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舒玉秾又念書念到睡著,醒來時已經天黑了,好半晌她才想起自己在哪兒,正欲起身,卻聽見乒乒乓乓的撞擊聲,緊接著是男人壓低了嗓音卻難掩憤恨的怒罵。
那聲音好熟悉,是她老爸,而她聽到女人的哭聲,下意識地握緊拳頭,想沖出去賞老爸一記飛踢,但隨即她認出那女聲的主人并不是她母親。
是繭子阿姨。
接著,她終于聽見了那個早已不是秘密的秘密……
***
晚餐開始之前,舒玉秾來到母親的房間。
“媽咪!”即使已經是半個女人了,小丫頭仍是小丫頭,喊著哥哥與母親的嗓音永遠嬌憨柔軟。
程群去看著女兒臉頰上一片剛睡醒的紅痕,忍不住笑問:“今天又在哪里念書啦?”
舒玉秾一陣臉紅,知道母親是故意糗她,平常她會撒嬌抱怨,不過眼前她心里惦掛著那個意外聽到的秘密,小心翼翼地確定房間里沒別的人,才開口問道“:你知道哥哥不是昏……呃,不是爸爸親生的嗎?”她的表情也說不出是驚訝或期待,但嗓音可以肯定是雀躍的。
她一直以為,哥哥長得特別好看,是因為繭子阿姨也是大美人的關系,現在想想,哥哥的輪廓不太像一般亞洲人呢!
雖然,這也代表哥哥的爸爸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可能已經不在了,但舒玉秾認為,至少哥哥沒有一個昏君老爸,光這點就值得慶幸了。
最重要的是,她和哥哥沒有血緣關系,那她就可以嫁給哥哥啦!好開心!
程群玉沉默了一下,輕聲道:“你從哪里聽來的?”
“是爸爸和繭子阿姨吵架被我聽到的。”
“是嗎……”
舒玉秾觀察著母親的表情,直覺告訴她:媽咪老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所以爸爸對哥哥那么壞,是因為哥哥不是他親生的嗎?”就算是這樣,她還是不諒解爸爸。哥哥不是他親生的,他該慶幸自己沒造孽,沒有害別的女人生下非婚生子才是,結果竟反過來用這么變態的方武折磨人家!
程群玉只是嘆氣,沒在女兒面前數落丈夫的不是,或者替丈夫說話,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要女兒坐到她身邊。
舒玉秾蹦蹦跳跳地蹭到母親身邊。
“秾秾喜歡你的令剴哥哥,對嗎?”
舒玉秾雙頰刷地紅了!皨屵涓陕镎f出來嘛……”討厭,她會害羞啦!
程群玉一陣忍俊不住,才語重心長地道:“那秾秾要對你的令剴哥哥好一點,知道嗎?”
這些年,丈夫對她的愧疚已經磨得差不多了,舒青鴻并不是一個會用一輩子去贖罪的男人,他的懺悔是有時效的,當她始終無法為他生下一個男性繼承人,當她一再為了令剴母子與他起沖突,舒青鴻對她也漸漸的不耐煩了。
她曾勸過舒青鴻,令剴不是他所出又有什么關系?也許他可以收令剴為養子,反正令剴對生父根本沒印象,或者將來就把玉秾嫁給他,讓他成為舒家半子,最終也是舒家人啊!
但舒青鴻回應她的,只有猙獰而憤怒的咆哮
他說,他絕不會將屬于舒家的東西交給一個害他蒙受莫大恥辱的野種,即使是他女兒。
舒玉秾怎么懂得母親話里的無奈,她理所當然地道:“我當然會對哥哥很好很好!”呵呵呵……
程群玉只是笑看著女兒墜入情網的嬌態,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自己。但,她相信令剴和舒青鴻是不同的,他不會舍得秾秾掉淚。
“你想去找哥哥嗎?”她突然問。
舒玉秾眼睛一亮,她正想這么跟母親央求啊,果然知女莫若母!
