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就是她的蓋世英雄!姜凌波的眼睛有點潮,她努力眨眨眼,把淚給憋了回去。這時,孫嘉樹已經走到了她跟前,隔著車窗,她能看到他彎下腰,對著她不住地動著嘴唇說著話,但她聽不清,只能用喊聲和砸門來回應。
喊著喊著,她突然想到,孫嘉樹也許根本不知道里面的人是她,這輛車上貼著黑膜,就連她在光線十足時走到車前都沒能到車里的樣子,更別說孫嘉樹只拿了一支手機照明。
在看到孫嘉樹直起身向后退去,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
但孫嘉樹沒有離開,他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然后把手機蛋幕貼到車玻璃上。
離遠點。
好咧!她立刻躐到車的最后面,差一點就躲到車座下面。
接著沒過一會兒,前面就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姜凌波立刻沖到孫嘉樹跟前,車玻璃被打碎了一大片,新鮮的空氣一股腦涌了進來,激動的她想朝外探腦袋。
“別動!”孫嘉樹吼她,但隨后又放低了聲音解釋,“有玻璃!
姜凌波看著車窗上的玻璃碴,心有余悸地把脖子縮了回去,看向孫嘉樹,“你是怎么把玻璃砸開的?”
孫嘉樹沒吭聲,而是把手伸進來將開啟了照明功能手機遞給她,然后試著開車門。
姜凌波拉住他的手,手機光對著他的臉,語氣嚴厲地問:“你是怎么把玻璃砸開的?”孫嘉樹抽了一下手,但姜凌波握得很緊很緊,他沒能抽動。
姜凌波盯著他的臉,“你把手伸給我看一眼。”
孫嘉樹晃了下被她握在手里的手。
姜凌波厲聲道:“另一只!”
孫嘉樹沒動,半晌,他又晃了下手,低聲說:“你先松手!
姜凌波咬著嘴唇松了手,但下一秒她就把手伸到車外,一把抓住他垂在身側的左手。他那整只手全都是血,指節更是血肉模糊。她舉著他的手,眼睜睜看到血水順著指尖不斷滴下,她的眼圈頓時紅了。
孫嘉樹卻立刻把手抽了回去,語氣很隨意地說:“我手上有碎玻璃,別劃著你。”姜凌波一下子哭了出來,邊哭邊朝他喊,“你怎么能用手砸!你去找人來啊,你去找工具啊,你怎么能用手去砸玻璃呢……”她哭得說不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邊掉邊一抹,她看到手里的手機,又抽噎著說:“你有手機,你用它砸呀……”
他摸著她亂糟糟的腦袋,輕聲笑著說:“還是留著手機好,你那么怕黑!
姜凌波一愣,又哭得泣不成聲。
***
第12章(2)
那天晚上,一陣混亂過后,姜凌波跟著孫嘉樹去了醫院。
在醫院里,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感動的,反正誰安慰都不太有用。孫嘉樹也沒了辦法,只好給她講他發現她的過程。
據他說,他是通過看監視錄影畫面,然后懷疑她進了地下停車場,接著他就跑下來,跟停車場的保全大叔一人一邊排著搜查。
孫嘉樹給她遞著紙,笑得不行,“有什么好哭的?我的手又沒事,醫生都說了,就是些皮肉傷看著嚇人,兩天就好了。再說,我這傷的又是左手,吃飯都不用你喂我!
他伸手蹭了蹭她下巴上的淚,笑得又沒個正經,“還是說你特想喂我,結果看我沒傷到右手,遺憾到哭了?我可跟你講,我的右手可不光是用來吃飯的!
姜凌波嘟起嘴,都傷成這樣了,居然還有心情講下流話!
