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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愛?2503房(下) 第八章 作者:單飛雪
    小君側躺在地上,黎祖馴盤坐著,讓她的頭枕著自己的腿,他輕撫著她的發,在她發泄地痛哭后,他們有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說話。

    小君睜著眼,眼色空洞,不知該說什么。之前手機一直響,像在催魂,直到沒電了。

    受不了沈默,他問:「妳在想什么?」

    「本來這時候,要跟他去挑喜餅……」周德生還在等吧?她現在好怕見他。怎么黎祖馴一出現,周德生就變得渺小而微不足道。好過分!她不喜歡這樣殘酷的自己,卻無法抵抗內心真實的感覺。

    黎祖馴面色一凜!肝胰ジf!

    「說什么?」

    「拜托他成全我們。」

    「不行!」周德生沒做錯事,雙方家長都見過面,婚禮也開始籌備,她不能不顧對方顏面,周德生的父親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臨時悔婚,要人家怎么面對外界的眼光?她一直在想,卻想不到出路。這時悔婚,要多大勇氣?

    「不行?」祖馴苦道:「難道妳真的要去結婚?」在發現他們彼此還深愛對方的時候?

    「我不知道!

    他目光一沈,啞聲問:「還是……妳愛他?」

    小君沈默,但心中有數。愛周德生,現在又哪會痛苦?

    她的沈默,令他難受!溉绻麏厫鬯,妳去!

    「那你呢?」等了五年,他怎么辦?

    他嘴硬道:「如果要結婚就別管我,我一個人也活得很好。」只是像個活死人,又如何?黎祖馴動怒,他要跟小君廝守,但不是讓她同情,他不要她憐憫。對男人來說,要嘛就愛,千萬不要憐憫,這太傷他自尊。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小君有氣無力。

    「妳想跟誰在一起?我還是他?」

    離開他的懷抱,拾起手提袋,她緩緩站起來。

    黎祖馴也起身,又逼問她一次:「告訴我,妳想跟誰在一起?」

    「你!

    黎祖馴聽了,緩了臉色,但她又說了--

    「想跟你在一起,但是太遲了,我必須跟周德生結婚,他人很好,對我很好,我沒辦法傷害他,真的沒辦法!

    黎祖馴面色一沈,所以呢?因為周德生是好人,不能傷害他?所以呢?選擇傷害真正愛的人?

    「我們可以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

    「是嗎?」她哽咽。「那么你告訴我,有什么辦法可以不傷害他,讓我們在一起?」

    他直直盯著她眼睛!感【,結婚不是開玩笑的。它代表妳以后每一天每一晚都要睡在那個人身旁,一輩子,一輩子!」說這些話時,他妒火中燒。

    她聽著,心有余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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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大校園門口,周德生呆坐在車內等了許久,一遍遍按下手機重撥鍵,對方一直沒接。夜色愈漸深濃,卻始終不見伊人。他從焦慮變成躁郁到后來非常擔心,遂打電話給江天云,告知情況。

    「小君今天不是要跟你去挑喜餅嗎?」江天云驚訝著。

    「是說好要一起過去,我一直等不到她……很擔心,不知道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你先過來,我打電話問問小君的朋友!

    關掉手機,周德生系上安全帶,驅車往小君家里去。

    深夜十點,江家燈火通明,氣氛陰霾。

    「還是打不通……」江天云掛上電話。

    周德生坐在沙發,焦慮著,雙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鼻梁。「怎么突然失去聯絡?要不要報警?她從來不會這樣!

    從來不會這樣?江天云震住,她想到五年前有一段日子,女兒是這樣的,常不接電話,忽然失去消息,回來一臉恍惚,因為那個女兒熱愛的男人。

    不!江天云甩開這念頭,不可能,那男人已經是過去式。

    江天云說:「再等一會,如果還沒有消息,就報警!

    「我爸有認識的警官,可以請他們幫忙!顾麚氖芘拢X海不住地胡思亂想。

    會不會來的路上出車禍?

    還是被什么壞人擄走了?

