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容禎聞一知十,順著她的話問道:“令尊既然手藝過人,為何從來不做月餅?”
她感傷地說道:“月陽節在我們那里叫做中秋節,這個節日是我老爸的結婚紀念日,也就是他成親的那一日,后來我娘跟別的男人跑了,狠狠傷了他的心,傷了他男人的自尊,他便再也不過中秋節,不做月餅,還有些痛恨這個節日!
他不由得嘆道:“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未免可惜!
金桐蕊拉著他的手,甩得高高的,步伐也邁得大大的,刻意輕快地道:“你說說你娘是什么樣的!
其實她心里已有幾分相信他是京城來的,只是說他是那什么親王府的小王爺,她還是不信。
“我娘嘛……”任容禎微微一笑!笆莻吃貨!
“。俊苯鹜┤镆汇,哪有人這樣說自個兒娘親的?
“我祖母也是個吃貨。”他的笑意更深了。
她柳眉輕蹴.“什么?”
任容禎輕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八粤,她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金桐蕊不依了。“人家在問你正經的,你卻在開玩笑。”
“我也是跟你說正經的,不信,到時候你自個兒驗證,看我說的是真是假!
“好啊,不說是吧?”她嘿嘿笑道:“我搔你癢,看你說不說實話!”
兩個人也在河堤邊你追我跑了起來,正玩得不亦樂乎,卻聽到金大秀上氣不接下氣、由遠而近的呼喚聲——
“點點!快快……快回去……縣衙有人找你!有人找你……”
第十八章香中帶著一股子鮮辣味(1)
金桐蕊已經在路上聽她爹說了,找她的人是周南荃。
他們還住在村里時,周南荃曾和吳進去過一次他們家,吃過一次她做的飯菜,她覺得周南荃對吃食頗有研究,對他印象深刻,這會兒聽她爹說那周南荃原來是縣衙的師爺,也很是意外,不知道周南荃專程上門找她為了何事?
三人匆匆進了家門,卻見冏南荃竟坐在飯桌前吃他們吃剩的飯菜,三人均有些傻眼。
周南荃見著金桐蕊便是咧喈一笑!靶」媚,你可回來了!
金桐蕊笑了笑。“周大伯,您別這么客氣,同吳伯伯一樣,叫我丫頭行了。”
周南荃笑道:“好咧,那我就不容氣了。”
金大秀對著妻子蹙眉輕斥,“孩子他娘,怎么能讓客人吃剩菜剩飯?太失禮了!
奉蓮娘急道:“我也說了這是咱們晚上吃剩的,可周先生偏要吃,我也沒法!
金桐蕊試探地問道:“周大伯,您還沒用晚膳是嗎?怎么好讓您吃我們吃剩的,要不我現在就去炒幾道菜來給您當下酒菜?”
“不不不,我就要吃剩下的這些!敝苣宪跏掷镒ブ趟著喅嵩诳校痪行」澋男Φ溃骸捌鋵嵞兀矣眠^晚膳了,晚上也吃過鴨子了,來的時候肚子還撐著呢,只不過一看到這肥鴨八吃,我肚子里的饞蟲就死命鬧著叫我一定要嘗嘗,我不嘗嘗還不行,它們鬧得緊,我只好投降了!
金桐蕊噗哧一笑。“那我幫您把湯熱熱,這道湯品叫作姜母鴨,要熱呼熱呼的才好喝,喝下一大碗,包管您整個冬天都不會冷了!
“我去我去!”奉蓮娘連忙端起了湯鍋。“周先生特意來找你,肯定是有事,你們談談。”
周南筌也吃得差不多了,擱下了碗孫,擦了擦手,拿起杯盞喝了口茶,微微一笑!笆虑槭沁@樣的,我家大人要招待一位貴客,找遍了縣城里的廚子都不滿意,我就想起丫頭你了。”
金桐蕊最喜歡的事就是展現廚藝了,馬上來了興趣。“不知道是什么樣的貴客,讓縣太爺如此重視?”
