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哥,你的禮物我已經收到……
孟獲持著信紙一怔。
禮物?
什么時候的事?他怎么不記得……唉,準又是蘇珊多事。
冷厲的黑眸閃過一抹無奈及幾不可感的感激,低喟一聲,視線重新移回字寫得密密麻麻的信紙上,幾年來,一封又一封的平安信始終未曾間斷,將她的多言多感又年輕單純的性子盡顯于字里行間。
而且她的字愈來愈漂亮了,口氣也更趨沉斂,上一封信里,她寄了幾張生活照,陽光綠意中,倚在窗邊的她像是陷入冥想中,恍惚失神,神情卻是恬靜柔媚,像花間精靈,笑得極度誘惑著他的眼光。
在許久許久的過去,他最窮困潦倒之際,曾有個善解人意的小女孩不經心的闖入了他的生活,純稚且面露嬌顏的她不畏懼他的陰沉冷鷙,天天拿張笑臉面對他,左一聲孟大哥,右一句孟大哥,喚得他緊鎖多年的心像初逢春雨的新芽般悄悄綻開,開始有了不由自主的情緒起伏……
思及過往,蟄伏在心口的情感又冒出了頭。
想見她,想知道她是否仍保有當年的純稚與熱情,想了解她的心在經過歲月的淬煉后,沒被自私與貪婪給徹底征服……心底深處,他常忖思著,時間與距離的拉鋸戰中,她是否真如信中所言,對他的思念始終未褪?
他并不會自欺欺人的說服自己忘卻過去的傷痛,也不愛自虐地將往事一一重現,只偶爾在羅素玉出現時,腦海中才會又浮現她折磨他的感覺……想到羅素玉,他不禁神情徒沉。
“啐,我在想些什么?花那么多錢供她享受、供她揮霍,字若寫得不堪入目,她豈有臉將一堆鬼東西寄出來丟人現眼!”嘴里無聲啐念,冷不防地,那與她恍若共存共亡的吸血鬼羅素玉,貪婪的嘴臉在腦海中加深,他黑眸中的厲光在剎那間添上冷冽至極的鄙夷與心痛。
她在信中偶爾會流露出孤單的寂寞,與走出校門接觸外面世界的渴望,但,怎會呢?去瑞士念書是她朝思暮想的不是嗎?
當年,若不是羅素玉向他提出要求,他不會知道原來單純的她對自己的未來也是有野心的,所以,就算得忍受離鄉背井的苦楚,相信她也是熬得住。
畢竟,她是羅素玉的女兒,身上流著羅素玉的血液,從這幾年她透過她母親所提出的種種要求,不就代表了一件事,母親的貪,多少也可在女兒身上覓見一二。
驀地,對講機的聲響拉回他的閃神。
“孟先生,一線!
“誰?”他現在不怎么想跟人交際應酬。
還問誰?隔了一道隔音墻,蘇珊翻了翻白眼,差點沒大嘆三聲。
“你今天晚上跟誰有約?”真扯,連自己親口允的約會都忘得一干二凈,若真如此,那這個約,干脆就別去赴了嘛!
“晚上?有嗎?”
“沒有嗎?”她反問。
“不是你替我約的?”
“當然不是!边@種女人……嗟,她都瞧不上眼了,又怎會熱心八百的將老板送到吃人不見血的雌鯊魚嘴中任撕任咬?雖然,向來冷眼看人生的老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撕咬凌虐。“或許是你上次隨口又答應了人家的邀約!
“我有嗎?”
“這就要問問你自己嘍!睋u頭感嘆,她自言自語的話透過對講機傳進了他的耳朵里!罢媸俏依狭藛幔吭趺催@年頭的女人追起男人愈來愈不客氣?”
