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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極星(下) 第八章 作者:風維
    “連薛先生也沒有來,大概是有什么事耽擱了吧,不用著急。”無旰微笑著安慰了一句。

    “我哪有著急?”蘇煌飛快地反駁著,起身來到屋內,看到南槿正想躺下來,忙上前攙扶,隨口道,“栩王殿下看起來蠻和氣的,樣子也很聰明,應該是個好皇帝吧?”

    南槿的眼尾稍稍掃了門口的無旰一眼,笑道:“這是自然!瓕α耍瑒偛诺钕乱蔡岬,薛先生他們還有些事情,所以會晚一點到,你再等等,不用急!

    蘇煌臉微微一紅,想要否認自己在著急,又覺得會越描越黑,閉上嘴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有些牽掛,開口問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南槿的眼波輕輕閃動了一下,道:“追捕魚慶恩……”

    “什么?!”

    “魚慶恩掌權這么多年,自然經營了一些退路,早在破城前好幾天,他就已逃離了京城。追蹤獵捕非栩王部屬所長,所以薛先生得到些線報后,就親自帶人去處理了!

    跟著進到屋內的無旰也插言道:“薛先生的追查手段天下無雙,我想魚慶恩再狡猾,終究也逃不到哪里去!

    南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說到這里,我就不妨順便再多說一句,如今天下方平,正是急需用人的時候,追捕魚慶恩是栩王立威所需,可如果為了追殺其他人而徒然折損精銳,就沒這個必要了。”

    這句話蘇煌還沒聽得太明白,無旰的臉色已是一變,急切地解釋道:“我并不是有意要欺瞞公子,只是無旰始終以為,鶻律奕此人……”

    “你不用解釋,”南槿微微一笑,拍了拍無旰的臂側,“你的用意我明白,只不過我很了解那位三皇子的實力,所以不忍心你派那么多人去白白地送死。至于放過鶻律奕的做法是利是弊,你將來自然就會知道了!

    無旰咬了咬下唇,不敢多說,垂首緩緩后退了幾步。

    蘇煌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妥當,只好看看這個人,又看看那個人。

    此時已近日暮,寧靜淺藍的天空中燃燒著幾朵紅通通的火燒云,就仿佛是城破之后這第二天,平靜順利,但也有幾處不為人知的暗潮洶涌。

    薛先生是在次日傍晚出現在小院門外那條窄小的巷口的。乍一看見那張平板冷漠的臉,蘇煌的心跳平白快了幾分,急匆匆就迎了出去?墒莾傻澜棺频囊暰在越走越近的一行人中間來回逡巡了好幾遍,也只看見了幾張稍稍有些面熟的臉孔而已。

    “南槿在里面吧?”薛先生問道。

    “是……”

    于是薛先生示意身后的人跟他一起進去。

    “先生……”蘇煌急急地叫了一聲。

    “什么事?”

    “那個……穆……”

    “你問穆峭笛吧?”薛先生的眉梢微微挑了挑。

    “是……”

    “他的任務還沒結束,要晚幾天才來,”薛先生的視線略略有些游移,淡淡地答道,“你耐心等等,不用著急!

    被第三個人勸說不用著急,蘇煌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這樣把私情放在公事之前,仿佛不是一個南極星戰士應有的風格,當下頭一低,側開身體。

    “對了,”向前走了幾步的薛先生象想起什么似的又回過頭來,“蘇穆兩位老將軍率領側翼軍隊,已奉命在淇州就地駐扎,兩個月后才會攜眷入京。他們都是合家平安,告知你一聲!

    蘇煌心頭大喜,一連說了三聲謝謝。

    可能因為太過高興,他并沒有注意到薛先生在轉過身時眉間閃過的那一抹陰云。

    跟栩王那種較為形式化的來訪不同,薛先生與南槿的交談不間斷地持續到深夜,蘇煌端晚飯進去的時候,發現南槿的神情很是凝重,看向他的眼神中也似乎有了含義不明的東西,讓他的心里陡然生出了幾分不安。

    但無論如何,蘇煌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多嘴的時候,所以一直等到薛先生離開,抱被子進去時才輕輕地問了一聲:“出什么事了嗎?”

    “嗯?”正陷入沉思的南槿被問的有一些驚詫,片刻才反應過來,微微一笑,“一切都很順利啊,怎么這樣問?”

