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點!”背后偷襲的男人連忙放手和警告。
回過身,珠兒和香兒立刻認出來人是誰。“總管……”
“剩下的兩個字,就不用再說了!笨偣芄珦挠腥送德犓频仡櫯。
“總管,你怎么會在這兒?”他鄉遇故人,香兒顯得無比雀躍。
“你們跟我來。”總管公公一個勁兒地往前走,珠兒緊隨其后。
香兒一臉的不明白,邊走邊追問:“要去哪里?”
“不會被人看見的地方!笨偣芄f。
“總管,你怎么長了胡子?”來到僻靜處,香兒伸手一抓。
總管公公皺著眉,拍開她的手!靶∈謩e亂摸,這是假胡子,黏上去的!
一直靜默不語的珠兒,跟一臉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好奇的香兒相比,顯得穩重多了。她陷入沈思中,把眼前的蛛絲馬跡一一匯聚在腦里,仔細地抽絲剝繭,眼中的疑云逐漸散去,黑眸立刻變得晶瑩剔透。
“我懂了,總管就是賈員外,那么賈姑娘豈不是公主?!”
“還是珠兒聰明。”總管公公捋著假胡子,眼里迸出欣賞的目光。
“公主臉上的麻子怎么消失的?”香兒心里很不痛快,但又不得不認輸。
“公主因禍得福,不小心吃到‘銀芙蓉’,麻子全消……”總管公公從頭說起。
原來麻子公主在吃了“銀芙蓉”之后,昏迷片刻,悠悠轉醒,一醒來看到溪水里自己的倒影,大吃一驚,耳中又聽到村人在叫她的名字,眼見點點火把逐漸靠近,她意念一轉,躲了起來,直到村人找到她掉的那只鞋子,跑去告知元靖,她當下決定,在村人散去后要回宮靜一靜。
皇上一開始還不相信她是麻子公主,直到她拿出隨身佩帶的寶玉──
寶玉是云妃的遺物,皇上睹物思人,父女倆相擁而泣。雖然皇上幾次追問公主婚后的情況,但公主都笑而不答,只說身體微恙,想見太醫一面。
見過太醫之后,公主精神一振,說是要帶總管公公替皇上來找“銀芙蓉”。
途中,公主告訴他一計,要他假扮賈員外,公主扮他女兒,兩人在京城外,先買下一棟華宅,然后召募丫鬟和男仆,等人手都到齊后,再浩浩蕩蕩地來到東村,然后大費周章地收買各村的土地……但是他始終不明白公主的用意。
說到這,香兒不像珠兒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仍是一臉的茫然無知,并且按捺不住地問:“既然公主平安無事,人又回來了,為何不跟駙馬相認?”
“公主是在刺探駙馬對她的愛意堅不堅定?”總管公公說。
“還是總管了解男人本色!毕銉阂慌商煺鏌o邪。
“豬腦袋,我了解的是女人心!笨偣芄豢蜌獾丶m正。
“總管,你這模樣頂威風的!毕銉河懞玫卣f,卻又踢到鐵板。
“扮男人真累,不僅走路要走八字形,還要天天忍受三姑六婆的騷擾!
說什么都不對的香兒,決定當啞巴。她倒要瞧瞧,珠兒那張利嘴,能不能讓在氣頭上的總管公公,止火消氣?
珠兒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索性露一嘴舌粲蓮花的本領讓她聽聽。
“總管,你真偉大,為了公主,犧牲色相!敝閮号鸟R屁地說。
才一句話就逗得總管公公笑逐顏開!斑是珠兒懂事!”
香兒氣急敗壞地大叫!拔夷睦锊欢铝?”
“你別漏了口風,壞了公主的大計!笨偣芄。
“我會守口如瓶的!笨偣芄痪嫠蝗,香兒氣得眼角掛著淚珠。
“總管別擔心,香兒知輕重!敝閮簬退姥砸痪,化解兩人的心結。
總管公公想起什么似地問:“對了,你們有沒有聽村人提起‘銀芙蓉’?”
