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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貓狗狗的童話愛情 第2章(2) 作者:陶然笑
    大門開,擁進來一大群男男女女,二話不說就開始脫我衣服。我大駭,死命拉住領口,往后急退,大叫道:“干什么?你們干什么?”

    眾人靜了靜,一人笑道:“新郎官害羞了!”

    眾人“轟”地笑了,又沖上來七手八腳地扯我的衣服。

    我又驚又怒,不住叫道:“住手!什么新郎官?別脫我的衣服!你們干什么?我要生氣了!住手,聽到沒有!”

    “哎呀,新郎官太害羞了,干脆就穿在外面吧!

    “也好,反正他身材好,穿得多也不顯厚!

    于是七手八腳地為我套上一套大紅的衣服,戴上一頂大紅的帽子。我不住掙扎,那帽子戴了就掉,掉了又戴,來來回回搞了好多次,正在亂時,黃苗老兄進來了。

    “怎么回事,還沒換好?樓下客人在等著呢!

    “哎呀,老黃啊,新郎官好像不太愿意呢,衣服也不肯好好換,帽子也不愿意戴!

    我趕緊呼救:“黃兄,快救我,這些人好像要逼我成親哪!”

    “胡說!”黃苗沉下了臉,“沒人逼你,是你昨晚當著眾人的面親口答應入贅我黃家的,現在外面酒席已擺好,賓客已入座,難道這會兒你還想反悔抵賴不成?”

    啊——由于太吃驚,我張大了嘴反而說不出一個字。

    黃苗又道:“我是看你品行不錯,又救了我兒才招你為婿,否則以你一介白丁如何入得了我黃家大門?你別不識好歹!”我終于緩過氣,“我不是……”

    “哼!”黃苗怒道,“難道你當真想反悔?哼!你太小看我黃某了。我黃某雖未謀得一官半職,但在偉力寺還是算得上有頭有臉的人,你以為我女兒的終身是你拿來開玩笑的嗎?把他給我綁起來,堵上嘴,押到禮堂上去!”

    就這樣,我被綁住了手腳,口也被堵起來,在喜氣洋洋的樂鼓聲中,悲悲慘慘地押到了禮堂。禮堂布置得艷俗張揚,觀禮的人把四周圍得水泄不通。新娘子被扶出來時,歡聲差點掀翻了屋頂蓋,我卻差點掉下了眼淚,老天,真的是那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啊。

    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這么小的女孩——恐怕還不滿四歲吧——能成婚嗎?要是在我國,這已經嚴重觸犯了婚姻法,構成犯罪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花娘唱著古老的婚禮進行曲,四周鑼鼓喧天,我被一群八婆扭著手,按著頭進行著以上程序。我的“新娘”也在一群人的引導下做著同樣的動作。

    “送入洞房!”

    八婆們不顧我的掙扎,架起我來到一間艷紅得讓人想吐的房間!靶履铩币呀浀仍诖采狭恕R话验L尺塞在了我手里,一只狼爪抓起我的手,用尺挑開了“新娘”頭上的蓋頭。四周立刻響起贊美之聲——

    “新娘真漂亮啊,瞧這眉眼,瞧這小嘴……”

    “將來一定是個大美人噢!”

    “新娘”爬下床,蹣跚著向我走來,她的臉被燭火映得紅撲撲的,嘴角浸著口水,伸出肥肥的小手,手里抓著一把喜糖。

    “哥哥吃糖糖!彼髦谒馈

    “嘖嘖嘖,看看,新娘真是賢惠啊!庇钟腥碎_始稱贊了。

    原來這里的風俗是贊美他人啊,不管真假,只要有點跡象就可以吹得天花亂墜,讓人飄飄欲仙,不分東南西北,可惜的是,我明白得太晚了。

    “是啊是啊,新郎也真是英俊喔,兩個人簡直天生一對喔。”

    “是天上地下僅有的絕配喔——”

    “快吃喜糖吧,吃了喜糖一輩子甜甜蜜蜜、和和睦睦、白頭到老。”

    有人取去我口里的布條,一把喜糖就那樣塞進我嘴里。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認了!成親我認了!新娘我認了!吃喜糖我也認了!誰叫我身在別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呢,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墒,但是,拜托——好歹也要把糖紙去掉再喂我吃吧!

