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七兒的視線看去,胡涂偷偷地輕輕松了口氣,雖然不知來者何人,不過還好,總算救她一命,七兒平日溫柔可人,尤其是近來性子被她磨練得更加好了,但卻造成一生起氣起來反而格外可怕的后果,她今天二度惹七兒生氣,還真是有點怕怕的。
瞪了胡涂一眼,七兒低眉垂目,恢復溫柔恭敬的模樣立在一邊。半晌,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步律沉穩,似是可以看到來人筆挺優雅地,一步步認真端正地踏下去的端正儀態。
是他。
胡涂開心地端著碗繼續喝著粥,目光緊緊盯著房門,果然見到嚴謹修長筆挺的身影在片刻后推門走了進來。
推開門,嚴謹看到桌前的人,不由微微一愣。
今兒個的胡涂依舊一身灰衣,頭發也依舊用麻繩束在身后,雖比之昨日看來整齊了不少,但依舊閑散,看到嚴謹進門,胡涂放下手中的粥碗,揚起一個爽朗又親切的笑容打起招呼——
“二公子,早啊!
完全沒有想到會這么快見到她。嚴謹腦中不由浮現起昨晚的情形,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是好,僵立在原地。
跟在后邊童兒看到公子突然停下,好奇地探出頭,只見胡涂正坐在小廳的桌邊,桌上放著早餐,樣式雖看來簡單,但是聞著格外的香。昨晚被他們的一通胡鬧,他都沒有好好吃晚飯,正在長身體的少年本就經不住餓,現在聞到粥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肚子像是有自己意識一般咕咕叫了起來。
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被這一叫瞬間打破,胡涂本正一臉興味地看著面色有些復雜的嚴謹,聽到這聲音后,目光一轉,看著滿臉尷尬的童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什么啊。沒見過人肚子餓?”童兒看到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自己身上,臉忍不住騰地紅了起來,白了一眼笑得格外囂張的胡涂,小聲嘀咕了起來。
“哈哈……好痛,哈哈……七兒……麻煩拿碗,哈哈……”笑得有些肚痛,胡涂半趴在桌上,邊笑邊伸手示意僵立在門前的兩人就座。
面帶無奈地看了胡涂一眼,七兒福了福身,轉身出去拿碗筷。
嚴謹不自在的情緒被童兒這一攪也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兀自低頭臉紅的童兒,又看了看笑趴在桌上的人,只得有些無奈地抬步走上前就座。
“童兒小哥兒,一起坐吧,咱們這里沒有那么多規矩。”又笑了一會兒,胡涂終于停下笑聲,見童兒低著頭,規矩地站在嚴謹身后,笑著叫道。
“坐吧!甭牭胶康脑,嚴謹轉過頭,看著臉上紅霞未退的童兒低聲道。
“謝公子……謝胡先生!蓖瘍阂姥宰拢琅f低著頭,不甘不愿地道了聲謝。雖然他一點也不想謝他,但是他是可是二公子的侍童,基本的禮貌還是知道的。
“不要客氣嘛,咱們還有好長一段時間要相處呢,在下少不得也要麻煩嚴二公子和童兒小哥兒,大家不要拘謹,隨意即可。來來,別客氣,吃啊,不是我吹,我家的七兒手藝可是極好的哦。”原本這早餐是為了胡涂一人準備,不過七兒向來靈巧,趁著胡涂笑得喘不過氣的工夫,新的早餐已經重新布好。
“多謝!苯舆^七兒送上的碗筷,嚴謹輕道了聲謝。
