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葉飛那個豬腦袋忘記關掉廚房的水龍頭了。以五十米沖刺的速度沖進廚房。這是什么水龍頭,怎么關都關不上。算了,自己解決不好,只好找人了。再度以五十米沖刺的速度沖到電話前,一把抓起話筒。
“喂,是物業公司嗎?我們這里不停地冒水,你們快點過來修理一下,什么,最快也要明天下午,那現在呢?自己解決,我要是能自己解決還找你做什么。什么?我態度不好?喂,居然掛我電話。”
顧客就是上帝,上帝還沒說什么,顧客居然發火了。敢摔我電話,投訴,我一定要投訴你,我一定要讓你嘗嘗得罪上帝的滋味。
“這里是水城威尼斯嗎?”葉飛大叫起來。
他怎么這個時候回來了?不過也好,這個時候正好需要一個男人,他出現得很及時,不知道他祖上跟“及時雨”宋江有什么關系呢?
“那還不好,不出國門就能領略異國情調,你賺到了!蔽业拇竽X一定是短路了,這個時候怎么能說這種不知死活的話呢?
“這里正在舉辦潑水節嗎?”葉飛的雙眼在噴射憤怒的火苗。
等等,看他的眼神,再分析分析他的語言,他該不會以為這凌亂的現場是我的杰作吧!
“你的腦袋真是夠笨的,是廚房的水管壞了!蔽矣檬种钢鴱N房。
“又是被你弄壞的。”葉飛的手毫不猶豫地指向我。
一個星期以前我還認為葉飛的手指很漂亮、很性感、很高貴,那雙手天生就是彈鋼琴的材料,可現在我卻不這樣認為了,那是一雙討厭,不分青紅皂白的臭手。
“不是我,不是我。”我急忙否認。
這個帽子怎么能扣到我頭上呢!好事想不到我,壞事倒找到我了,這不公平。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早上大家出門的時候還是好好的,現在家里只有你一個人,不是你會是誰呢?”
“說了不是我,你可別冤枉我。”
“讓你做飯有那么困難嗎?不想做飯就算了,有必要這么卑鄙嗎?倒霉,自從你來后這里一切都變了調,啊——”一聲慘叫回蕩在房間。
如果不是我親耳聽到,打死我都不會相信這樣刺耳的慘叫聲居然是出自這個距離我不到十厘米,名字叫做葉飛的男人。他居然還有這樣的爆發力,這么好的肺活量。鐵定跟他平時積極參加體育鍛煉有很大的關系,他平時到底都進行些什么體育鍛煉呢?
葉飛蹲下身,從水里撈出一樣東西。
“我的攝影集,喂,你到底做了什么?”
完了,大難臨頭了。
那可不是一般的攝影集,那可是葉飛最喜歡的,每天他都要拿出來翻閱翻閱。奇怪了,我為什么要緊張、要害怕,又不是我弄的,這只是個意外,跟我毫無關系。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蔽也粩酁樽约恨q解。
多浪費些口水不要緊,這個黑鍋可不能背,誰知道他會怎么對付我。
“我不管是不是意外,也不管跟你有沒有關系,你都要負責賠償!
是非不分,小肚雞腸的男人,臭男人。這件事情根本就跟我毫無關系,他怎么能將這件事推到我身上呢?我就比他早回來了幾分鐘而已,難道就因為早回來幾分鐘就要背這么大的黑鍋嗎?早知道要背這樣的黑鍋,還不如跟花花公子去吃飯呢!
“憑什么,我也受到損失了,你讓我賠償,那我要去找誰賠償呢?”我的嗓門不斷飆高。
“你愿意找誰就找誰,跟我無關,總之我的損失你要負責賠償,一定要賠償!比~飛將那雙不大的眼睛努力瞪到最大。
這個葉飛到底怎么了?難道男人每個月也有不舒服的那幾天?他最近的火氣可是出奇的大,為什么呢?學習不順利?失戀了嗎?早戀,小小年紀居然談戀愛,這可是個大問題。
“月亮還沒出來就開始做夢了!
“你膽敢不賠,看我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是你的孩子嗎?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家伙,居然對你的長輩,對你的恩師說出這樣混賬的話!
“長輩?月亮還沒出來就開始做夢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知識貧乏得真是可憐!
“少跟我咬文嚼字,賠償,賠償,一定要賠償!
自發生水災后我已經三天沒跟葉飛說話了,兩個人都當對方是空氣。他以為就他有脾氣嗎?我也不是好惹的,我也是有思想有感情的血肉之軀,想欺負我,想壓榨我,門都沒有。
四天以后,發熱的腦袋逐漸冷卻了下來。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現在我可是寄人籬下,再說葉飛最近好像得了躁狂癥,煩躁得不得了。如果這個時候我得罪他了,他搞不好會讓我屎殼郎搬家滾蛋的。為了不撞到他的槍口上,為了不讓他有機會趕走我,我決定吃虧賠他一本攝影集。
在書店書架上賣力地找尋著攝影集,經過一段時間的搜索,終于發現了攝影集的蹤影,我就像一只餓了三天的小狗看到了肉骨頭似的趕緊撲了上去。
那么薄薄的一本攝影集居然要一百五十元,雖然極其心疼可為了自己今后的日子能過得順利些,還是咬牙買了。
回家的時候葉飛正悠閑地看電視。
小氣的家伙,明明就知道那不是我的錯,卻不肯對我道歉。小氣,小氣,小氣得要命。
看看手里的攝影集,心里在淌血,能不淌血嗎?努力將微笑掛在臉上,故作隨意地將手里的攝影集遞給葉飛。
葉飛看了一眼手里的攝影集,淡淡地說:“什么?”