“她這么惹人嫌?”他不以為意的冷笑。
雖然,他還是沒想起究竟隨口訂下邀約的對象是誰,但,蘇珊的口氣像被塞了幾斤的煙火,嗆得很。
“好說。你哪一個甜心不惹人嫌呀?”她沒好氣的下了評論。
若非仗恃自己是開國元老之一,又是最資深的老員工,她也沒膽子敢這么對發薪水的老板冷嘲熱諷,更遑論是關心過了頭,將他的事都擱在心里著墨盤算,仿佛真拿他當兒子看。
能怪她嗎?公司由無到有,他付出的心血有多少,她看在眼里;天真活潑的小蓁,使他這個只知道埋頭苦干的冷酷小子,慢慢的變成偶爾會怔愣與傻笑,也因為小蓁的遠行,他幾乎就在眨眼間開始架構起一局又一局,任他恣意擺耍的激情游戲。
問題出在哪里,她了然于心,卻無奈于對小蓁的毫無干涉權,若是能夠,她真希望能勸退小蓁的念頭,叫她別走呀!
她也知道,能讓他忍氣吞聲的人不多,她,有幸身為其中之一,要不,這會兒還能由得她囂張呀!
“到底是誰來找死?”
“蘿拉·波特!
“噢!痹瓉硎撬。
“是呀,噢。”他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
孟先生不是惡人,但總是對人愛理不理,也常冷笑迎人,個兒高是高,卻嫌頎長瘦削了些,跟壯碩威猛的體魄完全沾不上邊,眼睛鼻子全都有一副,拼湊在一張臉上也不見得比別人英俊幾分。當然,這是在她嚴苛且中正的審視下所得的結論。
但,撇開他個人的外在因素不提,光他身后名聞國際,專門培育名種賽馬的馬場,還有投資在現今最熱門的資訊網路公司的大半持股,這些都是淘金的女人們所無法忽視的最大誘因。
可是,能不能力敵群雌入主孟門,全都屬于八字還沒一撇的白線外,卻一個個都急著劃下身份,活像當定了她未來的老板娘似的,連點禮貌都沒有,口氣嬌恣得讓人不悅……好吧,既然這蘿拉口出不遜,那,就別怪她狠了。
今天,孟先生才接到小蓁的信,心情起碼會上下起伏個一、兩天,若又倒霉的遇到不長眼睛的二百五整晚勾勾迪,準又尸橫遍野。
好吧,就讓蘿拉先稱了心,依她慣有的驕蠻性子哪可能會放過跟他勾勾迪的機會,到時候……哼哼,今天晚上,孟先生鐵定會讓她對他徹底死了心。
不是嗎?心情不好,有哪個男人會這么有耐心去哄個專愛裝腔作勢的女人?更何況,孟先生向來就不善哄騙之技,少了個煩人的蘿拉三不五時的糾纏,他會更慶幸耳根子總算能清凈許多。
至少,她以后可以減少雞皮疙瘩泛滿身的次數。
“你接不接?”
“不!
哈,他的冷凜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可問題在于,她就是希望他今天晚上能跟蘿拉碰面,不趁著他心情陰沉的時候進行,怎能教蘿拉那條大白鯊死心呢?
“怎么可以出爾反爾,你不是約了人家?”
“或許吧!
“那,好歹也露個臉吧!”
一般來講,若是他親自欽點而經由她敲定的約會,她不會有二話,但問題是,今晚的約會是她所不知不曉的。唉,蘿拉這回可踢到鐵板嘍,誰叫她走后門,想來個近水樓臺先得月。
而這也就罷了,偏她在造成既定事實后,也不懂得先到她老人家這兒來打點、打點,反而還在電話那端洋洋得意的宣告主權在誰。
憑她蘿拉·波特這幾招三腳貓的功夫就想喧賓奪主?哼,門兒都沒有。
“回了她!”
“約了人家又退了人家,這以后不是落人口舌?”
“管她!惫至,蘇珊又不是不知道,他向來就不在意那些人的鬼扯淡。
“但以后我可有得煩了!彼胝姘爰俚泥止局。“不過就一個晚上,你犧牲一下吧!
“不想!
