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追瞇著眼,很懷疑她的好心,“當真?”
“今年我都已得到兩張魂紙,對納蘭先生也算是可以交差了,這一回,就算我讓給你的!笨偛荒苷孀屗裁炊紱]拿到吧?萬一他事后翻臉怎么辦?沖著他把奶娘這一角色扮得那么稱職,就當是給他的獎勵了。
“條件是?”
“兩項!彼斐鰞芍,“其一,事后你得幫我離開北蒙國國境!
原來如此……她還真懂得如何利用他。
“你是看上我這免費的保標?”為免事后再碰上那個相級中階的大內高手,她是得找個同伴顧著點她的小命。
容止神情一凜,“成不成應個一聲!
“行!”
“其二,說說你的師門吧!毕乱豢,她放松了姿態,一手撐著面頰興味盎然地問。
為了她這要求,莫追不得不提防一二。
“納蘭先生想把手伸進我黃金門里?”怎么,就連原國皇室也都對他的師門感興趣?
容止有些沒好氣,“要摸你們的底,納蘭先生早就可自行摸透了,還用得著我?”
“那你這是干嘛?”
“純屬個人好奇而已!比耸慷枷胫滥亲┌l戶般的師門,實際上門內的情況究竟是怎祥,又有著些什么高手,可偏偏,就是沒人能探得那古怪的師門些許小道消息。
他悶悶地問:“江湖傳言還不夠多嗎?”他還以為他家的家丑已經名揚四梅了。
“總沒有你這門內人來得清楚!弊詈檬菍⑺麕熼T里有哪些成員、都什么武力階級、還有擅長些什么統統都說出來。
“說了你就把破紙讓給我?”
她笑靨如花地道:“若奶娘你能哄得我開心的話……”
外頭停了好一陣子的雪勢,在這優閑靜謐的午后,又再次自層層云朵上緩緩飄下,掩去了屋內的低語。桌案上搖搖曳曳的燭光,無聲地將他倆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窗紙上,化為一道交纏的剪影。
第4章(1)
坐在侯府富麗堂皇又溫暖舒適的馬車中,容止撫平了身上月牙白衣袍的皺折,接過莫追遞過來的一件大紅外氅,邊系著頸間的穗帶邊問向對面的新任小廝。
“天塌了?”
“沒!
“地垮了?”
“也沒!
“那你一副五子哭墓樣是為哪樁?”
莫追幫她調整了一下穗帶,“我只是突然覺得人生前路挺黑暗的。”
“嗯?”這是哪來的感慨?
他扯扯自個兒身上侯府統一的小廝裝束,滿心滿眼的不平衡。
“明明咱倆就是合伙關系,要黑暗也該是一起黑暗,可為何在你身邊,我就是硬生生的矮上你一大截?”要不是昨夜他灌醉了那個燕磊指派來的小廝小王,今兒個他還真沒機會易容成小王與她一道前來鎮國公主府……嘖,同樣都是做內間這一行,怎么她過的就是七公子錦衣玉食好日子,他卻是扮完了奶娘換小廝,統統都是下人命?
這時身下的馬車放緩了車速,接著平穩地停了下來,容止正了正頂上的玉冠,一手搭上莫追伸過來的手,在馬車車門開啟時,笑笑地看了他一眼。
“誰教我的人生就如煙花一祥?”
“啊?”
“愈黑暗也就愈燦爛。”她勾揚起唇角,漾出風靡靖遠侯府上上下下的迷人笑靨,迎向車外眾人的目光。
被莫追扶著的容止下了馬車后,鎮國公主府前原本鼎沸的人聲忽地止息,現場有好一陣安靜,直至接待來客的公主府總管接過莫追遞過來的拜帖大聲唱名,這才驚醒了猶墜夢中的眾人。
頂著燕晶這張俊美無雙的臉皮,容止的一舉手一投足,皆是讓人屏氣凝息的優雅從容,她的眸光淺淺地游蕩,一一有禮地回視著那些朝她投來的好奇目光,不但羞紅了一群與宴少女的臉龐,也讓不少世家公子不得不停下腳步多看她兩眼。
莫追走在她的身后,看她有如閑庭漫步般踏進公主府內,拜她那招人的外貌與無與倫比的氣質所賜,一路上,光芒四射的燕氏七公子,也不知承接了多少青睞與愛幕,這讓莫追直抽著嘴角,很是懷疑,這位同伙她根本就是戲班子出身的。
“燦爛成這樣……你真是個女人嗎?”那位納蘭先生到底是怎么把她給教成這祥的?
