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她休息用的帳篷,才要掀開作為門簾的毛酕,她便聽到里面有女人壓低了嗓門道:“你明明就不是閹奴,如果我現在去告訴族長,你認為你還有命活嗎?”
慕容霜華愣住,那女人說的竟是大辰的語言!
“我不確定,但是……”藍非依然是那副根本不把旁人當一回事的口吻,慢條斯理地道:“倘若現在把你的手折斷,你認為你的主子在乎嗎?”
“你……”女子氣急敗壞的嗓音終結在虛弱痛苦的抽氣聲中。
慕容霜華不得不揮退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帕瑪,進到帳篷里,掀開毛氈,繞過屏風的同時,她聽到女人低喊:“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有話好好說呀……啊……”突然出現的慕容霜華舉起扇子秀氣地掩住驚
呼?丛谀敲麕缀跞沓嗦銋s雙手被擒、狼狽地趴在地上的女人眼里,恐怕覺得她相當矯柔造作而且惹人厭,但慕容霜華對這樣的表演總是樂此不疲。
“你們這是……”盡管藍非身上的衣服沒有一絲凌亂,盡管他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將半裸的女人單手反折壓制在地,顯然除了威脅折斷她的手之外不作更多的身體接觸,慕容霜華心里還是冒起一絲絲酸氣!昂锰貏e的游戲!彼Z氣酸溜溜,皮笑肉不笑地道。
那女子難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根本不是閹奴,如果我告訴族長,你們就死定了!”
“你怎么知道?”慕容霜華一臉訝異,而藍非的臉色驀地難看極了。
“只要驗明正身就知道了!”
“好哇,現在就叫大家進來,看看誰脫光了衣服想被驗明正身?”慕容霜華笑咪咪地彎下腰與她對視。
這女子在沒有任何侍女陪伴下進入別的帳篷,就不可能是有身分的正妻,羅賽族里有身分的女人,倘若沒有長輩或侍從跟隨便擅自行動,會被視為不檢點……而能出現在這里的女人不是巴圖爾的正妻就是妾了。
女子惡狠狠地回視她,“就算是如此,他也別想全身而退!
“啊……”有些事情瞞得了一時也瞞不了一世,例如藍非確實不是閹奴,例如她是不是能夠表現得滿不在乎。身為大辰未來女皇,她似乎還是不夠狠心吶!澳愫孟窀沐e了!
慕容霜華直起身,嗓音嬌柔且不疾不徐,不管發生什么事,總像乳燕唱著歌那般柔軟悅耳,反倒讓人猜不透她心里真正在想什么,手指纏繞著胸前一綹長發悠哉地順了又順。
“你說的沒錯,我身為未來的大辰女皇,沒事怎會帶個閹奴在身邊當保鏢呢?”她側過頭,笑得嫵媚極了!拔沂桥,本來就能挑我想要的男人,才可以‘貼身’保護我。 彼衿匠?磿鴷r那般優雅地在帳內踱步,而藍非不愧是軍人出身,始終面容冷峻地維持著壓制的動作,眼里波瀾不興。
“巴圖爾代表羅賽族,我代表大辰,而你只是巴圖爾的妾。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當你揭露這個巴圖爾為了兩國情誼與未來長久的和平而隱瞞的真相時,你認為誰是被犧牲掉也不可惜的那一個?”她用扇子嫌惡地勾起女子的褻衣,輕輕嘆息,“呀,我最討厭別人覬覦我的男人了,你說我該不該現在把你推出去,看你要怎么辯解,才不會讓自己被冠上蕩婦之名?我沒記錯的話,羅賽族里族長的妾要是與男人私通,是會被判鞭刑至死的。在眾目睽睽之下,巴圖爾的臉丟定了,‘你的主子’是不是還想保住你,我好懷疑呀……”
女子氣急敗壞地道:“他……他根本沒反應,他不算男人!我是清白的!”她開始奮力掙扎。
慕容霜華眼神一閃,突然間單膝蹲下與她平視,“姑娘,你的證詞前后矛盾呀!你要怎么‘清白地’證明他不是男人?”其實她想問的是:藍非要有什么反應?要怎么證明藍非身為男人的能力“壞掉了”?啊啊,此時此刻她突然沒心思威脅這個女人了,她又想起藍非昏迷那時縈繞在她心中的煩惱。
該不會真的是在河里撞壞了吧?天啊,她要怎么向藍家交代?