“就算是為了我吧!彼L吁短嘆!跋胂胛乙院蟮亩訒坏们彘e哪。”他可以不理會,可她不行呀,畢竟電話全都得經過她這一關,所以,就算是說破了嘴,她也決意要孟先生犧牲自己當壞人。
“哼!彼琅f是愛理不理的冷樣子。
“況且忙了這么多天,你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好吧!编,蘇珊說得沒錯,他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三言兩話便收了線,站起身,孟獲這才注意到直到現在,他甚至都還將那封信給捏在手中,像是舍不得放開……不假思索,胸口冷嗤著氣,手勁驀縮,他隨手將被揉成一團的信朝擱在墻角的垃圾桶扔去。
的確,他是該出去透透氣了。
***
天色已晚,蘇珊準備下班。
自柜子里拎出手提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暗嘆一聲,不由自主地又轉向早已悄然無聲的主管辦公室。
孟先生一掛上電話就離開辦公室,也沒瞧他手上拿什么東西,連西裝外套都沒穿,那,小蓁寫來的那封信呢?
推開沒上鎖的門,才走進去,就看到落在垃圾桶外的米色信封,一如往常,它又被揉成一團紙。
果不其然!又嘆了口氣,她傾身將它撿起來,細心的順了又順。
其實,就算她沒雞婆的將它收好、順好,它也不會悲慘的躺在豪華地板上過夜;待他跟蘿拉或其他的無數甜心們吃完燭光晚餐,火熱的激情夜也近尾聲,當體內的郁結情緒暫時得到宣泄后,他自會溜回公司,小心翼翼又百般掙扎的將它收進褲袋里。
只要是小蓁寄來的信件下場總是這樣。
這一切,她全都看在眼里,誰叫他們之間的魚雁往返全都是她一手牽系。
當年,是她將紅著眼眶卻強忍著不哭的小蓁送進學校,一路上,小蓁泛著冷意及輕顫的小手緊緊拉著她的手,她也親眼看著小蓁純稚的眼眸流露不舍與寂寞,并頻頻回首,那神情,幾乎讓她以為小蓁會在下一秒鐘改變主意……
坦白說,她到現在還無法相信,遠至瑞士念書會是小蓁的決定。
幾年來,禮物、信件、漂亮的花束,全都是經由她的手,要他主動?呵,等下輩子吧。
一年當中,他只有某些晚上是絕不排定任何約會——父母的忌日、他的生日,還有小蓁的生日,天知道在小蓁的生日那一天他都溜到哪兒去排遣寂寞與思念之苦。
只是想想……唉,他這又是何苦呢!
***
蘇珊沒料錯,近凌晨兩點,喝得微醺的孟獲雙眼陰鷙且神情幽幽,腳步蹣跚的走進空蕩無人的辦公室,才伸手按亮滿室燈光,略顯煩躁的視線已迫不及待的循向墻角的垃圾桶,可一瞧清屋子里的狀況,不自覺的輕吁起氣。
“又是蘇珊!”
應該滿溢的垃圾桶早已清得一干二凈,桌椅整齊的對位擺好,窗簾拉起,一整天下來散落在桌面上的檔案夾也分門別類的收進柜子里。
若是平常,垃圾桶跟地板自然有清潔工會整理,但,他們絕不會碰桌面上的檔案夾,一堆雜七雜八的文件就這么擱著,直到他第二天上班。
除了蘇珊,沒人敢在他的地盤里這么自動自發且放肆。
慢慢走近辦公桌,他懶懶地將身子癱在偌大的皮椅里,長喟了聲,伸手揉眉心,這才拉開抽屜,不怎么意外地看見下午才被他揉皺的信封、信紙已被撫平,穩穩的擱在里頭。
當汪左蓁熟悉的字跡躍進他眼底時,他的心一陣輕悸,釋然的神情在接觸到粘貼在信封側邊的留言時,眼神驟怒。
是蘇珊留的叮嚀——
汪太太急需用錢,一萬美金,你在離開辦公室前記得簽給我呀!
