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橫亙在前面的難關,饒是再多的堅持也不見得能夠跨越。
“執秀?”他低喊著。
“不可能的,我大哥不會答應的。”
聽她這么說,他幾乎篤定她的心里也有他,因為她擔心的是文世濤的阻止!胺判,我有辦法!
他范姜魁豈會全憑一股沖動就莽撞行事,為了接近她,他可以說是縝密計劃,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說著,他從懷里取出一樣東西,文執秀先是不解,而后低喊--
“雙頭菱?!”她看著躺在他掌心里的黑褐色雙頭菱!罢娴挠须p頭菱耶!”
他笑得邪謔。
想弄到雙頭菱有什么難的?雙頭菱雖是鄰國的珍貴品種,只要他想要,有錢能使鬼推磨,還怕弄不到手?
當晚,范姜魁就帶著雙頭菱上文府。
瞪著他手中的雙頭菱,文世濤自然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只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竟會有人把雙頭菱送到他家里頭。
“文當家,想必你一定明白我今日前來的用意。”范姜魁笑得勝券在握。
這采菱節可是皇室大內定下的游戲,任何人都不得不從,就算是對對方無意,也得要應酬一頓飯。
文世濤冷冷瞪著他!吧崦蒙碜硬贿m,如果魁爺不介意的話……”
“我很介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早知道這個男人看上了秀兒,而他以為,只要他不讓范姜魁再有機會親近秀兒便好,豈料他竟然真能找到雙頭菱。
“不就是和令妹好好地吃上一頓飯!
文世濤斂眉尋思一會,沉吟道:“明日晚上在悅來酒樓,我和舍妹……”
“你不需要出席,我要見的人只有執秀!彼俅未驍嗨淳沟脑挕!斑有,不需要閑雜人等陪同,我會親自送她回來!
“舍妹的身子和尋常人不同,她身邊一定要……”
“我會照顧她。”
“你沒辦法!蔽氖罎f得斬釘截鐵。
范姜魁不由得微瞇起眼!皥绦阏婺愕挠H妹妹?”
“她當然是我的親妹子!蔽氖罎粣偟氐伤!澳阏f這話是什么意思?”
他不以為忤地揚眉!皼]什么意思,只是覺得你將她保護得太過度,不像是護著妹子,倒像是護著心上人!彼麤]有妹子,不了解為人兄長到底是什么樣的滋味。
“那是因為你不懂!毙銉涸谒闹械姆萘恐剡^自身,他活著,就只為了保護她。
“怎么,你文家到底有什么秘密?”
文世濤斂眉不語。
“算了,反正明天晌午,我要在悅來酒樓看到執秀,否則我就親自上門來找人!痹,他隨即起身。
“晌午?”
“沒人規定非得是晚膳吧!彼咝,隨即離去,篤定文世濤一定會辦妥。
果然如他所料,翌日晌午,便見到樊入羲領著文執秀進入千水樓。
“文世濤呢?”他問。
“在千霧水榭候著!
“好,咱們走!狈督兆∥膱绦愕氖,動作有些霸道,力道卻是份外輕柔。
“欸,去哪?不是要用膳了?”她不解地問。
“在這膳多乏味。”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樊入羲不滿地哇哇叫著。
“不是地點不對,是人不對!彼Φ眯爸o。
“喂,你到底要帶執秀上哪?待會要是世濤殺過來,我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可是會被扒皮的!狈媵藫踔。
“還能去哪?”輕松將好友推開,范姜魁拉著文執秀往前跑,然才跑了兩步,思及她身體羸弱,轉而將她打橫抱起。
她嚇得發出驚呼,雙手很自然地環過他的頸項,將他摟緊。
“這動作好極!彼е,加快步伐往前跑,將好反甩得遠遠的。
外頭,范姜家的馬車早已候著。
上了馬車,隨即出了南城門,直往孔雀山而去。
一路上,由范釹魁充當馬車夫,速度沒有太快,就怕她受不了顛簸的山路。而文執秀則是坐在他身后,看著外頭的風景,每個景致殘留著季節遞嬗后的色彩,教她看得目不轉睛。
直到上到山頂,他才停下馬車,回頭朝她一笑!暗搅!