    蘇煌不由摸了摸頭,“是嗎?你剛才看我的神色那么嚴肅,我還以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呢。”

    南槿長長吐了一口氣,撥了撥鬢邊的發尾,“已經比預想得還要好了……有那么多人死在戰場以外,要是沒有一個稍微說得過去的結果,我又怎么對得起他們……”

    “我也是一個南極星,所以我想,面對現在這樣的局勢,不會有人去想對不對得起的問題的。”

    “南極星……”南槿低低一聲長嘆,“蘇煌,我必須要告訴你,未來,不會再有南極星了……”

    “。俊碧K煌嚇了一跳。

    “雖然同樣由叔叔所創立,但南極星組織與江北義軍不同,它是為了對抗魚慶恩的暴政而建立起來的,如今魚慶恩已經失勢,它就再也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乍然聽到這樣的消息,蘇煌一連張了幾次嘴,都沒有能夠發出聲音。最初的驚詫感過去以后,隨之而來的,便是涌上心口一陣陣的難受。

    自從成為一名南極星之后,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集體也會有解散的那一天,沒有想過緊緊聯系著上萬年輕人的那一根紐帶,也將隨風飄落。

    然而從理智的角度而言,蘇煌很明白南槿所說的一點也沒有錯?v然有無數的熱血男兒曾為了南極星的光芒付出鮮血與生命,但它的性質卻注定了它不可能是一顆輝華燦爛的恒星,而終將在劃過一道令人驚艷的華采后,慢慢消失在夜空。

    不過對于那些曾在漫漫長夜中仰望過南極星璀璨光華的人而言,即使流星已逝,但那一抹燦爛余輝依然會永存人心。

    “魚慶恩尚未就擒,南極星還暫時不能功成身退,但這一天,想來也不會遠了!蹦祥容p輕將手覆在蘇煌的手背上,凝視著他的眼晴,“另外還有件事要告訴你,……明天我就會搬離這里,到離宮城更近的一處居所去……在你的家人沒有入京之前,先跟我一起住好嗎?”

    “宮城?”

    “栩王殿下上次來,大概也提了一下,想請我去擔任新朝內閣殿的主政,今天薛先生又轉述了叔叔的意思,我應該會接下這個職位吧!

    “可是……”蘇煌有些迷惑地揉了揉額頭,“內閣殿主政可是相當于宰輔一樣啊,你的身后有十萬江北將士,把你放在這么重要的中樞位置,栩王不會有所忌憚嗎?”

    南槿揚了揚下巴,輕聲道:“無論我在什么地方,江北的十萬將士都是存在的,與其猜忌疑心,不如收為己用。只希望將來有一天,新君與江北能夠真正地融合成同一股力量,到那個時候,應該不會有任何的外敵,能夠再占據我們的一寸土地了。”

    蘇煌深深地看向瘦弱的青年,低聲問道:“不是吞并,也不是剿滅,而是真正的融合……,這就是你以后將要全力以赴做的事情吧?”

    南槿垂下眼睫,手指慢慢劃過床幔上的流蘇,半晌后才慢慢點頭:“是的,以后對于我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責任了……”

    蘇煌抿了抿有些干澀的嘴唇,心中突然如陷落般的痛。南槿,南槿,生在責任中長在責任中的南槿,他要到何時,才可以卸下身上的重負,安享平常人的幸福呢?

    次日,南槿遷入新居。

    關于內閣殿主政的任命并未正式宣布,但一大批需處理和決策的事項已經涌到他身上,讓他不得不很快便忙成一團。

    相比之下清閑很多的蘇煌自己無事可做,當然就更不好意思再去煩擾南槿。有時也會遇到薛先生,但跟他打聽追捕魚慶恩的現狀時,對方也總是急匆匆地說一句沒有進展,就忙忙碌碌地走開,想來穆峭笛短時間內還沒有辦法完成任務歸來。

    獨自呆在府內沒有什么趣味,蘇煌決定還是出去走走。京城本是他非常熟悉的一個城市,但經此一場天翻地覆的大變,城中的故舊已經離散了大半,信步走在物是人非的街道上,回想著那些并不遙遠的往事,心里的感覺不知是沉重,還是輕松。

    轉過一個彎,猛抬頭,不知不覺來到松月酒樓門前。虛掩的門,暗黑的窗戶,但小況微笑著的臉,已永遠不可能再出現。

    蘇煌的手按在胸口,生生想按住翻絞而起的疼痛感,慢慢移動著腳步。

    “咦?蘇煌?是蘇煌吧?”身后突然響起一個清亮的聲音,讓他一驚回頭。

    “真的是你啊,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奔過來的漢子一把抓住蘇煌的肩膀,用力搖了搖。

    “王二哥!”一看清對方的臉,蘇煌也不禁綻開一抹微笑。

    “齊奔的事我后來才聽說的,真是沒想到啊。”王二哥嘆息一聲,“要是那天晚上你出點什么事,就是我害你的了!