“他……”女子以為慕容霜華明知故問,想逮住她的話柄讓她無法辯解。
“說呀,我可是真心誠意地請教!蹦饺菟A笑容和藹地道。
女子只能又氣又惱地瞪著她,不發一語。
“不說的話,就把衣服穿上滾了唄。要小心別被發現啊,雖然我挺想欣賞羅賽族怎么執行鞭刑呢!”慕容霜華示意藍非松開手,當女子伸手要拿回褻衣時,她卻揚起手!澳阏f,如果我把你的褻衣塞到某個男人的營帳里會發生什么事?”
呵呵呵呵……“乖乖的,別惹事,借我欣賞欣賞,等我回大辰就還你嘍!彼齼墒至嘀C衣,尾指高高翹著,欣賞一件藝術品那般把它拿到光亮處反覆看了又看。
直到女人夾著尾巴離開之后,她還裝模作樣地看著。
“我說呀……”又是那種刻意讓人松懈心防的輕聲軟語,藍非也許知道她善親甘休,一開始就站得直挺挺地等她開口!霸趺粗灰覜]把你拴在身邊,你就出事呢?”
“……”不知是誰今早命令他留下來的?
慕容霜華把那件褻衣隨手一丟,總算能輪到她最關心的事情了。
“她怎么知道你……”她的視線往下瞟,看得藍非臉色鐵青!澳恪抢铩軅嗽趺床徽f?要是藍家絕后,我可是罪過呀!”
還真是……天妒英才呀,看他一表人才又能文能武,怎知竟然“不行”?追根究柢都是因為她吧,這下她要怎么彌補藍家父子呢?
藍非真的很想翻白眼,但她是主子,而且顯然在某方面不只少根筋,根本就是癡呆!他盡可能地面不改色,雙眼直視前方,語氣平靜地道:“末將好得很,殿下多慮了!
慕容霜華握著扇子一下一下地敲著下巴,索性繞著他閑步兜圈子,雙眼從他臉上轉到腰下,又從腰下轉到臉上,怎么都想不透要如何用眼睛看出一個男人“行不行”……從他的臉判斷嗎?他是俊美了點秀氣了點表情也臭了點,因為這樣所以不行?還是從身體的某個部位得知?他少年從軍,身子可不輸羅賽族的勇士,就只是沒他們那種虎背熊腰的塊頭罷了,他這樣的身子要是不行,那天底下豈不是一堆男人都要去死了?當她來到他背后時又默默打量起……他
腰部到臀部的線條倒是特別迷人,大腿更是結實如悍馬,可惜他醒來后她就看不到了,遺憾。
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位大姊究竟如何一口斷定他不是男人?她好奇死了呀!慕容霜華倏地想起,那女人似乎說了一句“他沒反應”,是要什么反應呢?她一臉審視地湊近他。
“她除了用眼睛看之外還做了什么?”大夫看病也要把脈,所以……“她摸了你哪里嗎?”他全身上下她都摸過了,怎么就摸不出所以然來?但話說回來,她也不知道行跟不行在“觸感”上哪里有差別?所以她是不是該找機會去問別人?要問誰?
藍非原本的無語慢慢變成無力,他瞥了瞥兩眼熠熠如光、一臉求知若渴的慕容霜華,一張俊臉瞬間像磐石般毫無情緒也毫無溫度!盁熞暶男械呐犹舳耗腥藭r會做的,殿下不如不知!彪m然她剛進到帳篷來時那句酸溜溜的話讓他全身一陣緊繃,當下只覺胃部和心頭沉甸甸的不太愉快,可現在這種感覺更讓他無法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