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野種!我當初真不該留下你!”被內閣部長夫婦狠狠地當眾羞辱。還可能因此讓他失去在政壇上的盟友,舒青鴻已經失去了理智。
“青鴻!冷靜一點!”因為不放心而尾隨舒青鴻前來的,是舒青鴻當年在武術學校的學長王峮俠,同時也是舒玉秾與舒青鴻的同門師兄,這次王峮俠是代表父親來參加舒玉秾的訂婚宴。
其實舒青鴻的轉變,很多曾與他交好的人都感受深刻,當年武術學校的同窗,如今若沒有舒青鴻認可的社會地位,便會被他漸漸疏遠,這位學長是唯一的例外,因為他是現任FBI的高級干部,又與白宮關系密切,因此才在舒青鴻邀請參加訂婚宴的名單之內。
只不過,如果不是遠在臺灣的父親擔心他的關門弟子舒玉秾,王峮俠根本不想再和舒青鴻這種人打交道!
舒令剴知道總要面對父親的憤怒,他握緊舒玉秾的手,“我知道您不喜歡我,秾秾$是您所生,就算有再多理由,我還是希望她的婚姻受到您的祝福!
“我當然會祝福她,不過那得要她嫁的不是你這野種!”
“我這輩子認定的女人只有她,就算是您阻撓也不會放手,希望您會有諒解的一天!彪m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山莊里的火勢開始讓舒令剴感到擔憂,“秾秾,你先到安全的地方去,我得去找母親……”
“我跟你一起去!”
“那個賤女人被火燒死就算了!你以為你們有什么辦法?私奔?我會讓你在美國境內找不到工作,我看你們能撐到幾時!”
舒令剴聽到舒青鴻一點也不顧念母親的冷血話語,也不禁動了怒,“我知道母親對不起你,但她跟你并沒有任何誓約與關系存在!這些年來她付出的代價也夠了,難道真要逼死她你才甘愿?”
“死?死算什么?死能彌補她帶給我的莫大恥辱嗎?”
舒令剴與舒玉秾心冷到了極點,這時傭人匆忙地跑了進來。
“老爺!大火燒進主宅里了!消防車被擋在路上,因為客人們的禮車都急著離開……”
舒令剴剴想起母親今晚在主宅廚房幫忙,心里焦急,再顧不得其它,“王叔叔,玉秾就麻煩你了!我一定要快點找到母親!”他只能將舒玉秾托給在場唯一信任的長輩。
“我會照顧好她!笔嬗穸尞吘故撬赣H的愛徒,王峮俠保證道。“你自己小心!
“令剴!”舒玉秾想追上情人,卻被舒青鴻一把抓住。
“跟我回去,向部長夫婦認錯!”
舒玉秾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沒聽到嗎?你那些有頭有臉的朋友急著逃命,火都燒到大宅了,你還想怎樣?”
“蔚藍山莊的結構是仿照戰時后勤堡壘所建,它不會那么輕易就被毀滅,我要你現在就跟我走!”
舒玉秾死命和他拉扯,“這么愛當哈巴狗,你自己去!”
舒青鴻又甩了她一巴掌,“我真不該聽你母親的話,瞧她把你縱容成什么樣子?”
舒玉秾又聽他提起母親,再次被激怒,心生一股想將他大卸八塊的蠻狠恨意,但她終究只是火大地推開他,“我不準你再用你的臟口說媽咪的不是!”
舒玉秾看也不看跌倒在地的父親,轉身奔向情郎離去的方向。
王峮俠急忙上前扶起舒青鴻,卻被他一把推開,舒青鴻這一下跌得不輕,還撞倒一排椅子。
王峮俠眼看舒青鴻不領情,加上掛心舒玉秾,他心想火勢暫且也燒不到這兒來,于是對一旁的傭人道:“看好你們家老爺。”接著便追出教堂。
“你們……”舒青鴻搖搖晃晃地,他的腦袋撞上了椅子扶手,有些暈眩,加上怒火攻心,血氣上沖,腳步都要站不穩了。
“老爺……”
“那個逆女!去把她給我叫回來!”他賜她血肉!賜她吃穿和優渥生活!那丫頭竟敢這么大逆不道!她真該被天打雷劈!
