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誰說咱倆同在一艘船上的?”她使勁地把他拖回來,一個轉身將他給壓在身下,動作兇猛地逼近了他,與他大眼瞪小眼。
“這位哥哥您就饒了我吧,我年紀還小啊……”他瑟縮著身子,雙手合十地向她祈求。
她才不吃這套,采花賊氣勢當下全開,“不小了,這臉嫩雖嫩,但洗洗就能端上桌了!
他悲憤欲絕寧死不屈,“不行,我絕不扮成女人成親!”
“你今年不打算上墳燒紙錢了?”她冷聲提醒他。
“士可殺,不可辱,打死我也不扮新娘子上花轎!”他將心一橫,推開她翻坐起身,豈料她又貼著他的身子再纏上來。
她以額頂著他的額,“那就打個半死再上!
“你這是強搶良家民男!”
“再羅唆我就先奸再殺!”
“就憑你這半死不活樣?”感覺她的氣息愈來愈急促,嘴唇也白得有些青,莫追稍稍將她推開些,大掌直拍撫著她的背脊。方才光顧著防他丟下她逃跑,都忘了自個兒身上還帶毒兼帶傷,容止喘了喘,固執地以兩手緊抱住他的手臂。
“總之,這花轎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箭在弦上,他要跑了她豈不是得唱獨角戲?
“你老牛吃嫩草!”
她咬著牙,“我就采捕你了不行嗎?”
深怕她喘著喘著,一口氣喘不上來就毒發了,莫追與她互瞪了一會兒,未了還是嘆口氣,把她拉來懷中,一掌覆上她的胸腹間,緩緩運過內力平撫她的激動,順道壓制那逐漸擴散的毒性。
“莫公子……”靠在他的懷里,她抬起眼,試著跟他說清楚。
莫追繃著張臉,“別,不來這套的啊!
“好吧,莫追!彼彩∪チ艘慌商搨,沒好氣地道:“這親咱們是一定得結的,大公主那女人明顯就是要與燕家過不去,我總得想個法子將我和燕磊給留在府里,省得大公主他們又來找麻煩!
“……成親是人生大事。”他斂緊了眉心,很是不贊成這個在預料之外的任務,這也玩得太大了。
“我相信燕磊定會把婚事辦得很隆重盛大的。”
他猶豫再三,“不行,我這人跪天跪地跪師父,我要跪這三者以外的,就得是……”
“是什么?”不就是演演戲嗎?要不要這么講究?
低首看著她那一雙清亮亮的眸,莫追的一顆心搖擺得厲害,他是明白她想留下他的原因,瞧她這副可憐祥,他也不能沒道義地把她一人給拋在靖遠侯府里,可說到成親,這也太……
“你真想按燕磊的意思成親?”他看燕磊的祥子,也不是很贊同這樁身分差距甚大的婚事,她又何必找大家的不痛快?
她不答反問:“我這毒,可容易解?”
“難。”
容止順理成章地說下去,“那么,明日大哥就會發現我舊疾復發,過幾日,我會病得更重,正好可藉機成婚沖喜,然后光明正大閉門休養不見來客!
莫追恍然大悟,“原來你是為了要制造拔毒療傷的機會?”
“不然唉?我閑著與你成親?”
“你還委屈?”他挪開他的掌心,見她面上的假皮都因汗濕而有些貼不住了,他索性幫她取下,沒料到卻見著一張透著冷汗,蒼白得令人驚心的臉。
渾身的痛感過去后,她疲憊地往他胸前一靠,也不管兩人的模祥曖不曖昧、規不規矩了。
他撫開她額際汗濕的發,“我真的得上花轎?”
