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撫琴,顏如春霞,引來金雀,細啄珠花。
柳堤長岸,雪絮紛飛,把這一片山村掩映在渺渺茫茫之中。偶爾暖風吹過,驅走初春的薄寒,讓人精神為之一振,有一種縱馬奔馳的渴望。衛病已與云哥兒一人一騎,偷偷溜出府門,向這邊縱馬奔來。云哥兒跑得精疲力竭,埋怨地看一眼主人。此時的衛病已如出籠的小鳥兒,興致正濃,哪里有停歇的意思?
他看向身后越落越遠的云哥兒,大聲喝喊:“云哥兒,你是女人嗎?怎么連馬也騎不動?”
云哥兒不高興地嘟著嘴:“就算人不吃飯,馬也有餓了跑不動的時候啊,整整半日未停閑,又不是石凝鐵打,怎能禁得住?”
衛病已勒住馬頭,摸一把馬脖子上淋淋的汗水,有些心疼地拍了一下,“黑龍!今天又辛苦你了,過一會兒好好地犒勞你一番!“衛病已利落地躍下馬背,牽著他心愛的黑龍向前面那個山莊走去。
山莊掩映在一片翠綠花紅之間,蟲聲唧唧,鳥鳴悠揚,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衛病已牽馬沿著白色的圍墻行走著,這圍墻白皮烏瓦,墻頭還被修飾成水波紋形狀,每隔不遠處還有砌成花形的墻窗,一看便知是誰家的園林外墻。
衛病已正行間,一陣悠揚悅耳的琴聲傳來,這里竟然還能聽到如此幽雅的音律?不由駐足細聽,一聲驚囈從衛病已口中發出,此曲婉轉低回,攝人心魄,纏綿時如切切低語,高亢激越時又如金戈鐵馬,平白地激起一腔斗志。
衛病已放下韁繩,快步走到墻窗下,想看看里面操琴高手是何許人也。走到墻下,方覺窗子在自己的頭上,高不可及,于是向后招了招手,那云哥兒便會意地跑過去。衛病已伸手又往地下指了指,云哥兒一咧嘴,“又拿我當肉墩子!“雖然老大不樂意,還是把身子低了下去,趴在地上。
衛病已見云哥兒趴好,一步踏了上去。站在云哥兒的背上,立時可以看到墻內的情景——
墻內本是一個大大的花園,園內樹木叢蘢繁茂,院中間有一特大的垂柳,柳絲飄長,隨風擺動,宛若女子長發。就在這棵樹下,一女子端坐竹席之上,身前一架古琴,“咚咚“之聲便是從她那輕輕抖動的纖纖素手之下傳來。
此女看上去也就十六七歲,一身素衣素裙,黑長的秀發,被一精致的珠花束起,偶爾清風拂來,發絲悄悄拂向她俊秀白皙的臉頰。她秀眉微顰,一副專注的神情,這哪里是人間女子,分明是天上神仙啊!
衛病已癡癡地看得呆了,哪里還顧得腳下云哥兒的苦楚。本已餓得頭昏眼花的云哥兒,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趴在地上,衛病已一個不防,仰八叉地摔倒塵埃!
慘叫聲使琴音嘎然而止,一聲嬌喝從墻內傳來:“何人大膽!墻外喧嘩?再不走可要開門放狗了!“此女旁邊的侍女氣洶洶地跑過來,爬上梯子從墻頭向外望。
衛病已和云哥兒聽說主人要放狗,哪還敢有半刻停留。忙不迭地躍上馬背,一溜煙兒地向遠處跑去,墻頭兒的丫鬟“噗哧“的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