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電腦在目前市面上的銷售穩定,算是正常營運,雖談不上是銷售的常勝軍,但余氏電腦的品牌信譽似乎相當可靠。財務方面也沒有糾紛,為人正派……
雷繽山放下了那一份有關余氏兄弟的報告書,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副總,在昌華酒店的酒席不用退嗎?”蘇永修拿來了一堆資料,走進了雷繽山的辦公室。
“對,只是要他們把‘雷魏’聯姻改成‘余雷’聯姻!
“那么對于喜帖方面的設計……”
“嗯,姐姐是二度結婚,不能用像小文那種太過年輕的樣式……”
“是,那么請您選擇好后,再通知我過來,我先告退!
該怎么形容現在的狀況呢?
是島語俗諺所說的:“豬不肥,肥到狗”?還是比較文雅的古詩:“無心插柳柳成蔭”?
原本替雷文籌備的婚禮用品和儀式場地,現在全部又派上用場了。
只是,使用的人不是雷文,而是雷芬。
“你在想什么?”
正當雷繽山陷入思之際,余升的聲音突然響起。
“啊!余升!崩桌_山立刻跟他打了一聲招呼,不過有些被驚嚇到。
“不好意思,沒讓秘書小姐通報一聲就擅自闖了進來。”余升那雙精明的黑眸全是溫柔的笑意,他緩緩地說明。他接著又道:“沒想到會見到公主在發呆!
“余升,我不是女人。”
雷繽山沒好氣地拿起了厚厚的喜帖樣式,胡亂地翻看著。
“在我的心中,你永遠是大四那一年所演的‘公主’!
翻閱喜帖樣式的手,在聽到他的話之后,停了下來。
“你……”
“我是說真的!
尷尬的氣氛在兩人相望的時候迅速蔓延開來,雷繽山不知要怎么面對余升。
“你們在談什么公主。俊
就在這個時候,雷文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闖進了兩個人的空間。
“沒事,只是在聊以前的事!
余升的話雖對著雷文說,但視線仍沒有離開過雷繽山。
“以前在大學時,繽山曾經反串過睡美人中的公主一角,那漂亮的扮相不知迷死了多少學弟。”
“哦?真的?”
雷文雖有著驚訝,但心里卻有些氣惱;小舅舅從來不跟他講這些事,而余升卻可以知道他不知道的雷繽山另一面。
“小舅舅從以前就是屬于唇紅齒白型的美男子,扮起女裝來自然漂亮!彼⑿Φ乜粗閿,“搞不好連當時演王子的人,都會情不自禁地愛上他呢!”
雷繽山想要阻止他們再繼續抬杠下去,“小文——”
“我就是演王子的人。”
余升笑得十分燦爛,驕傲地說出這個勝利的過往。
果然這一招讓原本不動聲色的雷文變了臉色,心中怒火爆發。
“別再說那些往事了,我們來挑喜帖的樣式吧!”
雷繽山大聲地喊著,在快要爆出憤怒火花的兩個男人之間,擺上層層疊疊的紅艷花色喜帖。
天啊……
為什么余升和雷文之間老是會有一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可怕氣氛?
一個是他的同學,而且馬上就要變成親戚了,一個是他從小就疼愛的外甥,他好為難。
而且……
在大學時代……
***
“那個余升為什么找你找得那么勤?”
夜深人靜,在雷繽山住處的書房里,滿肚子不高興、嘔氣了一整天的雷文劈頭便問。
“沒辦法,我們得承辦兩個不負責任的成年人的婚禮。”
雷繽山頭也不抬地埋首于成堆的公文之中。
“可惡!媽咪在這個時候結什么婚。 崩孜闹刂氐囟辶艘幌履_。
“你不希望你媽咪得到幸福嗎?”
“希望啊!”他像個孩子似的發著脾氣,“但我不希望她跟那個姓余的結婚。”
“為什么?”
“就是不喜歡!薄拔乙呀浾{查過那個余氏電腦的整個狀況,余明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算是配得起咱們雷大總裁!
“那個余升——”
“怎么樣?”
“他跟你太親近了!”
雷文用力地吼了這一句話,這才讓雷繽山將視線從公文上移到他的怒容。
“小文,我的同學跟我親近,這有什么不妥當的嗎?”
“他一定是想泡你!”
雷文的手指著雷繽山的鼻子,大剌剌地提出自己的意見。
雷繽山起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驚訝的神色才漸漸地緩和了下來。
“你不要以為每一個人都跟你一樣,對男人有興趣。”
只見雷文氣憤不已,“你不要這么不信邪,我的直覺告訴我,他一定喜歡你。那一天你昏倒的時候……”
“我昏倒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
雷繽山的表情突然緊張了起來,他的聲音急迫。
“他……”
雷文頓了頓,隨即又說:“他看起來比我還緊張!