文執秀睇著他,見他伸出手,她也很自然地由他牽著自己下車,來到不遠處的石亭。
讓她先在石亭里坐下,他又回到馬車,拿出兩個竹籃,往石桌上一擺,端出一道道悅來酒樓的招牌菜和一棩茶。
“……你居然打包酒樓的菜色?”文執秀詫異道。
“不成嗎?”
“在酒著熱騰騰的菜,不好嗎?”
“不好,會有很多閑雜人等!彼幌嘈盼氖罎龝朦c動作都沒有,可不希望一頓飯吃得他光火。
“可是特地打包上山,這菜都涼了!彼龘嶂兀_實是涼了些,但再仔細一摸,才發現這菜原就是涼的。“你……”
“你沒嘗過涼菜嗎?”他笑睨著她。
真是被他打敗了,她從沒見過像他這樣看似恣意妄為,其實早將一切謀策好的人。
如果說大哥是沉靜的水,那么他必是狂傲的風,那么放浪不羈,隨心所欲。
“嘗嘗,這是我要大廚特地弄的涼菜,入暑時吃點涼菜比較開胃,你太瘦了,該多吃一點!彼弥,替她夾了滿滿的一碗菜。
她傻眼!拔页圆涣诉@么多……”
“不急,咱們可以一邊欣賞眼前的美景邊吃,不會有任何人打擾咱們!
為了她,他連貼侍的下人全都遣開,自個兒充當馬車夫,就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壞了他的計劃。況且,心上人怕羞,要是有他人在場,只怕就連讓他牽牽小手都不肯。
“這兒……真的好美!彼h顧四周,驚嘆連連。
這石亭就蓋在孔雀山頂,往下眺望,那如開屏般的城景一覽無遺。粉紅駭綠,又是朱瓦又是黃穗,還有天青色的溪流,整個天水城看起來富麗輝煌,美不勝收。
“漂亮吧!
“嗯!
“要是到了晚上更美!
“怎么說?”
“一入夜,家家戶戶點上燈,那燈火就像是天上的星子墜落一地,說有多美就有多美!彼吐曕。
事實上,他根本沒打算吃過一頓飯就放她走。
況且,依傳統,只要她不拒絕他,其他人根本沒有權利置喙。
以往,他總覺得采菱節實在是個可笑的玩意兒,分明是數代前的皇帝閑來無聊編出的游戲,如今想來,這種做法其實是為了打破門第之見。
但話又說回來,要在只栽植單頭菱的菱田里找到雙頭菱的機會,實在是微乎其微,也象征著要打破門第之見有多難,要化解兩家世仇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幸運的是,他的心上人單純又實心眼,沒有城府更沒有仇恨。
正因為如此,為了得到她,他耍了點手段,相信老天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幫著他。
“真的……”她小嘴輕啟,無限憧憬。
“下次咱們晚上再來!
“不成吧,晚上山里會有野獸!
“我會保護你,怕什么?”
“不成,我大哥會擔心我!
范姜魁不禁揚起眉!皥绦,他真是你的親哥哥?”這話他問過文世濤,如今也拿來問她,不為什么,純粹只是覺得這對兄妹之間,似乎藏著什么說不出的秘密。
他們之間沒有任何逾越兄妹份際的曖昧,總是替彼此著想,把彼此擺在心頭第一個位置,這一點教他有點不滿。
“當然,要不是有大哥在,我活不到現在呢!彼栽敢馊淌懿⊥,天天喝著難以下咽的湯藥,就只為了安撫大哥內心的愧病。
“是嗎?”清膽爽口的涼菜無端端地在他口里竄出了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