“完全沒有!敝閮簱u頭,香兒聳肩,兩人一起表示莫可奈何。
總管公公嘆了一口氣。皇命在身是其次,一想到四個月不見他暗戀的宮中侍衛,相思好比小螞蟻,在心頭爬來爬去,卻搔不到癢處!安桓銈冮e扯了,我要趕快去完成皇上交代的事!
見總管公公迅速走遠,珠兒迫不及待地執起香兒的手。“我們也去,搶在總管之前找到‘銀芙蓉’,從丑小鴨變成天鵝!
第8章(1)
“天大的好消息!”老夫人興沖沖地從屋外回來。
“是不是貞兒回來了?”元靖眼睛一亮。
“是賈姑娘對你有意思!崩戏蛉瞬桓南采
元靖一臉索然無味!昂簩λ稽c意思也沒有!
“貞兒一去不回,你也該為自己的終身大事重新打算打算。”
“娘,孩兒的終身大事早由皇上欽點,跟貞兒是永遠的結發夫妻!
老夫人實在搞不懂,那個麻子女人,除了身份之外,哪點比得上賈姑娘?!
賈姑娘模樣嬌、嘴巴甜,人又有禮貌,兩天前在村口遇到時,還親自下轎跟她打招呼,請她代為向靖兒問好,這么有教養的大家閨秀,不嫌棄靖兒只是一名農夫,真是祖上積德,燒了好香。
看到靖兒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成天捧著一只又臟又破的臭鞋子,不是在溪邊發呆,就是卷縮在床上,一點男子漢的氣概也沒有,真是把她給氣炸了!但現在不是生氣的好時機,老夫人連忙吞咽了一大口口水,澆熄心中蟄伏已久的怒火。
“你別傻了,萬一她永遠不回來,你怎么辦?”
“娘,你為何一口咬定貞兒不會回來?”
“娘是依常理判斷,她若是想回來,做鬼也會飛回來。”
元靖聞言瞠目。“她沒死,孩兒相信,她不回來是有難言之隱。”
“你目光兇狠地瞪著娘干什么?”老夫人心一慟,手撫胸口跌坐在椅上。
元靖咬著下唇,似乎在阻止自己對娘說出大不敬的話,但他心中一直有個疑問,貞兒和他相親相愛,沒理由離他而去,除非是被逼!而唯一能逼她不得不做出不愿做的事的人,只有娘……
雖然沒人看見娘當晚的行蹤,不過他百分之百相信娘做了不該做的事!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要求貞兒無論如何都要遷就娘,以為這樣娘就會心軟,卻沒料到娘的心是鐵石做的,所以應該是他間接害死了貞兒……
元靖鼓起勇氣,一口咬定地問:“貞兒失蹤的那晚,娘到她房里說了些什么?”
“誰看到我去她房間了?”老夫人聲色俱厲,虛張聲勢。
“老天爺!痹噶私膺@是作賊的喊捉賊的障眼法。
老夫人回復鎮靜!澳镏皇侨ヌ酵牟r!
“母子連心,娘說謊,孩兒聽得出來!
“你這是什么態度!”老夫人心虛地猛拍一下桌面。
元靖眼里盛滿悲痛。“我的貞兒,肯定是被娘逼死的!”
“娘沒有叫她去死,娘只是要她休夫回宮,繼續做她的公主……”老夫人察覺到自己說溜了嘴,卻已經為時已晚。
只見她的寶貝靖兒發狂似地以手捶墻,聲聲如雷;打在墻上,痛在娘心,她自知理屈,但一時放不下做母親的身段,只好自我慰藉一番……
她的出發點是好意,畢竟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要怪,只能怪貞兒肚皮不爭氣,和她自己想不開,根本不關她的事。
像是一頭被困在籠里的老虎想要逃出牢籠般,元靖不要手似地拚命捶墻,伴隨著摧心裂膽的吶喊,彷佛要把屋頂給叫破、墻壁給捶壞,但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消除他心里的痛苦……
悲哀的是,手痛遲早會痊愈,心痛卻永遠都無法治療,而他甚至連替貞兒報仇都不行!他激動得無以復加,直到眼淚快落下來,又不想在娘面前哭泣,這才止住發狂的行徑,整個人癱軟地靠在墻邊,背對著娘,不發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