雷繽山突然松了一口氣,神色放松了許多。而這細微的表情變化卻沒有逃過雷文銳利的眼睛。
他才不會傻到跟繽山講情敵的事情呢。
他剛剛那幾句話是要試探他,沒想到他竟然有那種表情。
這下子,他更確定了兩人之間一定有不尋常的關系存在。
真的很古怪。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的心中滋生。
***
“小山、小文!”
一個禮拜過后,全身充滿了幸福,陶醉在愛河里的雷芬終于現身在雷氏集團的大門口。
長長的人行道上,全排滿了從各方送來的祝賀花籃,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媒體、鎂光燈,攝影機,全擠在那寬闊的大門口。
負責安全的警衛人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將那些爭先恐后的媒體給擋了下來。
“歡迎回家!崩桌_山說道。
雷繽山的笑容和面上的表情皆是憔悴萬分,而桌上的喜帖、訂單,更是散了滿桌。
這可不是一向有潔癖的雷繽山該有的習慣。
“怎么了?小山?”
雷芬萬分驚訝地沖上前去抱住了弟弟,仔細地看了許久。
“可憐的孩子,我才出國四個月,你怎么就瘦成這樣?叫你回家你又不要,沒人照顧你,一個人住就搞成這樣?”
“姐,我已經搬出來住好幾年了!
雷繽山忍不住苦笑,他這個老姐,可真是一點都不把自己的婚事當一回事。這一個禮拜以來,他簡直是忙翻了,一邊要處理公司的事情,一邊還要打點她結婚的事,若不是旁邊還有個雷文在幫他,他可就真的要掛點了……他真恨不得自己有兩個分身!
“他會這么累,可都是被你害的!”
雷文沒好氣地從門邊走了出來,手上拿了許多公文。
“你可快活了,只要婚期一到,輕輕松松地回海島結婚就夠了!
“小文——”
雷芬不滿地嘟起嘴巴,雖說她已經五十出頭,但身材仍保持得十分好,在漂亮的面容上仍少有歲月留在臉上的痕跡。
“夠了、夠了,姐姐這一次能再度獲得幸福,身為兒子的你應該要祝賀你媽咪才是,怎么責備她呢?”
“什么?”雷文的火氣又上來了!耙莻姓余的結成親家,我還要高興?我……”
雷繽山連忙將他的嘴捂住,將他推到后面,不想讓雷文再抱怨下去,連忙換了一個話題。
“姐,余董事長呢?”
見雷繽山問起心上人,雷芬羞紅了雙頰!坝嗝髡f他今天想見見你和小文,說要一起吃頓晚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自然要好好培養感情……”
“唔……”
被捂住嘴巴,什么話都講不出來的雷文,仍神情激動地不停的比手畫腳。
“對了,姐,余明對你好嗎?”雷繽山連忙又將雷文壓了下去。
“可好得不得了呢。”雷芬的眼中充滿了旁若無人的幸福表情。她一臉陶醉地說:“我本來以為在失去了小文他爸爸那么多年之后,應該不會再有人走進我的心房;沒想到居然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像余明這樣浪漫體貼的男子存在!
“哦……是、是嗎?”雷繽山已經快要壓不住騷動中的雷文了。
“我們連相遇,都像是電影情節那樣的浪漫呢!
“真的?”
雷芬的眸子閃著亮麗的光彩,“那天,在陽光普照的加州露天咖啡廳里,吹起了一陣風,把我的帽子都吹掉了。”她開心地仿佛像一只快樂的蝴蝶!叭缓缶捅凰o拾起。哦!他連我的心都拾去了!
聞之,雷文更加激動得欲張口——
可雷繽山卻更捂緊他的嘴,直至雷芬說完話,雷文的聲音,始終都不曾再出現過……
***
“別這么不開心,等會兒就要去見你的新爸爸了。”
在鏡前打著領帶的雷繽山提醒坐在床邊嘔氣的雷文!翱禳c,還有三個小時,去準備一下吧!”
“他才不是我爸爸!”雷文冷冷地回著。“我老爸早就上天國了!
“好好好,隨便你!崩桌_山知道他的個性,“但千萬可別在你媽咪面前講這種話,她會傷心的!
“如果我也死了,你會再喜歡上別人嗎?”
突然之間,雷文問了這個奇怪的問題。
雷繽山預備要拿下西裝的手,突然顯得沉重許多。
“我從沒愛過人,何來再喜歡別人之說?”
