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赫遙覺胤還是依然故我,夜夜下榻在她房里,好似這里才是他的寢房似的;只要他想要就寢,便大刺刺地占據她的床。
朦朧張開沉重的眼皮,惺忪的美眸透過紗幔望向發亮的窗欞,又是清晨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變得慵懶了。不是身體微恙,而是因為赫遙覺胤的改變,他變得溫柔而多情,不再輕易就動怒。
他從一個令人發指的魔鬼,搖身一變,變成一位多情的男人。
男人……在她心里,他是個強壯剽悍的男人呵!
想到這心態上改變,綾晏梅就忍不住嘆氣;她知道,自己恐怕已經深愛上這個充滿王者威勢的男人了。
“才張開眼就嘆氣,你是不滿昨晚我沒碰你么?”一聲笑謔的聲音在耳際劃過。
綾晏梅驚得回過身,她根本忘記了,這男人就睡在她的身旁呀!
“呵呵,自投羅網!辈乓晦D過身,赫遙覺胤就用他那刺人的剛毅下巴,磨蹭著她細嫩的臉頰;他的唇在她鼻尖游移,似吻似咬的,弄得她好癢。
“這樣……不太舒服啦……”綾晏梅小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嬌慎地低喊。
“那加上這樣呢?”逸出一聲輕笑,他的手突然罩上她的腿窩。
昨夜入眠時她刻意在身上多穿了一件厚重睡袍,可不知何時已被他給脫了胡亂丟棄在炕下,她現下嬌軀裸程,亮蜜色的嫩肌浮上迷人的紅暈——這模樣好不誘人。
“哦——這羞死人了!”綾晏梅挫敗卻又滿足地低吟一聲,臉頰被紅暈染的極迷人。
窗外曙光愈來愈明亮,寢房里交纏的人兒愈來愈激狂、火熱——
☆☆☆
激情平復之后,綾晏梅趴在他健壯的胸膛上休息;赫遙覺胤的大手握著她纖細的柳腰,一手在她的背上游移。
她的腰肢很細,好似一使勁就能折斷。
綾晏梅閉著眼,沒有入眠,似乎在沉思著,赫遙覺胤注意到她的異樣。
他正想開口問她,可是這時門外傳來葛福的聲音。
“爺,該用早膳了,我現在叫奴婢進房給您更衣?”
每天這時候,葛?偸欠浅1M責的帶來幾名侍女伺候他和綾晏梅梳洗更衣。
“我累,再歇會兒,晚點用膳!本c晏梅聽見門外的聲音,把身子移往一邊,躺回自己的床位,拉起厚毯蓋住裸里的嬌軀。
欲開口的赫遙覺胤頓了頓,深邃的黑眸看著她那頭烏絲,沒有追問她的心思。
“我叫人把早膳端進房里來!彼f,然后便起身更衣。
三名侍女隨后進了房,很迅速的替赫遙覺胤穿妥完畢之后,回頭按照赫遙覺胤的吩咐,替綾晏梅張羅早膳。
“你身體不舒服嗎?”赫遙覺胤踏出寢房前,不安地回頭問她。
“沒事,只是偷懶!彼穆曇魦扇崽鹈馈!澳闳ッΠ!”見他眉頭鎖著,她嬌笑著催促他。
赫遙覺胤寬了心,轉頭打算離去。
“你——”綾晏梅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忙不迭開口喚住他。
“什么事?”赫遙覺胤兜轉回床前,托起她尖潤的下巴。
“是……前天我提的那件事……不知……”她咬著唇,猶豫著該不該提。
“抱歉,把你悶壞了!彼钪目,在這兒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可以陪她談話!翱墒窃谶@里很難找到會說漢語的侍女,恐怕你還得再等些時候,我已經托人上京城去找了!
他是有心的,不然不會這么善待她。
“或許……你該……放我回去……”她想念家鄉的一切。
“以后你最好別再提這件事,因為我的答案永遠都是——不。”他永遠都不會放走她的。所有的好心情因她這一句話而蕩然無存。赫遙覺胤那溫柔多情的眸倏地躍上兩盞怒火!澳阋胰苏f話可以找葛福,他懂得一些漢語!
轉身邁出房外,他在發狂之前甩上門,免得因生氣而傷了嬌弱的她。
怔怔地看著他甩門離去,綾晏梅心中悵然不已。
對他的感情很矛盾。她愛上一個殺了她同伴的搶匪,一個敵人。
她被他的多情和霸道勾去心魂。
這份感情是罪過么?他們之間有未來可言嗎?
未來——好遙遠的夢……她連他的心是如何看待她都不知道,如何去想象他們的未來?
