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為什么呢?
海琳啞然。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幫杜唯說話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反而更會激怒老人,不是嗎?
她悵然起身,一時無語。
正當海琳推著顧長春在花園散步時,杜唯也站在二樓陽臺,遠遠地,看著兩人的身影。
沈意詩走過來,順著他視線望過去,秀眉顰攏!巴夤指貉┰谝黄穑科婀至,她到底怎么辦到的,為什么外公就偏偏聽她的話?”
他也很想知道她怎么辦到的。
杜唯澀澀地扯唇!耙庠姡阆矚g外公嗎?”
“怎么可能喜歡?”沈意詩回答得坦率。“你又不是不曉得他老人家脾氣有多壞,看見誰都罵,我就不相信這個家誰不怕他!”
“可她……春雪不怕!倍盼o聲地嘆息!岸椅矣X得,她好像還挺喜歡董事長的!
“為什么?那么尖酸刻薄的人有哪里值得喜歡了?”
為什么呢?
杜唯不語,眸光跟隨著花園內一老一少的身影,雖然實際上這兩人并無血緣關系,但看他們相處,反倒更像是真正的親人。
他自嘲地勾唇!盎蛟S是因為她覺得他們兩個有點像吧!
“哪里像了?”
都不喜歡人,也不想被人喜歡。
這一老一少,一個乖張,一個冷漠,本質上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許任何人敲開心房……
“唯哥哥,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清脆的聲嗓拉回他思緒。“外公對春雪那么好,都肯讓她冠上顧家的姓了,對你卻是……唉,你真的不生氣嗎?”
生氣又如何?如果憤怒能改變這一切,他會很樂意嘗試。
杜唯望向身邊這個天真單純的表妹,嘴角淡淡地,切開鋒利的笑——
“我不生氣!
“你還在生氣嗎?”
看過蘭花后,海琳推著顧長春離開玻璃溫室,見他仍一臉悶悶不樂,有些無奈地問。
“怎么?你這丫頭還會在意我生不生氣?”老人家分明就是賭氣的口吻。
海琳悄悄彎唇,故作冷淡!胺凑眢w是你自己的,氣壞了也是你自己要承受。”
“你!”顧長春惱怒地回頭瞪她,氣呼呼地癟嘴。
她更覺得好笑了。起初,她對這個專橫霸道的老人是很反感的,但經過一段時日的相處,她愈來愈覺得他也有任性可愛的一面。
或許是因為他們倆,其實有幾分相像吧!都是那么冷漠、無情,拒絕與任何人親近……
一念及此,海琳不覺有些苦澀,她搖搖頭,撇開腦海不受歡迎的思緒!昂昧耍瑒e氣了,你不就是要我陪你出來透透氣嗎?既然這樣,你就放開胸懷,開心一點啊!”
她柔聲哄著老人,像哄著不聽話的孩子,顧長春感受到她的善意,這才放松臉部緊繃的肌肉,不情愿地輕哼。
“你以為我真愛那么跟自己身子過不去?切!我還想多活幾年呢,看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怎么跟我斗!”
“是是是,我們年輕人肯定是斗不過你這只老狐貍的!彼揶怼
顧長春聞言,不屑似地哼兩聲,瞥她一眼,忽地整肅神情!岸盼ǜ艺f,為了規避以后龐大的遺產稅,要我不妨現在就逐步將公司的部分股權轉移給你!
“是嗎?”海琳心韻乍停。“他真的那么說?”
原來這就是杜唯所采取的“行動”,他當真要開始謀奪公司股份了。問題是,這精明的老人會答應嗎?
“你覺得怎樣?”
“什么怎樣?”
“你覺得自己扛得起公司接班人的重責大任嗎?”
這是在測試她嗎?海琳不確定自己該有什么樣的反應,只能謹慎地反問!翱覆豢傅闷穑瑧摬皇俏艺f了算吧?”