陡然間,尚未復蘇的惡劣情緒又降到深淵谷底。
***
瑞士伯恩
圓弧的陽臺斜建在草地上,一階階的原木梯子順著起伏微淺的坡度,攀進坐落在稀疏松木叢中的建筑物里,若是晴天,倚窗遠眺,宏偉又磅礴的阿爾卑斯山佇立在遠方,清晰可見,唯美得像明信片里的圖畫。
位處伯恩郊區的Berne學園是依所在地而起名,沿著山坡及疏林建立的校區雖廣,實際上利用的地方卻不到四分之一。
因為極力保有最原始的絕佳景致,學校多年來并未積極開發,校舍也是延續了一、兩百年來的古堡式屋舍,自然每年花在上頭的維修費用也算不貲。
標榜著沒有階級之分的學校說到做到,誰想進來念書,只要出得起白花花的銀子,他們絕對歡迎。
而汪左蓁的耐心十足,如果說她不感激孟獲的大方,那是她的不對與不知足。
相思已是難熬,可幸運的是,困住她的牢籠是個環境清幽宜人的仙境,而且,為了以后能對孟獲有所幫助,在慢慢長大的同時,她努力充實自己,不想自己在未來仍成為他的負擔。
快六年了,她清楚得很,因為,她一直在數著日子。
倚著粗獷的原石厚墻,視線幽幽地拋向遠方的阿爾卑斯山,伸手輕覆胸前的相框墜飾……在入學第一年的生日,孟大哥托蘇珊阿姨送來的生日禮物,一只鑲著鉆石的橢圓形墜飾,掰開小蓋,里頭嵌了一張他的近照。
收到禮物的那天,她高興得臉都紅透了,而代轉禮物的蘇珊阿姨則體貼的在一旁陪著她高興。
輕呵著氣,她正想鼓足了氣,朝著遠山喊個幾句,每回心情波動過劇時,她總喜歡這么做。眼角忽地瞥見窗內有人影晃動……嘖,有人進閱讀室了。
微擰起眉心,她將身子沿著厚墻退了幾寸,不讓屋子里的人發現。
此時此刻,她不想跟旁人窮哈啦,也不愿被旁人影響清閑的好心情。她剛剛才接到孟大哥……呃,嚴格說來,是蘇珊阿姨捎來的消息。
畢業典禮那天,他會來接她回去!
“咦,怎么沒半個鬼影子?不是說汪左蓁人在閱讀室嗎?”
稍顯尖銳的女聲驀然高拔,拉回她的注意力。
茱蒂?她找我做什么?
“說不定珍妮只是順口應著你的話,你就信啦!”突地一聲重響,是一疊書放在搖搖擺擺的骨董書桌上的聲音!按蟾派舷词珠g了吧!
怎么,史蒂芬妮也有事找她?
只兩句對話,汪左蓁就聽出來人是誰。尖酸刻薄的茱蒂跟凡事皆愛嘲諷一番的史蒂芬妮,她跟她們向來是話不投機三句多,這下子,她更是懶得將身子探進窗子里去跟她們打照面了。
無論她們找她有什么事,她都可以確定的是,絕沒好事!
“什么上洗手間?我看哪,八成是跑去顧影自憐了!睂W著史蒂芬妮,她也將手中的書一古腦的擺上桌。“唉,照什么照?就算將鏡子照破了,還不就是那張丑臉、那副死德行!”
“嘖嘖,好酸的幾句話唷!
“我又沒說錯。”
“又沒人說你說錯了。其實,她也算是長得不差了!蹦霉P敲了敲涂滿亮彩唇膏的厚唇,史蒂芬妮不經心地輕笑更正!皹藴实臇|方美人胚子一個!
雖然無意間聽到了贊美,但,汪左蓁的心并沒有飄上天,仍舊是穩穩當當的窩在胸腔里,慢條斯理的跳動著。
呵,近來茱蒂跟史蒂芬妮似乎挺投緣的,成天都見她們膩在一起,不知道到最后誰會被誰潛移默化了。
“不會吧,你真這么認為?”
“對呀。”
“甚至比我跟你都還要美?”
