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為自己的無知感到羞恥慚愧,想起自己任零厲擺布,連一絲抵抗也沒有,她就懊悔欲絕,滿腔悲憤。
從此零厲再碰不得她第三次,每當他一靠近,她就開始瘋狂地抵抗,每回都被零厲不費吹灰之力給擋下來,即使法力不如他,也要拚盡力氣和他打斗,她甚至好幾次希望他干脆就此殺了她,不要讓她活命。
“我的身子已經不潔,你把我殺了,讓我擺脫這個不潔的身子,我的魂魄還是干凈的!”她憤恨地對他泣吼。
“什么潔不潔?干不干凈的?你明明就干凈得很,也香得很。£庩柦慌洳皇翘斓厝f物之間再平常不過的事嗎?”零厲根本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實在弄不懂她的反應為何如此激烈。
“你這妖獸連羞恥心都不知道,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情!”姹月哭喊,更多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若曾經拚死掙扎,極力抵抗,最后不敵他的蠻悍而被玷辱了身子,至少她反抗過,心中還不會感到如此羞慚,但是就因為他的耍弄,讓她誤解他的本意,傻傻落入他的陷阱里,一旦恍然大悟之后才會那么恨他,那么氣自己。
“這有什么好羞恥的?而且明明是你自己誘惑我的!绷銋柡軣o辜地辯解。
“你胡說!我什么時候誘惑你了?”姹月斬釘截鐵地斥責。這是何等惡毒的指控,太過分了。
“是你自己身上不停散發出誘惑我的香氣,否則要我發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鼻陙硭l情的次數多到數不清了,而她是唯一一個光用香味就讓他欲望勃發、神魂顛倒的女人。
“你好無恥!”她無法忍受這種天大的冤屈。
“又來了,動不動就無恥、羞恥的!绷銋枱o法想像仙界人的腦袋里到底都裝些什么東西!澳信粴g不是跟肚子餓了就要吃飯一樣稀松平常嗎?而且我們結合時你明明很舒服、很快樂也很享受——”
“你住口!我沒有、我沒有!”姹月雙手掩耳,情急地否認,像聽見了什么污言穢語,臉頰一片嫣紅。
“你的身體可不是這樣說的,要不要再來試一次,你自己感覺一下……”
“零厲,我恨死你了!”姹月的羞怒累積到極致,雙掌朝他疾射出拳頭大的光芒,一拳一拳地擊向他的胸膛。“你要是再羞辱我,干脆把我殺了!”
零厲輕輕揮開那些流星似的光芒,就像趕蚊子一樣。
他現在終于體會到狐妖所說的“沾惹仙界的人會有大麻煩”是什么意思了,眼下他就覺得解決姹月的眼淚和憤怒是一大麻煩,尤其她還有尋死這樣的想法,簡直讓他大感不可思議。明明兩次結合都快樂愉悅得很,她到底為什么要尋死?而且在妖獸界,誰都在費盡心思活下來,有誰會干尋死這種愚蠢的傻事!
“你比那些女妖更讓我心動,我現在可舍不得殺你!彼麩o奈地感嘆。當嘗過極致的美味后,再也無法回頭屈就了。
姹月聽見這么直截了當的話,臉龐不由得燥熱起來。
“當娘娘發現我沒有回去,一定會來救我,到時候你……你就完了。”她本想威脅恐嚇他,但想到他可能會有的下場,竟有些心軟。
“娘娘?她是天界哪一號人物?”零厲蹙眉深思。
“靈芝宮的璇璣娘娘,你聽說過嗎?”她試探地問。
“沒聽過!笨磥硪膊皇鞘裁错懚.數娜宋。“怎么找這么個沒名氣的當靠山?反正你以后就留在我這里了,我當你的靠山,你以后由我來保護。”他一腳跨到她身旁坐下。
姹月怔呆了一瞬,旋即站起身,與他保持一段距離。
“璇璣娘娘是我的師父,我道行淺,敵不過你,但是娘娘法力無邊,要是知道你擄走了我還玷污我的身子,她不會輕饒你的!贝藭r想起了娘娘,她心中有絲不安,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萬一娘娘知道她的誅妖劍被零厲毀了,她的身子也被零厲玷污了,娘娘會怎么對付零厲?而她呢?她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了不起跟她打一場!绷銋栆荒槢]什么好怕的表情。
姹月呆呆地轉過頭看他一眼。奇怪了,他明明對她做了那么壞的事,為什么她還覺得他有那么一點可愛……
“娘娘的法器很厲害,你打不過娘娘的,有可能……你會被打回原形。”她隱隱有些擔心。
“打回原形?!”零厲愕然一呆。千年道行一夕間化為烏有,那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所以,我勸你還是放我走吧,免得為自己招來禍患!彼庾R到自己竟然在幫他想辦法時,不由得怔住了。
“如果爭奪女人勢必要有一場激斗,那就全力以赴,拚到死為止!彼F在是屬于他的,怎么可能輕易放手。
姹月傻住,他認真的神情令她的胸口微微一窒。
她的天職是看守靈芝宮的靈芝園,娘娘傳授給她的法術和誅妖劍都是為了降妖用的,但她并沒有機會遇見任何一只妖,因為沒有妖那么愚蠢,自己到天界去送死,零厲是她遇到的第一只妖獸。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卑劣無恥的,然而那是他的天性,是他改不了的習性,她罵他沒有羞恥心,但他不是比她更貼近原始和純粹的本質嗎?
