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希望能有體面的工作,全然不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的道理,要他們對著不認識的陌生人哭爹喊娘,繞棺爬行,那比要“他們的命還難受。
而且這世道對女子限制更多,要寡婦守節,又要求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定出這些規矩的人是不是要出銀子養著貞烈節婦,好讓她們成為楷模,流芳千古?
所以說,坑人嘛!賊老天肯定是男人,不倡行男女有平等權,非得奴役女性同胞才快活,但擁有現代思想的梁寒玉可不能讓職場上的勞動主力淪為次等公民。
戰鐵衣的額側微微抽動!澳憔蜎]考慮換一行,酒樓、綢緞莊'脂粉鋪子,女子從事壽材買賣不適合。”
這一行忌諱甚多,絕非她孤身女子能承受,她踩的是男子也不愿走的陰陽路。
“你歧視棺材?”她芙蓉玉顏一側,眼兒彎彎的笑問。
他搖頭,“誰都用得到!蹦哪芷缫?
“沒錯,不論老少,時辰到了都得用,不怕有備無患,就怕臨用了挑不到一口好棺木,大眾都需要的買賣,我為何做不得呢!放再久也不愁銷不掉,穩賺不賠。”棺材很實惠,擱久了也不會爛,沒有保存期限。
酒樓要新鮮食材,吃死人可要賠命;綢緞莊的布料也有分時節和花色,趕一時潮流,手腳慢了趕不上流行就沒用了,囤積成了廢品;脂粉鋪子是很好賺,就怕抹在臉上的胭脂水粉出了問題,一個不小心令人長痘毀容,真是有冤無處吐。
算來算去還是棺材鋪好,一本萬利,死人躺的不用管木材鮮不鮮,你來一定我送貨,銀貨兩訖不拖欠。
而且棺材嘛!誰還講究花樣?也就分金漆、銅漆、黑漆、紅漆等,大器莊嚴,鎮得住場子,不讓喪家丟人就行。
“少將軍,你常出入戰場,在刀口上舔血,我鋪子里那口金絲楠木棺還是留給你,以備不時之需,你只要先付兩千兩黃金的定金就好。”她開口不忘生意經。
“你在咒我身先士卒?”戰鐵衣語氣很冷,心中好氣又好笑,他很少看到這么夠膽的人,將生死置之度外,一點也不怕死,令他不得不欣賞她。
“人從刀口過,哪有事事周全?瞧你胸口上的箭傷不就是提醒你暗箭難防,人的禍福難料!遍愅跻闳,豈能容你到五更,早做準備以防萬一,她這是做好事,以免他日后尸骨無存,被野狗叨走了。
“你……”
“對了,門外那些柱子該讓他們散了!绷汉癖葢痂F衣早一步開口,她朝外一揚手。
原本空無一人的院子里忽然冒出二十幾名壯漢,有從樹后走出的,有爬下樹的,還有縮在假山旁的,一個個隨她一聲令下依序從大門走出。
“你的暗棋?”戰鐵衣神色一凜。
“不,是我養的男人!彼靡夥欠驳难銎痧最i子。
“你養男人?”戰鐵衣的臉色忽明忽暗,高深莫測。
“不行嗎?你們男人能養女人,一個又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往后院抬,我養幾個男人當觀賞的樹能礙誰的眼?”要不是民風不允許,她就建個男后宮,長得好看的男人也很賞心悅目。
“玉掌柜,你還是名女子嗎?這般驚世駭俗的話也敢說出口!蹦切┯馗迳目谀妥阋匝退浪。
梁寒玉不滿意了,小嘴兒噘得半天高!澳梦业墓ゅX還不算我養的,他們吃的、穿的、用的花的全是我的銀子,難不成我散出去的銀子全是假的,你這人心思不正!
“原來是這意思……”冷硬的表情像化開的冰似的,微微軟化了一些,眸底的厲色轉為淡然。
“少將軍胸襟光明磊落,當然不會往歪處想,好歹你也養過人吧!總有些經驗!彼焐峡瘫〉某爸S。
“若是行事端正自是不致引起誤解,你在言行舉止上的確有為人詬病之處……等等,你燒了這些干什么!彼囊恍┳鳛樗鴮嵖床煌。
戰鐵衣倏地出手,卻制止不了她正在做的事,火折子一點,熊熊燃燒的火很快吞噬了兩張薄薄的賣身契。
“那是假的,不燒了它還留下當證據嗎?”她還沒傻得將把柄留給別人,那叫自找死路。
“假的?!”
不只戰鐵衣訝異,在場的其它人皆露出狐疑之色。
賣身契也能做假?
“你們當我是人販子呀!見著可用的人就買斷,我也是有良心的好不好,雖然不多!弊詈笠痪渌谧炖锕緡。
“可是契紙上的紅印子打哪來,一時之間哪能弄到以假亂真,打上手印的賣身契?”孫道明頭一個不信,哪那么邪門,若不是早就備下了,怎么可能說拿就拿的出來?而且莫綠綺和白玉淵手指干干凈凈。
“淵哥兒,脫下你的鞋子!辟|疑她?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古代的防偽做得那么爛,要仿造還不容易。
“是的,玉姊姊!卑子駵Y歡快的脫下鞋襪,露出小白饅頭似的玉雪腳趾,調皮的動動指頭,彎彎腳掌。
“咦!這是……”
怎么腳趾一點一點紅紅的,像是……印泥?
眾人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不再多話。
“契紙上的印痕是淵哥兒的腳趾印,幾可亂真,反正是買賣契書嘛!自個寫還不成嗎?要不是得等墨干,我哪會讓他們在我鋪子前鬧上一場?”姓白的不要臉她還要做生意呢!沒潑他黑狗血算是客氣了。
“你這是險中出奇招,不是上策,若是他沒被你氣著了,仔細一瞧,你就有逃不掉的牢獄之災!狈抡掌跫埡蛡卧煦~幣一樣是重罪,要進大牢的,她做事太胡涂魯莽了。
“我這叫急中生智,沒辦法中的辦法,若非我巧施此計,淵哥兒就得和他娘分開,而且進入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宅大院,這輩子能不能活著出來都難說!彼植皇氰F石心腸,哪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是你對高門的看法?”擰著眉,戰鐵衣做出令旁人想用針扎眼珠子的動作——他長指輕拂過她的發絲。
“難道不是?”梁寒玉覺得他的舉動太親昵,不著痕跡的一退,同時反問。
“你是住在富貴窩里的人,當知權勢迷人眼,務農的平民都會因幾畝水田、旱地的分配而兄弟大打出手,那些坐擁權力、財富的人怎可能不會想一人獨占,人心是不知足的。”
她看得透,不會去攪和,小富便知足。
“如果我想帶你進京呢?”他話透玄機。
四周一片靜默,其它人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不該聽的,有些不知所措,梁寒玉則是一臉詫異。
須臾,她開口——
“我不作妾,多謝少將軍厚愛,將軍府的門坎太高,我跨不過去。”她不信這人是真看中她。雖說除了他的霸道高傲,她對他印象還不錯,情誼卻也不到可以為他多做些什么的地步。
“我抱你跨檻,許你為正妻!
梁寒玉用判斷木料值不值錢似的眼神評估他,面帶深思。“我還沒活夠本,你不要害我!秉S金有價,保命為上。
“你有沒有想過你今日得罪了小人,難保他日不會行小人行徑,若他想從中動些手腳,你是防不勝防!彼岢鰩鼐,一是欣賞她,認為她的膽氣可為他一用,二是為她的安危憂心,無恥小人的行為難免走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