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和看了鳳寶寶一眼,兩人同時抿嘴巧笑。
這個動作或許柳穆清做起來不算難看,搞不好還挺英姿煥發,但眼前這個擠眉弄眼的鏢局大叔擺起來卻是怎么看怎么滑稽,耍寶本領絕對不遜于戲臺上的丑角。
「很有意思吧,就跟你說他以前是在客棧里說書的,講起故事來那可真是精彩逗趣啊!沽埠捅镏,低聲說著。
鳳寶寶也笑著,只差沒拍手叫好,忙又續問:「然后呢?」
「當時,少爺就這樣威武地站著,咱們幾個看傻了,忽然其中有個年紀最大的,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柳如笙前家主!這是柳如笙前家主啊!」
他邊喊邊跪下,兩手顫抖著高舉,彷佛眼前正在重演當天情景。「柳如笙前家主當年也是這樣領著弟兄們砍賊,咱少爺那架勢、那表情、那舉劍的樣子,根本就是柳如筌前家主再世啊!」他激動說著,口沬橫飛之際只差沒流下眼淚。
「喔,原來如此。」柳安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續道:「莫怪這兩天好幾個老人家特地跑來這里,說是要來拜見我哥,還有人跪在我家大廳不走,說什么一定要看我哥一眼,搞得娘發了頓脾氣。」
鳳寶寶對于前家主什么的不感興趣,她比較想知道穆清哥哥如何與賊人對打。她專注地遙想著當時的交戰情況,又問向那鏢局大叔:「你剛說幾十個山賊抓住穆清哥哥,一把大刀從他身上斜砍下去,照這樣砍法不是該重傷嗎?就算掙脫箝制應該也來不及抵擋吧?」
「少爺武功高強,簡直就是柳如笙前家主再世,那幫山賊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么,他隨便東踹一個西砍一個,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咱早該看出來了,少爺的五官神情還有舉手投足,實在太像前家主……」
怎么說來說去都一樣啊,她想聽的是穆清哥哥使出什么招式,但這位老大叔偏偏一直強調什么前家主。
「行了;你先下去吧!沽埠托χ瑪[擺手示意對方退下,直至小花廳里再無旁人,她才對著鳳寶寶笑道:「他說書的本性改不了,現在已經收斂一些了,以前他還曾到處說我爹是太上老君派下來的金童呢!」
鳳寶寶一口荼差點噴出來,好不容易瞞下,立刻按著肚子笑了老半天,稍稍停歇還是不忘追問:「雖然方才那人說得太夸張了點,但是五兒、六兒不也說盜匪頭頭砍了你哥一刀,到底穆清哥哥是怎樣躲過那刀的?」
「寶寶真是比我還好奇呢。」柳安和笑著,旋即故作神秘地端起茶來喝一口,搖頭晃腦說道:「哥雖然劍法不錯,但是距離出神入化肯定還遠著呢,他能安然躲過那一刀,當然是有點兒玄機!
「什么玄機?」鳳寶寶眼睛閃閃發亮,萬分期待。
柳安和笑了出來!改阏孢@么想知道?」
「那當然!」鳳寶寶搶走她手中茶杯,也取走她面前的點心小碟子,一副等著她回答的態勢。
柳安和嘻嘻一笑,拿出手絹擦了擦嘴,又站了起來理理衣裳,這才朝她一揮手,說道:「走吧,看在你送我發釵的份上,就將我哥的秘密告訴你。」
寬敞清雅的臥房內,墻邊立著幾座紅木書架,架上擺著一落一落書冊,以及許多珍稀收藏,像是上等茶具、名家畫軸、西洋懷表、各式寶劍,以及文房四寶還有瓷器玉器球鄉盒等等,一望即知此房間的主人是個允文允武的風雅之士。
柳安和拉著鳳寶寶正大光明地登堂入室,后者頻頻東張西望,小臉上滿是新鮮好奇,卻在走入內廳后猛然愣住。
床上竟有一人正在睡覺!
