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字都仿佛是被磨尖了的銳箭,我的手臂幾乎被捏得斷掉。
沒有絲毫猶豫,我的眼淚已經滾出了眼眶,“好疼好疼……”我搖著頭哭著,含著說不盡的委屈。
他卻不放開我,可手上的力道輕了很多。
又看我片刻,這才放開手,慘然一笑,他跪坐在我的身邊,卻笑了起來,“是啊,我早聽說了國政全由林停云父子把持……”
琴音晶瑩的眼眸中慢慢凝聚了霧氣,有些歉然的看著我,“抱歉,弄疼你了吧?”
我急忙搖搖頭,他卻似乎不是在等我的回應,而是自言自語:“佑施已滅,我已是亡國之人,本應和父皇一起殉國,奈何母后落在林自清那個禽獸手里,我……再也回不去了,再看不到佑施河上放的蓮花燈了,恐怕此地便是我的葬身處……”
水月寒煙般的眼睛望著我,隱隱的笑靨含著不盡凄涼。
我被他摟在懷里,頸側漸漸傳來涼涼的水濕,他沒有哭出聲,只是靜靜的流淚,讓我想到那夜的父皇。
我卻還是什么也不能做,甚至連伸手抱住他也不能,我們現在的動靜恐怕是早被人監視了,所以我只有呆愣的站著,如同枯木般被他擁在懷里。
哭出來就好。
只有在一個癡兒身邊,你才能允許自己流露出的脆弱。
所以哭出來也好,就當我什么也聽不懂,即使你說的這些感覺,我全都明了。
從他的肩膀上,我看見并不圓滿的月亮。
古人說寄情千里光,卻不知道我此時的心思,你什么時候才能察覺,或者,才能讓你察覺呢?
***
那夜墮葉紛紛,月華如練,星辰淡淡銀河垂地。
我初次輾轉難眠,眉間心上都是琴音笑顏溫柔,卻又只能一笑了之。如今我與他都是身不由己,想什么都是無用的。
睜眼又是天明,只覺得昨晚的一切如夢,再被小太監服侍著更衣,正準備上早朝,卻從林自清那里傳過來的消息——今日不上朝。如今他已儼然皇帝,他說不朝,我自然不去,小太監得了旨去宣,我也落了清閑,只一個人在御花園打轉。
此時正是暮夏時節,處處愁紅慘綠,西風過處,漫步其問,只覺得滿園韶光憔悴。
正有些傷感,卻頻頻聽見不襯的嬉笑聲傳了過來,正想是誰如此膽大,抬眼就看見林停云。
搖搖頭,我怎么忘了,這兩父子已經把皇宮大內當作自己的后花園了,想來時便來,賞夠了便走,又有誰敢阻攔?再細看去,這才發覺竟是有人作陪。
大約是十八九歲的孌童,皓腕如凝霜雪,被摟在比他略矮的林停云懷里;林停云香腮砌雪,大方的調笑著比他年長的少年。兩人不顧禮儀的抱作一團,似乎是在教那孌童畫著什么東西,不過似乎心思都不在畫上,畫不到片刻便都笑起來。
林停云眼橫秋波,笑意點點,竟是我從來也沒見過的歡欣。
以前縱知道他姿容絕世,卻沒想到,他笑起來只見景色妖嬈?蛇@眉眼盈盈的笑容,卻在看到我的頃刻間褪去,只剩冷淡的面孔。
“見過皇上!绷滞T坪鲜忠还,算是盡了禮數。
他身邊的少年卻被我的名號嚇住,忙伏身跪下行禮,“給皇上請安。”
我并不急著叫他平身,反而湊上前去,抬起他的下巴細看。
這并不是一張出色的臉,雖然算得上清秀,可眉不夠細致,雙頰不夠豐潤,這樣的人在宮中沒有成千也有上百,更別提和林停云琴音這樣美人相比?煞讲帕滞T扑坪跏菍λ麑櫮绲煤埽瑓s又是為什么?
低首再看,終于明白。
原來他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如此的溫潤清明,似藏著飛絮蒙蒙,笙歌隱隱,無限的溫柔愛意。
可這樣的眼睛,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似曾相識的感覺無法抹去。
“啊,你真漂亮!蔽腋吲d的笑著,乘著扶起他,在少年的臉上輕啄一下,意料之中的看著他的臉紅了起來,十分可愛。
林停云則鐵青了臉,我卻似乎沒有察覺,他瞪我也被我全然忽略。
輕笑一聲,他揮手過來就是一巴掌,打的卻是那個孌童。
少年被打倒在地上,卻是捂著臉不斷的告罪,“公子,原諒我這一回吧。公子……原諒我這一回……”說話的時候去扯林停云的衣角,也被他甩開。少年立即嚇得臉色發青,幾乎動彈不得。我冷眼旁觀,一句話也不提,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雖然事情都是由我挑起。
說不定從此可看出林停云到底在意什么,若是這少年,那他便是有了弱點,我也知道從何下手。
可再看林停云的眼神,對這少年,已經完全沒有剛才的溫情,也是厭惡,和那天看我的一般無二。
原來不是這個少年嗎?