    這失蹤太不尋常,幾分鐘前通過電話確認時間,怎可能半小時不到就音訊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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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祖馴開車送江小君回家,國道上,橙黃色路燈,幽暗中,像兩條半空燒熾的火痕。小君懶靠著車窗,臉上的淚痕沒干過。徹底地擁抱過,就沒有遺憾了吧?可以去結婚了。

    但真正擁抱過,對他的渴望更強烈!她思緒混亂,想到方才激情的纏綿,身體顫栗,那么銘心刻骨的滋味,親昵的肌膚之親,往后真可以和另一個男人做同樣的事嗎?

    黎祖馴亦心事重重,故意將車開得很慢,恨不得長路沒盡頭。這太殘酷,跟最愛的女人最親昵地擁抱后,就要永遠地放棄她。

    他眼色絕望,盯著前方無盡長路,他說:「做不成夫妻,還可以當朋友吧?偶爾見面?」

    她緘默,沒有答應。

    他故做輕松地說:「就像普通朋友那樣,偶爾打電話關心……像普通朋友那樣偶爾喝杯咖啡,聊聊近況……我是說就像老朋友那樣,不是勉強妳……只是希望不要因為結婚,就不再聯絡……」

    真可笑,他提出這么卑微的愿望。經過五年,他們的角色對換,以前常常是小君巴望著他,纏著他。曾幾何時?分別五年的思念,讓他更明了,不能沒有她。哪陷只是偶爾見面都好,他不抱更多希望了。

    但是她說:「不可能!挂驗橹雷约簺]辦法抵抗這個人。她絕望地流淚,抹了又再流下!敢院蟆覀儾灰娒妫覜]辦法把你當朋友……」這是自欺欺人,再繼續見面,就會一再犯錯直至萬劫不復。

    「就這樣?」

    「是啊!罐D頭,微笑看他,他那頹喪的表情令她難受,遂安慰道:「想開點,也許將來你會遇到更好的女孩……」

    這話,狠狠痛著他。

    「對啊……」看她一眼,他笑了,但表情跟她一樣悲傷。「放心,我那邊常有漂亮的美眉,想交女朋友還不容易?!」開玩笑的口氣,笑笑的表情,對了,他一向就對任何事都挺無所謂的啊。這才像自己啊,但心里好清楚,再談新感情有多困難,要不然怎么會單身到如今,在別人臉上,總會不自禁地尋覓小君的表情。

    「是啊,你一向很有女人緣!剐【⒁曀。「嘿,我發現一件事……」她湊身,指尖點了點他的眼角:「你這里有皺紋了!

    他瞥她一眼。「這有什么,我大妳七歲,老得比妳快!

    她眨了眨眼睛!杆詴任以缢溃俊

    「沒意外的話!鼓且膊诲e,他忽然覺得,往后沒她的日子很難熬,早死也不賴,可以越過那些思念發狂的苦。

    她低頭,像說給自己聽:「其實這幾年我們都沒在彼此身邊,可是也都活得很好啊,你想想看……我們現在痛苦真的很愚蠢,幾個小時前,你不是還高高興興地在工作嗎?我則是等著晚上要去挑喜餅。所以跳過剛剛那幾個小時,當什么都沒發生,我們沒重逢,我們可以繼續好好生活……一定可以,只要這樣想就不會痛了。」

    他苦笑,揶揄她:「沒想到經過幾年,妳變得這么聰明,講出這么有道理的話。」

    她偏頭,笑覷著他!高@是在夸我嘍?」

    「是啊!顾此谎,有一瞬,她臉上出現當年少女的神情,他想到某個畫面,那個黃昏,他在唱片行打工,被蹲在地聽唱片的江小君吸引,凝神看了很久,就因為她清新純真的可愛模樣。

    五年前的江小君和此刻面前的江小君重迭,五年前江小君是屬于他的,追隨他的。而今眼前的江小君要去當別人的新娘了……

    他假裝若無其事,將目光專注在眼前路上,而原來痛心時,要假裝沒事,很困難,而且這痛苦越是強要壓抑住:心就越像被針扎住,更痛幾分?觳荒芎粑,快窒息。

    小君又問:「那我有沒有比以前更漂亮呢?」像撒嬌的孩子,想逗他開心些。

    他也配合著表演高興,他笑著說:「嗯……身材更好,抱起來很不一樣!

