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見識到不同老師的不同行為方式,成為溫湄最感興趣的事情。
今天這位真是有夠離譜。竟然不會打字!什么兩筆的五筆的拼音的,統統不會。
不會就算了,大不了寫個教案用投影儀放一下嘛,他還偏不放棄使用高科技產品的樂趣,利用寫字板上狂寫狂寫做課件,等到第二天Word一打開,那些混亂到天邊去的亂碼,真能把人給樂壞了。什么商品超現實主義、不變恣本都出來,一堂課笑料不斷,刊稱前所未有的充實。
“哇,這個老師就是我們馬政經教材的主編喲!”小蘅很開心地跑來宣布消息,本來還以為她的下一句話會是“原來也不過如此”,誰知道這個教條主義分子竟然還一臉花癡地說:“他的水平肯定很高,我要認真聽講!比缓竽翘烊ナ程寐飞暇吐犓吹绞裁炊汲秲r值規律市場調節,差點沒把大睡了三節課的溫湄窩囊死。
不過豪言壯語猶在耳畔,第二天此姝就不顧溫湄多日來的精心策劃努力壯膽,在沒有經過任何人批準同意的情況下,悍然首先逃課并且大玩失蹤。晚上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魂不守舍,誰問、問什么都不說話,最多給你一個凄美的笑容或者呆滯的眼神,然后又躲到自己的世界里去,發呆。
大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她那么悲傷。
第二天,又是那個開朗快活,隨時隨地準備發瘋的蘇伊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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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要在樓下呆多久?”走來走去的,看得他眼花。
“不知道。”蒼老的女聲有些笑意!耙荒闳ソ铀幌?”
不屑地輕哼聲,“憑什么我去接他?”
“他都試圖沖上來這么多回了,你偶爾下去一趟也沒什么的吧。而且天那么熱——”
“他還怕熱嗎?他犟,就讓他曬去,關我什么事!睕]好氣。每次回家都偷偷摸摸專挑沒人在的時候,以為他不知道嗎?
“不關你事就別整天站在窗邊出神啊!鄙扉L個脖子天天看,總算盼到了還一副別扭相。
“那又是誰都退休了還有事沒事往學校跑的?”你又比我好多少?
“我——”尚母一時語塞,還想再辯的時候,叮咚叮咚的門鈴響起。
二老條件反射往門口疾步走去,兩只手一同搭上門閂,定住,充滿警惕與敵意地對視一眼,然后像是被燙到般同時放開,優哉游哉地分頭走路,一個踱回書房,一個挪到廚房。等到門鈴響滿十聲,尚母才施施然一邊問著“誰啊”,一邊來到玄關。
“呀?小冉?”好驚訝好驚訝的樣子,“你沒帶鑰匙嗎?”
“媽,我……”尚冉摸摸褲兜好好躺著的金屬物體,“忘帶了。”
尚父捧著空水杯出現在書房門口,看見兒子也很“意外”,“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尚冉看他一眼,轉身就走,結果被母親匆忙攔住。
“小冉,外面熱,快進來!卑蛋档闪死习橐谎。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尚冉半推半就地脫鞋進門。看到清靜空曠一如以往的大廳,心中澀然。
尚母把兒子讓到客廳沙發里坐下,兩手不安地抓著圍裙看他半晌,才進出一句話:“我給你去泡茶!闭f完急匆匆往廚房走。
尚冉正要阻止,轉戰到飯桌前“專心”看報紙的尚父出聲:“泡什么茶?他又不是客人!
不是客人。四個字的認定讓尚冉緊張的心微微放松!笆前。瑡,您別忙了。我又不喝茶!
“差點都忘了你不習慣喝茶的,”尚母尷尬地笑了下,轉身往冰箱走去,“那你要喝什么飲料?雪碧可樂還是橙汁?”這些飲料平時都有準備的,只是……總不見少而已。
“……隨便,雪碧吧。”尚冉望著冰箱里豐富多彩的陳列品微微詫異,父母應該是那種從不碰甜飲料,一杯茶一壺咖啡度春秋的人,怎么會弄來這么多冷飲?