我心底千折百轉,面上卻仍是笑得傻氣,只看了林停云帶了少年離去。
去時少年滿眼絕望,恐怕,過了今天,世上就再沒有了他吧。
看著那兩人相繼離去,我這才走上前,故作好奇的靠近,去看那桌上未干的墨跡。
竟是一幅畫呢!
仍然是溫潤清明的眼睛,似藏著飛絮蒙蒙,有無限的溫柔愛意。
剛剛林停云畫的,就是剛才的少年。
不,卻又不太像……
畫上的人似眉英疏淡,讓人看起來有說不出的溫柔,唇角的弧度仿佛能一直溫暖到心底,雍容風姿無限。這個人雖然沒有林停云、琴音那樣的絕色朱顏,可那山抹微云的清新幽雅,卻是無人能及。
等我看清那人的樣貌,卻是如同雷擊似的的震懾,這是……
來不及再想下去,我直奔向寢宮。
揮退左右,讓他們去端我喜歡的蓮子羹,我獨自一人站在鏡前。
鏡中的人是再平凡不過的樣貌,稀疏的眉,小且不夠明亮的眼睛,鼻子不夠挺,輪廓還好,可配上這樣的五官,頂多算上普通。也正是這樣平常的面孔保護了我,如此平常的激不起林自清的興趣。
否則……大概就是如同父皇了吧?
——那般的任人玩弄。
可是,這卻不是我啊。
小心的撕去面上薄薄的遮蓋,細致的肌膚在多年后終于裸露在陽光下。
同樣柔情似水,同樣疏疏淡淡的清柔;一樣橫波的雙眸,一樣峰聚的眉梢。
不是那畫中的人又該是誰?
林停云畫的那個人,竟是我嗎?
何時何地,我如此不小心?
這一驚非同小可,林停云若是見過我的真面目,那林自清呢?是否也見著了?
硬生生的一個寒顫,手腳立時冰涼,難道他們早知道了,只是把我耍得團團轉好玩罷了!
不、不……不該是這樣。
我如此小心翼翼,每一步都是掂量再掂量,試探再試探,三思而后行,實在是挑不出什么錯處。這般戰戰兢兢,哪里會有什么紕漏?
可如果是這樣,林氏父子絕不會察覺……那這畫的又是誰呢?
思前想后,細細的斟酌那張畫,再打量鏡中的人。
我樣貌雖然溫柔,可眉目間到底缺了那樣裊繞不去的風情;笑容雖然分毫不差,可現在的我又哪里會有那樣濃溱入骨的包容愛意。
那畫不是我。
那么……又是誰呢?
這般那般想著,突然放下心來,身子放松,竟一時覺得手腳脫力,似乎站也站不穩了,剛巧宮女端了蓮子羹進來,接過來一口喝盡,再連叫兩聲好喝,扔開碗倒頭就睡了去。
誰知道睡到夜半卻又醒過來。披衣起身,乘著月光,信步于庭院間。不知不覺,卻又來到了昨天見過琴音的地方。香砌空冷,修竹依舊,只是少了昨夜如玉似英的人。
不知道他現在如何?是不是依舊獨自垂淚?