“二公子今天看起來神采奕奕、英姿不凡,昨晚鬧到那么晚,還能不忘早起,無怪嚴爺總是說二公子非常勤勉,在下佩服佩服!眲倓傄呀洺粤税腼枺偌由蟿倓傄霍[,胡涂已經沒了食欲,坐在桌邊撐著頭,口中習慣性地寒暄著,手上有些意興闌珊地用筷子玩著碗中的食物,碗筷相撞,發出小小的撞擊聲,但是在安靜的小廳里,卻顯得格外大聲。
“過譽!鳖D了一會兒,就在胡涂以為嚴謹不會理他的時候,終于聽到了他惜字如金的回答。
微轉過頭,看著他坐姿筆挺,目光微垂,拿著筷子的姿勢標準而優美,安靜地吃著食物,一看就是十分好教養的模樣,面上表情有些嚴肅,又有些不贊同,卻依舊安靜而優雅地吃著食物。
看著他的模樣,胡涂心中瞬間明白了剛才嚴謹停頓的原因,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果然是食不言,寢不語,看來回她的話讓他經過了好一番掙扎,而且……
垂目看著自己面前被攪得有些慘不忍睹的粥碗,胡涂索性放下碗筷,不再摧殘碗中的食物。她的食量不大,雖不挑嘴,但是胃卻有些任性,一旦不再想吃,無論多么好吃的東西也無法吞下肚,即使在外行走這么多年,吃過些苦,也餓過肚子,但這嬌氣的毛病卻一直沒有辦法改過來。
有些出神地看著嚴謹端正優雅的用餐姿勢,不由得想起了已經忘記了很久的事情。
曾經,她也是被人這般要求著的,坐如鐘,站如松,笑不露齒,動不搖裙,食不言,寢不語,要有……
“先生,胡先生在嗎?”少年清脆的叫聲隨著一陣輕快的跑步聲傳來,打破了屋中異樣的寂靜,轉眼間,只見一個漂亮的少年推門而入,快步走到了桌邊,臉上帶著開心的表情,像只興奮的小狗兒一樣看著胡涂。
“是小嵐兒啊,早上剛回來,怎么不去休息一下?要是這張可愛的小臉兒變丑了可怎么辦?先生我可只愛美人,到時不要怪先生不寵你了。”撐著頭沒有動,胡涂揚起調侃的笑容看著少年道。
“胡先生,和您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小嵐兒!泵利惖纳倌曷勓,臉上的表情瞬間郁悶起來。他明明有楚嵐軒這個很有氣質又有男人味的名字,偏生這個人要怪聲怪氣地叫他小嵐兒,像個女孩子一樣,說了多少遍也不肯改,搞得現在村里的大家也都習慣性地跟著他這樣叫。
“好,好,小嵐兒,不要生氣嘛,你看,一生氣就皺眉,小心變成小老頭哦!狈笱芩频狞c了點頭,胡涂一臉開心地看著少年氣呼呼的臉,依舊故我。
放下碗筷,嚴謹看著胡涂一臉戲謔地逗著那個少年,心中不由冷哼一聲,胸中漸漸涌起淡淡的不快,他從小遵循師訓,謹言慎行,對于這種輕浮言行最為不屑。
從昨天初見他就有這個感覺,如今仔細再看,感覺就更加強烈,她無論是見到什么人,總喜歡夸一夸,逗一逗,似乎不說些輕浮話兒就不甘心,果真是個天生行為浮夸、油嘴滑舌的女人。
這樣的人……這樣一個隨便輕浮的女子,怎么會是那個受到天下人尊敬的胡先生?
聽著她輕浮的笑聲,嚴謹心中一沉,胸中悶悶的十分不舒服。
“胡先生……”猛然開口打斷胡涂與少年的笑鬧,嚴謹調整了下目光,將心中莫名的不快壓下。
“啊?二公子有什么事兒?”聽到嚴謹禮貌卻微帶些冷意的聲音,胡涂轉過頭,笑瞇瞇地看著臉色又開始變得不善的嚴謹,這一大早的,誰又惹著他了?
“請問胡先生,需要嚴某做何事?”冷眼看著對他一臉無辜粲笑的人,嚴謹淡淡地開口。既然已經來了,那事情總要做的,他來此只是為了協助“胡先生”,她到底是什么樣子的人,其實又如何呢?他何苦自尋煩惱?
“?”需要他做什么?這沒頭沒腦的從何說起?
“先生不是修書言明需要云清會協助嗎?”瞪視著她,嚴謹忍不住怒氣又升,他大過年的千里迢迢跑來,可不是來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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