“上次超市大削價,你媽就一下子背了很多飲料回家!鄙懈杆坪踹@件事很不滿。
“噢!痹瓉碇皇沁@樣。
喂,老頭子,橙汁和可樂,都是你上次聽到隔壁小鄭說年輕人愛喝才買的,賴到我身上來干什么?
尚父不理妻子的無聲控訴,頂了頂老花眼鏡,又專注于報紙。
“小冉,你今天留在這里吃晚飯吧?”
他今天是要去接溫湄下課所以才順道繞來這里的,順便交待出國的事情然后就走人,干什么留下來吃飯?
“你爸的學生昨天剛好拎來兩條大黃魚哦,一起吃吧。”
尚父倏然抬起頭。不是只有一條魚嗎?而且昨天就吃完了。
你管我!尚母白他一眼,重新將視線調回兒子臉上。
看著母親眼中的淡淡期盼,那個不字,怎么也說不出口。
“……好!
“太好了!尚洋,你去買菜!”老規矩,你買我燒。
尚父二話不說站起身,拿了錢包往外走。他離開一會兒也好,免得看到小冉一時激動,又說出什么話把他氣跑。
尚冉趕忙站起,“不用麻煩了,我隨便吃點就好——”驚覺自己說話的口氣,竟然和面對溫湄父母時一模一樣。
“說的什么話。半年沒回家吃飯的人,就不興我們好好招待你了!鄙懈篙p描淡寫地扔下一句,匆匆出門。
父親的意思是,很歡迎他回來嗎?尚冉對著防盜門呆呆出神。
母親看他靜立不動,以為兒子又不高興了,連忙解釋:“小冉,你爸說話口氣就是這么壞的,別放在心上。”
“嗯,我知道!庇幸稽c點懷念,那是——父親對他才會使用的語氣啊。
母子倆面對面坐在客廳里,一時間靜默。
“你在學校里,一切都還習慣吧?”
“嗯,挺好的!绷晳T了溫湄明明一句話就夠表達意思,卻往往要多講幾句的聒噪(被她自稱為有親和力)說話方式,尚冉很自然地補充說明,“功課沒問題,和老師同學處得也挺好。”
尚母幾乎是有點驚異地看了兒子一眼,顯然是沒想到他還會說那后半句!澳俏揖头判牧恕犝f你們新校區的宿舍都是四人間?”
“對,而且是不同系的同學合住一間,據說是可以促進學科間交叉滲透。學生公寓條件很好,獨立衛浴,熱水直供……”他知道母親以前是在東校區工作,新校區啟用的時候她剛好退休,很多事情都不太了解。所以說這些,她應該會有興趣聽的吧?
望著神情平和、侃侃而談的兒子,尚母心中無比激動。
現在可以確定兒子是真的在跟她閑聊了!多少年沒有的事情了啊。
雖然可以從老喬那里聽到一些關于兒子的消息,但那都是些學習成績社團活動之類的,生活上的事,他們大多無從得知。她早就有好多好多問題憋在心里,對于他一個人在外面過集體生活有著好多好多的不放心,但是都沒有辦法出口。
去學校報到的前一天,這孩子憤恨的眼神讓她知道他是多么盼望與父母撇清關系,丈夫氣急的怒吼更是讓兩代人從此形同陌路。
他們早就后悔了,罔顧孩子的意愿把他機器般地培養,多少次希望時間倒轉,那時他們一定只把他當做最愛的寶貝,只要他做一個快樂的小孩。
但是一聲“對不起”,說不出口,也不敢說出口。
正在日夜害怕心結永遠難解時,兒子回家了。
不是湊巧撞上,也不是確定她夫婦都不在的時候拿了東西就走。
他是特地回來見他們的。
不管是為什么,不管是誰讓小冉的眼中淡了憤世嫉俗,總之,感謝上天!