陰陽交配不是天地萬物之間再平常不過的事嗎?
他的話沒有錯處。因為他是獸。
如果爭奪女人勢必要有一場激斗,那就全力以赴,拚到死為止。
打敗對手贏得異性的垂青,那是獸原始的天性。
她漸漸了解了零厲,可是愈了解他,她心中的不安也漸漸在擴大,因為她發現她不但不那么痛恨他,甚至還覺得他有些可愛了。
我們結合時你明明很舒服、很快樂也很享受……
他說的沒錯,當她不知情時,她的反應才是最真實的,欲蓋彌彰的人是她,虛偽矯情的人也是她。
但是,她不是獸,她甚至不是凡人,她是天界修行的仙子,從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姹月開始,就已名登仙班,有多到數不清的戒律要遵守。
她不是獸。
就因為如此,當她察覺到自己并不痛恨零厲的卑劣行徑,甚至暗暗諒解他的行為時,她就對自己更感到絕望了。
嘴唇上突然傳來的濕熱觸感震回了她的神智,她驚慌而憤怒地推打著。
“不準親我!”
“我已經戒吃兩天生肉了,還不能親你嗎?”他鉗制住她的手腕,忍耐力已經到極限了。
姹月錯愕地瞪著他,不敢相信嗜血的妖獸竟然為了親她而戒吃生肉?
“我沒有騙你,你親親看就知道了!彼指┥硐肴ノ撬
“不準!”她用力抵住他的胸膛,呼息有些急喘。
“你明知道你的力量在我手里柔得就像棉花一樣,要不是你討厭血腥,我才不那么費事!彼麅A頭,嗅聞著她頸窩令他魂搖魄蕩的香氣。
姹月當然知道他想“吃”她幾回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他確實犯不著為了吻她而費事戒吃生肉,他會這么做純粹只是為了她。
“不管你戒了什么,我都絕不會再讓你碰我一下!彼裏o情地打擊他。
“你知道每天看著你卻碰不得的感覺有多痛苦嗎?我快被你逼瘋了!绷钊舜瓜训拿朗尘驮谘矍埃麉s好像沒聽見一聲“開動”的令下就不敢去吃,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窩囊了?
“你大可以放我走,何必留我在這里逼瘋你?”這妖獸一直有令她心軟的本事,她真擔心自己有一天身心都被他攻陷。
“不可能!彼呀浭撬牧恕
“那就去找狐妖,她想必很樂意。”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莫名其妙地提到了狐妖,語氣還有點酸酸的。
“她已經沒辦法讓我發情了,我現在每天想的只有你。”本來以為擄來這個小仙子可以每天取悅他,沒想到反而受制于她,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忌憚什么?
姹月總是會被他直接露骨的表達方式羞紅臉。
“除非你從此戒吃生肉,否則休想碰我一下!彼隙ㄋ霾坏健
“你想餓死我嗎?”他咬牙。餓死兩個字中有雙重涵義。
“你大可以把我放了,做回你自己!边@樣兩人都解脫,仙和妖本就不該糾纏在一起。
“放了你做不到!”他說得咬牙切齒。
接著,零厲做到了戒吃生肉,讓姹月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但是戒吃生肉依然碰不到姹月的一根毫毛,因為她開始嫌棄他身上妖氣太重,要他凈化了身上的妖氣再靠近她。
零厲最后終于明白,擄獲她的身體容易,擄獲她的心卻比盤古開天辟地、女媧煉石補天還要難……
羅眾國,遙遠西邊的一個小國,有著三道城門,城墻內原本也有著萬門千戶,六街三市,有酒樓歌館,有彩鋪茶房,但是如今已被群妖霸占,成了一座陰氣沉沉的妖國,而零厲正是帶領群妖的妖王,羅眾國國王金碧輝煌的皇宮自然也被零厲接收霸占。
零厲本是玄虎嶺修煉千年的虎妖,玄虎嶺山高蔽日,孤峻陡崖,人跡不至,多的是妖獸與精怪,虎的天性便是渴望與攻擊,兇猛嗜血,動不動就和妖獸精怪撕咬纏斗,每當他吃掉一只妖獸精怪,他就直接接收他們的道行,法力也就倍增,幾百年下來,他在玄虎嶺稱王稱霸,眾妖獸精怪全都臣服于他。
羅眾國離玄虎嶺不遠,在群妖的慫恿下,他領妖攻陷了羅眾國,殺掉國王自己坐上王位,放小妖在羅眾國中吃人。
對人來說,牲獸是食物,對妖獸來說,人也可以是食物,并沒有區別。但是對姹月來說,只要是生命,她都珍重憐惜。
零厲曾經為了逗她開心,抓來了蝴蝶和五色雀鳥送給她,卻被她狠狠訓斥了一頓,怨他傷了蝴蝶美麗的翅膀和雀鳥艷麗的羽毛,也罵他不該捕獵它們,剝奪它們的自由。她雖然愛它們,但擁有它們并沒有令她開心,當她一只只地放它們飛走,看它們自在地在花園中飛舞時,她才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鋪在她床上的黑熊皮,她也生氣地叫零厲拿走。
“這只黑熊可不是我殺的,我來時就已經在這個皇宮的百寶床上了!”零厲無辜地叫嚷!罢l叫它不幸生了一副翡翠綠的好毛皮才會被人獵殺制成毛毯,人類更惡心,還取了一個漂亮的名字叫‘綠熊席’。你要不要知道我剛進這座皇宮時,有多少張椅子上都鋪了虎皮毯?憑什么人類殺我們就沒人討伐,我們殺人類就罪不可?你這樣太不公平了吧!”
