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明天中午就能抵達城鎮,商隊主人把剩余的食物拿出來一次大清倉,著實辦了一場豐富的宴會。
大伙兒圍著營火唱歌聊天,氣氛好不融洽,姬紫沙雖聽不懂他們交談的內容,但很慶幸今晚不必被逼著吃羊肉,段譽杭忙著和商隊主人聊天,沒心情管她。
“出來這么久,我很想念我的家人。”商隊主人大口吞下諾比德,和身旁的段譽杭閑聊,段譽杭點點頭,表示能夠理解。
“這是我老婆!鄙剃犞魅撕投巫u杭聊得開心,竟把家中女人的相片掏出來給他看!澳憧此嗥粒規缀跏堑谝谎垡姷剿銗凵纤,這就叫一見鐘情!”
若不是段譽杭知道回教徒不能喝酒,會以為商隊主人喝醉了,一般的阿拉伯男人非常保護自己的女人,不會輕易讓外人看見她的臉孔,他竟然讓他看他妻子的照片,表示他非?粗厮阉敵膳笥焉踔良胰。
“確實非常漂亮。”段譽杭看了看照片,對商隊主人豎起大拇指,商隊主人得意的笑笑,把相片收起來,放進袍子之中。
“你老婆也很漂亮,你們是怎么認識的?”商隊主人好奇地瞄姬紫沙一眼,她就坐在段譽杭身邊安靜地吃干果,默默不出聲。
怎么認識的?
這個問題讓他很難立即回答,嚴格說起來,他們十幾天前才第一次見面,但知道她的存在,卻是早在幾個月前……
“我戀愛了!”
段譽杭難得回臺灣一趟,還沒開始敘舊,好友劈頭就來這么一句,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是哪個幸運兒能讓廖大少陷入愛河?”他跟廖添丁開玩笑,而廖添丁一點都不在意,他要怎么消遣他都可以,他太開心了,沒心情計較。
“就是她,姬紫沙!”廖添丁將姬紫沙的相片拿給段譽杭,段譽杭接過相片,在看相片的時候心臟同時遭受重擊。
“你看,是不是很像奧黛麗赫本?”廖添丁興奮地解釋,照片上的姬紫沙應廠商的要求,打扮成奧黛麗赫本的樣子,她那雙靈活的大眼和精致立體的五官,和奧黛麗赫本如出一轍,廠商又故意洗成黑白相片,更顯現復古風情。
“簡直就是東方版的奧黛麗赫本,對不對?”廖添丁好不得意,他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弄到這張相片,時時刻刻放在皮夾里珍藏。
真的很像。
廖添丁受到的沖擊遠不如段譽杭來得大。他的夢中情人就是奧黛麗赫本,他也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會再出現另一個奧黛麗赫本,沒想到不但出現了,還是好友的心上人。
段譽杭無法相信,上天會對他這么殘忍。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夢中情人,卻是好友的女朋友,是要考驗他嗎?
“喂,你倒是說句話呀!是不是很像?”廖添丁用手肘碰他的手臂,堅持要聽好話,段譽杭只得逼自己說出違心之論。
“差遠了。”他將相片交還廖添丁,表情盡量維持正常,不讓好友發現自己有任何一點心動。
“什么,明明就很像……算了!”廖添丁原本要抗議,而后想想放棄!案阏f也是白說,你太理智了,根本無法體會迷戀的滋味!
廖添丁以為段譽杭的血液中完全沒有浪漫因子,但那不是事實,他比誰都懂得迷戀的滋味。他從五歲起就立志要找到一個長得像奧黛麗赫本的女人,然后跟她結婚,這個信念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改變。
“最近紫沙才點頭答應跟我交往,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廖添丁的興奮全寫在臉上,他只能看著好友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內心默默的淌血……
“你們也是一見鐘情吧?”商隊主人看段譽杭沉默了許久,忍不住又開口。
“……對,我們也是一見鐘情!倍巫u杭肯定的點頭,至少就他來說,他確實對她一見鐘情,而且非常離譜只是看見她的相片,就對她著魔。
“很高興我們兩人找到共同點,看來我們注定要當兄弟!鄙剃犞魅撕肋~地跟段譽杭舉杯慶祝,雖然喝的不是酒,意義卻相同,他們這個拜把兄弟是結定了。
段譽杭完全同意他的話,他在全世界都有朋友,他這個兄弟是非交不可。
兩個大男人笑得極為開心,姬紫沙注意到段譽杭今天的笑容特別不一樣,多了一絲溫暖,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他應該常常這么笑才對,老是板著一張臉多可惜,他的條件又不差。
“你們結婚多久了?”商隊主人非常關心他們的婚姻狀況,這對段譽杭來說相當尷尬,也難以回答。
“沒多久。”他清清喉嚨,不習慣說謊,尤其他和商隊主人又剛結為兄弟,更是心虛。
“你們打算生幾個小孩?”商隊主人接著又問。
段譽杭當場僵住,再也說不了謊。
“他說什么?”姬紫沙看他突然變了臉色,忍不住好奇地湊過來問。
“他問我們打算生幾個小孩。”段譽杭生硬地回道,姬紫沙聽了以后瞪大眼睛。
“生小孩?!”她反射性地站起來大叫,再度引起眾人側目。
“安靜一點,你怕人家不知道我們假扮夫妻嗎?”他也跟著站起來,用手摟住她的肩,假裝親熱。
“知道就知道!”她用力甩掉他的手,再也裝不下去!胺凑覀兌伎熳叱錾衬,沒有必要在乎他們的想法。”
“利用完人家以后就翻臉不認人了?”他嘲諷的說道。“你果然就是我想像中那種女人!
