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度完蜜月一下飛機,這對新婚夫婦就聽到紅霓闖下大禍的消息,芊黛又從歐陽敏口中得知龍云鵬榮登紅霓“新伙伴”名單首位,她除了薄嗔敏兒未善盡督促紅霓的責任外,還要求老公試探龍云鵬的想法,不忍拂逆嬌妻的賀連震只得乖乖抽出寶貴的時間,邀請這位世伯之子到府餐敘。
兩家長輩交情菲淺,但是賀連晨和龍云鵬不過是數面之緣,談話間不免客套生疏。
“那要看你所說的‘近’定義何在了!饼堅迄i灑脫一笑。“我不否認:紅霓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玩伴,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挑戰!
賀連宸不禁挑起雙眉,挑戰?那個我行我素的周紅霓?
一半好奇一半關心,他問起了前兩天發生的“街頭暴動”的新聞,龍云鵬豪爽地詳述過程,興味盎然的語調讓賀連震證實了心中想法——
養尊處優的龍云鵬和周紅霓根本是同路人,一樣任性妄為,狂野好動,他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自負神情簡直像紅霓的男性翻版……
性情相近的兩人會鬧得天翻地覆也不足為奇了。
天南地北的閑聊餐敘后,習慣扮演溫馴小女人的芊黛為正在起居室的丈夫及客人沏茶,并且別有用心地送上一瓶上等法國葡萄酒讓客人品嘗。
她謙遜羞怯地告退,留給兩人做一番MAN’STALK的隱私空間。
賀連宸心中啼笑皆非,芊黛擺明了要他不擇手段的套話,他要是沒辦法讓龍云鵬傾吐實話,首先就過不了嬌妻這關。
呃!他努力思索芊黛昨晚在枕畔交代的話——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風光旖旎的新房里有太多值得他分心的……樂事。
想起來了!
“不瞞你說,內人和紅霓是極要好的朋友……”賀連宸半虛半實地說:“一聽見紅霓和你的傳聞,腦海里馬上便響起了教堂鐘聲——哎!女人就是這樣!”
龍云鵬發出輕笑,三杯黃湯下肚,男人的對談總是容易流于輕薄狂妄不懂得謹言慎行,“這也難怪,芊黛看來就是那種賢妻良母!
“可是紅霓不是!”賀連宸不著痕跡地導入正題:“她太野太傲,絕不適合當老婆!
龍云鵬啜了一口酒,淺笑說:“看情況,你似乎對紅霓很‘感冒’,跟婚禮那天的‘熱情插曲’有關嗎?”
賀連宸咕噥一聲,憶起了坊間雜志的煽情報導:什么“新歡舊愛”、“齊人之!痹圃啤
“紅霓是存心讓我出糗!”賀連宸冷哼出聲,“她是一匹不折不扣的野馬!”
龍云鵬凝視杯中瀲滟酒液,想起紅霓野性十足的光燦黑眸,他嘴角噙笑緩緩開口:“馴服一匹野馬……需要的是糖果——和鞭子!”
※※※
送走微醺盡歡的龍云鵬后,賀連辰回到了起居室,毫不意外地看見嬌妻正坐在他剛才起身的座位上:她手捧水晶高腳杯,若有所思地啜飲著葡萄酒,神情既慵懶又嬌媚。賀連宸的心跳不覺漏了一拍,他確信自己永遠也看不膩妻子的多種風情,時而清純可人、時而艷麗魅惑,白天、黑夜截然不同的美麗只為他一人展現……
“我猜,你都聽到了?”他柔聲詢問,百分之百肯定芊黛一定從頭到尾躲在門外偷聽。
“一字不漏。”芊黛淡然承認。
賀連宸含笑道:“感覺如何?配得上紅霓嗎?”
“你說呢?”芊黛晃動著晶瑩剔透的高腳杯閑適反問。
深知妻子可以輕易左右紅霓的決定,連宸以一種“君子有成人之美”的心態謹慎分析:“以客觀條件來說,龍云鵬不管在家世、人品、外貌上都足以和紅霓匹配,就連性情也極為相似,加上他的膽識不錯,所以我覺得他極有可能罩得住紅霓!
“用糖果和鞭子?!”芊黛語氣經柔卻隱含一絲鄙夷。
“你也聽到了……”連宸帶笑調解:“男人嘛!喝了點酒總不免吹噓一番!
“喔?!”芊黛側首斜睨了丈夫一眼,“你也是這樣嗎?在別人面前吹噓……怎么說呢?自己的馴妻功力?”
“JUSTAMONMENT!”連宸揮手做棄權狀:“親愛的老婆大人,這場戲的主角不是咱們夫妻兩人了戰火也不該波及無辜的我吧?!”