唉——她好茫然,不知該如何去面對這份虛無縹緲的感情……
幽幽的目光望向窗外,冬天就要過去了,那枝徑上的梅花已經開始凋落了。
又嘆了一口氣,她已經無法入眠,穿了單衣下了炕,玉臂探出窗外摘了一朵尚未凋落的梅花,清瑩的眸看著那朵綻放的花兒,一顆心沉甸甸的,好似也要凋零了。
☆☆☆
用完早膳后,赫遙覺胤便帶著兩名貼身隨從出門去了。
綾晏梅不知赫遙覺胤要上哪兒去,他也從來不會向她提及他的事情。
在他心里,她該是無關緊要的吧!她對他的用處大概只有在夜里,在床上……
官邸里上上下下似乎都在忙著,赫遙覺胤告訴她管家葛福會說漢語,于是她現在就忙著找葛福說說話、解解悶。
好不容易在左邊一間華麗大院的門前,她找到了正在吆喝工人搬運木箱的葛福。
“喂、小心一點,這么粗手粗腳的真不像話——”
“葛福,你正在忙?”綾晏梅走上前,她試著用漢語跟他交談。
葛福先是一愣,然后才轉身面對這位身份很特別的“嬌客”,恭敬的詢問道:“小姐,您找葛福有事吩咐嗎?”她和主子的關系,全府上下都知道。主子對她可說是嬌寵備至,他身為奴仆當然也不敢有所怠慢。
“沒什么重要的事,只是……”看他那錯愕的模樣,綾晏梅知道自己來的太唐突了。“赫遙他……我是說爺……他告訴我,你會說些漢語,我只是來找你聊聊而已”張著瑩亮的眸,她好期待葛福的回應。
“我是懂一些啦,可是漢字就看不來,只會說上幾句!痹瓉磉@回事呀!葛福很客氣地說。
“沒關系,我只是悶得慌,來找你隨便聊聊!边@感覺好似是“他鄉遇故知”,綾晏梅的心情好激動,竟忍不住眼眶發熱。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就紅了眼眶,葛福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我沒事的!泵蛑剑龔娙讨鴥刃牡募,雀躍地和葛福攀談!案鸶#@間漂亮的院子是給誰住的?”她羨慕地望著這間院落的大廳?磥磉@里是經過精心布置的,里頭的每一樣擺飾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小心點兒放,那里頭放的可都是貴重飾品呀,萬一摔壞了,你們用命來賠都賠不起!”兩名工人找了一只箱子進來,葛福指示他們放到紗帳后的寢房里去。他回答綾晏梅的問話——“這間是爺的新房,過幾日爺就要迎娶族長的女兒摩會瓔娃小姐,到時候可熱鬧的很呢!
葛福掩不住興奮地告訴綾晏梅。聞言,她腦子乍地空白,她幾乎停了呼息——
他即將迎娶摩會瓔娃,他未來的妻……
這件事他已經告訴過她了,可她為何再聽見時,會這么的心痛。
她的心揪緊著,眼淚幾乎快要奪眶而出。
“你……你是說爺要成親了?”強抑著內心的痛楚,她盡量以平穩無波的音調詢問他。
“是呀!爺這婚事可是皇上親口應允,他和摩會瓔娃小姐一成親后,就是摩會族的族長了。
“皇上親口允婚?!摩會瓔娃可以帶給他權勢和地位……換言之,她這個從荒山野嶺擄來的女囚,只配當個在床上伺候他的欲望的女僅……
似是聽見心碎裂的聲音——
沉重而不甘地閉上眼,綾晏梅此刻終于走出茫然——他的心里根本沒有她的存在。那日那句“在乎”的話,只不過是一句可笑的謊言罷了。
她被戲弄了——赫遙覺胤,你真可恨!
☆☆☆
黃昏時,赫遙覺胤回到府里。
今天一整天,他除了和族長摩會瓦軻會面,商談婚禮事宜之外,還在太師摩會羅旗的陪同下巡視了領地。
回到府內,仆人們正好張羅好晚膳!見主子回府,急忙去請總管葛福來——
葛福手邊的事情正好忙完,聞言立刻趕到前廳去見主子。
今天他和綾晏梅談話的內容,一直讓他耿耿于懷。葛福越想越不妥,尤其他對綾晏梅提及主子即將和摩會瓔娃成親的事情,好似說錯了。
整個下午,他一直在思索著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主子,可是他又怕自己會錯了意,反倒給主子惹來不必要的困擾。
!這可怎么辦呢?