周南荃老實地道:“我也不知那位貴客是何許人也,只知道是從京城來的!
“京城來的?”如今她對京城兩字格外敏感,她看了任容禎一眼,不過他倒是沒什么反應,徑自坐下,倒了茶水喝著。
周南荃說了下去,“要知道,那京城里的大廚肯定是不勝枚舉,那位也肯定早被養刁了舌頭,又聽聞那位在飲食上喜歡驚喜,因此我家大人才會如此發愁,就怕請的廚子做出來的菜上不了臺面,更怕重復菜式、一成不變、了無驚喜,我向我們大人細細講了你先前做的那頓飯菜,雖然不是什么精貴大菜,但處處可見巧思,美味更是不在話下,大人聽了之后就讓我來問問你的意思!
金桐蕊再不解世事也知道這不是請她過去,是命令她過去。
之前趙林是請她去做廚,她可以點頭也可以搖頭,可這回不同,周南荃是代表縣令大人來的,縣令可是她腳下這塊地的父母官,她能說個不字嗎?當然不能,幸好她本身是極為愿意的,倒也沒有半分被勉強的不適感。
她對周南荃淡淡笑道:“大人都未曾吃過我的菜,就如此抬舉,真是教我受寵若驚,卻也很是惶恐!
周南荃鄭重地道:“丫頭,這頓飯不會讓你白做,大人知曉趙老爺給你的酬金是一桌席面十兩銀子,大人打算比照辦理,還往上加了些,要給你一桌十五兩銀子的酬金,最重要的是,你若是辦了這次席面,人人知曉你是我們大人看重的廚子,往后便沒有人敢再找你的麻煩了!
他對她眨了眨眼睛,又道:“我從吳進那里聽說先前有地痞流氓到你攤子鬧事,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你要是上頭有人,那可就不同了!
金桐蕊眼睛一亮,這意思是,以后她是縣太爺罩的人?若是能杜絕地痞流氓找麻煩,這倒是比酬金好上千萬倍!她馬上狗腿地道:“承蒙大人看得起,我自當全力以赴,絕不教大人丟臉!
周南荃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皩α,關于吃食禁忌,我已經打聽好了,那位客人什么都吃,唯獨不吃魚,不喜油膩,姑娘避開魚鮮和油膩便是!
聞言,任容禎的心里打了一個突。怎么那么巧,他也識得一位不吃魚之人,倒不是吃了魚會如何,而是那人覺得魚長得奇怪,說什么也不肯吃。
不過天下間不吃魚的多了去,尤其是那一位,絕對不可能來到合州。
周南荃告辭之后,金桐蕊馬上拉著任容禎,要他講講京城館子里的菜品有哪些,尋常吃得到的和精賁的又有哪些。
任容禎自己對吃食并不在意,但家里有兩個吃貨,又有個廚藝頂天的大嫂,對吃也算有幾分了解,當下便細細講解了。
金桐蕊則是拿了筆墨紙硯,認真做筆記。
金桐樹在旁邊聽他說得有理有據,忍不住道:“容禎哥,你家當真在京城嗎?”
任容禎一笑置之!拔艺f是,你也不信,若有朝一日你到京城,我再請你到我府中做客,到時你自個兒驗證。”
金桐蕊扯扯任容禎的衣袖,皺著眉頭催促道:“你別理他,快再跟我講講你說那京城第一的月宴樓,招牌菜色是什么?”
金桐蕊對于做廚向來認真,打從承接了縣太爺的席面后便日日在琢磨菜單,心里想的除了要給縣太爺長臉,也是對自我的挑戰。
都說了,那人是京里來的,大齊又是以食立國,京城的飲食風氣肯定是極為精致的,人家什么沒吃過,她能翻新出什么菜譜來讓對方驚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