    她笑,但心酸。

    離目的地越近,氣氛越沉重。她說著無關離別的玩笑話,企圖讓氣氛輕松些,卻揮不去離別的陰影,兩人心頭都像壓著大石。

    到巷口,她下車。

    因為太悲傷,沒人說再見。雙腳踏到路面的瞬間,人離開有著他氣息的瞬間,這世界突然變得好大,這空氣忽然變很輕,整個人處掉,有一會兒她要誤以為這是個陌生世界,彷佛她不曾存在過。她只想回到車里,她恍惚地站了一會兒,很艱難地踏出一步又一步。這是對的,應該這樣的,她頭也不回地走,他則是呆在車內目送她。

    真的是最后一次看見她嗎?

    真的不可以在一起嗎?

    「小君……」

    他還是忍不住,喊了她。

    她停下腳步,轉身,凝視他。

    她那為難的,疲憊又蒼白的臉,讓他好心疼。她紅腫的眼眶,讓他很不忍心。

    怕再給她壓力,他只好勉強擠出笑容!竿藛枈,跟以前比,我怎么樣。俊

    她笑,眼淚淌得兇。她裝少女,將兩手作捧心狀,裝一個陶醉的表情,又對他拋一個飛吻。

    他笑。

    她也笑。她揮手,做個再見的手勢。一轉身,她就哭了。

    他臉上強裝出來的笑容,立刻黯淡了。

    他看她在漆黑小巷走著,知道她不比他好過,從那顫抖著的肩膀,知道她也哭著。直至夜色吞沒她,他才崩潰,趴在方向盤,感覺手臂濕濕的,不爭氣,他眼角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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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家門前,小君倍感壓力,她猜周德生也在,該怎么面對他?當然,只要下說,周德生也不會知道她背叛他。背叛,這真是最冤枉的背叛,原來愛的就是黎祖馴,陰錯陽差錯過了。

    小君自認為這背叛情有可原,她說眼自己不要再想,她這不是選擇了最不傷害別人的作法嗎?沒有任性地悔婚和黎祖馴走,她回來了,只有心沒回來。

    她拿出鑰匙,開門,回家,果然看到周德生在。

    「妳終于回來了!」周德生一看見小君,沖上來,抱住,放心了。

    下意識僵住身子,她說:「我沒事!箳昝撍膽驯,走進廚房!肝液每省够乇芩囊暰跟碰觸。

    江天云追進廚房、「妳跑去哪?我們快擔心死了,不是跟德生約好去看喜餅嗎?」

    「我碰見老朋友,被拉去吃飯!

    「那也應該要打電話跟德生講一下。∷趲煷蟮葕叺攘丝靸蓚小時妳知道嗎?」

    「和老朋友一時聊得高興就忘記了!

    「忘記?」江天云一臉不可思議!柑粝诧炦@么重要的事妳也忘記?電話為什么不接?」

    「手機沒電了……」她開冰箱,拿蘋果,不想吃蘋果,只想雙手有事忙,她倚著流理臺切蘋果,壓力好大。視線盯著紅蘋果,她心亂如麻,機械式地剁著果肉。

    周德生默默注視江小君,他安撫伯母的情緒!笡]關系了,難得回臺灣,小君碰見好朋友一定太高興了才會忘記!

    「但這真的太夸張了!」

    「沒關系,喜餅可以改天再去挑。」周德生將伯母勸出去,他看得出女友很疲憊。

    可憐的周德生,我根本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

    周德生體貼的舉止和寬容的態度,只有令小君更慚愧。這么好的人,為什么沒辦法愛他?為什么背叛他?她真可以若無其事的忘記和祖馴的感情,去跟他結婚?想到要和周德生天長地久朝夕相處,每天在同一張床上睡覺跟清醒,小君覺得茫然,握著鋒利的刀,斬剁著果肉,一下又一下,將蘋果剁成泥狀。

    她覺得自己壞心、很冷血,明明泛錯的是她,傷人的也是她,可怎么竟敢對周德生的存在下耐煩?太可惡了……正沈思,忽地有只手臂攬住她,一個吻輕輕落在她的額頭,她立時渾身血液結冰。

