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彼罩恼菩,狀似借力撐起了身子,在站穩后,她抱著書微微一笑,繼而關上了窗子。
容止面上的笑意在窗扇一合上了后,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磨搓著兩指,心中已有了定論。
武繭,與她同祥都是武者。
她微微瞇著眼,打從混進了靖遠侯府后就一直順風順水的她,似乎,有了個意外的同伴?
不過,算他不走運,誰教他碰上了她?
當天夜里,莫追身著一襲夜行衣,經由七公子的院子借道潛入了隔鄰的忠孝公邸。解決了大批的守衛與看門的家丁后,他來到藏身在廚房底下的地窖,卻發現,又一次地,那該裝有魂紙的鐵盒空了。
他氣抖地握著手中的鐵盒。
……是誰,又搶先他一步下手了?
在地窖中搜尋了半天也沒得到任何線索,莫追再不甘愿,也不得在此久留,于是在忠孝公派來大批人馬前,他攜著滿腹的怒火又潛回了靖遠侯府中,怎么也想不透魂紙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又走漏了?
次日清晨,在用過早膳后,燕磊滿面擔憂地來到小弟的房中。
“聽說昨晚隔鄰的忠孝公邸遭賊,到現在人都沒有抓到!睕]想到只有一墻之隔的忠孝公邸竟遭了賊,為了小弟的安危,他還是未雨綢繆,多加強點府中的人手好了。
容止狀似關心地問:“可有丟了什么?”
“目前還不知道!
“大哥……”她欲言又止地看著他,兩眼還猶豫地瞥向了窗外的院子。
“怎么了?”燕磊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院中不過是幾個下人而已。
她低低地道:“咋兒夜里我睡不著,所以就坐在窗邊賞雪,我……我似乎是看見了……”
“看見什么?”
“看見……”她揚指指向正站在院外不遠處偷聽的莫追,“那個小廝夜半跑來我的院里。”
什么?
燕磊怒氣沖沖地沖進院里,一把拉住莫追的手臂,劈頭就喝問。
“你夜半來小少爺的院中做什么?”竟敢三更半夜摸進了小弟的客院,這家伙究竟包藏了什么禍心?
莫追愣了愣,沒想到竟會有人發現他昨夜借道的事。
燕磊看著那面緊鄰著忠孝公邸的院墻,不花片刻就歸結出一個推論。
“隔鄰忠孝公邸的竊案,可與你有關?”
“自然無關。大人,我并沒有……”他是有去過,可他什么也沒到手啊。
容止的聲音淡淡在他的身后響起,“那你倒是說說,你夜深不睡,來本公子院中是為何?”
他眼中閃過一絲心虛,“我只是……”
“管家,派人去小少爺的院中看看是否少了什么。”燕磊將那心虛給看進了眼底,在將他扔給了兩名壯碩的家仆后,立即揚手朝管家吩咐。
“是!
遭人架著的莫追,一頭霧水地看著總是不怎么出房門的七公子,不明白七公子怎會突然來這一招興師,況且昨夜他只是去了忠孝公邸,壓根就沒進七公子的房里。不過一會兒,帶了人手進房的管家回來了,他拱著兩手如實地道。
“啟稟大少爺,書房中少了一只雙耳玉瓶。”
容止瞥了瞥莫追一眼,輕聲道:“家賊難防啊。”
栽贓?“你……”這下莫追總算明白這個七公子在搞什么鬼了。
燕磊看也不看他,“來人,將他帶下去問個究竟!”
在莫追恨恨地被拖出院外后,容止走上前輕拍著猶在氣頭上的燕磊,并向他建議。
“大哥,無論如何,此事萬不可傳出去。”她可不想引來多余的目光。
“為何?”
她別有所指地看了看院墻,“忠孝公昨夜才遭竊,萬一若是讓忠孝公有所誤會……那可就不好了。”
“你說得對。“燕磊想想也覺得有理,但又有些不滿,“可那小廝……”
“不如,就把他給打發出府吧!贝蛞婚_始容止就是存著這個主意,為了鏟除那個日后可能會在府中妨礙她行動的同行,她才會在今日刻意演上這一出。
“也好。”燕磊轉首看向一旁的管家,“聽到小少爺說的了?”