小冉不會知道剛剛門口那一聲“媽”讓花了她多大的忍耐力才把眼淚逼回去,他不會知道他們夫妻倆遠遠地看過他多少次,在樓下花園,在宿舍門前。
終于可以問,終于可以像普通家庭的母子那樣嘮嘮家常里短了嗎?
“你的室友都是哪里人?好相處嗎?”忍住激動,一個個來。近一年來她積累了太多的擔憂與傷痛,但愿能夠在今天,化為無形。
安詳幸福的空氣在夏日午后,又一次光顧這個冰封已久的家。
“聽喬伯伯說,你交了女朋友?”
“嗯!盨hit,他就知道某人的大嘴巴沒遮沒攔,估計不但是父母知道了,他們那個圈子里的人肯定沒一個落下的。真奇怪這種人怎么能靜靜呆在實驗室里養蟲子。
他難得的靦腆樣子讓人忍不住就調侃起來:“很不錯的女孩子吧?我兒子可是一向很優秀又很挑剔的。”那個女孩其實他們遠遠見過,不是十分亮眼的外形。正因為如此,能夠被小冉喜歡上,就肯定有其出眾之處。
“媽!”尚冉頭低得更低,并且確定自己臉在燒。
“你很喜歡她,嗯?”
“她不高不瘦不漂亮,也不活潑,不愛打扮,最喜歡睡覺,吃東西,但是因為缺心眼地對每個人都很好,所以大家都很喜歡指使她……”尚冉說了一大堆,然后皺起眉,“真奇怪,怎么好像都是缺點?”那他干嗎去喜歡她?好沒眼光。
母親注視著他迷惘的樣子,輕笑,“很可愛的女孩子,跟她在一起,一定很溫暖吧!
“溫暖?”尚冉努力思考很久,還是茫然,“溫暖是還算溫暖,但是夏天也不覺得熱啊……嗯,可能是冬暖夏涼!
母親終于忍不住大笑。她是第一次發現兒子竟然能這么可愛。
“總之和她在一起很舒服,對嗎?”
尚冉眼睛一亮,贊同地點頭:“這個詞用得好!
“如果能一條條列出喜歡她什么,媽就反而會覺得奇怪了。最重要的,在她身邊,你有一種安心的感覺,就像……回到了家一樣!蹦赣H微閉著眼敘述,嘴角有著朵笑容,似乎在緬懷著什么,“那么,她也喜歡你嗎?”她可沒有忘記自己的兒子是用怎么樣轟動的攻勢把人追到手的,這件事連續三個月成為她與同事見面時的首選話題,一直沒提起,是怕他鉆到地底下去不出來。
尚冉側著頭想想:“其實,今天我會回來,可以說是被她逼的。溫湄是那種明明有頭腦,卻完全不會讓人感覺到銳氣的,也完全不思進取的怪異人種。但是為了讓我回家,她可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整整勸了好幾個月——我第一次看到她可以為一件事情堅持這么久,付出這么多努力,您說,”他自信地笑,“這算不算是她喜歡我的一種表現呢?”
母親久久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應該把她帶來的,讓我、我和你父親,謝謝她。”
“她一直厚臉皮地吵著要來。”尚冉露出寵溺的神色,“但是我想這么久沒回家,還是一個人先來看看比較好。”通俗的說法是,打頭陣。
母親責備地拍他大腿:“怎么,怕我們把她給吃了啊?”
尚冉傻笑。說起剛才的小小好奇:“您在父親身上,也能感覺出那樣的一種舒服嗎?”完全難以想像。
“當然。否則你以為,媽為什么肯嫁給他?當年我可是有很多人追的!”