又這么說她!
“我是哪種女人,你最好趁這個機會說清楚!”她要求一個合理解釋,絕不要平白受到冤枉。
“你自己明白!彼是不愿意說清楚,氣壞姬紫沙。
“我不明白!”她尖叫!拔抑恢滥銓ξ矣谐梢,又莫名其妙的吻我!”
“不要再提這件事,那是個錯誤!彼幌蜃哉J為是有義氣的人,也堅守“朋友妻,不可戲”這個道理,然而他卻壓抑不住心中的沖動吻她,為此他的良心沒有一刻好受過,不需要她再來提醒自己做過的蠢事。
“我是個錯誤?!”這是最大的侮辱。
“我是說吻你是個錯誤,不是指你,你到底把話聽到哪里去了?”他皺眉,不明白她為什么總是扭曲他的意思,他們兩人就真的那么難溝通嗎?
“都一樣!彼艣]有刻意扭曲!胺凑龔念^到尾你就討厭我!”
大吼完,她重演老戲碼,當著所有人的面跑離營火。
“我去看看她的情況!彼彩且辉僦貜屠蠎虼a,道歉然后追人,看得大伙兒眼花了亂。
這對新婚夫婦相處的方式真是激烈,看樣子很快就會有小孩,不必為他們擔心。
一票摩洛哥男人繼續聊天,吃羊肉、啃面包、喝諾比德和薄荷茶,嘻嘻哈哈好不快樂。
另一方面,姬紫沙的心情卻是蕩到谷底,恨死摩洛哥的一切。
她恨沙漠,恨羊肉,更恨段譽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即將走出沙漠的緣故,今天晚上的氣溫似乎沒有前幾個晚上來得低。姬紫沙即使離開營火,也不覺得特別寒冷,還是她實在太火大了,感受不到寒意,胸口只剩下怒氣。
“段譽杭你這混蛋,去死一死算了!”她氣到對著滿天星斗大罵宣泄怒氣。
“呼呼!”她罵段譽杭罵到喘呼呼,聲音大到幾公尺外的摩洛哥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哇,這對新婚夫婦真是帶勁,尤其是新娘非常活潑,身為新郎的嘉迪爾將會非常辛苦。
嗯嗯。
男人總是幫男人,其實真正辛苦的人是姬紫沙,她像傻瓜一樣被段譽杭拖來拖去,他又從來不表明心跡,她連他到底是不是討厭她都不知道。
姬紫沙煩到想尖叫,她也總是在尖叫,不,應該是說自從遇見段譽杭這個天敵以后,她就無法抑制情緒……
“啊——”
“閉嘴,不然我就把整個攤子的羊肉統統塞進你的嘴里。”
在前往費茲中途的巴士休息站,就看見姬紫沙忙著尖叫,段譽杭忙著威脅,路人忙著看戲。
姬紫沙立即停止尖叫,就怕他真的把羊肉塞進她的嘴里。
“生眼睛沒見過像你這么會尖叫的女人!倍巫u杭看見她終于停止胡鬧,不客氣的批評。
“生眼睛沒見過比你還要霸道的男人!彼环䴕獾幕刈,段譽杭皺眉。
“我哪里霸道了?”他只是做他該做的事。
“從頭到尾你都很霸道!彼豢蜌獾闹刚!澳悴粏栁业囊庠福桶盐彝系竭@個鬼地方來,還逼我吃羊肉!”她最恨的就是羊肉,超恨的。
“是你自己要點烤肉的!彼蓻]逼她。
“你可以點別的肉。 彼隣庌q。“我又沒有說要吃羊肉!