始終立于門邊的傭人卻沒有任何動作。
“還杵在那里做什么?快去……”舒青鴻驀地住口,看著那面生的傭人突然取下假發與人皮面具,朝他走來。
“你是……你想做什么……”舒青鴻驚詫萬分的臉孔,慢慢被來人宛如地獄使者的黑色陰影所籠罩。
砰!砰!0砰!一連串重物撞擊聲響起,鮮血濺灑在圣母像腳下,教堂隨后也陷入火海。
蔚藍山莊的這場大火燒到黎明,多數傭人與賓客都因為在第一時間逃往空曠處而逃過一劫,官方數據上的失蹤與死亡人口只有三名!!
舒青鴻,小橋繭子,以及舒令剴。
第9章(1)
八音盒緩緩停止,“夜玫瑰”又唱到了盡頭。
不仔細看難以發現,圓形盒盤上的兩小無猜被刮傷了,小男孩斷了一臂,盒身有大火熏黑的痕跡。
舒令剴守在床邊,沒離開過半步,漫漫長夜,對他來說終究是太短暫了,思念那么多,余生的孤獨沒有盡頭,這一點偷來的重逢與溫存,哪怕是一秒鐘也舍不得放手。
該離開了吧?夜還深沉,她卻即將轉醒。
少了“夜玫瑰”的旋律,似乎讓沉睡的舒玉秾有些不安穩,她體內的迷藥藥效已經退得差不多,意識開始徘徊在回憶與夢境邊緣。
總是勾動她回憶與情殤的旋律在夢的盡頭終止,夢國的迷霧之中,她又來到與摯愛的情人生離死別的那一刻……
“哥……令剴……”還昏睡著的她秀眉微擰,開始囈語連連。
舒令剴拿毛巾擦去她額間冒出的汗,旋即將八音盒又倒轉了一次,放在她床邊陪伴她。
她的呼喚有著破碎的期待,相比之下他的逃避與躲藏顯得好自私。
他只希望她找到更好的歸宿,這輩子他唯一的希望也就如此而已,因為他已無法再為她吟唱“夜玫瑰”。
他將她的柔荑收進被窩里,那雙纖纖素手,年少時想牽著一輩子,到頭來還是得放開。
閉著眼的舒玉秾在夢境里掙扎,似有所感應,又或者只是在和夢里拉扯著她,阻止她與情人共赴黃泉的力量抗衡,舒令剴知道他必須離開了,他心愛的女人隨時都要醒來,他不該冒這個險。
他端詳著她的睡顏許久,終于情不自禁,在她額前以吻訣別,腳下和心上都像在地上札了根,他只能逼自己拔腿逃開,轉身時匆忙的動作卻掃落矮柜上的銀制托盤與水晶花瓶,花瓶碎裂,銀盤在地板上撞擊出聲響,在靜夜里比雷聲更驚人。
迷夢驚醒。
舒令剴狼狽地快步離開,八音盒的“夜玫瑰”卻仍末唱完。
熟悉又令今她眷戀的清脆音符,每一聲都像往她心上扎針,舒玉秾猛地坐起身,看見床邊的八音盒。
是夢境嗎?然而失而復得的八音盒與盒身熏黑的痕跡,讓她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她抓緊八音盒,倉皇下床。
“令剴!”她聽見了!她在夢境中戚覺到了!他才剛離開,強烈的酸楚讓她眼眶泛紅。赤腳踩過灑了一地的碎玻璃,她的神色像被拋棄的孩子,只想追回此生唯一牽引。
她打開臥房的門,像走進了時空渦流里被遺忘的平行世界,走廊里的一切既陌生又熟悉,她明明認得每一道廊柱,每一片窗欞,卻從未見過它們如此破敗的模樣。對著窗的門扉全都緊閉著,窗外的夜是黎明前最摧人心志的黑,月光似有若無,如果不是剛從全然的黑暗中驚醒,眼前的一切對她而言可能只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渾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