“咔嚓”一聲,父親開了門進來,對上兒子似笑非笑的詭異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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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廚藝向來不是頂好的,但是卻可以讓孩子在吃進第一口的時候,就感到無比眷戀。
“你看你,高是高了一些,可又黑又瘦的,一定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母親一邊說,一邊把什么菜都夾到她碗里,像是要把近一年的空白一下子彌補過來。
尚冉只有乖乖地不停吃,完全沒有說話的時間。
獨留感到自己被孤立的父親,完全不理解為什么僅僅兩個小時就可以把母子倆的關系從冷若冰霜,變成親密無間。
氣悶,早知道他就不出去了。
“我吃完了。”尚冉放下碗,擺手攔住母親蠢蠢欲動的攻勢,“呃,我有件事情要說!
本來打算進了門說完就走人,所以之前演練的臺詞全部是氣勢萬鈞擲地有聲那種通告式的口吻,但是現在明顯不合適。
算了,硬著頭皮講完好了。
“我馬上要作為K大和姐妹校的交換學生去美國念書了!逼骋姼改冈尞惖胤畔铝送肟,他才意識到原來喬伯伯的八卦習慣還真有分寸得很。
“我知道沒有和你們商量不應該,但是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所以當時想也沒想就填了申請表。現在申請已經通過,別的事務也都辦得差不多了,過幾天就要集體過去簽證……”尚冉現在有些后悔沒有早點來說,要不然也就不會像這樣顯得沒誠意,他們肯定會生氣的。
果然,父親一聽就鐵青了臉,放下飯碗走進書房,關上了門。
“你——”母親本來要責備幾句,想到兒子和他們的特殊情況,不來商量其實在意料之中,也覺得無從說起。
“對不起!
他也慢慢覺得自己過分了。畢竟到國外和待在一個城市不一樣,說走就走沒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實在不應該。
“要去多久?”
“差不多畢業的時候回來。”
母親更加吃驚,“這么長?”
她總算知道小冉的女朋友為什么逼著他回家來了,F在不把結解開,以后回來肯定加倍艱難。
不不,現在這個不是主要問題。雖說小冉從小就經常跟著他們往國外跑,但要舉目無親的地方一待就是兩三年,吃什么苦受什么罪都只有自己知道,做母親的總免不了擔心,而且他們的關系才剛剛有所好轉,她都恨不得直接拿根繩把兒子拴在身邊好好照看,竟然就聽到這么樁消息。這不是折騰她嗎?
就知道會是這樣。
看著泫然欲泣的母親,尚冉心中一陣哀嘆,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安慰她:“媽,這么點時間一晃就會過去的,一眨眼我就會回來。而且我們有很多聯絡的方法,又不是一去就沒音信了,您別擔心!
母親撫了撫他日漸成熟的臉龐,說道:“先讓我靜一靜,好好想想。你跟你爸去說幾句吧,他嘴里不說,其實還是很惦記你的。”
“哦!鄙腥胶苈犜挼刈呦驎浚c其在這里看著母親哭束手無策,還不如鼓起勇氣去面對父親的冷臉。
“他應該在樓上,你直接進去好了!
尚冉順著書房的木扶梯來到房頂。印象中的頂樓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平臺,現在被弄成個小花園,種著父母親喜歡的花花草草,他回來了這么多次,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真夠遲鈍的。
開了門就見父親站在高高的不銹鋼梯子上擺弄瓜藤,看得他好不心驚。
父親并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尚冉不敢直接喊過去怕驚嚇到
他,只能慢慢走過去,到梯子旁咳嗽一聲。
父親低頭看到他,不理,繼續干手里的活,汗水涔涔而下。
尚冉急了,又輕輕敲敲梯子。
“干嗎?”父親粗聲粗氣地問。
“下來一下好嗎?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父親嗤了一聲,還是慢慢下了一階。尚冉手伸到半空扶著他,直到看他完全站到平地上才松了口氣。然后就是一通怒吼:“你爬那么高干什么?一把年紀了身體還要不要?別仗著現在沒病沒痛的就不當回事,要是稍微一個不小心出了點什么岔子,媽一個女人家根本就扛不動你,癱在這里看你怎么辦?”由于太緊張太氣憤了,尚冉張口就開始責備,等接收到父親越來越錯愕的目光而住口時,已經講了一大串。
天哪,我在干什么啊?他在心里哀號,神色也由原來的義憤填膺變為僵硬,像是逃命一樣地轉身爬上扶梯,在上面站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問:“你剛剛要干什么?我來好了!