    “你只是幫我聯系齊奔而已啊,怎么可能會怪你?你一直留在京城嗎?”

    “不,”王二哥用手扶著被曬成古銅色的額頭,神情黯淡了一下,“我是在三角巷之戰后撤出的……”

    “哦,”蘇煌也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嘴唇,“那一役,傷了很多兄弟吧……”

    “是啊,”王二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過總算成功了,幸存的兄弟也不少,后來我們就一直跟著薛先生,與栩王殿下的兵力會合后,前幾天同大軍一起入的京城,F在大家都住在南區的一處大宅院里,等上面的下一步指令。你也應該過來跟我們一起住吧?沒人告訴你嗎?”

    蘇煌有些驚訝地搖搖頭,“我已經見過薛先生了,可他沒提……”

    “這樣啊……”王二哥好象突然意識到什么,眉尖連跳了幾下,仿佛是要遮掩表情般抬手抹了抹下巴,之后便突兀地笑了兩聲,“大概是他太忙忘了吧!

    “那你今天是出來……”

    “今天是假期,所以我跟同伴一起出來走走!

    “還有同伴?在哪里啊?”

    “就在那兒……”王二哥朝左邊一指,但立即又感覺到沒對,快速地把手縮了回來。

    可是蘇煌已經把視線轉了過去。

    青石的街沿旁邊,一個人靜靜地站立著,冷冷的視線,漠然的表情。

    “啊,我們還要買東西呢,”王二哥試圖打個圓場,快步過去想拉住那個人,但對方已經緩步從房檐的陰影處走了出來。

    “康輿……?”蘇煌的心臟一陣緊縮,輕聲道,“你的傷好了嗎?”

    康輿冰冷的目光在蘇煌臉上停留了片刻,用寒意幽幽的語調反問:“你覺得能好嗎?”

    蘇煌緊緊抿住唇角,低下了頭,“對不起……”

    “對不起誰?對不起我嗎?”康輿冷笑道,“你已經救過我,心里應該好受很多了吧?難受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我幫不了他,還不得不被你救……”

    “康輿,康輿,別說了……”王二哥有些著急地拉著康輿的胳膊,向后用力扯。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吧?”康輿掙扎著湊到蘇煌的面前,“你難道一點都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地方?”

    蘇煌怔怔地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卻莫名地覺得好象有一根尖銳的冰針慢慢地穿過胸口,冷得連手指也動彈不得。

    “我們回去吧,你別再胡說八道了!”王二哥一面叫著,一面捉緊康輿的身體。

    “為什么不可以說?”康輿咬緊了牙根,“他很特殊嗎?有那么多的南極星曾經失去過搭檔,為什么只有他的感情需要被考慮?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受不了?”

    “康輿!”王二哥大喝一聲,猛力將同伴拉到一邊。

    蘇煌卻在那一瞬間閃電般地伸手抓住了康輿的胳膊,“你說什么?你剛才……說了什么?”

    “蘇煌,你知道他有點…有點……激動的,別理他,他……他什么也沒說……”王二哥結結巴巴地解釋著。

    可是蘇煌聽也不聽,眼睛直直地盯著康輿的臉,手指幾乎已經嵌進了他的肉里,臉色白得如同一張棉紙。

    康輿的眼珠定定的,一瞬也不瞬地回視著他,頰邊迅速地掠過一絲有些瘋狂的快意表情,然而只是剎那的時間,那一絲快意便象融雪一般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絕望的、瀕臨崩潰般的痛苦。

    “說了什么……我……說了什么……”康輿顫抖的手指按在了嘴唇上,臉上的肌肉抽搐似的跳動了兩下,“但是……說了什么,不說什么,又有什么不同呢?事實已經無法改變了,你和我都是一樣的……什么也無法改變了……”

    一種虛軟的感覺從腳底彌漫開來,蘇煌僵硬的手臂無力地滑落。康輿緊緊閉上了雙眸,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快步奔離,只留下王二哥有些手足無措地留在現場,著急地扶住蘇煌的胳膊。

    也不知木然呆立了多久,腦中一片空白的蘇煌突然跳起身,步似流星地朝宮城方向奔去,速度之快,讓驚慌的王二哥根本追他不上。

    沿著主路,穿過皇城的高墻,再前行不到兩千尺,就是一府優雅的府邸。沖進大門,一連奔過幾道門檻,撞開了那間素凈客廳的木門。

    “蘇煌,你怎么了?”南槿吃驚地丟開手中的文書,站起身來,恰好也在廳中的無旰急忙上前攙扶住蘇煌有些站立不穩的身體。

    雖然胸腔內的空氣仿佛已經完全被擠壓了出去,額頭也一陣陣地發漲,但蘇煌還是咬著牙抓住了南槿的手,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告訴我,峭笛……他怎么了?”

