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塊肉怎么都抵得掉“請便”兩個字吧?你啃一塊去,這天上地下千萬種的毒與蠱都不必怕,害不了你。”
原來唉,原來啊原來,是為當日他對玄宿所說的“請便”二字。
他這是在跟她賠罪了。
心里一抽,軟軟地煨疼,她其實知他難處,但當下自個兒難受了,后來就拿著鬧他,要他也跟著不痛快。
啃下他一塊肉,如何舍得?
白凜忽地想到,自言自語般低喃。“唔,也是,你兩排玉貝般的齒根本不好撕咬,我來。”手臂改要往自己嘴里放,被她一把握緊。
“靜兒你唔唔”他被啃咬了,不是臂膀上的新鮮血肉,而是全身上下最軟最嫩的兩片薄唇。
她啃得有些使勁兒,有點咬疼他,又不會令他太疼,綿潤帶刺麻的觸感引出陣陣騷動,激得人氣血澎湃,氣息粗濃。
當她退開時,白凜的臉不自覺跟了過去,無言地想求她多啃他幾下似當高高在上的天狐大人流露出近乎無助與祈求的神態時,那是極具“殺傷力”的,凡是鐵打的心,都要熔作巖漿,無論多冷的情,都將燒得滾燙。
更何況一個方寸之間早為他情生意動的她。
抵擋不住,又跟他追隨過來的唇親上,親得兩人氣喘吁吁,熱息噴擊彼此。
最后額抵著額,鼻尖相互輕挲,他啞聲問:“和好了?”
似想親就親,愛抱就抱,不再單純為雙修而親靠,秋篤靜盡管對他的轉變感到迷惑,卻未問出,或者也是慣然地不去多想。
對他所問的,她沒明確表示,卻探指撫上那兩瓣被她啃得微腫的俊唇。
沉吟片刻,她低幽道:“你還是把內丹取回吧?”
白凜瞬間變了臉色。
從容神秘全是假的,動不動就惱火噴沖才是真。
他按緊她的后腰,狠狠的,翻身就想把人往死里壓。
“我們和好了!”壓在她勻稱修長的裸軀上,他噴氣又狠瞪,抵得緊緊,硬不讓她合攏雙腿。
“你”又開始不可理喻了嗎?!秋篤靜咬唇忍住呻吟,攥著小拳抵上他的肩膀和美胸,即便徒勞無功也努力要推開些些距離。
推、推不動。無奈啊唉。
她只得沖他輕嚷!霸撧k的事皆已塵埃落定,我得回巫族村,總得回去啊。內丹在我這兒不安全,我要回去負荊請罪,太婆們也等著興師問罪,避不掉的倘若太婆們擺出陣法,我真護不住護不住內丹的話,怎么辦?”一頓,語氣都聽得出哀求了——
“把內丹取回去吧,好不?”
第14章(2)
兩日后。
山坳巫族村,建在小村正央心的族中祠堂內,秋篤靜直挺挺跪在宗族先人的牌位前已好長一段時候。
百座以上的牌位受族人日夜焚香供奉,她的娘親曾為族中大巫,卻因舍巫族與男子私奔,去世后無法回歸族中,自然入不得這座祠堂。
至于親爹十多年歲月走來至今,她腦海中的那個身影已然模糊,依稀記得是闊袖寬袍的斯文男子,笑起來很溫暖,當時她尚不懂那樣的神態,長大后回想,漸漸明白,那暖意染過憂郁,似乎自娘沒了后,爹就沒再真的笑過。
年幼時候,常為了尋爹走遠了,最后一次是跟著“小黧哥哥”入山。
結果還是找不到爹,她尋到的是一個一樣喜穿闊袖寬袍的男子,他的笑常帶嘲弄譏諷,卻神妙地也能令她感到溫暖。
動情是修行者的大忌。
跪久了,腦子禁不住胡轉,她想著大巫親娘和散仙親爹的事兒,想著她與白凜之間的緣分動情,確實險惡,但實也是心不由己、身不由己。
白凜在這方面似乎遲鈍了些,再加上九尾雪天狐睥睨眾生的傲氣,即便情關在前,應也能如他所愿安然渡劫。
她不由得苦笑,之前是盼著有朝一日走進他心底,此際跪在祠堂里長長靜思,卻也覺他遲鈍些、孤高些,那也頗好。
由她來喜愛他,無阻他的修行道,這樣,甚好。
身后桐木門扉被緩緩推開,以為是守祠堂的婆婆過來添香供奉。
雙膝都紅腫了,她身板依舊挺正,動也未動。
直到來人的影子籠罩住她,她本能揚首,一看,不禁吶聲喚:“大太婆”
老人家沒讓人攙扶,僅拄著從不離手的烏木杖,來到她面前。
秋篤靜這次返回巫族村,說不提心吊膽是騙人的。
值得慶幸的是,眾位太婆們雖團團將她圍困,倒沒祭出收妖除魔的絕活齊齊整弄她,且還給了她說清道明的機會。
從何時又如何識得九尾雪天狐開講,說到白凜與玄宿的恩怨,又說到西邊域外“拜火教”禁地底下發生的那些事,連武林盟一些優秀子弟被擄、遭奪舍的事亦都說分明。
只是與白凜雙修的部分,她說得籠統,想簡單帶過,三太婆卻直白犀利地問——
“所以,身子真是給出去了?”