芊黛嫣然一笑,低頭不語。
半晌,她才輕緩開口:“他的自負傲慢讓我不悅。”
龍云鵬談論紅霓的口吻,活像是在評估一頭優秀的牲口。
賀連宸連忙寬慰妻子,“我想他不過是無心失言罷了。更何況,你不覺得紅霓也需要一個足以和她并駕齊驅、膽識相當的人為伴嗎?”
其實他也是“包藏禍心”,希望紅霓能趕快去談個轟轟烈烈的戀愛,別再來和他“爭寵”,分散芊黛的注意力。
這次,心思細密的嬌妻難得地點頭贊成他的話,“沒錯……”
芊黛但笑不語,濃密的睫毛遮掩了眼中一抹神秘的光亡……連宸樂觀笑道:“能得到你的贊同,他要攻陷紅霓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
終于結束了。
歐陽敏滿意地看著她設定密碼的假數據被人破解密碼偷走,她無言冷笑,往后三天,當對方迫不及待想解析資料的同時,面對的將是六種流竄猖獗的計算機病毒,一個接一個輪流“發病”——至少會令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手忙腳亂上一個月!
而這段時間足夠讓她另起爐灶、全身而退了。
歐陽敏從容不迫地離開空蕩蕩的辦公室,回到她舒適的小窩。
一位網友透過聯機呼叫她的臺號,將她的上網時間拿捏得分秒不差。
“船長叩默格利!保ㄗⅲ毫_馬神話中的商業之神。)
“回答!睔W陽敏俐落簡短打出回訊。
“忙?”船長問。
“還好!彼旖俏P,清楚船長又要“重提往事”了。
“默格利,你得幫我!
“怎么幫?”她問。
“助她做出最佳抉擇,催他趕快采取行劃!贝L的回答有點不耐,半是命令半要求。
歐陽敏忍不住調侃船長,纖指飛快按鍵,“這么想盡快擺脫她?”“是時候了!
“這種忙不好幫哪!船長”歐陽敏答復,“弄不好,兩邊不是人!
“對你而言,不過舉手之勞!
“或許。”歐陽敏承認,“只是對他似乎不太公平,可憐的人!
“哼!”一個粗黑字體躍入她的眼簾中,船長反駁道:“將她釀成這種個性,那個傻小子得負一半責任!他活該受罪!”
歐陽敏莞爾,看樣子船長是賴定人家了。
“我一向同情弱者……”她說,“更何況,決定權在她。”
“當然!所以才需要你幫忙!”
“我盡力而為!睔W陽敏不甚熱衷。
勢在必得的船長干脆亮出底牌,“謝媒禮是我收藏多年的喜姆瓷偶。”
同為此門的愛好者,歐陽敏根本抗拒不了這種誘惑。
“君子一言?”她多此一言問。
“駟馬難追!”船長慨然肯定。
“不留給她嗎?”歐陽敏忍不住問。
“留給那傻妞太蹧踏了!她沒那種雅興!倒不如給你珍惜。”
“多謝。”她答。
“成交?”船長問。
“成交!”她答。
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淘氣鬼臉,她狀似不勝惋惜地,“想想看,這么快‘嫁禍’于他,于心何忍?!”
船長的答復是打出一串“哈哈”笑聲,伴隨一個燦爛笑臉。
什么風把她吹來了?上身正打赤膊、卷起褲管為愛犬洗澡的王志圣訝異地看著一身清爽、職業婦女打扮的歐陽敏。
“有什么事情嗎?”他為狗兒沖掉泡沫,站起身來問。
訓練有素的一對臺灣上狗抖掉身上水珠,安靜沉穩地站在主人身旁,毛澤亮麗、結實修長的軀體兼具優雅與威武,靈活警戒地望著來人。
“沒事,來看看帳冊而已!彼p松回答,看著兩只血統純正的土狗道:“養得很好嘛!叫什么名字?”
“這是雷神,這是霜月!蓖踔臼ソ榻B道。
歐陽敏一笑,這種怪名字十之八九是紅霓取的。
果然不錯,當初紅霓興致勃勃地買下兩只幼犬聲明“寄養”,一旦三分鐘熱度過后,教養照顧的責任就全落在王志圣頭上,洗澡、喂食、打預防針……忙得他人仰馬翻。
落得輕松的紅霓還大力地說:“送你好了!當老大的人身邊要是沒養個獒犬、比特或純種土狗什么的‘炫’一下就落伍啦!
王志圣就這樣成了狗主人,由原先的埋怨不耐,轉變為樂在其中。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才不相信歐陽敏會吃飽閑著來串門子!
果然,她提起紅霓的近況,王志圣立刻全神戒備。
“紅霓被禁足一個星期!
