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安眼神嫌惡,卻滿臉笑地朝蘇子晴伸出手……
“啊——”
一聲驚恐的尖叫后,一道黑影從上面掉下來,不偏不倚的落在路過的黑馬背上,黑馬繼續前行,它的主人一怔,不知該拿這個不明人士怎么辦,他抬頭一看,想瞧瞧究竟是什么情況。
而看到焦急探出頭的丫頭藏冬,他又是一怔,目光落在摔在他身前的女子身上,唇角微微綻出笑意。
她倒是機靈,一把緊緊抱住馬頸,不致被跑動的馬兒甩落地上,摔個面目全非。
“別把我的墨痕勒死了!
“墨痕?”誰呀!
“我的馬。”日行千里的寶駒。
“喔!你的馬……”不對,她是傻子,口齒不能太伶俐,要傻,摔得七葷八素的蘇子晴腦子有點暈。
“如果你是蘇子晴,在我面前不用裝,我知道你的真面目!毙⊙绢^長大了。
她一驚,“你是誰?!”
“你不認得我的聲音了?”
好像是有那么點耳熟……抱著馬脖子的蘇子晴緩緩轉頭,往后一看。
“你是……”
咦!很眼熟……那眼神、那身形、那輪廓,她閉上眼想了一想,擅長作畫的她慢慢描繪出一張臉,驀地,她雙眼圓睜。
“認出來了?”他笑出聲。
經歷三年風霜,他外表變了不少,若他親爹還在,恐怕也認不出來,她記性倒是好。
“歐陽……哥哥?!”他居然回來了。
歐陽無恕手指不滿地往她俏鼻一彈,“一臉驚嚇是什么意思,你真想我馬革裹尸,命染黃沙不成!
“哎喲!痛,你不知道你的手勁會把我的鼻子打歪,你到底有多恨我呀!”非要把她毀容了,無顏見人?
“真痛?”他彈得很輕呀!
“張開你那被芝麻糊住的眼看清楚什么叫細皮嫩肉,你當我跟你一樣糙得像風吹雨打的牛皮呀!痛死了,鼻梁要正正骨了,他這久別重逢的見面禮真叫人吃不消呀。
“嗯!好像是有點紅了。”看到鼻頭點微紅,膚色黝黑的歐陽無恕露出一口白牙。
“結仇了。”他是她的仇人。
“小心眼!彼p輕一點,不敢再彈了。
“女人天生心眼小,你小心了,我定會記恨!彼诔隽钊诵υ挼耐{,沒人相信她報得了仇。
“要不讓你咬一口,扯平。”粗臂往前一伸。
看到和她小腿一樣粗的胳臂,她嫌棄的推開。“你皮厚,我小牙咬不動,別來害我!
“你這脾氣呀……”見長。
“怎么?”她不快的橫了一眼。
“果然像你,晴兒。”他低笑。
果敢、堅忍,不為一點小挫折而屈服。
“蘇大小姐!彼m正。
“你這毛病怎么改不過來!毙∈乱患锝镉嬢^。
“這是規矩!比绻幌虢i籠就要依禮而行,嚴以待人,寬以律己的世人只看見別人的小缺失,從來看不見自己的大過錯,一旦有個影兒便撲天蓋地的胡打一通。
“規矩是用來打破的。”他從不鳥那一套。
說得對,她也是這么想,但是……現實就是如此啊。
“打完了?”
“快了!币徽f到打了三年的仗,他臉上多了一絲冷肅。
“快了是什么意思?”
“還有一些收尾,我扔給那些叔叔伯伯建功,一個人把所有功勞都棦了不是好事!彼f得很輕松,卻讓人聽得很沉重,武將想升官唯有立功,而他卻放棄了。
聽出他話中之意的蘇子晴心口泛出淡淡惋惜,自古“功高震主”毀了多少名將賢臣。
“相較回不來的那些人,你能比他們多啃幾年老米!
想到埋骨沙場的老將們,歐陽無恕神色頓時多了一股滄桑,他們只能他鄉做故鄉,遙望故土。
不愿再多談這些,他轉而關切道:“你是怎么摔下來的,誰推你?”
