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強迫她面對著他,“你沒有信心?”
楊南筠不語,再次想逃避;但這次,他卻不再讓她有機會,牢牢地固定住她的臉。
“聽著,我愛你,我更要你,我們浪費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彼此,答應我,將來不論遇到什么困難,我們都一定要努力去克服、去爭取,好不好?”
楊南筠被動地望著他,內心一波一波的感動不斷地涌出來。面對這樣強勢的感情宣言,怕是鐵做的心都要融化,更何況是她那顆百分之百肉做的心——
精致的菜肴,美味可口的葡萄酒,銀制的餐具,將秦家那張華麗無比的餐桌塞得滿滿的。
然,桌旁盛裝坐著的人兒似乎對桌上的佳肴美酒沒多大興趣,每個人的臉色有些不太自然的詭異,更有些不耐。
秦泊欣此時就不耐地撥弄著餐巾,眼神瞟了手腕上的表一眼。
八點了!二哥到底上哪兒去了?不回來也不說一聲,害大家餓著肚子等他。已餓得前胸貼后背的她此時再也顧不得淑女形象,望著眼前的佳肴猛吞口水。
但,這個小動作卻讓身旁的大姐秦泊莉捕捉到,只見她譴責地瞪了小妹一眼,似乎責怪她沒有教養。
靜默的餐桌上飄散著難堪的等待,終于,嬌生慣養的嚴世心發難了——
“秦伯母,我看我們不用再等了,泊因不會回來了!”出口的話雖仍維持住基本的禮貌,但已可聽出其中極力壓抑的怒火。
從沒有男人敢令她如此難堪,這個秦泊因竟敢連續兩次!?
他算什么東西?要不是看在秦伯母的面子上,她早就拂袖而去。
“世心,真是抱歉!我想……泊因一定是讓什么事情給絆住了,他一定不是故意要爽約……”縱使心中的火氣已快沖垮萬里長城,紀湘玉還是僵著笑,軟言地安撫道。
“是!泊因一定是讓什么事給絆住了……你瞧,他連美丹都送走了,可見,他還是很在意你的。”見嚴世心愈來愈難看的臉色,秦泊莉立即幫腔打圓場。
“是嗎?”嚴世心勉強地道。
“既然大家都餓了,那……我們就不等他了,先開動吧!”雖然食不知味,紀湘玉還是先拿起筷子,盡到一位女主人的本分招呼著。
坐了一個晚上就等母親這句話的秦泊欣,這會兒,拿了筷子就夾,毫無淑女形象的吃了起來。還好,母親與大姐此刻并沒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她身上,讓她免去了被斥責的命運。
一頓飯就在詭譎的氣氛中草草結束。飯后甜點、水果還來不及上,一肚子火氣的嚴世心便已起身告辭。
“世心,你千萬別生氣,改天由伯母作東,讓泊因好好補償你一次!奔o湘玉一路討好。
但,她的殷勤卻貼到了冷屁股,只見,已坐進跑車的嚴世心立刻發動引擎,不假辭色地道:
“不用了,秦伯母,被人放鴿子的難堪體會一次就夠了,我受不起第二次,再見了,大家!”說完,不理會對方的難堪,迅速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紀湘玉立即臉色鐵青地定在原地。
見狀,秦泊莉與秦泊欣兩人互望了一眼后,各自帶著悻悻然的神色離去。她們都是聰明人,知道這個時候該如何自保,才不會掃到臺風尾。
而出了秦家的嚴世心,只能將一肚子的怒怨之火全發泄在腳下的油門上。
這個秦泊因竟敢放她鴿子!該死的東西!
她愈想意氣,愈想愈火,車子也開的飛快。前方一個大路口正巧閃黃燈,她加快了速度想沖過去,然,前方一部車卻規矩地停了下來,讓跟在車后的她也只能緊急煞車。
“媽的!”她猛地捶了下方向盤,朝窗外詛咒了一聲。巧的是,就因她這聲詛咒,讓她看到路旁一個熟悉的身影。乍見到他,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帶著一絲陰冷的笑調轉了車頭,停在一家小吃店的對面。
果然是秦泊因!她臉上的冷笑在看見他身旁的楊南筠之后,蒙上了一層寒霜。
兩人有說有笑的模樣讓她陰惻地盯了幾秒后,隨即,不假思索地拿起了車上的大哥大,撥了秦家的號碼。
回到家時,夜幕早已低垂。秦泊因雖將車子熄了火,卻沒有如往常般立刻下車將楊南筠抱下來。
“怎么了?”她對他反常的行為有些納悶。
“唉!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時間總是那么短暫……”他故意嘆了一聲。
聽出他話中的不舍,楊南筠故意睨了他一眼,“傻瓜,就住隔壁而已,有什么好不舍的。”
“當然不舍,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可以占有你、抱你、親你……”
“喂!別太貪心!彼昧讼滤念^,心卻因他的話而再次漲滿。
秦泊因又嘆了一聲后,才不甘不愿地下了車,將楊南筠抱了下來。
楊南筠站穩后,正想道再見往回走,卻發現秦泊因的手還牢牢地固定在她的腰上。
“喂!你不放手我怎么走。俊彼龥]好氣地瞅著他。
“讓我再多看你一分鐘!彼钋榈赝,眼中的占有欲愈來愈濃。
“已經看了一天還不夠?”這眼神讓楊南筠不禁嬌羞地垂下眼簾。
“當然不夠!
良久,見他真的沒有放開手的意思,她抬起了眼,捏了下他的胸膛,嬌嗔地道:
“喂!別鬧了啦!要是讓別人看見怎么辦?”
