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在月光下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沒有說話,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形有些詭異,又有些尷尬,倒是一幅很幽靜而美麗的畫面。
風,吹過他的臉頰,他眨了一眨眼睛,含笑問道:“行楷姑娘你為何會在這里?”
行楷急忙干笑了一下,回答道:“呵呵……我睡不著,所以出來走走!你……你也是嗎?”
釋墨看著她,唇邊的笑意更加的濃了,卻看不清他在笑什么,“我不是……我是出來辦案子的!”
“辦案子?”行楷故意睜大了眼睛,瞪著他看,表示出很好奇。
“嗯,柳府出了這么大的一件人命案子,而我身為柳城的知府,理應盡早找出兇徒,為死者討回公道,你說是不是?”釋墨淡淡地說道,不帶一點兒多余的情緒。
目光卻像明鏡一般,意欲照亮這一切的黑暗。
行楷怔了一怔,點頭,她再一次感覺到了他身上那種特別的感覺,好似對誰有了虧欠一般的感覺。
釋墨望著她的臉,又是笑了一笑,問道:“行楷姑娘,如果一個人三更半夜的不去乖乖睡覺,而是在別人的屋脊上鬼鬼祟祟地張望,誰也不會認為她是在干一件好事情!你說是不是?”
行楷張了張嘴,說道:“好像是!”
“而那一座房子恰恰被火燒得一無所有了,好像也沒有什么可以偷的了,你說這個在別人家屋脊上的人,會想干些什么呢?”釋墨仍然在笑,眼睛卻針一般瞪視著她,那里面有了一些寒光。
行楷暗暗吃驚,想不到這個文弱的少年一下子會變得這樣令人害怕。她嚅囁了一下,說道:“她也許只是真的睡不著,出來散步,恰好散到了這里來而已,呵呵!”
她又露出了一臉甜甜的笑意,眼睛兒像月兒一樣彎彎,好像說的全部都是實情,一點也沒有在撒謊。
可惜坐在她對面的少年沒有相信,釋墨冷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恰恰好這座屋子里不久前才死了很多人,如果只是睡不著覺,起來散散步,該不會選擇來這樣的一個地方吧?除非,她是另有目的?”
行楷看著他冷笑的臉,心中有點不安,忽然很認真地凝視著他,反問道:“那你認為她會有什么目的?”她的聲音甚至有一點的顫抖。
釋墨抬眼看了看天上的月,說道:“我會認為這件兇案跟她有關系,甚至整個海道幫也有關系!”
行楷的臉色一白,“你怎么會這樣認為?你只不過是看見她在屋脊上坐了一下!”
第六章天將降大任于斯人(2)
釋墨垂下眼來,笑了笑,“她是一路跟著我出來的,而我是來查案子的,若不是她害怕我找到什么證據,為什么要三更半夜地跟著我?而不是安心地睡覺?就憑這一點就足夠我懷疑她!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行楷的臉色愈是蒼白,接著他的話問。
“更何況,我剛到柳城的時候就已經來過這里,也是一個晚上,并且親眼看見兩個賊子進來柳府找東西,還有一些很重要的對話!接著,天快亮的時候,我就跟著他們回去,你知道他們的老巢在哪里嗎?”釋墨的眼睛里的光,已經可以直接看進了別人的心里,他的話更是令人不能抵賴。
因為那一天晚上她也在,卻沒有發現他。
她是跟著那兩個“賊子”來的!
行楷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你嘆氣,是表示你已經知道了?”釋墨又微微地笑了起來,這一次行楷不再覺得他的笑很醉人,而是覺得他的笑很精明。
而這個人,是一個連笑容都很精明的少年。
“因為那天晚上,你也湊巧在這里!”釋墨篤定地說道,那一天晚上,他聽到了一聲嘆息的聲音。
行楷聽了他的話,更是吃驚,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釋墨的神色卻是很嚴肅,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既然如此,你是否應該跟我回衙門的大牢里,接受問審?”
行楷卻是大大方方地笑了起來,并且笑得很愉快,清清脆脆地說道:“事實上五天前我并不在柳城,這一點我的師父師娘和師兄弟們都可以作證!”
“哦,原來追殺你的那三個大漢是你的師兄弟!”釋墨恍然地說道,眼睛亮得讓人想撲上去咬他一口。
行楷現在就想這樣做,可是她發覺好像什么也瞞不住這個少年的時候,她的臉就不知不覺地紅了起來,像一朵嬌妍的花兒,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細聲說道:“你又知道!”
“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釋墨笑了笑,看著她的臉紅,自己居然也有點臉紅,訥訥地說道:“事實上,你該是一路從龍淵跟著我回來的……是不是?”
行楷抬起眼來,哈哈一笑,“看來真是什么也瞞不住你!”對這個少年越發產生了一種敬佩與欽服的感情。
夜風吹過,把她淡粉色的衣袂吹得飛起來,美麗得像一只便要羽化的蝴蝶。瓜子臉蛋和大眼睛也融入了這樣秋意纏綿的夜色里,那臉頰眉梢上的笑容更加的清晰,更加的動人心弦。
她并不美得令人炫目,但她的笑卻能讓人真正地愉快起來。
也許是因為她每次笑的時候,都是那么的真摯,童叟無欺。
釋墨瞧著,垂睫笑了一下,淡淡的不著痕跡。
行楷忽然沉下臉來,正經說道:“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就老實交代了吧!”她的眼睛閃了閃,有一股毅然在里面緩緩地流動,“一個月前,我在師父那里收到了老爹的密信。密信里說,師兄余子仁的野心越來越大,開始還會陽奉陰違,漸漸違逆我爹的命令。暗中查知,他已經與柳城的官員勾結,從海道貨物上謀取暴利,卻把海道的賦稅降低繳交朝廷,我爹擔心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毀了世代相傳下來的海道幫,但民不能與官斗,他只好忍氣吞聲。后來師父知道朝廷即將任命新一任的柳城知府,又聞風朝廷有意肅正水城河務,所以……”
“所以,你們立刻進京,查探了新任知府的消息,一路跟著我,然后在道上設計試探我,更是要讓我放下戒心,如此你才好有機會到我身邊來?”釋墨替她接了下去,這一點和自己猜測的不謀而合。
行楷微笑著點頭,說道:“你猜得不錯。我到你身邊來就是想知道你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官?如果和以前的知府大人都一樣,被這些人所收買,那么我們就另想他法;如果是一個正直廉明的官,我們就不妨站到同一線上,你抓貪官,我們清理門戶!”
“那你現在已經知道我是一個怎么樣的官?”釋墨忽然好奇地問了出來,自己也是愣了一愣。
行楷臉上紅了一紅,笑道:“你……你是一個狡猾的官!表面上酒色財氣樣樣都沾手,但骨子里卻是正的!”
釋墨被她說得臉上一紅,干咳了兩聲,說道:“你就這么肯定?”
“肯定!”行楷斂了眉角,肅然地回答他,她大眼睛里的聰慧以及信任,令人為之動容。
釋墨又是干咳了一聲,說道:“那好,你們知不知道那些冊子是什么?現在在哪里?”
行楷的眼神黯了一黯,才回答道:“那些冊子也許是一些很重要的冊子,但是我不知道它們在哪里!”
釋墨淡淡地“哦”了一聲,抬眉說道:“那我們怎么抓他們呢?”
行楷卻是神秘地一笑,這么一笑,令釋墨一向靜如止水的心跳了一跳,忽然覺得她這一笑有著無盡的引誘,人一向不是對自己有興趣的,不知道的事情有著奇特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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