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地瞪了徐子謙一眼,藏身在書案下的柳綾兒不覺一陣氣餒,不知道他是真呆還是假蠢?
不過,雖然他直憨了點兒,倒也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與那種成天只想賴在溫柔鄉中虛度卻不思上進的男子的確好得多了!
思及此,柳綾兒心中緩緩浮現一股對眼前窮酸書生的微妙好感,于是投降似的,溫柔地伸出一只小手,輕緩地替他揉了柔被她擰疼的手背。
只是此刻她尚不明白,盤旋于徐子謙心中的憂慮,有多么令他膽戰心驚!
天啊!萬一他哪天真攤上了這鬼ㄚ頭,往后他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俗話說得好,一個巴掌拍不響,他大可繼續裝聾作啞不當一回事兒,只可惜眼前的老人家似乎不到黃河心不死,仍然不斷企圖說服他。
“徐公子,你多少也聽聽老奴的建議,可別把話說絕了!焙龅,柳福眸光一瞥,見著桌案上有一雙縫了一半的鞋底,可鞋面歪曲,縫線多處外露,最慘的還是左右不分,鞋面與鞋底布全都倒置了。
這讓柳福有機可趁,連忙又道:“你說說,男人身邊沒個媳婦兒照應,就是不行呀!瞧你,這雙鞋子補得跟狗咬似的,就是丟在路邊,連狗都嫌礙眼,這還象話嗎?”
唉……確實很不象話,早知道,他就自己補了。
見徐子謙不言語,柳福又趁勝追擊的勸道:“你想啊,若這時候身邊已有了一門如花美眷,這納鞋底的活兒不就有人替你張羅了嗎?”
見柳?此朴忠L篇大論了起來,徐子謙只有無禮打斷了老人家,念起了淫欲三魔說,為其驅除不凈心魔。
“福叔,您可知凡人最易失足,美艷當前,勃然難制之一刻,此際有三魔:眼光落面,妖態攢心,骨熱神飛,煙騰焰熾,是謂火魔。”
“我說你……”
“欲眼萌動,任督潛開,如堤將崩,如洪欲決,是謂水魔!彼咸喜唤^。
“那個……”
“水火相烹,形魂互蕩,如輪不息,如環無端,是謂風魔。”他繼續發功。
“這個……”
“三魔者,三關也,斬三魔,過三關無他,有慧劍一焉:一曰忍而已矣、堅忍而已矣、很忍而已矣。饑不食虎餐,渴不飲鴆酒,忍之說也!彼煌,繼續念:“際關頭守得定,忍得過,則感天地、動鬼神,功圓行滿矣!
“呃……”就像孫悟空遇見唐三藏一樣,柳福發現自己毫無招架能力,連一句話也插不上,最后漸漸敗陣下來。
就這樣,燈到殘時,天色也已經微亮,徐子謙卻依然頭頭是道!
“今人往往為一情字所誤,不知情之一字,天與我為忠孝友弟仁民愛物用也。正用之,則為賢圣,邪用之,則為禽獸?刹粦衷?”
聽了整晚的之乎者也、圣賢之道,最后被徐子謙那一篇忍來忍去之說弄得頭昏腦脹的柳福,顯得有些坐不住了,連忙口稱有事,告辭而去。
送走了柳福,徐子謙感覺膝上傳來一股沉甸甸的重量,低頭一覷,發現柳綾兒不知在何時已經趴俯在他膝上沉沉地睡著了……
第5章(1)
她像個孩子似的,柔若無骨的偎著他,長發像黑絲帶披散了一肩,兩扇濃密如穗的睫毛又密又長,尤其尾端還微微翹著,更增添了一抹嫵媚的氣息。
他且不喚睡,借著微熹的晨光細細凝覽她毫無防備的睡容,以近距離來看,她的容貌完美地符合一個男人的夢想,秀挺的鼻子,豐滿的雙唇,小巧的下巴以及看來如同孩童般柔嫩的肌膚,渾身散發著少女的溫馨和迷人的芬芳,縷縷絲絲地鉆進他的鼻腔……
纖柔的嬌軀,散發著誘人的魅力,纖纖細腰彷佛不堪一握似地柔細,平日盛氣凌人的狡黠的冷艷臉龐,這時僅懸著一抹孩童般可愛的惺松睡容。
她就像個美麗的仙子,安然在他懷中熟睡,玫瑰般的雙頰映襯著晨光,煥發出無比柔媚光采,將她染成一片淡淡的金黃,她跪臥靠著他睡著,裙擺撩高到腿際,露出一截白皙小腿,教他見了頓時俊顏紅潮一片!