“明知故問,我們倆不相欠了!辈粌H小氣,智商也低得可憐。
葉飛將攝影集丟在我身上。
“打破別人的碗,然后再賠給對方一個碗,這就算兩不相欠了嗎?”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這中間的意義是完全不同的,你知道那本攝影集對我有多么的重要嗎?你知道嗎?”
“你這個家伙還真是奇怪,你讓我賠,我賠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
“我的損失你是賠償不了的!
“這根本就不是我的過錯,我為什么要像個傻瓜似的被你戲弄呢?”
“不是你的錯那是誰的錯,難道是我的嗎?”
“你沒聽到物業的人說,是水龍頭老化了!是老化,不是人為破壞!
“做錯事還這么有理,懶得理你!
“混蛋,既然這個補償不了你的損失,那我就撕了它!
這個混蛋,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本攝影集,他不領情就罷了,居然用這么惡劣的態度對待我。真是氣死我了,我長這么大還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呢!當著葉飛的面,我將攝影集撕爛。
“瘋丫頭,再住下去早晚要進精神病醫院!
“你不用去精神病院占床位了,我會找房子搬家的!
“那就好,我終于要有安定的日子過了!
“小氣的家伙,看到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心里只能放下一;覊m。”
我們的爭吵不斷升級,門鈴卻很不識相地大聲響了起來。真是不開眼,我現在已經是滿肚子火氣了,居然在這個時候上門。
聽到門鈴響原本站著的葉飛干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看來他是沒有去開門的意思了。小氣的男人,懶惰的男人,誰當他的女朋友可真是倒霉透頂。
雖然對葉飛一肚子火氣,可門外的客人是無辜的。葉飛小氣,我可不能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要不我也太沒風度了。我可是心胸寬廣得跟太平洋似的鄭天真,跟他那樣的男人計較只會失了我的身份。
我打開門——
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同事藍潔齡。
“鄭天真,你怎么在這里?”她此刻驚訝的程度不亞于葉飛那晚看到我的反應。
“這里是我家!蔽艺f。
“你家?開什么玩笑,這里不是葉飛的家嗎?”
“沒錯,也是他家!
藍潔齡快步走進客廳。
她此刻激烈的反應像極了一位抓到丈夫外遇的妻子。從藍潔齡的眼神我看得出,她對我與葉飛的關系做出了非比尋常的猜測。
“暫住兩天而已,只是暫住。”本來藍老師看我就不那么順眼,要是我再跟葉飛扯上什么關系,經過藍老師的高音喇叭的宣傳,那以后陪伴我的就只有漫長的苦日子。
“找我有什么事嗎?”葉飛毫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藍潔齡。
“明天的音樂室內課改為室外!彼{潔齡滿臉堆砌著笑。
有必要這樣嗎?這么點比芝麻還要小的事情用得著老師親自登門通知嗎?
“知道了!
“藍老師,要不要去我房間坐一坐?”我客氣地問。
“不用了,我還要去通知其他學生呢!”
“學生分布在全城各地,你這樣挨家挨戶地通知要通知到什么時候,打個電話吧!”我熱情地建議。
“我們哈津學校有一個鄭天真就夠了,我就別再給校長添亂了!彼{潔齡不酸不甜不咸不淡地說了一句。
“什么意思?”
“鄭天真,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你知道你讓校長多頭疼嗎?”
“我到底怎么了?”
“好了,不打擾了,葉飛,明天室外見了!
藍精靈總算走了。
“跟前輩學著點!比~飛沒頭沒腦地丟給我一句。
“陰陽怪氣!
“我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你一次,下不為例!
這個家伙居然襥得跟二五八萬似的。
掛斷手機,我還是不敢相信楚凡會主動約我,拍拍臉以示確定。心跳加快了,有些激動,已經二十五歲了居然還有那種青春期才會有的感覺,那種屬于青年時代的感情,這代表自己還年輕不是嗎?這代表自己還有機會不是嗎?想到這里我不禁傻笑起來,整顆心都被電話帶走了。
上下打量自己的衣著,還可以,不至于很失禮。秋天已經悄然而至,一件薄薄的毛衣小套件,不但溫暖而且倍添淑女氣質,讓初秋的我優雅且性感。
七點整,我帶著一籃水果去了楚凡家里,楚凡讓我不要客氣,隨便坐。
他很快就把餐桌布置好了,看到我還是有些拘謹,楚凡忙解釋說家里只有兩個人而已,沒有其他人。楚凡的話非但沒有讓我放松下來,反而更加緊張了。我也搞不懂為什么每次跟他在一起就會莫名其妙地緊張,像是做錯事的學生面對老師的感覺。
楚凡在餐桌與廚房之間來回忙活著,他的熱情招待讓我有些不好意思。
一陣忙碌之后,終于可以吃飯了,兩個人面對餐桌相對而坐。
“你吃呀!沒有什么好菜!背矡崆榈貛臀見A著菜。
“好。”我說了幾句客套話,便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吃這個,還有這個。”楚凡不停為我夾著菜,“好吃嗎?”他問。
“很不錯!蔽艺f的可是實話,他的廚藝還真不是吹的,做得真是很地道。
“那就好!彼冻鰻N爛的笑容,讓人還真是難以拒絕。
我雙眼直愣愣地看著楚凡,我覺得其實跟楚凡在一起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最起碼不用再吃那些毫無營養的方便面了。
“你的手藝真不錯!
“到了我這把年紀,要說出某一些話還真是不習慣。天真,我喜歡你。”
“咳咳——咳咳——”
嗓子眼里的菜總算是被順了下去。
“慢點吃,要不要喝點水?”
“不、不用了,校長,您是不是跟我開玩笑呢?”
“不是玩笑,是真心的!
“我、我——”
“你回家好好想想我的話,想好了就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