“也是!鳖欓L春冷笑,伸手揉捏下頷,深思數秒。“不過他說的也有道理,所以我決定了。”
“決定什么?”
“我想給你一個考驗……”
“他要你親自去日本一趟?”
是夜,杜唯來到海琳房里,她將下午與老人的對話轉速給他聽。
“他要我親自去談下這個日本設計師品牌!彼f出一張名片!八f公司一直想邀請這名設計師進駐我們的主題時尚廣場,可對方一直不答應,如果我能在廣場開幕之前談成這筆生意,他就認可我的能力足以擔任公司接班人,考慮將股權提早移轉給我!
“果然是老狐貍!我就知道他不會那么輕易對我的提議買單。”杜唯接過名片,笑笑!斑@可是個大難題呢!你知道那名設計師有多難搞嗎?就連我們公司的業務副總親自出馬,都沒能說服他點頭。”
“我知道,他都跟我說了!
“那你還答應?”
“不然呢?難道你希望我拒絕?”她犀利地反問!耙俏揖芙^的話,你可能就沒辦法從我這里弄走公司的股份了!
他沒搭腔,深邃的墨眸盯著她,她也不示弱地回視,四目相凝,傳遞著千言萬語。
但誰也沒將真心話說出口。
良久,他微啞地揚嗓,率先打破帶著些許曖昧的氛圍!澳愦蛩闶裁磿r候去?”
“愈快愈好!彼卮稹
他深思地頷首,依然盯著她!澳窃谀闳ト毡疽郧埃覀兿劝咽掷m辦一辦吧!”
“什么手續?”她不解。
“裝傻嗎?”他似笑非笑!爱斎皇墙Y婚手續!
第3章(1)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結婚書約。
杜唯坐在辦公桌前,反覆看著從戶政事務所影印來的副本,愈看愈覺得荒謬可笑。
結婚竟是如此簡單的一回事,只要上戶政事務所簽份格式化的書約,隨便找兩個路人充當證人,落個款,一對男女就成為夫妻了。
“杜唯。李海琳!彼钪鴷s上男女主角的簽名,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就這樣,他與她成婚了,辦好登記手續后,她立即拖著行李飛往日本,他也一分鐘不耽擱,驅車趕回公司開會。
還真是……倉促啊!
但就算婚禮辦得盛大隆重也沒意義,反正這只是一樁權宜婚姻,雙方都對彼此無情無愛。
“Shit!”一念及此,杜唯驀地出聲詛咒,唰地拉開抽屜,將結婚書約的副本埋進一疊文件的最深處。
這份書約,以及兩人的婚姻,都是狗屎!
他根本不在乎,何必在乎?
他霍然起身,移步來到窗前,俯視高樓下猶如格子般的街道。
最近的他,愈來愈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他甚至不懂,為何在確認海琳冒用他表妹春雪的身分時,他竟非當場揭穿她的真實身分,反倒是逼她跟自己結婚?
他明明很怒很怒的,想到她之前是如何在他面前用盡心機與手段耍得他團團轉,他便感到一陣強烈的厭惡。
她是為了錢,才來到顧家,為了自身的虛榮,才試圖以假身分謀奪不屬于她的財產。
她是惡女,是魔女!
他該是恨透了她,但為何,他會選擇與她成為共犯?
是為了長春集團,他如是告訴自己,他只是想利用她得到公司,因為他受夠了他的親爺爺一次又一次地玩弄自己,將他當成看門狗對待。
這么多年了,他心里也有怨憤、有不滿,他也想報復。
所以他才決定與她共謀,如此而已。
可內心深處,他其實隱約地明白,原因并不僅止于如此,他之所以暫且不揭破她的身分,要的還有更多更多。
他要什么?
他捫心自問,卻總是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案,從未想過,素來冷靜自持的自己也有無腦沖動的時候。
他變了。
自從遇見那女人,他漸漸變得不認識自己,無法掌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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