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我們該走了!
果然不出所料,文世濤真的站起來了,樊入羲見狀趕忙阻止,湊近他耳邊小聲道:“不要這樣嘛,不過是一道吃頓飯,有什么關系?更何況今天是我的酒樓開張,不管怎樣,你總是要給我一點面子嘛。”
“我不跟范姜家的人吃飯!蔽氖罎渲槪埔膊磺品督谎邸
“世濤,那是上一代的恩怨,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你又何必……”
“不只是因為如此!蔽氖罎渎暣驍嗨耐瑫r,移步走到妹妹面前!靶銉海覀兓厝グ。”
他行事向來低調,與他人沒有太多私交,唯有入羲讓他覺得可以深交,因為他知道入羲待人熱情沒心眼,所以他很放心讓他在文府走動,但其他人可就沒有這種待遇。
“大哥,我們不是才剛來嗎?”文執秀看著他,臉上漾著吊詭的紅。
她的心跳得好快,因為那男人一直盯著她,就算大哥和樊大哥交談時,他也沒移開眼,那目光熱切得像是火炬,燒得她渾身發燙。
“不是說好了就來一會?”
“可是……”她不禁偷覷著他身后的男人,與對方四目交接的瞬間,臉上的熱意不禁飆升。
以往,她總覺得大哥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人,就算是面如冠玉的樊大哥都比不上大哥,可是這男人……那么強烈的存在感,狠狠地抓住她的目光,讓她很心慌,她應該要聽大哥的話趕緊回家,避開這男人。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到外頭,要這么早回家,好可惜。
“瞧,你又發燒了,對不?”文世濤發現她臉上不自然的紅。
“沒有,只是天氣熱。”
“不成,咱們走。”他牽起妹妹的手,回頭看向好友!叭媵,執秀身子不適,我們必須回去了。”
“既然這樣的話,明天再過來一趟吧,明兒個酒樓開始演出百戲,一朝到采菱節為止,多帶執秀到外頭走走,要不天天窩在家里,沒病也會悶出病來。”他忙道。
文世濤攢起眉想回絕,卻被妹妹搶先道。
“好,我和大哥一定會前來。”
“秀兒!彼吐暤溃Z氣帶著不贊同。
“哥哥,你答應我的。”她可憐兮兮地扁起嘴。
這可是她向大哥求來的二十歲生辰愿望,好不容易能到外頭走動,她可不想只有這短暫的幾個時辰。
她想要看百戲,想要參加從沒看過的采菱節,還有很多很多想見識的事。她明明就住在京城,可她卻很少踏出家門,從來不知道京城的繁榮到底是怎樣的景象。
她想要證明,自己的身子已經好到足以在外頭走動。
“好吧,我們明日再過來!苯K究不忍心讓她的心愿落空,文世濤答允之后,便帶著她離去。
始終沒開口的范姜魁緊盯著她離去的身影,久久不能回神。
“呼,終于搞定。”抹去額上冷汗,樊入羲瞪著好友!胺督日f好,你可別跟我說一套做一套,到時候要是傷害到執秀,別說世濤不放過你,就連我都不會原諒你!
“放心!彼袜
她早已走遠,然而那抹清雅的香氣似乎還在他鼻息之間。方才四目交接時,她羞澀別開眼的模樣,教他想要將她摟進懷里,奈何文世濤這程咬金偏偏擋在中間,礙眼極了。
“你確定自己真有心要消弭文家和范姜家的世仇?”再確定一次,免得被騙還得背黑鍋,那他就賠大了。
“那老掉牙的事有什么好記的?本來就該放下的,不是嗎?”這是拿來扣入羲幫他的說法,但也是他的想法。
長久以來,他總是聽從姥姥的教誨不與文家來往,如今他卻后悔極了。
正因為不曾和文家來往,他才會連文世濤有個絕色妹子都不知道。
那個單純的姑娘,害羞嬌俏的模樣像是烙在他的心底,她的笑感染了他,讓他唇角的笑意卸不了。
“可你不覺得很難?”他指的是世濤的態度,強硬得沒有半點轉圜余地。
“再難,也不是沒有機會!