色不迷人人自迷,休欺神鬼動邪心,罪過、罪過啊……
為了中止自己一雙眼睛繼續被‘誘惑’,他立刻搖醒了她。
“柳小姐,醒一醒,快醒一醒!”
“唔嗯……”剛醒來的她,有種慵懶的性感,教他越看越出神,心中撲通直跳!
“福叔已經離開了!彼迩迳硢〉暮韲。“我沒有讓她發現你!
“喔……”她長長地打了個哈欠,臉上露出倦容,輕應了聲:“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事實上,在處于一片呆板、枯燥、乏味,如念經般的環境里,是人都會睡著,誰還有那種精神與體力聽完全程的?
若有,她就輸他一枚銅板。
在殘存記憶中,她差不多是在三更天左右,便難以抵擋他那一大串無趣得駭人的大道理,呵欠連連,眼皮不聽使喚地想合上,逐漸有了濃濃的睡意。
終于,在他不知是第幾次引經據典中,她再也挺受不住,腦袋一沉,不支地昏昏睡去。
“一夜折騰,小姐也該累了,就請小姐回房歇下吧?”他輕柔的嗓音,帶著濃烈的關懷。
“嗯,也好!必M知,她才剛站起身,腳下忽地一陣虛軟,即又重心不穩地朝他撲跌而去---
“唉呀……”
“當心!”
倆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呼,雙雙跌抱在一塊兒,碰地一聲悶響,當下摔得狼狽不已!
怎知,在接住了突然腿軟的她,仍處于一片驚駭當中的徐子謙尚未反應過來,迎面而來的一記‘意外之吻’,更教他呆愣當場--
此時她綿軟的唇就緊緊熨貼著他的,除此之外,她黑亮如絲緞般長發、高聳雙峰、纖細腰身、挺翹豐臀、修長雙腿,無一不緊緊偎靠著他,就算他不去想、不去看,但身體每一處感官都能深深受到她的吸引。
結果,莫名被偷走一吻,她也不當一回事兒,彷佛她才是倆人之間得了便宜的那一個,不但不驚慌,還一派輕松自若的模樣。
反觀他,臉泛羞紅,一副窘狀,望著她柔軟的唇,感覺她溫熱的氣息仍不斷撲面襲來,一抹淡淡的馨香就飄浮在倆人之間,令他有瞬間的怔然!
因此,在‘條件反射’之下,他又開始念念有詞了起來……
“蓋聞業海茫茫,難斷無如色欲;塵寰擾擾,易犯惟有邪淫。拔山蓋世之英雄,坐此亡身喪國;繡口錦心之才士,因茲敗節墮名--”
聞言,她不禁翻了翻白眼。
天啊,別又來了!
她發現平時少言寡語,不善辭令的他,只要一緊張起來,就會唧唧咕咕的,不由自主地開始‘念經’,嚴重的時候可以一口氣念上一大串,其中還都不換氣哩!
“今昔同揆,賢愚共轍。況乃囂風日熾,古道淪亡。輕狂小子,固耽紅粉之場;慧業文人,亦效青衫之濕!
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言窒欲而欲念愈滋,聽戒淫而淫機倍旺。遇嬌姿于道左,目注千翻;逢麗色于閨簾,腸回百折……”
“拜托你行行好,消停一會兒,成嗎?”
終于,她忍無可忍地伸手用力捂住他的唇,沒好氣地瞪著他:“再念下去,我又要昏頭了啦!”
說著說著,她似乎又有了些睡意了。
由于唇鼻緊緊被捂住,徐子謙不得不被迫中斷口中的《戒淫文》,并且感到她掌心的體熱,暖暖滲入了他,當他吸吭時,聞到的是一股令人陶醉的迷人香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