    被糖紙戳得口腔生疼的我,此刻當真是有口難言、有加無已、有氣無力、有目共睹、有過之無不及啊!

    為什么?

    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

    我只是來尋友的啊,為什么要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結婚,還舉行這種老掉牙的儀式?而且還是跟個才三歲大的小屁孩,最最重要的是,我是女的啊,為什么要當新郎——

    屋外猜拳喝酒聲、恭賀新僖聲此起彼伏,一派繁華熱鬧的景象;屋內卻冷冷清清、寂然無聲!靶履铩币驯槐ё撸灎T也已燃盡——真是的,明明天花板上就掛著水晶吊燈,還要點什么蠟燭,純粹假小資情調。

    我被丟在床角,手腳的繩索仍未解去。托瑞也不見蹤影,估計正在哪桌酒席上大吃特吃,想讓他來幫我解繩索是不可能的了。哼,一點也靠不住的家伙!

    禮都行完了為什么還要綁著我呢?怕我逃了?他黃苗不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嗎,我在這個地頭還能跑到哪里去?總不能綁我一輩子吧?黃苗黃苗,不就是荒謬嗎?怪不得會讓三歲的女兒出嫁。

    我轉轉有些酸痛的脖子,調整了一下座位。嗯,這個位置不錯,正好看到窗外的明月,算算日期,已近中秋了。往年這個時候我不是被母親死拖活拉地去參加各種各樣的賞月宴會,就是坐在后山上那棵高大的桂花樹上,一邊吃月餅一邊對著月亮唱歌。

    那時我唱——

    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

    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

    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

    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

    如今我唱——

    昔年八月十五夜,曲江池畔杏園邊。今年八月十五夜,湓浦沙頭水館前。

    西北望鄉何處是,東南見月幾回圓。昨風一吹無人會,今夜清光似往年。

    “既然后悔就快點滾回去吧!”

    窗外冒出一顆人頭,嚇了我一跳。

    那人在窗臺上一按,躍進屋中。定睛一看,來人長身玉立、容顏俊美、衣著時髦、神態傲慢,不是流氓卻是誰?

    “你說什么?”

    “我說你快點滾回家去,別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你不知道‘客行雖云樂,不如早旋歸’嗎?”

    原來我不知不覺間唱出了聲,給他聽見了。

    我哼了一聲,反譏道:“黃口稚子,赤口毒舌。你怎知我‘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要‘早旋歸’?我偏要‘赤條條來去無過牽掛,芒鞋破缽隨緣化’,你待怎樣?”

    “不怎樣。聽你唱什么昔年今年的,還以為你‘出戶獨彷徨,愁思當告誰’,原來你樂不思蜀啊。抱著獎牌,摟著小美女挺舒服的是不是?這么說也用不著我多事,給你解繩子了?那好,撒尤啦啦!”說著他又要從窗戶跳出去。

    我大急,叫道:“別走!拜托!給我解繩子啦!”

    他回轉身,一臉壞壞的笑。

    “不是‘芒鞋破缽隨緣化’嗎?他們要綁,你就隨它綁去啊。”

    我只得賠笑,“我這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而已!

    “哦?你想‘早旋歸’了?”

    “是啊,是啊!蔽颐Σ坏攸c頭,“還望兄臺高抬貴手,幫我解去這該死的繩子!

    “現在又稱兄道弟了?你不是一直叫我流氓嗎?”

    “不不不,你是正人君子,仁人志士!

    “那你是什么?

    “我、我是小人得志!

    他嘿嘿地壞笑,完全小人得志狀。我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虎落平陽被犬欺”,正是我現在處境的寫實句啊。

    “給你解繩子可以,不過你得把獎牌讓給我!

    “呃?”我有些意外,“你要獎牌做什么?”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用處。怎樣?”