    南槿一愣,神情略略有些不穩,勉強笑道:“不是說他有任務……”

    “那就是說他還能回來吧?”蘇煌象捉著救命稻草般收緊了自己的手指,縱然明知是謊言,也貪婪地需求著一個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南槿卻神色猶疑,與無旰相互對視了一眼。

    “你是怎么會知道的?”無旰小心地問了一句。

    蘇煌覺得好象有一根細細的線在額頭處緊緊地勒了下去,眼前有一些模糊,但卻說不出是不是有痛的感覺。

    左手有一些顫抖,抬起右手去壓,兩只手卻一起抖動了起來,無論怎么用力,也攥不成一個拳頭。

    在這一瞬間,心中有瘋狂的恐懼,剛才支撐著一路奔來的那口氣一泄,頓時覺得整個人害怕得想立即逃開。

    “沒事……沒有事……”蘇煌小口地吸著氣,喃喃地對自己說著,“南槿還沒有回答,不一定有事……別怕……”

    “蘇煌……”南槿撫住了自己朋友的肩頭,面色如雪,“你聽我說……”

    蘇煌抬起眼睛,只輕輕看了他一眼,就本能般地縮了縮肩膀,用力搖頭:“不,我不想聽了,峭笛馬上要來了,我要出去等他,我沒有時間……”

    要等峭笛來,所以沒有空,不要聽,什么話也不要聽。

    搭檔不象自己那么急性子,有時候等他來,要很有耐心才是。

    退了兩步,坐在地上。屋子里突然變得很安靜,不知是南槿停止了說話,還是耳膜已經被強制關閉。只覺得恍恍惚惚中,周圍的光線亮了又暗,暗了又亮,不停地有人影在面前晃來晃去,就好象是有意在擋著峭笛到這里來的路。

    “你們讓開一點兒,”蘇煌抬頭說,“讓開一點兒,讓他過來!

    有冰涼的手指貼在臉頰,短暫的清醒時間里,看到南槿發紅的眼睛,聽到他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

    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也不想知道。

    有人在前面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地搖動,一邊搖一邊大聲地叫著:“峭笛死了!他到死都是最英勇的戰士,所以你不要這個樣子!”

    蘇煌卻努力向后縮著身體,閉上眼睛甩掉剛才的聲音,安慰自己說:“沒有聽見,什么也沒有聽見……”

    因為如果聽見了,峭笛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到那時,連等待,都會變成一種奢望。

    蘇煌愿意祈求所有能夠祈求的東西,只要還可以等待,等待他歸來自己身邊的那一天。

    “賓公子,我來照看蘇煌,你還是多休息一下吧!睙o旰關好微掩的窗戶,躬身來到南槿的身邊。

    “都兩天了,他幾乎沒吃過什么東西,”南槿用憂慮的眼神凝視著蘇煌,“我就是知道他會這么痛苦,所以才決定能瞞多久瞞多久!

    “終究瞞不了一輩子啊,”無旰勸道,“您也不用太擔心,等蘇將軍他們進了京,有家人安慰,可能慢慢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蹦祥染従徴酒鹕,剛拉了拉肩上的披風,就有一個仆從出現在門口道:“薛先生有急事,已經進來了。”

    語音未落,薛先生果然已經邁步進來,急匆匆地道:“終于查實那條老魚的行蹤了!

    “哦?”南槿回頭看了蘇煌一眼,挪步到了隔壁的外廳,問道,“既然已經查實,越快行動越好!

    “是,被他溜了好幾次,這一回再也不能失手了!

    “人手足夠嗎?”

    “人手從來就沒有夠過……”薛先生的語氣有些嘲諷,“護衛老魚賊的都是些武功超群的高手,等閑的士兵根本連追都追不上,就連穆峭笛這樣身經百戰的好手上次不也……唉……不說了,幸好他們的實力也折損的差不多了,只希望把傷亡減到最低……”

    “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多帶幾個人去吧,魚慶恩不是等閑之輩,越小心越好……”

    “嗯!毖ο壬c了點頭,剛站起身形,不由地怔了一下,“蘇煌……你怎么……”

    “帶我一起去吧!碧K煌不知從何時開始已經站在外廳的門口,雙頰鐵青,唇角抿出堅硬的線條,“不是人手不夠嗎?我也是一個戰士,有任務的時候不派我去,我的搭檔會怎么想?”