為免節外生枝,他把姚望先趕回府,就怕有什么不必要的耳語傳入姥姥耳里。
“也對啦,你愛上了執秀,為了她,當然愿意一笑泯恩仇!
“愛?”他微瞇起眼。
這是愛嗎?他無法確定,只知道他的內心有如荒漠旱地,如今見著她,解了幾分渴,但不足以滿足,他還想再見到她,直到內心的渴完全解除為止。
回文府的路上,馬車廂里,文執秀不住地看向兄長。
“秀兒,干嘛這樣看著我?”
“大哥心情不好?”
“沒有!
“回得太快了,肯定有!彼餍宰谒砼裕涯樥碓谒缟。“是不是樊大哥的朋友惹你不快?”
“不是。”他的大掌輕撫上她的額。
“大哥,我真的沒有發燒!彼龥]好氣地瞪著他。
文世濤直瞅著她,思忖著既沒發燒,那么她臉上的紅暈又是所為何來?
“大哥……樊大哥那個朋友你也認識?”她試探性地問。
文世濤眸色微黯,嚴肅地看著她!靶銉,下次再遇見他,避開!
“為什么?”
“因為他是范姜魁!
“范姜鬼?”她低喃著他的名字,仿佛他那狂放不羈的笑臉就在面前,教她心頭微顫著,卻也疑惑他怎么會有這種怪名字……但她可沒忘了兄長的嚴肅警告,不禁問:“范姜鬼是誰?他……對大哥做了什么嗎?”
她可以感覺到大哥厭惡他,因為才在橋亭里,大哥連正眼瞧他都沒有。
文世濤笑著,不糾正她錯誤的念法,淺吟著,“不關他的事,也不關大哥的事,而是--”
第2章(1)
二十年前,文家還只是小小的商戶,專門經營家具買賣,那個時候的范姜家卻已是京城首富。
兩家原本沒有什么交情,但一個文家的男人愛上了范姜家的姑娘,卻因為門戶之見,范姜家的長輩硬是從中阻撓兩人在一起,后來男的只好帶著女的私奔。
結果,私奔之后也不知道發生何事,聽說范姜家的姑娘竟無故死去,而文家的男人至今下落不明。
但就只是聽說。
畢竟誰也沒有見過范姜家姑娘的遺體。
可是不管怎樣,兩家的梁子是確定結下了。
范姜家企圖封鎖文家的錢路,百般阻撓,而文家則是奮力殺出血路,搞得雙方仇恨更深。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兩家的人丁竟一個個莫名死去,文家剩下文世濤兄妹,范姜家更只有范姜魁這株獨苗,身為兩家各自的繼承人,文世濤和范姜魁都被灌輸打敗對方的觀念。
這恩怨一直持續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就算文家自從文世濤接掌當家的位置,事業扶搖直上,早不再是當年的小商戶,而是擁有不少分號的錢莊老板,兩家的仇恨依舊存在,并未因為文家的發跡而有所改變。
“靜寧,這些事你都知道嗎?”
悅來酒樓中庭的石板廣場上,搭起的自彩樓今日開始戲班、雜耍團輪番上臺表演,一會是踩高蹺,一會是舞火球,還有傀儡戲,讓應邀而來的賓客莫不看得開懷。
身在其中的文執秀,仍想著昨兒個聽兄長道出的陳年往事,完全沒了看戲的心情,盡管她之前非常憧憬,如今卻因為有心事而感到索然無味。
“你覺得這些仇恨會有放下的一天嗎?”她再問。
“小姐,你又何必執著于這事?”靜寧看著她!胺挪环诺孟拢瑢杉叶圆⒉恢匾,由竟彼此對立已久,早從初期的針鋒相對演變為今日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曾互相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