“看見就看見,有什么好怕的!弊焐想m這么說,但顧忌還是讓他不甘不愿地放開了手。
“明天見!”楊南筠對他揮了揮手之后,帶著一顆滿溢的心正想往回走。誰知,才轉身,不遠處路燈下挺立的一個人影卻讓她陡地一怔。
秦泊因沒有忽略那一怔,也跟著回過了頭,在見到燈下之人后,他的臉色倏地一變,隨即神色坦然自若地上前,叫了聲:“媽。”
顫著身子的紀湘玉沒有回答。燈光下的她臉色蒼白得可怕,由她緊握的拳頭可看出此刻她內心激動的程度。
見到母親,秦泊因這才想起被自己忽略掉的飯局。他走向她,有些歉然地道:
“媽,對不起,今天晚上——”
不料,他話還沒說完,紀湘玉便回應他一個清脆響亮的巴掌。
“秦泊因,你實在令我太失望了!”
這一巴掌讓秦泊因呆怔,也讓他胸中的熱情頓時冷卻,卻讓楊南筠不顧腳上的傷勢,護到了他面前。
“秦伯母,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亂打人?”
她挺身護衛的畫面更令紀湘玉怒火中燒,“我管教兒子,什么時候輪到你這個沒教養的小魔女說話?讓開!”她伸手用力將楊南筠掃到一邊。
原本就重心不穩的楊南筠,經過這一推,立即像斷線的氣球一樣向旁飛了出去。
“小妹——”秦泊因驚呼一聲后立即奔到了她身旁,看著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臉,心微微地一抽!澳阌袥]有怎么樣?”
楊南筠還來不及回答,一道高亢清亮的聲音伴隨著一串雜杳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老巫婆!你憑什么欺負我家小妹?”楊西籮氣沖沖地指著紀湘玉的鼻子,毫不客氣地質問道。
剛自面館回來的她與楊北憐,剛好目睹了推人那一幕,雖不明始末,但血濃于水的親情讓她毫不猶豫地沖了過來。
見楊西籮來勢洶洶,惟恐其對母親不利的秦泊因顧不得地上的楊南筠,立即擋在母親面前,護衛道:“對不起!我媽不是故意的。”
但,他這個反射性的動作,卻讓楊南筠心頭仿佛被刺了一劍,臉色倏地變白。
她迅速變化的臉色,讓初奔到她身旁的楊北憐眼睛蒙上一層擔憂。
秦泊因明顯護短的態度更加惹惱了楊西籮,只見她立刻反唇相稽道:
“什么叫不是故意的,小妹的腳裹了那么大一包她沒看到嗎?”
秦泊因還想替母親解釋,孰料,紀湘玉卻一把推開了他——
“就算我是故意的又怎樣?會迷惑男人的妖精不該打嗎?”她厲聲道!皠e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心中打什么如意算盤,照照鏡子吧!烏鴉就是烏鴉,永遠別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過往的傷痛令她有些口不擇言。
“媽!”秦泊因想阻止這些難堪傷人的話語,卻被紀湘玉一手揮開。
“你們這些不自量力的女人給我聽好,只要有我紀湘玉在的一天,你們楊家這些賤女人永遠別妄想踏進我們秦家大門一步!”
“老巫婆,你……太過分了,誰稀罕進你們秦家!”“賤女人”這三個字讓楊西籮怒不可抑地握緊了拳頭,正蓄勢待發之際,楊南筠的手阻止了她——
“二姐,別生氣——”她冷靜地掙開了被楊北憐攙扶的手,一拐一拐地來到紀湘玉面前,神情平靜地道:
“秦伯母,所謂‘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我們是賤女人,那你是什么?棄婦還是可憐蟲?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管不住,你這個失敗者不去反省檢討,反而在我們面前謾罵叫囂……”她惋惜地瞇起眼。“秦伯母,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小妹——”秦泊因乞求地喊了一聲,想阻止她把氣氛弄得更糟。
但楊南筠卻只是示威地抬了抬下巴,繼續道:
“秦伯母,女人的青春有限,奉勸你把所剩無幾的青春拿來疼惜自己,不要再像只刺猬般逢人就亂刺!苯又谋砬橘康刈兊蒙,“希望這是你最后一次在我面前侮辱我的家人,再有下一次,我楊南筠絕對不放過你!
“好……說的好……”紀湘玉氣得全身發抖,楊南筠這番話,百分之百擊中了她內心最深最痛的要害。“你們楊家人聯合欺負我這個老太婆是不是?好,我就睜大眼看你們怎么跟我斗!”撂下話后,她極力挺直了抖顫的身子昂然地走入秦家。
“楊南筠,你太過分了!”看著母親極力掩飾傷痛的身影,秦泊因憤怒地丟下這句話后,返身追上母親。
他們一離開,楊南筠森然的面孔立刻換上一臉的茫然。
靜默了一會兒之后,楊西籮過來摟住了她的肩,歉然地道:“小妹,對不起,我好像把一切弄砸了!
楊南筠搖了搖頭,只是苦笑,劇變的發生令人始料未及,前后才幾分鐘而已,她的心情便經歷了劇烈的起落。
“三姐——”楊北憐哽咽地喊了她一聲,眼中淚光已然乍現。
“傻瓜,哭什么?”楊南筠反倒安慰地摟住了小妹的肩膀!八^‘士可殺,不可辱!也粫菰S任何人欺負我們楊家人的,那老巫婆當然也不例外!彼首鬏p松地做了個鬼臉。
但,卻沒有人輕松得起來。
“為什么有情人之間要經歷這么多的波折?”楊北憐抬起被淚水氤氳的臉問道。
楊南筠抬起臉,望天。一會兒,才道:“因為我們斗不過命運的捉弄!
星子一顆一顆爬上了黑色的帷幕,爭奇斗艷地閃啊閃的,雖點綴了無垠的天空,但它的明亮——卻短暫而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