正想著,卻聽見清汲的水聲。
尋聲過去,恰恰看見慢慢被水淹沒的白色身影。
心驟地緊縮,我略略確定四周無人,便跳了下去,在冽若寒冰的水中奮力的游了幾下,終于抓住了他,誰知懷中的身子竟沒有掙扎,只軟軟的倒下。
我心叫不妙,俯首果然看見琴音臉色慘白,面若金紙,已然昏厥過去。忙攬住他細瘦的腰身,把他抱上岸來,平放在地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本是裝瘋賣傻,又怎能自己去叫人過來;如果把他放在此處讓宮女太監們發現……看他已經冷得青紫的雙唇,僵直的身體,無法再做計量,只好咬牙抱起琴音,帶他前往冷官。
雖然聽過冷宮,可自己卻從未親身來過。
看著破敗的宮墻,枯枝四卷,清風吹著蛛絲,只覺滿目凄涼。用力吹開灰塵,輕輕的把琴音放在榻上,忙為他解開濕透的衣衫。誰知我剛挨上他的衣扣,他便不斷的掙扎,即使仍在夢里。
我急忙把他壓住,盡量輕柔,可裸露出來的肌膚卻讓我呆立當場。
原本應是如玉般剔透的胸口滿是齒印咬痕,白皙的脊背更是落滿了鞭傷,猙獰的林家族徽烙在圓潤的肩頭,雙腿間更是鮮血淋漓,無數的裂傷,幾乎是舊傷未愈,又添新傷,還有些說不出來是什么弄出的傷痕,真是慘不忍睹。
即使早知道皇宮中的種種齷齪,種種刑罰,我還是忍不住心寒心痛,他究竟是受了怎樣的苦、怎樣的委屈,才讓他不顧母親的安危,選擇一死了之。
再看他緊緊皺著的眉峰,凍得發抖的模樣,我連忙也解了自己的衣服,把他摟在懷里,感覺他如水的皮膚貼著身體,接觸的地方仿佛被融化一般。
懷里的人一碰就要消失似的,我只能緊緊的抱著,卻感到他微微的掙扎,長睫微微的顫動。
一陣欣喜,他就快醒了。
可是……
心思電轉,我身子一僵,然后出手如電,一把抓下了自己臉上的面具。
雙眸微眨了幾下,緩緩的張開眼,琴音清璀的眼睛能讓人融化。
“你是誰?”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搖搖頭,又指指自己的喉嚨,示意他我不會講話。
“是你救了我?”寒星似的的眼睛望著我,我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朝他笑笑,也換他一個笑容。
“謝謝你。”他低聲道,“我不能死的啊,我怎么忘了!闭f完卻又合上了眼睛,似乎極是疲憊。
我急忙探上他的額頭,才發覺滾燙的嚇人。心下著急,急忙出了冷宮,想去找些可用的東西來。
剛行至今日上午的亭子前,就聽見一聲呵斥,“是誰?!站!”
我腳步一滯,竟無法動彈,因為我知道這聲音正是林停云。聽他冰凌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心中瞬間已轉過了幾十個念頭,到最后只剩下一樣——我沒戴面具。
冰水仿佛從頭澆下來,我知道憑我的武功一定無法逃開。
“是誰?轉過來!”林停云的聲音漸漸接近,轉瞬就在身后。
我咬緊嘴唇,終于下決心一睹。
徐徐放松身體,翩然旋身,唇角微勾,帶著淡淡的微笑看著他。
如同記憶中一樣,林停云還是美得惑人,殊姿絕容無人能及?伤姷轿胰菝驳膭x那,那瞬間的神情卻是我從沒見過的。
他眼中一片凄麗幽冷,清淺水眸中頃刻霧罩煙紗。我雖料得他必定吃驚,可萬萬也沒想到是這般光景。又看著那如鉛水般的清淚滾落,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仿佛是不信,又仿佛是要確定這恍如隔世的相會。
他緩緩伸出手,夾著些微的顫抖,幾番退縮后終于撫上了我的臉。
將細膩柔滑的掌心緊緊的貼在我的頰上,林停云又抬眼看我,似是哀傷,又是喜悅;似是愁云黯淡,又是相思流落。
這樣的他我從未見過,卻又有莫名的熟悉,仿佛是在夢里見過……這樣憔悴的人……
“箏……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把面孔埋在我的胸前,暈著清輝的手臂摟住我的腰,似乎是要確定似的,他輕輕的念著,低低的聲音近乎哭泣。
我卻覺得一切似乎都在夢里,這樣的林停云,這樣的悲切,真是往常那跋扈暴戾的監國公子?
“箏……”在我胸前仰首看我,見我并不說話,腰間的手臂開始漸漸的緊縮,逐漸勒得我有砦透不過氣來。我略略蹙眉示意他放手,他卻不愿放,“不,我怎么能放手,放了手,你就會不見了啊!