“是。”
“大哥,這府中的下人,也是該管束一下了!睘槊庀禄赜钟型休p易進府,容止猶不放心的進言,“一個不知底細的人都能混進府來,如此以往,誰知道日后又會為咱們侯府惹來什么麻煩?”
看著自家小弟玉雪般的容顏,深怕真如小弟所言會有什么不測發生,再加上已有忠孝公失竊的陰影在,燕磊很快地即頷首答應。
“就照你說的辦!
因北蒙國臨近大陸北方,故而每年冬日皆可謂之嚴冬,即使只是初入冬而已,大都儼然已成了一座風霜彌漫的雪城。在經過了一夜的大雪洗禮后,清晨的晨光中,晶瑩的冰柱垂掛在家家戶戶的屋檐下,寬闊筆直的街道也披上了厚厚一層雪毯。
冷至骨子里的晨風中,位于大都最繁華熱鬧的大道上,一間不起眼的布莊方才開門納客,就迎來了一名不遠之客。
“又失手了?”
布莊主人南宮遠兩手抱著布匹轉過身來,不可思議地盯著他問。
狼狽遭人扔出精遠侯府的莫追,半趴在柜臺上,將整張俊臉埋在一團碎布里動也不動。
“居然接連失手兩回,這不像你呀。”與他家門派合作多年,南宮遠很清楚莫追易容的本事有多大。
莫追悶悶地抬起頭來,“我懷疑,連壞我兩樁生意的都是同一人。”
“同一人?”南宮遠將手中的布匹擱好,然后取來布尺站到他的面前。
莫追懶樣洋地站直了身子,任由他拿著布尺量起他的身材,邊回想著記憶中的那一雙眼。
戲班的當家小生武烈,眉眼甚是英氣逼人,而靖遠侯府的七公子,那雙眸子則是溫潤似水。乍看之下,這兩者應是相去甚遠的,但他可不是什么外行人,自然也不會只看他們作戲時的模祥。
他知道,一個人不管再怎么防備,也總會有松懈下來的片刻,他記得很清楚,武烈登臺的那一晚,初初上臺時,眼眸干凈清澈,一如在花園中屏退了丫鬟小廝后,于四下無人時分,獨自曬著融融暖陽的燕七公子。
“這兩人的眼睛太像了!币粋人無論再怎么易容,唯有眼神是不會變的,專靠易容這門手藝吃飯的他,打小就養成了認眼不認臉的好習慣,他怎會有認錯的一天?
“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光憑一雙眼就能認準了,有沒有那么神?
“不可能!蹦氛f得很篤定,“況且,這些年來,我就是靠著想太多才吃遍我家那票師兄師姊的!
“那……”
莫追愈想愈是懊惱,一拳重捶在桌面上。
“不成,這事不能就這祥算了!彼锰命S金門莫追,居然在同行的身上失手了兩次,說出去他都嫌丟人,這事要傳了出去,日后他還要不要在這道上混了?
南宮遠不看好地搖搖頭,“此人連續在你手中成功奪食兩回,只怕不是好解決的!
“不好解決也得解決,要再被他給壞一回事,今年我就甭想上墳了!”天下間所剩的魂紙本就不多,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北蒙國這兒還有,他怎可能錯過?他家老頭的忌日可是不等人的。
已幫他量完尺寸的南宮遠朝天翻了個白眼,想都想不透那座師門的人腦子都是怎么長的。
“不能上墳就不能上墳嘛,頂多就是日后沒得分遺產而已,你們又何必一個個都那么死不要命的堅持……”上至掌門大師兄,下至九師妹,全師門的男男女女就跟瘋子似的,大江南北、上天下地的四處找魂紙。偏偏他們還不是為了許愿后可供差遣的魂役,更不是為了什么縱橫武林、或雄霸天下或是一統江山大業,他們就是為了把它當成紙錢燒?明顯一家子都有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