“我要你立刻啟程到京城面見皇上,我要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屬下今晚就啟程到上京——”
葛福神色不安的來到前廳,主子正坐在太師椅上和隨從談著話。
“爺——”葛福上前恭敬喚了一聲,赫遙覺胤把目光移到他的身上。
“我晚點再用膳——”赫遙覺胤揮揮手說。他正和他的隨從,也是他的親信伍晉談論著一件重要的事情。
“爺,不是這事兒,我另外有事要向爺報告……”葛福還是打算向爺吐露一些訊息。
“你就說吧。”赫遙覺胤瞥了葛福那不安的神情一眼,示意他開口。
“這……綾姑娘她午膳沒吃幾口就回去歇息了,她……在房里待了一整個下午,到現在還不見她出來用晚膳……”
“你沒吩咐侍女去看看情況嗎?”赫遙覺胤皺著眉說。
“有的,侍女回報說綾姑娘一直躺在炕上歇息,她除了臉色蒼白些,其他倒是沒啥異樣啦!
“葛福把侍女回報的情況,向主子報告。
這點他注意到了,早上出門前他就發現她的臉色有異,好像身體不適。
“我知道了,待會兒我親自去看看。”他沉著臉色說。
揮退葛福,赫遙覺胤沒心思再和伍晉討論事情,他即刻起身走往綾晏梅所住的院落,拐過幾個回廊,他的腳步越來越急切。
打開門,他看見她正坐在鏡抬前讓侍女梳著發絲,撲水粉點著胭脂。
從銅鏡看見赫遙覺胤逐漸接近的偉岸身形,綾晏梅讓侍女在她的發髻插上一根玉珠串成的發釵,才回頭迎上赫遙覺胤。
她那姣美的臉龐對他綻出一抹嬌艷的笑容,那如花的笑靨,讓赫遙覺胤差點忘了如何呼息。
揮退侍女,赫遙覺胤將她擁進懷中,捧起她嬌艷動人的臉蛋,他情不自禁地在她的唇上烙下一個火熱的吻。
好久、好久,他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
“真是……剛點上的胭脂都被你給吃了。”小手抵在他的胸膛,她偎在他懷中喘息。
赫遙覺胤笑開了唇!案鸶Uf你臉色不太好,我一回府就緊張兮兮地來向我報告!笨墒撬麉s看不出她的臉色哪兒差了,反倒是嬌艷如花,迷人的很。
“沒的事,他太多心了。我不過貪懶多睡了一會兒,他卻以為我身體不適,一整個下午直叫侍女來我的房里看了好幾回,害的我想睡都睡不著……”綾晏梅嬌慎地對赫遙覺胤告狀;她心里知曉總管葛福的心思,他大概猜測出她臉色倉皇的原因了吧。
就為了赫遙覺胤和摩會瓔娃即將成親的事,一整個下午,她的情緒都陷于凄然絕望的境地。
她對赫遙覺胤那份濃烈的情感正逐漸消失,她——無法再愛他了。
“沒事就好!笔种溉嗖渲鉂櫟南骂,他禁不住又欺上唇,在她瑩嫩的頰上偷了一個吻!梆I了嗎?我來帶你到前廳一起用膳!
“我吃不下,今天都不太有胃口。”迎著他發熱的黑眸,兩道月眉輕輕擰著。
“葛福說你午膳也沒吃幾口,這會兒連晚膳都不用,你——身子真沒事嗎?”看著她輕擰的月眉,赫遙覺胤犀利的眸在她臉上梭巡著。他的心思向來縝密,綾晏梅似乎有事瞞著他。
“我說了,只是沒胃口罷了!笨跉饴燥@不快。
“那這樣吧!先陪我去散散步,晚點再用膳。”赫遙覺胤搖頭嘆了氣,他不想見她不快樂的樣子。
“你很餓嗎?”她問他。
“不——”赫遙覺胤搖搖頭。
“那就別用膳了,我想到部落后方去走走,聽說那兒有一處溫泉……”
“你聽誰說的?”
“除了葛福還有誰,其他人都不會說漢語!
“你真找葛福說話去了?”不知怎地,赫遙覺胤心頭莫名地劃過一道不安。
“實在悶得慌,不找人說說話,我會……”她在他眼中看見了一閃而逝的驚惶,他怕什么?
怕她尋死么?
“不許說不祥的字!焙者b覺胤斥斷她的話。
“不說可以,你帶我到后山去走走。”
威脅他!她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這女人……赫遙覺胤霸氣的眉往上高揚,狂狷的他從來不容許別人用威脅的語氣和他說話,他會讓對方后悔膽敢如此挑釁他。
可是他對綾晏梅卻是極度縱容,他沒有一絲二毫的怒氣。托起她細致尖潤的下巴,他勾起一邊唇角,逸出一抹邪囂而寵溺的笑——“用完晚膳再去,否則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