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說這話時,在房中待命的婢女們全都抬頭朝她望來,眼中有著不可思議。
龐玉堂也是一怔。他都說了與她有同榻而眠的事實了,她不但不羞亂,反而一口咬定他在開玩笑,完全不信這回事,并立即撇清關系。
她這是打哪來的自信?
望著她一臉嚴肅,龐玉堂抿唇一笑。
“姑娘言重了,這次多虧姑娘示警,才讓龐某避開水匪之禍,龐某自然要關照姑娘的安危,我會親自送姑娘到豎城!
花圓圓卻是心中一驚。他要送我?不對,他明明可以派人送我去就行了,卻執意要親自送我去?有問題!
“感謝公子盛意,公子只要派人送我去便行了,請公子成全!
她語氣堅定,嘴上說著感激,可是眾人都聽得出,這話中卻是極力想和公子撇清關系。
對她們來說,以公子身分之貴、氣度之華,就算是只做他一個小小侍妾,都是求之不得的光榮。
這花姑娘不知道公子高貴的身分就算了,但是以公子的相貌和氣度,能做到主動示好,都應該要感到心花怒放才對,怎么可以如此直白地拒絕呢?
眾婢女心中忿忿不平,其中一名忍不住開口。
“花姑娘,咱們公子可是大權貴,他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不知好歹!
花圓圓的目光落到那名說話的婢女上,冷冷盯著她。
“人家看上我,我就得答應嗎?這是什么道理?公子身分高貴,我自然看得出,但我若貪求富貴,置訂親的未婚夫不顧,就是恬不知恥、貪慕虛榮的女人了。
我自幼承襲家訓,不敢讓父母蒙羞,有了未婚夫婿還勾搭其它男人,這種背信忘義的事,我做不出來!”
這話當場堵住那婢女,惹得她紅了臉,緊閉著嘴,一時無法反駁。
花圓圓心中有氣,忍不住說道:“更何況,你們也說因為我事先示警才能避開水匪之禍,若真想謝我,不是應該更要敬重我嗎?卻以我的清白開玩笑,這么做,豈不是恩將仇報?”
這話,已經明明白白在指責他的不是了。
龐玉堂一雙墨眸閃著璀璨的亮灼,他不但不生氣,反倒笑了,似乎對她更感興趣了。
花圓圓見他對自己又露出那種禍水的笑容,心下更氣,這人難不成當自己以退為進、欲迎還拒嗎?
她冷著臉說道:“公子千萬不要以為我這是以退為進,我對公子無意,身分更是高攀不起,請公子別再誤會我了,容我先告退!
她正想起身回房,但在她起身時,龐玉堂手中暗器一出,打中她腳踩上的穴位,令她左腿一麻,一個不穩又跌了下去,碰撞桌角,打翻案上熱茶。
眼看那熱燙的茶水就要濺到她身上,她的腰間陡然一緊,整個人被拉入溫暖的懷抱里。
“真是不小心。”
這寵溺的話帶著輕笑,摟她入懷的正是龐玉堂,他甚至還執起她細嫩的手說道:“幸虧我反應快,否則這白嫩玉滑的手被茶水燙到了,豈不可惜?”
花圓圓一張臉都黑了,她急忙掙脫出他的懷抱。她知道,這時候說什么都是白說了,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這么跑走是很失禮的,可她管不了那么多。
她一直奔到船邊才停下,喘著氣,一手撫著胸口,她的心跳得很快,畢竟才剛滿十六歲,對于男人,她生嫩得很,哪里禁受得起剛才那般挑逗輕薄?
她任由河風吹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慢慢地,胸口的躍動總算緩和,她終于可以細細思量接下來的打算。
她不知道那男人的身分,卻很肯定他必定是某個權貴,在他身上有著殺伐決斷之氣,那是長期身居高位之人才有的氣勢。
她聽娘說過,有些權貴世家子會將看上的女人納入府中,當作玩物,玩厭了,不是送人,便是任其養在府里自生自滅。
一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行!這樣下去,人家還真的當她是欲迎還拒呢。
才剛逃離水匪的狼爪,卻又掉進另一個男人的虎口,她雙手握拳,思忖著法子。她不想當他人的侍妾,一定要想辦法拒絕他!
第7章(1)
接下來幾天,花圓圓為了盡量不要和龐玉堂見面,一直安分地待在房里不出。
不過有時候待得悶了,也會到處走走,而畫屏和織羅兩名婢女也會跟著她,她倒無所謂。
她原本擔心走出房間會遇上龐玉堂,可是她發現當她這么想時,那敏銳的感應也會應運而生,帶著她避開任何碰上龐玉堂的機會。
在看完今日的飛鴿傳書后,龐玉堂將那密函丟入盆里燒了,此刻臉上不見以往的笑容,而是冰寒的。
“這批水匪果然不單純,是有人故意引來的!
元忠聽了,低聲問:“主公,可是蕭貴妃那邊的人?”
龐玉堂冷哼!芭c他們脫不了關系!
元義沉聲道:“他們上回刺殺不成,這回引來水匪,卻假他人之手除之后快,實在陰險!
龐玉堂眼底逸出一絲冷笑!八麄內瑑纱斡麣⑽,我人尚未到豎城,便已動作頻頻,我若不好好回報他們怎么行?”
“幸好咱們提早得知,用飛鴿傳書召集快船,把那些水匪殺個措手不及!闭f到這里,元忠想了想!爸鞴腔ü媚镫m是蕭家未過門的媳婦,卻又上前示警,這是什么意思?”
元義說道:“依我看,她或許完全不知情。這次水匪劫船,是蕭貴妃派系所為,那花姑娘與蕭家訂了親,照理說應該幫著蕭家,又怎么會接連兩次都向主公示警?”
說到那花圓圓,龐玉堂沉思了下,冰冷的墨眸轉成了疑惑。畫屏和織羅按時向他匯報,這三天來,花圓圓安分待在房里,每天用完早午膳,都會到甲板上走走,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樣。
說也奇怪,這艘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也每日都會上甲板走走,怎么就遇不上她?
若非有畫屏她們盯著,他還以為這花圓圓閉門不出呢。
看來,她是打定主意避開自己。想到這里,腦海里浮起她那張驚恐的小臉,龐玉堂不由得笑了。
龐玉堂嘴角的笑意,元忠等人都看在眼里,心想有那花姑娘在,主公的心情就很愉悅。
見主公心情好,元義打趣地說道:“主公,那花姑娘見了主公,就像老鼠見到了貓!
元義這句話,其它人聽了也是豎起耳朵,想他們主公所到之處,莫不是貴女圍繞。在京城里,他們主公可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偏偏那花圓圓看他們主公的眼神,彷佛見到豺狼虎豹似的,就算主公只碰了她一根手指,她也是一副要命的表情。
龐玉堂顯然心情很好,點頭道:“是呀,她很怕我,不似作偽,我都給她機會接近我了,她卻避我如蛇蝎,真有意思。”
對于花圓圓,龐玉堂的確生出了興趣,不過也僅止于興趣,沒有旁的心思,所以她的回避,只讓他覺得新奇有趣罷了。
想到這里,龐玉堂眸中掠過一抹笑。
想避著他?
船就這么大,她能躲到哪里去?
“啊——啾!”
花圓圓站在甲板上,打了一個噴嚏。
“姑娘,小心別受涼了!币慌缘漠嬈凛p聲提醒。
“不礙事,我想多站一會兒!
回房與這兩名陌生婢女大眼瞪小眼的,她可不習慣,要是碧兒和錦繡在就好了,至少還有說話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