但她沒想到,隨后的幾天,孫嘉樹的無恥更是突破了天際。他的手傷了,鍋碗瓢盆不能刷她能理解,衣服褲子沒法洗她也愿意代勞,但是……
“你難道就這么幾條內褲嗎?難道今天不洗,你明天就沒有東西穿了?”姜凌波拎著孫嘉樹扔到洗衣盆里的內褲,憤憤地走到客廳。
孫嘉樹坐在沙發上舒服地看著電視,頭也不轉地說:“我是男人嘛,又跟你住在一起!彼D了頓,又誠懇地表示,“我是在夸你。”
誰稀罕!姜凌波又憤憤地沖回洗手間,把孫嘉樹的內褲甩回盆子里。
但當她轉身看到晾衣架,上面還掛著她出事前孫嘉樹替她洗的襪子,她又沒了脾氣,回到水槽邊開始認真給孫嘉樹洗起內褲來。
明明水是溫的,為什么感覺手和臉都那么燙?都怪孫嘉樹剛才說的那些!
姜凌波抬臉看看鏡子里的自己,忽然心又沉了下去。雖然被悶在車里關了幾個小時,可除了生理痛又犯了幾回,看起來沒有什么影響,毫發無損,但她自己清楚,說沒有影響那是假的。
她現在,開始怕黑了。準確說,也不是害怕,而是處在黑暗里她就會很不舒服,有種形容不出的心慌意亂。
這一段時間,她一直睡得不好。她不習慣開燈睡覺,但關著燈更加睡不著,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熬到天亮,熬到疲勞得神志不清,才能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今天又是這樣,姜凌波被窗外汽車啟動的響笛聲吵醒,郁悶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她發愁地摸摸自己的腦袋,最近頭發真的掉了好多,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變成老姜翻版了。
倒是孫嘉樹,按時換藥、按時門診,好得比醫生預計的還要快,雖然還不能拎重物,但日常生活卻可以完全自理。
不過他最近好像也很閑呢,每天都在家里陪著她玩。
姜錦繡也沒給他們安排工作,只是囑咐他們要好好休息,真是一段難得的假期,要是自己能睡好覺就好了。
她又翻來覆去瞎想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從床上爬起來,悄悄打開門,決定溜到廚房拿點零食。但她剛走到客廳,突然看到陽臺有人影晃動。
嚇死她了!要不是她下一秒看出那是孫嘉樹,她就去廚房拿著菜刀殺過去了!他大半夜的跑到陽臺干什么?姜凌波被嚇得后背全是冷汗,氣得不行,擼了袖子躡手躡腳的靠近陽臺,決定先把孫嘉樹也嚇個半死再說。
可她剛走到拉門前,手還沒碰到門邊,就聽到孫嘉樹說話的聲音。
他在講電話?看清情況的姜凌波收回手,但隨即又把耳朵貼上去了,大半夜的打電話?還不在屋里打,跑到陽臺上來打?
他們倆的臥室只隔了一面墻,孫嘉樹在屋里隨便說句話,姜凌波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孫嘉樹大半夜的跑到陽臺來打電話,不就是不想讓她聽見嗎?
哼。姜凌波把耳朵貼得更近了。
“……好,爸爸過幾天就回去看你,好不好?”
門外的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就算是和她說話,孫嘉樹都沒有用過這么溫柔的語調。姜凌波愣了愣,一個字都沒聽懂。
但門外的孫嘉樹卻輕笑起來——“那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真的?我知道了,你先不要告訴媽媽……”
姜凌波更加聽不懂了,她只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迅速躐遍四肢百骸。
茫然間,她不小心碰到了門框,在看到孫嘉樹扭頭的瞬間,她想都沒想,轉身就沖回自己房間,手忙腳亂躲進被子里。
屏息等了好一會兒,直到聽見孫嘉樹離開陽臺回到臥室的動靜,她才軟綿綿地趴倒在床上,呼出了一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不對呀,她跑什么?姜凌波立刻坐起來。明明是孫嘉樹有事,怎么搞得跟是她做了虧心事一樣!
想到孫嘉樹說的話和語氣,姜凌波又煩惱地倒回床上,抱住大白蹭來蹭去。她是很想不在意,但什么“爸爸過幾天去看你”、“要乖乖聽媽媽的話”,這不是逼她把事情往最糟的情況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