“嗯!”王志圣不甚熱衷地漫聲應和。如果能由他做主,一個月……不!一年的時間也不嫌長。
“紅霓有追求者啰!你不覺得好奇嗎?”歐陽敏含笑問。
“那很好啊!”他興趣缺缺道。是那個姓龍的公子哥兒吧!
歐陽敏不曉得是哪根筋不對了,一徑地報告龍云鵬的家世背景、人身資料,似乎看不出來他一點也不感興趣。
“歐陽小姐。”王志圣遞給他一瓶礦泉水,自己打開一罐啤酒客氣地詢問:
“你今天來不是要跟我閑聊的吧?”
歐陽敏優雅地聳肩,和王志圣這種直來直往的人說話最沒意思了——他們根本不懂得迂回說話的藝術。
“你可以叫我敏兒,紅霓她們都這樣叫我!彼θ轄N爛地說。
而王志圣還不曉得能直呼她“敏兒”的是少數摯友和親人的殊榮。他只知道:能讓幕后策劃的歐陽敏親自出馬,紅霓惹的“禍”一定非同小可。
與紅霓十多年的‘孽緣’,他當然熟知歐陽敏的能耐——事實上,他能將幫派唯一的經濟來源——聚賭抽頭,轉換成今日的“多元化”經營,變成名正言順的投資事業,幕后指點的高人正是歐陽敏。
時至今日,每季幫他稽核、抓帳的人仍然是歐陽敏,有些不能公開的暗盤、回扣、公關費用都是托她計算;對于坊間的會計事務所,王志圣根本毫不信任。
截然不同的兩人因為有個共同的朋友——紅霓——而連結了一種微妙的友誼。
“好吧!敏兒,紅霓又怎么了?”王志圣無奈問道。
歐陽敏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瞧,那種精明目光不曉得為什么令王志圣頭皮發麻,渾身不自在。
“沉痾只下猛藥!皻W陽敏想。
“競爭者出現了,你還這樣無動于衷,難道真的要等到紅霓遠嫁加拿大后才來懊悔嗎?”她溫和直接道。
飽受驚嚇的王志圣噴出口中啤酒,落在伏踞腳畔的“雷神”身上,引來狗兒抗議的低鳴聲。
“你……你說什么……?!”他又咳又嗆地問。
“提醒你急起直追呀!”歐陽敏經松地說:“畢竟,你和紅霓有多年的感情基礎,身為雙方好友的我當然希望你們能有圓滿結局。”
王志圣的嘴就像離岸的魚兒般一張一闔,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這個“誤會”未免太大了罷!多年的感情基礎?誰跟誰呀?!
歐陽敏在投下這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炸彈”后,居然還以“關愛的眼神一看著他,“你還好吧?”
她輕嘆口氣,啜飲冰涼的礦泉水后才接口道:“感情這種事……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好不容易才從這團匪夷所思的迷團中清醒,王志圣頻頻深呼吸,提醒自己:保持鎮定。
他謹慎小心地開口:“歐陽小姐,請問……”
她愉悅地打斷他的話再度提醒他,“朋友們都叫我敏兒。”
王志圣從善如流。
“……我請你為我的財務狀況把關的這些年,顧問費用是否給得太低?”他問。
“嗯……事實你給我的費用極為優渥,比銀行主管的年薪還多!睔W陽敏坦白承認。
拿人手短,照理說她應該向著大圣這邊才對?墒恰行〇|西實在是用錢也買不到的,比如說:已經絕版的喜姆瓷偶……歐陽敏暗忖,沒辦法!她真的好想擁有那些精致迷人的小東西。
所以,只有提前“犧牲”王志圣了。反正她不過是讓終究會發生的事早點發生罷了!她并不覺得有罪惡感。
“那么……敏兒,你是否可以提醒我,我有沒有在不經意的時候得罪了你?”
王志圣語氣更加客氣。
“沒有哇!”歐陽敏愉快地眨眨眼,“你太多心了!
“既然我跟你無冤無仇又沒欠你錢,”王志圣繃緊了語調追究道:“你干嘛用這種方式陷害我?!”
歐陽敏揚起唇角,眼睜中笑意閃爍。哈!這家伙開竅了——她居然以為直腸子的他不懂得迂回說話的藝術?!
她不勝憐憫地望著王志圣,緩緩開口:“人類的自欺欺人,在戀愛的時候做得最徹底!
“見鬼!”絞盡腦汁的王志圣只想自主地到這句反駁的話。
跟紅霓?光是用想的,就令他不由得在暖和的初夏時分打冷顫。
而胸有成竹的女諸葛仍據理分析,要他誠實面對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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