    我本來就不在意那個獎牌,于是點了點頭。

    他走過來,因為我在床角,那床又是張大尺寸的,他只得爬上來。黃苗的品位還真是奇怪,行事作風那么復古,用的東西卻又是超現代的,比如這張床墊就是席夢思最新的產品:超軟加棉床墊。軟得流氓一爬上來就下陷了一個窩。

    屋里沒有燈光,只有窗外的月光灑落點點,紗織的床幔隨風輕蕩,香爐里不知焚的是什么香,聞起來叫人心跳。他用一只手撐著身體,另一只手替我解腳上的繩子。他背著窗戶,月光在他身周形成一個柔和的光圈,令那身形看起來像個被誘惑的魅影,我仿佛看到不知名的暗香在他周圍流動。

    繩結似乎不是很好解,他的手指時不時地碰到我的肌膚,熱熱的,有點癢,有點麻,每一次都讓我的心臟重重地跳動一下。似乎過了許久,終于解開了一條繩索。我舒了一口氣,但他接下來的舉動差點讓我尖叫。

    他握住了我的腳,并把它舉起來。我沒有尖叫是因為我一下子陷進了軟墊里,尖叫被棉被吸收了。

    “真是不可思議,”他撫摸著我的腳,“這么纖細的腳卻有那么驚人的彈跳力!

    我愣了。我在緊張什么啊,原來他只是好奇我的跳躍能力而已,我太自作多情了。

    “你不會是想睡覺吧?”

    他將我拽起來,因為用力過猛,我一下子撞在他的胸膛上,嗯,男人的氣息,好……好好聞。

    “你到底有幾兩重?像個娘們似的輕!

    他開始解我手上的繩子。

    “要、要你管!”我結結巴巴地說。

    我的臉肯定紅得像番茄,因為他很快道:“你很熱?發燒了?”

    他摸摸我的頭,我覺得心臟都快跳出胸腔了,這時手上的繩子解開了,我趕緊跳下床,但因為被綁太久,手腳發麻,立刻摔在地上。

    “你急什么?”他欲拉我,我忙不迭地往后退,他怔了怔,“你真是個奇怪的家伙。算了,懶得理你,快把獎牌給我吧,我還得趕路呢!

    我從包里拿出獎牌交給他,他拿了也沒多說,就從窗戶消失了。

    我撫著胸口呆站著,手下的心臟跳動得很厲害。我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流氓一接觸我,我就頭昏心跳?難道我生病了?聽說有人一碰到特定物品就全身發疹子,我是一碰到他的皮膚就心跳加速,看來我不是得了皮膚病,就是得了心臟病,說不定還是狂犬病。以后要注意身體健康,從明天開始要堅持喝牛奶。

    我活動開手腳血脈,然后收拾包包。門外的宴席繼續喧鬧,看來一時半刻是不會結束的,太好了,我可以多爭取一些逃跑的時間。我從窗口跳出去。

    “你要走了?嗝!”一個聲音突然從墻角響起。

    我摔在窗下,抬頭一看,是托瑞。他肯定是喝多了,正扶著墻在吐。

    我沒理他,爬起來往花園方向走。

    “嗝!方向錯了,嗝!往南,嗝!”

    “什么?你不是說我朋友在東邊嗎?怎么又往南?”

    “我不知道,嗝!我覺得,嗝,他又在南,南,南……嘔!”他嘔了半天卻沒嘔出什么,難受地伸伸脖子,如果他有脖子的話。

    我嫌惡地瞪著他,心里衡量著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靠,最后還是因為沒得選擇而選擇相信他了。我躲躲閃閃來到后花園,躍過三米多高的圍墻,到了街上。托瑞跟在后面,跳了幾次都跳不過圍墻。我本不想理他,但是他弄出的聲音幾里外都聽得見,我怕被人發現,還是又跳進去帶他跳出來。

    “你滾遠點,臟死了!蔽艺f著,頭也不回地往南走去。

    托瑞一邊打著嗝,一邊努力地邁著蹣跚的步伐追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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