“可以嗎?”
程群玉點頭。“去吧,今晚就出發,到你哥哥那兒后要打電話給我!
舒玉秾興奮地抱緊了母親,“媽咪,我最愛你了!”
“是最愛你的令剴哥哥吧!背倘河袢滩蛔≌{侃。
“兩個都愛啦!”她嘟嘴撒嬌。
當晚,舒玉秾在母親的安排下離開了蔚藍山莊,很“巧合”地錯過了父親特地為她安排,與多位富家公子聚餐的鴻門宴。
第7章
舒玉秾才下飛機,就見到早已等在機場接機的舒令剴。
“你怎么知道我要來?”這樣她就沒辦法給哥哥一個驚喜啦!
“阿姨打電話給我。”舒令剴解釋道,程群玉當然不可能讓女兒在深夜一個人落單!懊魈觳挥蒙险n嗎?”他解下頸間的圍巾往舒玉秾光溜溜的脖子上圈住,擰眉看她身上單薄的短袖上衣,心里慶幸他還多帶了件外套給這老是迷迷糊糊的丫頭。
“不用,學校收到恐嚇信,停課三天!彼S口胡認。
還恐嚇信咧,但質疑她撒謊也沒意義,她人都跑來了,總不能直接趕她回去吧!俺燥埗幔俊彼麑捄竦拇笳莆兆∷,而她也一如以往,捧起他在寒夜里等待而有些涼冷的手搓了起來。
舒令剴只覺好氣又好笑,都深夜了竟然還沒吃晚餐,真是該抓起來打屁股!這時間還能買到的大概只有沒營養的快餐,他想也沒想地直接回租屋處,趁她洗澡時煮了碗面給她。
他在學校外頭和人分租公寓的套房,另外兩個室友幾乎一到晚上就不見人影,他們很少干涉彼此的生活。
“哥哥,我問你哦……”把簡單又美味的什錦湯面吃得干干凈凈,舒玉秾心里頭十分得意,她的哥哥超厲害的,優點強項一堆不說,廚藝也很贊!
“嗯?”舒令剴替她把黏在唇邊的海苔片捻起來吃掉,笑看著小丫頭露出莫名開心的表情,爬到他身邊來。
“你有沒有女朋友?”她臉色一改,正經地問。
舒令剴一陣好笑,這丫頭已經問過好幾次了,還問不膩?他跟過去一樣,老實地回答,“沒有,我如果交女朋友,一定第一個讓你知道,好嗎?”
第一個讓她知道,好讓她去恐嚇那個敢搶走她哥哥的倒霉鬼嗎?舒玉秾在心里吐舌頭,又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舒令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如果你說的是讓我每次想起都想抓來打屁股的那種喜歡,你覺得這還用得著問嗎?”
舒玉噥嘟嘴,“你不會是在說我吧?為什么想打我屁股?”
“因為你太調皮,又不懂照顧自己,都十八歲了還這樣!崩献屗麚!
舒玉秾又笑得莫名燦爛,黏他黏得更緊了,“對啊,我十八歲了!”嘻嘻嘻。“哥哥,我問你哦……”
還要問?雖然拿她沒轍,但誰教這小丫頭在他面前無論是嬌憨、是任性、是調皮、是使壞,他總是沒辦法不覺得她可愛。
“問什么?”話才出口,舒令剴就后悔了,他應該趕她去睡覺的,這丫頭哪一次的問題不是讓他一個頭兩個大?
“如果我不是你妹妹,我可以追你嗎?”她的雙眼好閃亮,表情好期待,背后若生著狗尾巴,肯定正左右搖擺。
舒令剴看著她,表情與眼神溫溫淡淡的,教人猜于透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因為自小舒青鴻對他的刻意打壓與刻薄對待,讓他的心思比同年紀的男孩子都要深沉細膩,喜怒不輕易形于色--至少對舒玉秾以外的人來說,他永遠都保持沉穩行禮的態度,卻讓人覺得難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