“你又在裝傻了!崩孜牡穆曇袈犉饋碛行└≡,“你到底要我說幾遍?說幾遍你才會將我的話聽進去,說幾遍你才會接受我?說幾遍你才肯承認你也是愛我的?”
“小文,我是你舅舅……”他嘆口氣。
“像媽咪接受姓余的一樣接受我,接受我給你的戒指!”雷文激動地說著。
戒指!
聽到了這兩個字,雷繽山頓了一下,他想起了那閃亮的對戒。
雷文突然將房門反鎖,然后將已穿好衣服的雷繽山猛然地推倒在床上,今他措手不及地狂吻住他。
“放手!”
雷繽山用力地想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人,還有那股連自己都不了解的欲望的騷動。
“我偏不!”
雷文固執而強硬地撕裂了他的衣服,以一個比一個更有力的吻,在雷繽山略嫌瘦弱的身子上留下了痕跡。
“嗚……”
雷繽山見無法阻擋他的行動,只好像蚌殼一樣地閉緊自己的雙唇,不讓他的舌滑入自己的嘴內。
雷文也十分聰明,他老早就知道雷繽山絕不會妥協地乖乖讓他深吻。
于是——
“啊!”
雷繽山驚呼一聲,雷文用膝蓋磨蹭著他的褲頭。
而就趁著他張嘴之際,雷文的舌快速地溜了進來,并卷起他顫抖的舌,淺嘗深吮著。
雷繽山的重點部分不斷地涌來一股莫名的騷動,他明白,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弱點已經完全地被雷文所掌握,連那股可怕而未知的欲望都……
好不容易他松開口,但他的大手又往他胸前摸去。
“放手……”他微弱地喚著:“小文,我們不可以這樣,我們是舅……”
他無法再繼續說下去,因為雷文已封住他的唇,再度吻去他說話的自由。
“我們不可以這樣、我們不可以那樣……”
雷文像是在說著咒語般地喃喃自語,轉過雷繽山的頭,要他正視著自己。
“你為什么老是要說我不可以這樣?你告訴我一個理由,除了咱們都是男人、除了你是我法律上的舅舅;法律不外人情,你還有什么好理由去拒絕一個愛你愛了十多年的男人?”
“光是這兩個理由,我們就不能夠在一起!
他企圖平靜下來自己那顆不斷狂跳、騷動的心,面對雷文的炙熱目光,他根本就無法正視他,去正視——
正視自己的感覺。
“你在說謊。”雷文低沉的聲音響起,“你的眼睛不敢看我,這是你的老毛病,對我,你不會說謊!
沒錯。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他是在害怕,他是在躲藏。
他盡可以戴上他在商場上的假面具,去騙那一些老奸巨猾的老賊,但他惟獨無法欺騙他最在乎的人。
他明白自己不能愛上他。
對,不能愛上他的。
不能愛上恩人的惟一血脈。
但是就算他再裝得怎么冷血,裝得再如何地無動于衷,雷文就是有辦法用行動、用語言去魅惑他的心,他的魂。
他是怎么也無法趕走那個滿腔熱血、全神貫注、一廂情愿、不顧一切朝著自己奔來的雷文。他不了解,真的——不了解。
不了解自己的感情,不了解雷文。
“你為什么……為什么會愛我?如果愛我……就不應該勉強我!崩桌_山痛苦的道。
“是因為你根本就拒絕了解自己,否認自己對我也有這種情感。”
他……他對雷文也有同樣的感情?“不可能……”
繽山瞪大了眼。
“說謊!你愛我,只是你不愿承認!只是你一直被那些愚蠢的道德所綁。
“啊……啊……”
雷繽山無法思考。
直到一同墜入背德的地獄。
***
“您好,我是雷繽山,我現在不在家,請留下您的尊姓大名,及聯絡電話!
“副總,我是永修,總裁來電說請您和少爺快點過去餐廳,余董事長和副董都在等您們兩個……”
蘇永修的聲音,透過那一具冰冷的電話答錄機,聽起來是那么地遙遠。
而自己卻無力接起那通電話。
在他背上壓著一個俊美而碩壯的男人,兩人就這么親匿的倒在床上。
那原本無聲安靜的臥室中,盈滿散了一地的情欲余韻,還有那一聲又一聲的低喘,一下又一下的狂烈心跳。
他……
跟他……
雷繽山在激情過后的疲累之中,明白自己已經無法與雷文再還原以前的關系。
“我愛你……”
雷文在他的背上輕輕落下一吻,兩人依舊貼合著。
他閉上了眼睛,忍了三十年的淚水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