,反正有病治病,沒病強身。
唉,他真是自作自受!他突然痛恨起自己逼真的演技。
“拿來吧!”他不情愿地伸出手接過藥。
他知道她太盡責了,非得親眼看著他把藥喝下去才會離去,就怕他把藥偷偷倒掉。
習慣性地自枕下取出銀針插入藥中取出后,看見銀針沒有變色,他才放心地將藥一飲而盡。
呂莞莞看多了他這樣的舉動,忍了許久,終于忍不住地想要知道他為什么這么做。
“為什么你不管是吃藥、喝茶、用膳都要用銀針插入?”
萬云彥無奈地苦笑,而后才簡潔有力地回答:“試毒!”
“為什么?難不成你怕我在里頭下毒嗎?”對于他的不信任,她的心中感到一絲絲的委屈。
“不是怕你下毒,是怕有心人!
“在你自己的家里,有誰敢這么做?”剛下山的呂莞莞像張白紙,不知人心險惡。
“越是在自己家里,越是要當心!彼锏乃朗撬詈玫慕桤R,他不得不小心。
呂莞莞越聽越是一頭霧水,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家該是最安全、最溫暖的地方,可他的意思好像家比龍潭虎穴更加恐怖。
“為什么?”她不喜歡這種一知半解的感覺。
“你不需要懂!彼赖娜耸钦l,在時機未成熟之前,她還是別知道的好,省得壞了他的好事。
“不說就不說!”他的嘴閉得比蚌殼還要緊,她知道他不會說的!澳愫煤眯菹,我先下去了!
她接過空碗,想要去準備熬下一帖的藥。
萬云彥看著她不悅的臉色,腦中突地有個念頭閃過,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叮嚀的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在這個家里,你吃東西最好小心一點,別人給你的東西最好不要吃,可能的話,在吃之前先用銀針試看看有沒有毒!
雖然她不是這個家的人,和萬家莊也沒有什么利害關系,可他怕她會因為他的關系,成了他后娘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標。
“為什么要這么麻煩?”這個家實在是怪異得緊。
“小心駛得萬年船!”他不希望她這個無辜的人喪了小命。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為了讓他安心,她隨口應允。
她乖順的應允讓萬云彥有些微的不自在,于是,他背著她側躺,下了逐客令。
“知道了就下去,別吵我休息。”
“那你就好好地養病,等病養好后我再繼續教你練功!彼煺娴卣f。
聽到還要練功,萬云彥就頭皮發麻!斑要練啊?”
“那當然!為了讓你早點強壯起來,當然要練!
同樣是由樹上摔下來,她一點事也沒有;反觀他,躺在床上好些天了還是好不了,可見他的身子太虛弱了,所以,她要讓他變強的決心更加堅定。
萬云彥一臉的陰霾,痛苦萬分。
看來,這場病要無限期地一直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