“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她無力地拍拍他的面頰,“乖,總要有那么一回的。”
第5章(1)
這一刀也太狠了。
砍得莫追頭昏眼花、四肢發麻、內外皆傷……還把他身為男人的顏面都給丟盡了。
幾日前,因自家小弟寒疾發作,聽大夫所言,此回小弟寒疾病況甚是兇險,故此,燕磊不得不聽從小弟所言,十萬火急地讓他倆成辛沖沖喜。
而就在成親這日,原本此時該是熱熱鬧鬧、賀聲盈門的侯府大廳中,白新娘子下了花轎進了門起,就一直處于一種死寂般的寧靜,搞得莫追都覺得今兒個不是他的大喜之日,而是哪個喪家準備抬棺出殯了。
代替高堂坐在上位的燕磊,面無表情地扶起行完禮的新郎容止,而把蓋著紅蓋頭的新娘莫追給晾在一邊,還是容止怕情況太難堪,趕緊把磕完頭還一直跪在地上的莫追也扶起來,這才沒讓莫追在眾人面前下不了臺。
就在他倆雙雙站起后,廳內總算有了聲響,一個個目瞪口呆的賓客,紛紛在私底下交頭接耳交流心得。
“好高大的新娘啊……”
“這新郎新娘是不是弄錯顛倒了?”
“我聽說,新娘是侯府里的一個下人……”
“咳咳!”
愈聽愈不堪入耳,燕磊板著臉用力地清清嗓子,鎮住一廳七嘴八舌的討論,并揚手命管家快把那對出盡風頭的新人給送去新房。
趕跑了根本就不敢留在新房一步的大娘和仆婦們后,容止雙手合上門扇,就見方才還端坐在新床上的莫追,此時已自行揭了紅蓋頭,奄奄一息地半趴在床邊。
“娘子?”
他兩手掩著臉,“嗚嗚嗚,我被蹂躪了……”
“我這不是還沒動手也沒下口嗎?”她倦累地摘下頭上的喜帽,扯去胸前新郎倌的大紅花結,身上的喜袍也是一路走一路脫。
莫追含怨地抬起頭,“是精神上!”
她來到床邊,看著他頂上也不知有幾斤重的鳳冠,問得很嚴肅。
“肉體方面沒有?”聽說他今兒個天都還沒亮就被挖起來妝點打扮,天寒地凍的,這身單薄的行頭還穿了整整一日……好險新娘不是她。
“今兒個一整日,我就沒進過半粒米、沒喝過半滴水,那些女人她們存心想餓死我……
一籮筐的控訴不停歇地倒進容止的耳里,她認命地走去喜桌那邊取來一些精巧的吃食,擺在床邊的小花桌上。
“好了,快給你的腸胃進補吧,別鬧別扭了!蹦切┡穗m是虐待了他,可她也沒比他好過啊,身上的毒隱隱作疼不說,還被像是嫁女兒一般含悲帶淚的燕磊給精神攻擊了一天,她又比他好哪去了?
“我鬧別扭?”莫追邊毫無形象地抓起糕餅往嘴里塞,邊忿忿地問,“你瞧瞧我,這像什么祥子?”
老實說,挺像餓鬼投胎的母夜叉……
“傾國傾城俏佳人?”為免他繼續在情緒上造反,她硬是違背良心地稱贊。
一根青筋自莫追的額上浮起。
“那……”她遲疑地拖著音調,“明艷動人不可方物?”都胡詻謅成這祥了,還不滿意那就太貪心了喔。
他開始撩衣袖握拳頭。
容止索性靠坐在床柱邊,擺出一副任君采換的姿勢,“娘子,想撲就撲上來吧,不過相公我身子弱又怕疼,你……輕點兒!
莫追險險噴出一口心頭血,“都這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看我笑話?”
“我總得苦中作樂不是?”她閉上眼,真的再也撐不住了,身子軟軟地往床上泡。
莫追這才發現事情不妙,他將她扶抱過來,先是取下她面上的假臉皮,見她臉色白中帶青,趕忙摘了他頭上礙事的鳳冠,撩起衣袖為她輸以內力止痛。
好一會兒,在她的身子總算不再縮成一團時,他脫下被她汗濕的衣裳換了件干爽溫暖的,再去幫她打了盆熱水來。
他邊擦著她的臉邊問:“還疼?”
“好多了……”她吁了口氣,很在意他臉上不太情愿的模樣,“瞧你,臉黑得跟灶底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