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這一片充滿曖昧的氛圍,并沒有維持很久,一陣殺豬般的鬼吼鬼叫中斷了這一切---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失蹤了!徐公子啊,您可見著我家小--”一陣風似的,急如星火似的奔進房中的蘭兒ㄚ頭,杏眸一瞪,見著了讓她苦尋大半個早上的主子正好端端地坐在房中,她一顆懸吊的心,也瞬間放松了下來,不禁埋怨道。
“唉呀!我的小姐呀!您怎么會在這里呢?”而且,還賴在人家床上,重點是,“您知不知道,我一早見您不在房中,差一點就要把柳府整個翻過來了!”她急呼呼的說。
“別老像個急驚風似的!蔽櫭碱^,她不以為意的回道:“不過就是在府中,我還能把自己弄丟嗎?”
“可是……”偷偷覷了徐子謙一眼,蘭兒壓低了嗓,輕聲一問:“昨晚您該不會一整晚都待在徐公子房中吧?”
“是又如何?”她可是坦坦蕩蕩的。
然而這一句話,卻讓蘭兒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你們不會也睡一起吧?”蘭兒不禁提高了細尖的音量,喳呼道:“小姐啊,您該不是把人家給‘吃’了吧?”
“臭ㄚ頭,胡謅些什么呢?”柳綾兒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一問:“一般人會擔心的,應該是姑娘家有沒有吃虧吧?”
“那您昨晚‘吃虧’了嗎?”笨ㄚ頭又再一次追問。
這一回,柳綾兒想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忍不住心忖,也只有像蘭兒這樣少根筋的ㄚ頭,會蠢到向主子問出這樣的話來。
深吸口氣,她閉上眼睛半晌,從一數到十,感覺心平氣和多了,才解釋道:“昨夜我只是來找徐公子商議進宮為公主試衣一事,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還有,她這個堂堂做主子的,什么時候淪為自個兒ㄚ鬟口中質問的人犯了?
只見蘭兒依然一臉存疑,不信地斜眼覷了徐子謙一眼,皺眉以道:“可男女共處一室,總是諸多不妥!敝辽,也應該懂得避諱才是。
“蘭兒姑娘所言甚是!币慌孕熳又t歉赧應和道:“都怪徐某太不周詳了,既然小姐已經轉醒,為免落人口實,還請小姐先行回房吧!”
柳綾兒微抿著唇,依了他。
“好吧!彼此谎,又問:“那……昨晚你答應我的事?”
“但請寬心。”他輕柔地說道:“既與小姐立有字據,在下一切自然聽從小姐的安排!
她深吸一口氣:“很好!
他的話,讓她安心不少!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她向他索討保證的時候,心中竟然升起了一股罕見的思緒,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吸血蟲似的,總是不斷地對他予取予求,霸道刁鉆。
而反觀他,總是逆來順受、聽之任之,從不婉拒她種種苛刻要求,除了……輕言娶她。
昨夜他與福叔之間的對話,她都聽得一清二楚,真不知該說他太有骨氣、還是太傻?竟說除非他考取了功名,否則絕不應允這一樁從天上掉下來的好親事兒,不但給福叔碰了個軟釘子,也當場婉拒了她。
所幸她對這一書呆還不算討厭,甚至還有一點點喜歡上他那一股耿直到有些呆笨的傻氣!
只是她懷疑的是,屆時一旦他榜上有名,真會履行諾言,娶了她這個打從第一眼見他開始,便滿腦子打著他主意的壞心姑娘嗎?
想到此,她赧顏地收回在他俊臉上的目光,訥訥一語:“我答應你,這是第一次,也會是最后一次了!闭Z落,她很快的抬眸看他,如果他臉上出現了諷刺的神色,她會立刻中止這件事,然后還他給清靜的日子。
但他沒有,眼中一片清明,清澈得像無云的天空。
他先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后給了她一抹暖洋洋的笑:“盡管放心吧,一諾千金,我是不會臨陣脫逃的!
“我并不是這個意思……”他還是誤會她了,她并不擔心他會言而無信,而是不愿見到他為了她如此難為,而她不想令他為難。
很快的,一股矛盾的思緒在她心中發酵著,想起柳家日漸陷入窘境的產業,她不禁將已經滾到舌尖的話,又硬澀的吞回喉頭。
經過幾番思量,她還是選擇了以家業為重。
只見她的表情令人費解,似乎還有未竟的話?但……
“謝謝你愿意幫忙。”說完,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自私自利,只會不斷利用他的卑鄙小人似的。
“柳小姐不用客氣!彼麑λ⑿,嘴角那抹溫柔仍在,“畢竟是為皇室裁制新裳,萬萬馬虎不得,在下很榮幸能幫得上這個忙!
聽完,她心中煩憂頓消,對他的善解人意頗感到意外,“你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
此刻,她對他的喜歡,又多了一點點……看來,或許嫁給書呆,也不算是太差的選擇呢!
目送走了一臉欣喜之色的柳綾兒,徐子謙在笑嘆口氣后,轉身走向床鋪,微彎著腰,正打算將一床凌亂被褥折迭鋪齊的當兒,被內倏地掉下一條小巧可愛的墜飾。
“咦?這是……”
徐子謙好奇地拾起了玉墜,發現玉墜雕刻的圖騰是一只凰鳥,上頭還鏤刻了一首半闕詩句,當他看清了上頭所題的詩句之后,雙眸倏地大瞠,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趕緊掏出懷中另一只貼身佩帶多年的玉墜,兩兩合并。
只見兩塊玉墜合并之后,恰巧成一圓,玉的中央,便刻著那首半闕詩……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
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椗。
這一首《秋夕》,是當初這一對玉墜的持有人所刻,在他四歲那一年,其中一塊玉墜被交付到他手中,那象征著一份責任、也是一段摯友之間的約定。
只是這個約定并沒有持久,就在玉墜的原持有人離世之后,這一項約定也不再作數了。
思及此,徐子謙臉上神情從訝愕、不信,很快轉變為暗淡與冷凝,就連一雙黑眸也變得幽暗深沉!
至此,他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柔和。
這簡直是太完美了!
那綴有翡翠與紫玉的白色長袍,看幾來格外的尊容華貴,將一頭墨玉色的頭發梳向頭頂,再用一條同樣鑲有紫玉的黑色亞麻織繩扎起,更是顯得風度神采、飄逸瀟灑。
原來這天底下還有這樣一張錦銹皮相、這樣的俊秀風雅、這樣的幽柔神態,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吶!
“很好,為駙馬裁制新裳,就歸柳家布坊了!币幻┲喝萑A貴,模樣也生得十分福態的婦人,其涂抹著厚厚脂粉的臉上,滿盡是驚艷之色!
“多謝公主賞識,小女一定會吩咐下去,讓工坊一流的師傅,為駙馬爺裁制最華貴的新裳。”一旁的柳綾兒,面容沉穩,恭恭敬敬的回話,但一雙閃爍著勝利光采的眸光,已掩藏不了她此刻雀躍的好心情!
為了當初與爹爹的一場賭注,她不下數百次言明,縱然自己排行最小,卻也與幾位姐姐一樣能干,足有挑起大梁的本事,定能闖出一番大事業!
果不其然,如今夢寐以求地與皇家做成了大買賣,光是為柳家賺進這一筆可觀的財富,往后爹爹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再也不會認為她不過是個不經事小ㄚ頭了。
思及此,感到十分得意的柳綾兒,正想向公主福身稟退,歡歡喜喜領著今日大功臣,回府向爹爹邀功去的當兒,卻讓大主顧給神神秘秘拉至一旁,小聲地問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