父親顯然比他更驚愕,那條精通多國語言的舌頭足足花了多一倍的時間才找回說話的能力:“咳,我想把瓜藤牽到水管上去,這樣它就可以往里頭蔓延!
尚冉一把拽過向外生長的瓜藤,按他的意思一點點纏在水管上。
“喂,你手勁不要那么重,會把藤弄壞的。”
“知道了知道了!辈痪湍敲袋c事嗎?煩不煩?
“知道什么啊,你看你都把它扯成什么樣了!”父親憤慨。他盼了那么久才盼到西瓜藤有點活過來的樣子,可不能被他粗手粗腳一搞搞死了。
“你你你,干什么?”尚冉見鬼一樣看到父親從梯子的另一邊爬上來。
“我自己來,你根本就不會!”父親拂開他的手,拉著瓜藤在水管上輕輕繞了兩圈。
尚冉看著這雙蒼老的手,想起小時候被它牽著走過的悠長歲月,一時間竟有想哭的沖動。
父親完成工作,身手還算敏捷地爬了下去,拍拍手上的灰塵,不屑地說:“這么簡單的事情都不會做!”
“你告訴我我就會了啊,你又爬上來干什么?”真是破壞氣氛的老家伙,“這種事以后我來做就好了,你不要——”
父親臉一沉,打斷話頭:“什么以后?兩年以后還是三年以后?”
尚冉想起自己的行程,又是一臉愧疚:“我……”
“你什么你?還不快下來擦手?”雖然是慣用的呵斥口吻,毛巾卻已經穩穩遞到他面前。
尚冉看著雪白的毛巾,不禁愣了。
“喝水。”
“來吃冰淇淋!
“收拾好東西出去逛街!
“念太久了,休息一會兒!
好多好多這樣的片段冉冉浮上來。
以前,也經常是這樣,嚴厲的口氣與動作,卻總是打著溫馨的主意,做著輕柔的動作。
可是啊可是,為什么他總是要想起不愉快的事情,而忽視那些曾經的歡樂時光呢?明明都是這個人,這雙手帶給他的。為什么他的記憶如此苛刻,只記得那些嚴厲的面容,沉重的壓力,而把溫暖的美麗的事物壓在最底層?
仍是那樣的面孔,嚴峻,凜然不可侵犯。不過比記憶中更形蒼老了。
蒼老,于是顯得有些脆弱。
蒼老的臉容上有著疲憊與歉疚……歉疚嗎?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啊。
即使曾經做過許多讓他不快的事,出發點,又何嘗是壞的?
總想著自己有多委屈有多可憐,如果站在他們的立場上去想想,就知道所看到所認為的,只是自己眼中的事實而已了。
“父親——”
老人背過身去往搖椅那邊走,不想被發現這聲久違呼喚帶來的震撼!叭ツ乃髮W?我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人可以投靠。”
“切,我干嗎去投靠別人?靠我自己就綽綽有余了!”他追上去,像是欲追回年少時缺失掉忽略掉的親昵時光。
“你?靠自己?再等八百年吧!”
“你竟然看不起我!好,我就讓你看看,回來的時候我會比你們誰都強!”
“胡吹什么大氣!”
不是一口一個您畢恭畢敬,不是一步一回頭戒慎戒懼——從不知道,還可以跟高高在上的父親,這樣說話。
涼涼的晚風吹來,吹開層層疊疊的藤蔓,小小的果實,正在綠葉蔽蔭之下,茁壯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