看著他笑中帶淚的朱顏,我眼底閃過不解,剛想掩飾,卻已經被他捕捉。
“箏,你怎么了?難道你想不起來?難道你不記得我了?”一連三問,一聲比一聲急,一聲比一聲凄厲,又刻意加大的力道幾乎要把我的腰硬生生的折斷。
可我卻是真的不知道,也更不能裝作記得,只得搖了搖頭,引來他近乎崩潰瘋狂的舉動。
驟然發力,讓我無從閃避,一下子就被推倒在地上。
剛想掙扎的起身,頸項已被他緊緊扼住,一時間覺得天地昏暗,脖子似被夾著鐵鉗,肺憑空的抽著氣,腦中昏沉沉的疼,手腳都被壓住,根本無法反抗。到后來只覺得所有感覺都已經遠去,完全的空靈,什么也不剩下。
靈魂剛剛要飄去,卻又突然被什么東西猛地拉扯回來,帶著草濕的空氣強硬的灌進身體,我抑制不住的咳嗽起來,無力的俯在草地上,蜷曲著身子咳得厲害,感覺地面也隨著震動。
來不及有更多的反應,還在顫動的下頷已經被捉住,溫軟甜蜜的感覺從嘴唇和心底同時漫過來,酥蜜一般幾乎將我淹沒。
我知道的,我嘗過的,這般的香暖,這般的哀傷。比云烏濃淡,比幽花明暗,似暗香浮動的黃昏夜,似曉落星沉的月明宵。身子盈輕,像是浮在空中,直登了雪霧云棧,杳杳不知身在何方。
等他放開我時,已覺得四肢脫力。再看林停云,這才發覺如此沉迷的并不只有我自己。
他閉眼把頭靠在我的肩頭,雙頰潮紅,胸口不斷起伏,也是一副情動的模樣。片刻睜眼,又一笑,神色閑定,“箏,你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我猶豫片刻,卻還是對著他搖了搖頭。
他臉上顏色并不稍改,只是眸中懷疑,傷心,暴怒,一一閃過,最后都聚作熊熊火焰,把原本明亮的眼睛燒得更加凄烈。
左頰一麻,我臉上已經挨了一掌,竟然像那天對那男寵,真是半點力氣也不留,我面上頓時麻木,口中也滿是鐵銹的味道。
驚怒的捂著被打的臉,就是我也不能完全當作無事,要知道我到底是九五之尊,就是林自清在我面前也還是稱臣,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
可轉頭卻見落淚的人。
如珍珠般斷斷續續滴落的晶瑩,淚濕春風,直令夏色低徊。
不知為何,我心中竟有些不忍,卻又怕說話,怕留了痕跡,只得執起他的手,一筆筆在他的掌心畫出要說的話。
——別哭,別哭。
“你……”他驚疑不定的看我,“你不會說話嗎?”
我只好點頭。
看我如此,他的淚卻落得更兇了,片刻,白衫已濕。
“不能說話了?……”抬手點過我的眉眼,林停云眼中又顯出心疼,一閃,又是幽怨,“可是……你怎么能忘了我?你可知道我等了多久……疼嗎?”雪白的指尖滑過我紅腫的臉側,聲音里有歉疚。
他卻不知道我此時所想。
看著他的神情,我已經可以肯定他把我當成了那畫中的人。那人是誰?和林停云究竟有什么關系?看這樣子,他們關系匪淺?難道……這就是林停云在意的人?如果真是如此,那此人現又在何方?
腦中轉得飛快,我卻不動聲色,只是也看著林停云,任他手在自己臉上移動。
誰知他的手卻漸漸下移,等我回過神來,竟已經伸進了我的領口,靈活的游走在我的衣內。正想反應,卻見他絕艷的面孔漸漸的靠近,一伸手,竟然重新把我壓倒在地上。
再想起剛剛的擁吻……
難道……那人和林停云是這樣的關系?!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立即抓住了越摸越往下的手。
他抬眼看我,眉頭輕皺,眼中全是不滿,竟是撒嬌的樣子。
看他如此撒嬌的嗔怒,雪白的肌膚下帶一點點粉紅,還帶著微薄水光的眼睛里那點的淚痕競讓我硬是說不出拒絕的話。見我如此,他反倒一笑,紅潤的舌尖冉冉的舔過唇畔,“箏,怎么了?難道……是想抱我?”
看我瞪大了眼睛,未等我回答,他已經拉過我的手探進他的衣襟內。
指腹立即接觸到一片溫軟,不是平常人皮膚的綿軟,而是柔韌的,如同膏玉般滑膩,帶著吸力,潤滑似水,直把手掌吸附于上?刂撇蛔〉脑谀瞧氈碌募∧w上一寸寸慢慢的撫摩過去,林停云倒在我懷里,星眸里淚光點點,眼圈已經微微泛紅,咬住暗紅下唇,輕而急促的吸氣。
我頓時覺得自己的身子熱了起來,熱度從身體的最深處升起來,熨燙了我的肌膚,又重新迂回到心里,帶著無法解釋無法消除的痛楚,如同一把鋼針,直刺進內臟,然后順著皮膚蔓延到全身。
清冽的痛使我稍稍清醒過來,理智終于重新回到腦海里。
我究竟在做什么?
琴音還在等著我。
我卻……
低頭看身下的人,半褪衣衫敞著細白滑嫩的胸口,暗紅的唇綴著水光,鳳目微合,低垂的眼瞼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烏發凌亂,卻不出一點聲息,只是細細的抽氣,帶著馨香的味道若有似無的吹在耳邊,讓人從脆弱的耳廓一直癢到心里。
這般嬌艷,這般婉轉,真恨不得把他揉爛了才好。
此等風情,可是那些男寵能比的?
這樣想著,心中突有酸澀的東西涌了上來,生生的被壓住,卻成了惡心。
猛地將他推開,我理著自己的衣服站了起來,低頭綁好散落的衣結,再看他時卻發覺林停云仍是維持著被我推開的姿勢坐在地上。
一臉迷蒙的表情,似乎是沉溺其中沒回過神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