    「妳看起來好累……」周德生扳過她的臉,抬起她下巴,端詳著!冈趺蠢?心情不好的樣子?」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整個晚上!乖谀敲礈厝岬难垌⒁曄拢脩M愧。

    周德生愛憐地撥撥她臉龐的發,這些溫柔舉措都教小君反胃。就在幾小時前,另一只火熱的手掌,也是這么溫柔地撫過發梢、撫過臉龐,撫過她皮膚每一吋地方,當時她興奮地起了疙瘩,身體像著火,迎著那個人。而周德生親昵的碰觸,竟引起天差地別的感受,他的目光、他的撫觸讓小君一吋吋寒冷得像要結冰。

    避開他的目光,她捧起蘋果泥就往外走。「好晚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了?」

    周德生眼色一暗,凝視著女友的背影,若有所思。就在一天之間,深愛的女友,舉措像個陌生人。

    他看小君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和母親若無其事地看電視吃水果。她失約,搞消失,拿幾個混帳借口搪塞他,他火大,卻畏懼追問詳情,就怕惹她生氣。

    這段感情一直以來他就處弱勢,應該生氣時不生氣,應該堅持時不堅持,應該主導時也不主導,一切以女友為重,遷就讓步,隱瞞自己真正的性格,直到終于讓佳人感動愿意嫁他?墒撬紶栠是會出現這種冷淡的表情,周德生氣極了,不只是氣她的態度,更氣自己的懦弱,可是一走出廚房,他又一臉笑意,坐女友身旁,陪她看電視,跟她媽話家常,把憤怒消化得無影無蹤。

    他感覺這樣的自己很分裂,卻又沒辦法,只要能待在心愛的女人身旁,他什么也愿意,包括失去他自己。

    一小時后,周德生回去了。他一走,小君即癱在沙發上,倦極。

    「到底碰到誰,讓妳連未婚夫都忘了?」太反常,江天云感到事有蹊蹺。

    「楊美美!顾秩隽艘粋謊,好累。

    「是她啊……她現在做什么?還在當助理化妝師?」

    「嗯……」小君隨口胡應著,往后躺上沙發。右手擱在眼皮上,擋住燈光,今晚的燈特別耀眼,像將她照穿,無所遁形。

    「拜托,現在不比當年了,妳跟楊美美見面不用再瞞著媽了,現在我對妳很放心,妳長大了成熟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前媽會那么管妳,是因為妳年紀還太小,怕妳不懂事……」江天云握住女兒的右手,寵愛地拍撫道:「現在妳這么爭氣,沒讓媽媽失望,而且又有交了這么棒的男朋友,媽現在終于可以放心了,妳愛和誰做朋友媽都不會管妳了,妳有這個自由!

    是嗎?那是因為妳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自由?不管我?真的?

    小君試探地問:「媽,我可不可以……不結婚?」

    江天云怔一秒,笑了,戳了一下女兒額頭!笂呥@個叫婚前癥候群,每個女人結婚前夕都會有這毛病,會害怕、會猶豫……」

    小君苦笑,不是這樣。她是太確定,太確定要的人不是周德生。

    「放心,媽跟妳保證,周德生會是個好丈夫,媽的眼光不會錯,妳不用擔心,他被妳吃得死死的,跟他結婚沒問題!

    她不要周德生被她吃得死死的,她渴望被另一個人迷得死死的。

    她已經閉上眼,手擋住燈光,可眼睛還是酸,還是覺得那光影很兇猛,覺得自己很赤裸裸。

    「媽,妳記得黎祖馴嗎?」

    「那當然,那個無賴,當初妳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迷他迷得要死,妳看,現在知道媽是正確的吧?還好妳沒放棄鋼琴,不然虧大了,現在還會碰上周德生這么好的人嗎?那時如果就這么跟那個壞蛋混下去,這輩子就完了!