容止頷首含蓄地拋了個媚眼給他,“死相,別太羨慕!
陪著容止繞過花園中一眾前來祝賀公主世子過壽的賓客,莫追不著痕跡地朝她偏首示意,她隨即向他頷首。
“我去應酬應酬,記得天黑前在湖心小亭碰頭!卑此麄兊挠媱潱赡氛覚C會潛進府中打探魂紙的消息,而她則負責引走他人的注意。
“你自個兒當心點。”莫追匆匆把話留在她的身后,轉過身走向花園一旁他早就盯上的仆從們。
臨近傍晚時分,殘陽躲藏在天際層疊的密云里,凜冽的朔風在光禿的枝椏間沉沉低吟,因天色昏暗,府中處處都點上了大紅燈籠,院落與花園間也點燃了石制的宮燈照明。
一整個下午都周旋在各色男女間的容止,此刻站在湖心小亭間,在寒風輕輕點過一池湖水挪步來到她的面上時,她將身上的大氅再次緊了緊,一雙水目直望著湖中不知何故猶未結冰的湖水。在小湖的對岸,一群盛裝赴宴的眾家千金與公子,頂著刺骨寒風,正坐在水榭里聽著據聞是鎮國公主慕臨仙重金禮聘來的琴師彈琴。
與容止分別行動的莫追,直至華燈初上時分,也沒能自公主府里的下人口中探出什么關于魂紙的消息,只是大抵將整座公主府的地形給摸了透,順道打聽清楚這座府里都有什么成員而已。
他邊拍去身上的落雪邊走近容止,正想問她有什么收獲時,她頭也不回地直視著前方對他道。
“很遺憾這回恐怕沒法把公主府的魂紙讓給你了!
“你反悔?”
“不,而是那張魂紙很可能已經被用掉了!彼拿嫔想m還是掛著笑,可音調卻冰冷得像是沉到了谷底。
已經被用掉了?莫追驚愕地順著她的目光往對岸看去,目光銳利地審視起那些男男女女。
“你確定?”這座府里……有名魂役存在?
容止沒有回答,只是反覆思索著魂役之所以出現在這座鎮國公主府里的原因,可自她所得到的北蒙國皇室情報中,北蒙國皇帝慕殤與鎮國公主慕臨仙,一直都在朝中保持著明面上的和諧,即使慕臨仙暗地里有著攏絡朝臣的舉動,卻也看不出她有和慕殤扯破臉的打算,怎么她卻突然……
怪了,明明之前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啊,她的情報網會在這當頭出了這么大的岔子?
“是那位琴師?”大致將對岸的人都看過一回后,莫追將目標鎖定在那名長相過于妖艷,似有西胡血統的異域琴師身上。
“應該是!
“看得出他是什么來頭嗎?”都因這個出乎預料的意外出現,這下他們找魂紙的目標恐怕就要生變了。
“我不認為魂役能夠輕易被看出本形。”莫說魂役這東西本來就是玄之又玄了,再加上對方武力明顯在她之上,她可沒本事看透那位高人的底子。
“魂主是誰?”莫追的兩眉直朝眉心靠攏。
她覺得他很多此一問,“這府里有誰想搶帝位?”這還不明顯?
嘖,麻煩。
他不過就是想找張魂紙而已,有必要連北蒙國皇室爭權奪位的戲碼也這么好運氣的給他撞上嗎?早知北蒙國的魂紙張張都是燙手山芋,他就不自找麻煩大老遠跑這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