姹月訝異地直視他,仿佛被他的話驚醒了,這是她第一次轉過另一個角度看他,許多的困惑和懊惱不停在她腦中回旋。
“從我出生,我就一直在天界靈芝宮里,我不懂人和妖,我只知道人和妖都是血腥殘暴的!彼鬼袜!叭祟悮埲特澙罚阋矝]有任何慈悲心腸,你不是也霸占了我嗎?”
“那是因為我喜歡你。”他直接而坦率地說。
姹月出神地凝視著地面很久很久,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她開始躲零厲更遠,但是他不讓她躲,他從不讓她離開視線范圍之外。
零厲的每一次靠近,都讓她的心緒慌張不安,她從來不知道“愛情”這種感覺的存在,但是面對零厲時所感受到的每一次顫栗,都像在喚醒她的本能,她忍不住為自己失去的定力感到羞愧,也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姹月坐在御花園內陷入深思,在她面前擺著十數盤蔬菜水果,她卻視而不見,郁郁地出神。
零厲拿起果子喂她,她默默地把頭轉開。
“再不吃東西你就要餓死了!”他急躁地喊著。
“餓死正好遂我所愿!彼]上眼不看他。
“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就那么想死嗎?”他氣極!拔乙呀涍B你的手指頭都不敢碰了,你到底還在別扭什么!”本來她雖然也生他的氣,動不動就怨他、吼他、罵他、不理他,但不管怎樣都還肯吃點東西,可是最近幾天她開始絕食了,一口東西都不吃,急得他跳腳。
“只有死掉才能離開你。”她冷冷地回他。
從她知道零厲為了她開始改變自己時,她就無法再恨他了。
他一直努力讓她開心,為了她戒吃生肉、凈化身上的妖氣,為了她,他命小妖不準在城中殺人,也為了怕她發怒,真的再也沒有碰過她一下,對她所說的每句話,他幾乎唯命是從。
對一只妖獸而言,他能做的也就這么多了,而這也已經是他所能付出的極限。
她并非鐵石心腸,和他朝夕相處早已慢慢被他打動,心臟也為他而悸動,然而一次的心動對她來說都是一次的罪惡,她恨自己沒有定力,對他的感情愈深,她的求死之心也就愈強烈。
她不該為他動情,死都不應該。
姹月刻意冷漠的態度惹得零厲焦躁不安,幾乎快要瘋狂,他寧可看到她對他發脾氣,又哭、又吼、又叫,都好過像現在這樣冰冷淡漠。
“我不會讓你死的,你不要逼我對你施法術!彼慰嘀粸榱艘娝粋笑容而把自己搞得如此筋疲力竭?只要施了迷幻術,她就會乖乖聽話,會溫柔服從,會心甘情愿取悅他。
姹月的故作平靜被額角的冷汗劃破。
“不準對我施法術!”她不想變成失去自我、被他操縱的人偶。
“那就乖乖吃東西!彼壑械膽C色讓他得意地笑了起來。
姹月咬緊下唇怒視著他,那狠勁幾乎把嘴唇都咬破。
零厲的手指憐惜地輕撫她的唇。
“不要碰我!”她立刻冷淡嫌惡地轉頭避開。
這四個字零厲聽了少說也有幾百遍了,他從來不是一只懂得忍耐、懂得壓抑的妖獸,但最近幾個月來,他所做的事全是苦苦的忍耐和苦苦的壓抑,他整個人已經被姹月逼到了爆發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