    現在要跟周德生結婚,小君才真覺得,她這輩子完蛋了。

    既然女兒提起了,江天云索性罵起黎祖馴,每句貶損,都讓小君心如刀割。

    「那種爛男人,早晚會遭到報應,拿女朋友家里的錢,真下流,差一點,妳就被他毀了--」

    「他不是妳想的那種人。」

    「干么還幫他說話?」

    「他是我遇過最正直最善良的人!顾P心孤兒,他為她克制欲望。他為她設想,寧愿不擇手段地逼她回到正確的道路,讓她去完成她的學業。

    「他正直?他善良?」江天云嗤地笑出來!改敲茨媚切╁X又是怎樣?」

    小君睜眼,瞪著母親!笅專覑鬯!

    「妳瘋啦?嗄?」

    小君坐起,捍衛起黎祖馴的名譽!肝医裉觳胖溃覀內`會他,那些錢,他全捐給育幼院蓋房子了!

    江天云冷笑!甘青?是啊,他真是個好人,妳聽誰說的?妳糊涂了?!是兩百萬不是兩千塊,他舍得捐出去我頭給妳!」江天云目光一凜,忽然明白了。

    「我知道了,妳今天碰到的不是楊美美,是黎祖馴。那小子又來騙妳了?知道妳回臺灣,又想來要錢了是不是?怎么,兩百萬花完了?竟然編得出這種謊話,捐給育幼院,厲害啊……」

    「不要這樣說他!媽--」小君氣急敗壞。「事情不是那樣子,全是因為楊美美,妳聽我說……」小君將事情原委全告訴母親,當初楊美美因為賭氣藏了黎祖馴的信,而黎祖馴這些年又是怎樣癡癡地等待她回國相聚。

    「媽,我發現,我還是很愛他……我最愛的還是他……怎么辦?」小君拉著母親的手,很無助!肝也荒芗拗艿律!

    江天云先是震驚,旋即鎮定思緒,握住女兒雙肩!笂吢犖艺f,妳冷靜,看著我,聽我說,黎祖馴沒把錢捐出去,他騙人的。還有,他為了錢離開妳,是真的。妳這樣想、妳就這樣想……不準三心二意!

    「我知道那間育幼院,打去問就知道了,捐款簿會有我們的紀錄!」

    「小君!」江天云捧住女兒的臉!笂呄氡扑乐艿律鷨?妳覺得現在悔婚他受得了嗎?他爸媽受得了嗎?」

    小君愣住,無話可說。

    江天云面色凝重!负,黎祖馴是好人,我們都誤會他。改天,媽去謝謝他,媽幫妳去謝他,媽去跟他道歉,好不好?但妳不準再見他了,妳現在是周德生的未婚妻,不要害了自己也毀了別人,妳要謹慎!」

    「我沒辦法……」

    「什么沒辦法?沒遇見他之前妳不是也高高興興籌備婚禮?」

    「我做了對不起德生的事,我背叛他,我剛剛一直跟黎祖馴在一起。」

    江天云震驚。「什么意思?」

    小君回避母親的視線。

    瞧見她的表情,江天云明白了,她身子一軟,摀額,頭痛。

    「妳怎么會這樣……怎么這么糊涂?一見到他就……到底上輩子我們欠了黎祖馴什么?」

    「媽……」

    江天云難過地掉下眼淚,好累,她真的好累!甘艢q這樣,二十四歲了,怎么也這樣?媽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一碰上這男人,她的女兒就把傻,每次都這樣。

    看媽媽這么難受,小君也跟著泣不成聲。她保證:「媽,妳不用擔心,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能傷害周德生,我會結婚,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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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黎祖馴在PUB喝醉后,找到楊美美住處興師問罪。

    「你冷靜點!」張天寶擋在美美跟好友問。

    在發現小君已知道真相后,美美打電話跟張天寶哭訴,他趕來,整晚陪著美美。現在,面對半夜上門,怒火沖天的黎祖馴,張天寶挺身護著美美。

    祖馴朝天寶吼:「你讓開!」他瞪著楊美美,咬牙怒斥:「我叫你讓開!」

    「別這樣,她夠難過了!箯執鞂殦踔枳骜Z,哀求地說:「你嚇到她了!

