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推著輪椅靠近他的余升問著整理行李的雷繽山。
“我是替姐姐去看他!崩桌_山的語氣偽裝得極為平靜,“我會退出雷氏集團所有執行中的工作,小文也長大了,他可以將公司管理得很好,不用我在旁邊跟著,F在需要我的人是你……不是他。”
聞言,余升很體貼地不再過問。
他只是笑著,然后在雷繽山的手上印下一吻,“好好去玩!
雷繽山只覺得心都快碎了,身體像是經風化般碎裂,漸漸掉落在這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余升知道,只是不戳破。
“小山,你、你真的要跟余升……”
當雷芬一聽到弟弟的決定時,她美麗的臉上有著驚訝。
“姐,我會試著去愛余升的!彼麍远ǖ卦谇巴鶛C場的車內,一字一句對去送機的雷芬說著:“就如同他愛我,為我犧牲那樣!
“你……你這個孩子……”雷芬嘆了一口氣,“為什么自從我跟余明結婚之后,我們家出現了這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呢?”
“姐……”
“我不是歧視同性戀,而是——”雷芬十分迷惑地看著他,“你真的愛小升嗎?責任跟愛情應該不能畫上等號。”
“我說過我會試著去愛他。”
“可你的眼中并沒有戀愛的感覺。”雷芬看著他,“你的眼神好像要到刑場赴死的犯人一樣!
沒有戀愛的感覺。
九點四十分,前往美國加州的飛機載著雷繽山起飛……
***
隔著重洋的另一端陸地,雷文的心是浮躁的。
不知為什么,那個時候小舅舅雷繽山甩開了他的手那一幕,在他的心里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偏偏母親卻在這個時候要他來美國考察市場。
他當然明白母親的意思;只是對于這樣突然的安排,將繽山放在余升的身邊,而現在余升又因繽山受了傷,他怎能不緊張?繽山或許會棄他而去……
鈴——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雷文不耐煩地拿了起來。“什么事?”
(少爺,副總來了,F在人在十二樓會議室,您要過去見他嗎?)
繽山來美國?
雷文的心狂跳了起來。
他在臺灣的時候拚命打電話給他、拚命想見他一面,卻毫無只字片語,現在他自己來了,他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起來。
他帶著一顆喜悅的心,奔向了電梯,按下了十二,那是戀人所在的地方。
***
“繽山!”
一打開會議室的門,雷文見到他愛戀的身影,連忙撲了過去,狠狠地抱緊了雷繽山。
那熟悉的味道、強勁的力道、還有那雙澄清而快樂的眸子,讓雷繽山覺得好懷念。
即使今天見到他,是要跟他說清楚所有的事。
!
他還是……
還是愛著他。
“你瘦了好多,公司真的那么忙嗎?瞧你,下巴都變尖了!崩孜脑诤莺莸負肀ё±桌_山之后,仔細地瞧著他的臉龐。“都怪老媽把我派來美國一個月,否則我一定好好盯著你吃飯,把你養得肥肥胖胖的!”
“我本來就這么瘦的!彼嘈。
“才怪!你一定瘦了,不信我馬上脫光你的衣服量量你的體重!
“你、你這個人怎么這樣!”雷繽山瞪了他一眼,“老是那么不正經!”
“我愛你嘛!”雷文笑開了嘴,“關心老婆是正常的事!”
雷繽山的心為之一震,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嗯?”雷文挑起了一邊的眉毛,指指他的鼻子,“你這會兒怎么都不反駁?平時只要把你說成是女的,你不都會發火嗎?”
“我才不跟小孩子計較!
他的頭撇向一邊,看著窗外陽光照耀著美麗高聳的建筑物。
“啊!”
他發出了一聲驚呼,接著便被雷文擁入了懷中。
“太好了!”雷文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種帶著快樂的放松意味!拔疫以為你都不理我了。我要來美國前,你都不肯接我的電話,也不肯見我,我以為你對我發火了!
他怎么會對雷文發火?
雷繽山只覺得一陣心痛。無論雷文對他做什么事,他都不會生氣,他都不會憤怒,因為再也沒有機會……
沒有機會感覺他的體溫及溫暖的愛意。
“我保證我不會再這樣亂吃醋了,也不會再逼你要跟我結婚,F在這樣也不挺棒的嗎?我該知足了……”
唉!
他說不出口。
他真的說不出口,說不出他必須離開他,必須跟余升在一起,必須……
“我跟姐姐說要來看你一個禮拜!崩桌_山的語氣一轉,笑容掛在臉上!八赃@一個禮拜算是姐姐補償我的假日,我們可以到處好好地玩玩,當然是在你辦公完后!
雷文的臉上起先是驚訝,之后是終于反應過來的高興。
“哦!繽山……”
雷文對他又親又抱,像把他當成是手上的大布偶一樣地磨來蹭去,聞著他身上的味道。
“喂!喂!這里可是會議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的!崩桌_山羞紅了臉提醒他。
“有什么關系!有什么關系!”雷文的語氣高興而激動,“你這樣說讓我好高興!就算今天世界即將毀滅,我也不會害怕!
啊……
他是這么地深愛著這個有著稚氣笑容的男人。
然而不行,不能廝守,他們不能再一起笑、一起生活……
***
水晶燈下,窗外夜晚的都市仍閃著美麗虛幻的光芒,雷繽山看著窗外幻美的夜景而出神。
“怎么了?”