    “可是你……”薛先生正想再說什么,南槿突然按住了他的手臂!白屗グ。蘇煌說的不錯,他……還是一個戰士!

    薛先生深深地看了蘇煌一眼,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既然要去,就不許出亂子!”

    “您放心,”蘇煌抬起冰凍般的雙眼,“我絕對不會……連累任何一個弟兄的……”

    “那我也去吧,”無旰突然插言,“多一個人多一份力,也就少一份危險。再說我很了解魚慶恩這個人,一定會有用處的!

    薛先生又回頭深深地看了無旰一眼,平板的臉上居然閃過了一絲微笑,“要去就都去吧,老魚賊這次,一定無路可逃。為了不走露風聲,我們今天晚上就會行動,你們兩個先休息一下,做好準備,子時在東門會合。”

    “是!”蘇煌與無旰同時應道。

    站在側后方的南槿若有所思地凝望著這兩個人,臉上露出了一絲難以化解的濃濃憂傷。

    在決定要參加任務之后,蘇煌就努力振作起精神,不僅吃了一點東西,還小睡了兩個時辰。睡醒后起身,就開始檢查兵器和夜行衣。

    房門吱呀一聲,南槿緩步走了進來,把手里拿著的一個小包袱放在一邊,開始一邊默默地幫蘇煌做著戰前的準備,一邊盡量用平常的語調跟他叮囑著一些事情。

    小半個時辰后,一切都安排妥當,南槿這才走到床沿邊坐下,端詳了一下蘇煌的臉,神色極是黯然。

    “你不用為我擔心,”蘇煌的唇邊淡淡地彎起一個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南槿垂下如羽雙睫,雙手緊緊握了握蘇煌的肩頭,又慢慢滑落,勉強吸了口氣,微笑道:“看看你,穿得這么單薄,現在畢竟是冬夜,就算是出任務,也不能……”

    “沒事,我不冷,”蘇煌喃喃地道,“現在無論怎么樣,都不會覺得更冷了……”

    南槿沒有答言,徑直解開自己帶來的小包袱,拿出一件厚厚的棉襖背心,在蘇煌眼前抖開。

    “這是他做的……你也知道,他一向心靈手巧,什么都會做……”

    蘇煌有些驚異地盯著這件棉背心,雖然南槿語焉不詳,但他還是瞬間明白了過來,嘴唇顫動了幾下,眼中竟然不自禁地涌上了一層淚水。

    “穿上吧,穿著這個,就好象有小六在保護你一樣,我也能夠放心一點……”

    “小六……”蘇煌的手指輕輕撫過棉襖的衣邊,眸中的熱潮一涌再涌,“小六……你認識小六……”

    “是的,我認識他……從小,因為叔叔對我寄予厚望,所以連江北的人都很少見過我。有一年,我生了一場重病,恰好那時小六正在薛先生那里受訓,為了讓我少一點寂寞,叔叔就破例準許小六成為我的伙伴……有兩年的時光,我們都在一起,他常講起自己那個雙胞胎的哥哥,常常講,所以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忍不住想,這個人,就是小六的哥哥啊,他是不是……真的象小六所說的那樣呢……”

    蘇煌覺得眼睛就象溶化了一樣,滾燙的淚珠滑過臉頰,落在手中的柔軟棉衣上面。

    “穿上吧,小六一定也希望能夠在這樣的時刻,讓你覺得溫暖一點……”南槿輕聲說道,慢慢將棉背心披上蘇煌的肩頭,幫他穿戴整齊,扣好紐扣,再在外面套上黑色的夜行衣。

    相顧無言之中,時間點滴流逝,遙遙傳來更鼓之聲,靜夜聽來,聲聲宛如敲在心頭。

    “時候不早了,該出發了。”無旰出現在門口,低聲催道。

    南槿的眼波微微閃動了一下,放開了雙手,站起身來。

    “蘇煌,保重!

    蘇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轉手拿起自己的雙刀,與無旰一起邁出了府門。

    夜風帶著凜凜雪氣刮著臉頰,但冰凍的心卻感覺不到一絲的寒意。無人的長街看起來凄涼孤寂,在夜行衣掠起的風聲中,蘇煌默然前行著,雖然無旰頻頻轉頭看他,但卻看不出他內心任何一點真實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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