“他們就只賣羊肉,難道還要我變出牛肉給你吃嗎?”簡直是無理取鬧。
“我也不吃牛肉!”雖然她敢吃,但不喜歡吃,上節目也只是做做樣子,導演一喊卡,她馬上吐掉,根本不想多留在嘴里一秒鐘。
“不吃?”她是故意和他唱反調嗎?連牛肉都不吃。
“我只吃豬肉、雞肉和鴨肉!彼南掳吞У酶吒叩模桓蹦隳挝液蔚嫩J樣,看得他的手都癢起來,恨不得教訓她一頓。
“那人肉吃不吃?”他冷冷威脅。
姬紫沙聞言睜大眼睛看著他,眼里凈是驚恐。
“下次你要是敢再隨便浪費食物,就等著上烤肉架。”他冰冷的眼神說明他可不是開玩笑,他會真的動手。
姬紫沙的眼睛越睜越大,難以相信他會這么對待一位淑女。
“你是野蠻人、是魔鬼!”她找不到更難聽的話罵段譽杭,只能手指著他發抖。
“對,我是上帝派來整治你的撒旦,你乖乖認命吧!”他不否認他是故意整她,因為她太欠揍,他只是替天行道。
“撒旦根本不能和上帝相提并論,你不要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他充其量只是橫行霸道的小人,以欺負她為樂。
“別忘了,撒旦在墮落之前,也是天使!彼瘩g!安贿^你既然這么害怕魔鬼,就把我當成天使好了,我欣然接受!
“你不可能是天使,你是天底下最邪惡的惡魔!”她尖叫,再次確定他真的很不要臉。
“不管是天使還是惡魔,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現在給我乖乖上車!”他鴨霸的逼她。
初見面時的回憶,像沙漠中的沙塵不斷向她襲來,姬紫沙的眼淚不知不覺掉下來,在心中大罵段譽杭是惡魔。
“紫沙!倍巫u杭的呼喚聲由她背后傳出,顯示他追上來了。
即使是惡魔,也有良心發現的一天,段譽杭知道自己做得太過火,主動前來求和,姬紫沙完全不領情。
她現在不想理他,永遠都不想理他,不想和他說話。
姬紫沙像和他玩捉迷藏游戲似的你追我躲,她不想回到大伙兒的身邊,只好躲回兩人居住的帳篷,將段譽杭拒于門外。
“紫沙,讓我進去,我們談談。”這是段譽杭第一次被拒絕,還是被關在帳篷外,有些哭笑不得。
“我不想談!”永遠都不想!胺凑以谀愕难劾锸且粋無可救藥的笨蛋,談了也是一樣!”
“我沒有說你無可救藥!彼櫭,認為她言過其實。
“對,你只是討厭我而已。”她恨恨回道。
“紫沙……”他伸出手,想掀開帳門向她解釋,實情并非她想的那樣,而是完全相反。
“不過你別擔心,這不單只是你個人的想法,我也一樣討厭你!”
姬紫沙這句話,成功讓段譽杭把手縮回去,心連帶著封閉。
他默默走開,抬頭仰望星空。
我也討厭你!
他可以毫無困難的找到北極星,卻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心也跟著迷航。
★★★
一望無際的沙漠在石礫的覆蓋下到達盡頭,越過了石礫遍布的黃土地以后就是姆哈德米鎮,是為沙漠的終點。
段譽杭及姬紫沙和商隊在此處分手,進入姆哈德米鎮后,商隊會在鎮上稍做停留再轉往他處,段譽杭和姬紫沙則是往下一目標馬拉喀什前進,各有不同盤算。
“你們夫妻吵架了?”在分手道別時,商隊主人將段譽杭拉到一旁,來個men'stalk,段譽杭苦笑。
“常有的事!彼麄儚囊娒骈_始就吵個不停,習慣了。
“我并不想講這些話,但是當女人任性的時候,男人就該好好教訓她,以免她爬到你的頭上去!鄙剃犞魅私o段譽杭阿拉伯式的建議,可惜并不受用。
“我已經教訓夠她了。”段譽杭苦澀回道!霸俳逃栂氯ィ遗滤龝懿涣恕
“怕她跟別的男人跑了?”商隊主人哈哈大笑,段譽杭完全笑不出來,任何跟他有相同處境的男人都笑不出來。
“不會的,你的妻子很愛你,我看得出來!鄙剃犞魅艘姸巫u杭臉色不好,連忙安慰段譽杭。
“她愛我?”段譽杭愣愣地看著商隊主人,后者點頭。
“她的眼中充滿了對你的迷戀,我敢打賭,現在就算你拿鞭子抽她,她都不會離開你!鄙剃犞魅说恼f法,充滿了阿拉伯式的大男人主義,段譽杭反射性地看向姬紫沙,她一接觸他的視線,立刻把頭轉向另一邊,看都不想看他。
“她迷戀我?”有可能嗎,卡曼是不是看錯了?她討厭他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迷戀他。
“聽我的話準沒錯,她迷戀你!鄙剃犞魅伺亩巫u杭的肩膀,再三掛保證。“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像你這么杰出的男人,她不愛你愛誰?”
段譽杭笑笑,很難對自己有信心,畢竟昨天晚上她才拒他于門外,說她愛他,那簡直是天方夜譚。
“謝謝你的忠告,卡曼,我會銘記在心!奔词姑髦豢赡,段譽杭還是感謝商隊主人對他的支持,從開始到結束,他都是一個夠意思的朋友。
商隊主人咧嘴一笑,再次給他加油鼓勵,兩個人互相碰臉頰,交換了電話住址后正式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