“呃,真要我說,我是自認臉蛋美不過她,身材妖嬈不過她,連清脆的嗓子都輸她。”史蒂芬妮聳肩道。誰敢亂放厥詞呀?整個學院誰不知道,惹上了茱蒂的人沒好日子過。
不是怕財富拼不過她老子,是怕小人行徑沒她強,終遭暗箭所傷呀!
“你對自己這么沒信心?”
“不是沒信心,是清楚自己的斤兩,干么,你不滿她?”
“不滿?哼,有誰不知道,要不是她背后的靠山錢多得無處可花,她能擠進我們這所貴族學校嗎?”茱蒂自鼻梢哼出的氣息是極度的不屑與嫉妒。“憑她的身家背景,恐怕連幫學校掃廁所都甭想,靠邊站去!
“茱蒂,你的嘴巴好毒噢!笔返俜夷莸奈⒂犂镉兄谎诘男覟臉返!叭思液么跻脖饶愣嗄昧艘粋碩士文憑!
“如果不是奎爾博士偏心,她能拼得過我嗎?”她有些惱羞成怒。
“呵,你的意思是她好運嘍?”
“少來了,你不也是這么想的!”
“我怎么想,你又知道了?”
“當然,班上每個人不都是這么想的嗎?”
“噢,你去做過調查了?”
“誰像你呀,虛偽,我這是對自己誠實!
“茱蒂,你知道嗎?你愈說愈咬牙切齒了!倍,面目也逐漸顯露猙獰的一面,哈,也不知道是誰虛偽呢。
“你少在那兒嘲諷我,我沒說錯,只要有眼睛的人誰會沒看到汪左蓁臉上的那塊臟東西……”
“那塊臟東西叫胎記。”史蒂芬妮笑嘻嘻的打斷她的描述,好言好語地糾正她的用詞。
“胎記?啐,八成是被詛咒的印記。上輩子怕是做多了人神共憤的壞事,才會在臉上留了那么大一個痕跡!
“又沒多大!笔返俜夷葸是不捧她的場。
“都已經快蓋住整個右臉頰了,還沒多大?”
“呵呵。”盯著茱蒂隨話而大幅擺動的手勢,她嗤聲笑了起來!澳愕囊曇拔疵馓珡V了點吧?明明就只是在靠近右耳的地方有塊小小的胎記罷了,偏要說得好像它比太平洋還要寬廣!
“它本來就很大呀,量一量,直徑起碼有五公分以上,這還不叫明顯?”她硬就是不服輸。
笑忖數秒,史蒂芬妮點頭附議,“雖然你說得還是夸張了些,但,也的確是啦,只要眼睛沒瞎,任誰都能輕易地瞧出她臉上的瑕疵!
“瑕疵?說是被詛咒的證據還來得對一些。”
倚著冰涼的厚壁,汪左蓁隨著她們的討論下意識地撫著右頰,靜靜聽著,微抿的唇畔浮起淡淡的苦笑。
茱蒂的嘴比較毒辣。
而史蒂芬妮的心眼雖然跟茱蒂一樣狹小,可起碼在跟同學們聊起八卦時,除了一定會有的嘲笑外,比較不致夸張事實。
但她們均有個特質——全都是被寵壞了的千金大小姐。
而她呢,是誤闖進一群鳳凰中的小小山雞,與她們格格不入,也不想跟她們過于攀親帶戚,那太費神、費力。
不知何時,阿爾卑斯山被一層薄霧遮去大半的磅礴氣勢,遠眺望去,仿佛成了一幅霧蒙蒙的潑墨山水畫。
隨她們愛怎么嚼舌根,她都無所謂,因為,她今天的心情還不錯,也因為在她眼中,她們根本不算什么,她只等著孟大哥來接她的那一天。
而她,再過一個月就滿二十歲了。說來真巧,畢業典禮跟她的生日是同一天,當初約定在二十歲時,他就會來接她……
呵呵,仰望著絢麗的天際,她不由得笑出衷心的喜悅與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