她只得點頭。紅著臉認了。
太婆們個個神色凝重,凝重過后開始交頭接耳,聲音越來越響就成七嘴八舌。
“她是宛梅的血脈,大巫的血脈,宛梅走得早,不正是因咱們的族咒”
“噓!噓——你小點聲!大姊不讓提那個族咒,靜兒這不是好好的?”
“如今好好的,那往后呢?族咒轉動千百年,豈能開解?唔唔”某位太婆的嘴被橫來的一手給搗緊了。
“誰都別鬧!總之先問過大姊,大姊自然會知怎么做最好!”
秋篤靜聽到老人家們提到娘親的閨名,心覺古怪,其后卻聽得迷迷糊糊。
老人家們向來以大太婆馬首是瞻,但從頭到尾,大太婆都未現身,大概是被她氣到想來個眼不見為凈吧
沒誰罰她到祠堂里跪,是她自罰自己個兒。
竹姨和湘兒,以及村里幾個膽大的嬸子和婆子,其實都偷溜進來送水、送食物給她,她全都婉拒了,就連口茶水也沒喝。
姨爹從京城回來才幾天,事情全聽說了,進來要拉她出去,還道她就該奔遠些,跟只狐貍遠走高飛也比跟一群老太婆過活來得滋潤。結果,唉,鬧啊鬧,又鬧得太婆們跟姨爹大眼瞪小眼,竹姨夾在中間難做人。
她后來跟姨爹承諾,等跪足三天三夜,自罰過了,不管大太婆見她不見,她都會回巡捕房銷假當差。
而此時,大太婆竟獨自前來。
一只胖胖蒲團被烏木杖一勾,勾到她腿邊。
“坐下!鄙n老略啞的聲音在祠堂中回蕩,莫名能震懾人。
“大太婆”秋篤靜吶吶又喚,眸底小小起霧!爸x謝太婆!备矂咏┯驳南掳肷硗褕F靠去,終能一屁股坐下來。
雙膝很疼,喉頭干得快冒火,但一想到大太婆愿見她,又覺肉身的疼痛與不適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只小袋拋到她好不容易才伸直的腿上,她狐疑著,拾來揭開。
袋里是族里人常攜帶在身的甘草露丸,她曾幫竹姨制作過,用材簡單,制法亦不難,一丸入喉能立時生津解渴。
抓著太婆給的那只小袋,她眼淚跟著就大顆、大顆滾出來了。
“太婆,對不起,是我不好”
“你知不好,要你跟他分干凈,橋歸橋、路歸路,從此不相往來,可否做到?”
她倏又抬起淚眼,神情怔忡。
老人家皺紋滿布的褐臉教人讀不透,細小卻深銳的眼彷佛能洞悉世間所有。
秋篤靜答不出來,抿唇又咬唇,半晌卻還是那句——
“太婆,是我不好!
答案再清楚不過,那是沒能辦到了。
以為自己定又惹惱長輩,沒想到老人家拄著杖慢悠悠踱到角落,在圓凳上落坐,拉平黑衣衣角,好一會兒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