    就連張天寶也對黎祖馴盛怒的模樣敬畏三分,他們都沒見過這樣的黎祖馴,黑發紊亂,雙目殷紅,眼中怒得似要噴出火,像頭失控的獸。

    躲在張天寶身后,美美又驚又怕,泣不成聲。

    黎祖馴指著她罵:「楊美美,妳太可惡了!妳還有沒有良心?為什么對自己的好朋友做出這種事?」

    「祖馴,你冷靜點。」張天寶將他往外推,「她只是個女人,你干么?難不成你要打她?」

    「我要問這女人,問她為什么這么狠心,為什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想幫我,可以拒絕,為什么要騙我?!」黎祖馴揪住張天寶的衣領!改阒澜【Y婚了嗎?!妳知道她愛我嗎?她愛我可是要去嫁別人、這為什么?」猛地重推開張天寶,沖向美美。「因為妳,都是妳!」

    黎祖馴揚手,美美尖叫,張天寶沖過去,來不及,祖馴手一揮,砰地一聲。

    美美雙腿一軟,嚇得跪坐在地。

    還以為那一掌就要劈到臉上,但沒有。黎祖馴一拳擊到墻上,手背關節滲出血,他垂下手,望著美美,又茫然地看了看張天寶。他們望著他的眼神,像望著陌生人,而不是他們的朋友。

    黎祖馴有一剎恍惚,右手關節的疼痛,讓他意識到自己的失控,他從未這樣沖動,差點就打了楊美美。

    他惆悵,很痛苦,又覺得好荒謬。

    看看這是怎么回事?當年他們幾個一起度過多少歡樂時光,怎么轉眼間,是這難堪情景?

    黎祖馴恨恨地握緊拳頭,喘著氣,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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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皎月白如鏡,將景物照清楚。

    床上,小君蜷抱自己,嚶嚶哭泣,這些掙扎竟讓愛情突顯得更具體。

    我愛他,亦只有他。

    她想要做很多好吃的給他吃,紅燒排骨啦,焦糖布丁啦,想每天跟他膩在一起,不用做太偉大的事,只是跟他窩在一起看電視吃點心啦,逛超市啦,就這么簡單,很無聊的事,就算不說話只是靠在一起,就是覺得好快樂好甜蜜,只要想到他在身邊,就有活力過每一天……

    江小君記起來了,當初那單純的想愛某個人的熱情,確實不曾在周德生身上有過那種熱情,她太糊涂了,不該因為受過情傷就遺忘自己的真心,就忘記熱情,投靠對她好的人,誤會那樣就會幸福。

    很愛一個人,為愛受重傷,但那熱烈的情感才是活著的證據。那樣都好過死氣沉沉,被動地接受不愛的人的關懷。

    不愛的人,越是關懷越是體貼,她的心,她的身體發膚只會更冰冷。而真心愛著的人,只需要一個眼神,她就能發熱發光。

    她錯了,眼看著越錯越離譜。怕傷害周德生,所以她要結婚了,心里恐懼著,這是對周德生的彌補?或者這會是一個更大的錯誤?

    黎祖馴呢?

    今晚,睡在床上,他會想著什么?是不是也跟她一樣痛苦?

    今晚,黎祖馴回2503睡。

    月色瑩瑩,照耀床邊的桌子。

    桌上,兩只貓杯站一起,它們都傷痕累累,它們身上都布滿疤痕。它們好像團圓了,而其實都破碎了。

    房間黑暗,床上,一圈又一圈,白色煙圈飄浮著,黎祖馴叼著煙,雙手枕腦后,他花三小時把另一個貓杯又拼回來了,但它們不能盛水,它們虛有其表,它們偎在一起,只是做樣子,欺騙別人的眼睛,徒有杯的形狀,其實都碎了。

    他想著這些無聊的事,比喻來比喻去,他憎恨命運的安排,他有點憤世嫉俗地想著,他要去破壞小君的婚禮,管她怎么想,他要去搶劫別人的新娘,因為她說她愛他,沒道理讓她嫁別人……

    捻熄香煙,翻身,趴在床上,欲振乏力。

    還是干脆買藥,找小君回2503,他們兩個一起死一死好了。

    真是瘋了!黎祖馴啊,你真窩囊,竟然想到要殉情?你還是男人嗎?

    可是沒有愛,活著,好辛苦!

    埋在枕頭深處,黎祖馴苦笑,笑出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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