這一問,蘇子晴自個兒也茫然了。
“我不曉得,感覺被人撞了一下,然后我沒站穩踉蹌了幾步,正想往后瞧是誰撞我,腰上又被頂了一下,情急之下我扶住靠我最近的窗欞,誰知上頭有木刺,我一吃痛就松手,整個人側著被往外撞飛!
失速的感覺真的很可怕,恍惚間彷佛又回到當初飛機解體的時候。
當時真正的情況是,因為張建安太討厭了,她躲開他,但那家伙一直想要碰她,她哥哥跟著要阻攔,而她閃躲他的時候才被撞了了……
因為要解釋張建安的事太麻煩,他們也沒親近到這種程度,她便沒說。
“當時誰離你最近,誰最有可能下手!备易龀鲢郎缣炝嫉氖,他定是饒不了那人。
她回想雅間內各人的方位,臉色驀地一變!半y道是她?”
“誰?”他冷聲一沉。
“我三妹妹!彼龑λ抟夂苌睢
自從她扮成哥哥的樣子搬走蘇子曉屋里的東西,她便三不五時到香濤居鬧,有一回甚至要放火燒了香濤居,揚言兩人誓不兩立,小小年紀就用著仇恨的眼神瞪她。
那時她覺得對方還小,什么是愛、什么是恨根本分不清楚,因此裝傻教訓了幾次,想讓她怕了,不敢再到香濤居搗亂,她也真的就少來了,后來更是不再靠近。
她以為這丫頭學乖了,隨著年齡的增長也懂事了,她也就沒再針對過她。
兩人終究是血脈相連的姊妹,只要張靜蕓母子三人不再使什么壞心眼,她也不會加以為難,蘇子曉出閣時她也會送上幾萬兩銀子當壓箱銀。
誰知這人竟只是隱忍,等待時機發難,一個傻子也想殺害,真叫人心寒。
“你妹妹?”她不是才九歲?
“我想十之八九是她,我過得越好她越看不順眼,總認為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她那里偷來的!睆堨o蕓毀了自己女兒,她錯誤的身教教出另一個張靜蕓,重利、私心重,眼里唯有自己,沒有他人。
“讓她也試一次摔下來的感覺。”天覺寺的后山有處斷崖,高千丈,若是乘風而下必然快意。
聞言,她噗嗤一笑,“算了吧!我有整她的辦法,包管她在一年半載內不敢再看我!
“就這么放過她?”太便宜她了
“不然呢,將人劈成兩半或腰斬?在沒造成實質的傷害時我不會動她,她是我妹妹!彼龥]法對一個孩子動手。
她在心智上是一個幾十歲的女人,做不到用成年人的優勢欺壓幼童,那是豬狗不如的行為,最重要的是要教育對方是非對錯,大人和小孩子計較太沒品了,雖然那是一只毒蝎。
“晴兒,虎牙不拔,日后它會咬向你!彼櫮铈⒚弥椋瑒e人可亦然?她不過放縱幼虎長成。
“蘇大小姐。”她不厭其煩的要求他改口。
歐陽無恕笑了笑,沒理會她的小題大做,“三年前我說過的話依然算數。”
“什么話?”她早忘得一干二凈了。
“就是我——”
“前面的惡、惡徒,把我妹妹放下來……”四條腿的馬跑得真快,他差點追不上。
一道氣急敗壞的嗓音傳來,兩人回頭一看,就見蘇子軒竭盡全力的奔來。
歐陽無恕噙笑的挑眉,“惡徒?”指的是他嗎?
“我妹妹是個傻子,你帶走她無益,還是快快將人放下,我保證不會報官……呼呼呼……”
蘇子軒氣喘吁吁,他身后的小八信步而行,一主一仆形成有趣的對比,一個在乍暖還寒的三月滿頭大汗,一個臉不紅、氣不喘的還端了碗豆腐腦,一口一口的吃著。
“你哥哥一向這么呆嗎?”他蹙眉。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比酥G。
“說得通!
“惡徒,我是誠意伯嫡長子,用我換妹妹,你放了她!眱扇苏f話聲音壓得低,蘇子軒沒聽見,心急的拿自己當談判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