雷文的聲音自背后響起,雷繽山嚇了一跳,回過身來,只見雷文身上只裹著一條浴巾,自冒著熱氣的浴室中出現。
仍未擦去的水滴,流淌在他俊美而壯碩的身子,那一條又一條的水痕,在雷文的身上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想起先前幾次的肉體接觸、那些難為情卻又讓人心跳加速的情節,一下子便讓雷繽山臉紅了起來。
“沒事,只是覺得夜景很美!彼欁笥叶运。
“胡說!崩孜狞c了一下他的頭,“你剛剛分明就像個色老頭似的,看著我的身子!
“哪、哪有!”雷繽山連忙拿起在床上的衣物,“你看錯了,我是在想要快一點進去洗澡,才會一直看著你身后的浴室!
他快速地往浴室走去,卻被雷文抱個正著。
“啊,”他發出抗議,“我還沒洗澡——”
“沒關系,你身上的味道還不錯,洗了可惜!
“你……”
雷文吻去了他接下來的抗議,只是以靈活的舌竄進他的口中,汲取他遲來的芳津。
雷繽山全心全意地回應著雷文所挑起的欲望節奏,那漸漸席卷而來的情欲風浪,讓他的身子開始顫抖。
“冷嗎?”
雷文吻著他上下起伏的喉結,指尖輕撫過那細勻肌膚下的鎖骨,他深黑色的眸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情欲。
“是熱……”雷繽山喃喃自語地說著,他的胸口在雷文極為挑逗的手法下,裸露出一大片。
“我也是!
“啊……!”
他叫了出來,直接襲擊在心口的愛撫讓雷繽山的媚叫更顯激情。
“不……不行那樣……”
雷繽山的眸中已有了氤氳的水氣,那雙因情愛而染上曖昧色彩的眼眸在此時更顯性感。
“不,我知道你要我那樣的。”
雷文并沒有因他的反應而做出停止的動作。
他脫去了雷繽山的衣物,燈光下一覽無遺他所有的美好。
“關燈……”
“不行,讓我看。”
“這樣很難為情——”雷繽山作勢要將腿并攏。
“不可以!
“嗯……”
他發出一聲細小的低呼,隨即被雷文給吻去。
隨他去吧,在這七天里,他要盡情地記住他所給他的一切,包括甜蜜、包括痛苦、包括他的氣味、包括他的愛撫……
“我愛你!
雷文掠過覆在他額上的發,如夢似幻地說道!拔乙彩!
雷繽山大膽地說出埋藏在自己心里多時的愛意,并擁住了雷文,深深地奉上了自己的愛。
“繽山……你……”雷文對于他的熱情有些訝異,“你、你第一次說你愛我……”
雷繽山只是笑,他那張漂亮的臉孔上完全看不出已三十歲。
“我發現我自己的心,然后表白,這樣也讓你驚訝?”
“喔,繽山——”
雷文只是對著他狂吻,用他所有的熱情去對待他所奉獻的真誠。
他們再也沒有言語,就如同原始的野獸一樣,只是順著那被挑起的熊熊欲火而燃燒自己。
***
他愛他,所以前來找他。
前來記憶所有有關他的一切。
他可以好好的記著,記著他這一生最愛的男人。
真的是好遲鈍。
到了三十歲,才發現自己最愛的,是小自己六歲的男人。
是掛著兩條鼻涕,從小跟他到大的雷文。
然后,他可以靠著這七天里,雷文給他的回憶,就此過了一生。
在雷繽山的心里深處,好好地藏著所有的雷文。
小時候的雷文、國中生的雷文、高中生的雷文、大學生的雷文、帥氣的雷文、花心的雷文、大發雷霆的雷文、狂笑高興的雷文、激情的雷文——
可以了。
這樣就足夠了。
這樣,他就可以跟余升在一起。
這樣,他就可以笑著祝福以后嫁給雷文的女人,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名正言順地有了正式的地位。
這樣,他就可以看到雷文跟他的妻子所生的小小雷文,快快樂樂的幸福著。
“痛嗎?”
“不是的,你很溫柔……”他無法言語。
“那你怎么在哭?”
啊!
他……
他的臉上掛著兩行淚。
他竟在不知不覺間落下了淚。
“我會輕一些的,別再哭了……”
他像是一尾凄愴無靠的魚。
他要雷文記住這七天,他要他永遠都記住自己。
極致的快感沖走了他的悲哀心緒,帶著心事完全不同的兩人,一同奔向了極樂的天堂——
“啊——”
兩人,幾乎是同時達到高潮。
***
“芬,很晚了,該睡了!
余明的聲音自臥室傳來,雷芬獨自站在陽臺上凝望著漆黑夜空。
“我睡不著!彼闹袩⿶,似有一股氣在心中擾著。
“你放心不下我弟弟跟繽山嗎?”
余明亦推開門,走向陽臺。
“放心,余升他會對繽山很好的!
“不是的!崩追覔u搖頭,她美麗的臉龐上充滿了憂傷!拔摇軗男∩健
“怎么?”
“他的眼神看來,好像對這個世界完全絕望——”
雷芬欲言又止,對于弟弟,她總是無法了解他以冰冷埋藏的縝密心思。
“別亂想,繽山不也答應他會愛余升嗎?”余明讓憂心忡忡的雷芬輕靠在他的胸口。
“可是——”雷芬還想說下去。
“現在我們還在新婚中呢!”余明低聲道:“現在只準你想我!
在雷芬未曾發現的余明的眼底深處,流露出一抹可怕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