「穆清哥哥怎么在這兒?」鳳寶寶大驚。
「這是他臥房,他不睡這兒是要睡哪?」柳安和理所當然地回話,同時拉著鳳寶寶往床鋪方向走去。
「我以為他不在。」要是知道他正在睡覺,她哪好意思跑進來。鳳寶寶停住腳步,拉扯著柳安和的袖子,忐忑低嚷:「我要走了啦,等會兒穆清哥哥醒來,多不好意思。」她可沒忘記兩年前誤闖柳穆清沐浴之地的窘況。
「別擔心!沽埠屯耆珱]有壓低嗓音,笑嘻嘻地說著:「哥向來睡得很沉,吵不醒他的。我試試你就知道。哥,你屋里失火了還不快逃命……」
鳳寶寶眉眼一跳,立刻沖上去用力捂住柳安和的嘴,嬌嗔抗議:「安和你干嘛!」
柳安和拉下鳳寶寶的手,然后又指了指床鋪,笑道:「你自己看,我哥根本動都沒動一下。」
鳳寶寶半信半疑地探看著,果然,床上確實半點動靜都沒有。
柳安和笑嘻嘻走到床畔坐了下來,先是伸手推了推棉被,然后又將那被子給拉下來一些。
「看來果真睡得很沉!锅P寶寶見狀安心不少,也走了過去好奇張望。這一看,卻又不禁覺得好笑,輕聲脫口而出:「穆清哥哥怎么像個小孩子似的?」
「是啊,我頭一次看到時也笑了很久!沽埠脱谧煨χ。
鳳寶寶滏開嘴角,心中頗感有趣,兩只大眼睛興味盎然地注視著沉睡中的人。說真的,從沒想過穆清哥哥居然是這般睡姿。
大床上,綢緞棉被下,柳穆清兩手抱著另一團卷成長條形的被子側睡;按照棉被起伏的模樣來推敲,他應是兩腳也圈抱著這團被子;不只如此,就連額頭也輕貼在被子上,下巴則是微微內縮,表情安然舒適,氣息平穩沉定,看起來睡得很香甜,就像是十分依賴那條棉被……
鳳寶寶幼時飼養過一只毛毛鼠,她記得那鼠最愛四肢抱著一顆煮熟的蛋睡覺,那姿勢就跟穆清哥哥現在一模一樣,想著,她忍不住噗地笑了出來。
柳安和見她偷笑,也跟著一起打量柳穆清睡相,兩人掩嘴笑了一會兒。
「我以為穆清哥哥不會大白天睡覺,你娘不是都要求你們按時作息嗎?」鳳寶寶問著。
「哥每趟遠行回來都要睡上兩三天,這當中無論怎么喊都不會醒的,連飯也不用吃。聽說我爹年輕時也是這樣,所以我娘也就放任不管了。」柳安和聳聳肩,卻又忽然嘟了一下嘴。
「其實娘最偏心哥哥了,別說大白天睡覺,大白天沐浴你不也——」
兩人同時愕住。
柳安和見鳳寶寶臉頰迅速泛紅,立刻站起身轉移話題:「咦奇怪了,放哪兒去了?」
「找什么?」鳳寶寶只盼不再談及柳穆清沐浴之事,因此也連忙湊過去問著。雖說她對于看見穆清哥哥裸身一事不再如當年那般羞窘震驚,但她畢竟是少女心思,心中仍舊感到難為情。
柳安和打開衣柜翻了一下,又拉出一個雕花木箱子,一打開立刻露出笑臉!腹谶@里!寶寶你快過來看,這就是我哥的秘密武器!
「這什么啊?」鳳寶寶好奇看向她手中一件暗紅色皮質背心,伸手一摸,質地十分柔軟。
「火牛軟胄甲!沽埠湍贸鲽P寶寶去年送她的寶石短刀,用力在背心上頭劃上幾刀。
「劃不爛?」鳳寶寶眼睛一亮,立刻接過柳安和手上短刀,又興奮又好奇地亂刺亂砍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