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眨眨眼,不解的回望趴在他胸前的落云。
有什么不對嗎?他直覺想沖口而出,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這么問實在太蠢了!當然不對啦!試問誰會覺得孤男寡女相擁而眠是正常的?她沒尖叫就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不過,也不該是這么直勾勾的瞅著他瞧吧?難道她就沒有比較符合常理的反應嗎?諸如臉紅、羞赧、無措、驚慌,甚或哭著要他負責?
還是她已經嚇傻了?
他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說些什么來安慰她,而就在他準備打破沉默時,落云興奮的開口了:“喂,我發現你真的很秀色可餐ㄝ!跟段大哥有得比!
“啊?”聽得他一愣一愣地。
這是啥情形?搞不清狀況的裴慕凡有些不確定神志不清的人是自己還是落云了,她簡直開心得不象話!
“你怎么了?受不了刺激嗎?別擔心啦!我沒有占你便宜!甭湓谱砸詾槭堑陌参颗崮椒。
裴慕凡欲哭無淚,這是哪來的笨女人?
“你以為我在哀悼自己的貞節?”他的神情有著無比的悲慘。
難道不是?落云見他一臉頹喪,忙加重語氣保證,“真的,我保證你還是清白的!
天。∽屛宜懒税!再不,讓這個女人消失也行。
“殷、落、云!”他大叫。
看來他受的打擊可不小。落云無限同情地拍拍他的臉,“你就節哀順變吧!反正事情都發生了,你要看開一點……”
“你閉嘴!”他受不了的大吼,差點震破了落云的耳膜。
她反射性捂起耳朵,離他遠遠的,又甩甩頭,直到耳鳴的情況消失為止。
他在瞪她!落云只得乖乖的閉上嘴,可憐兮兮又萬般無辜的望著他。
裴慕凡見狀,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不要這樣看著我,”重重地、無力地,他嘆了口氣,“算了、算了,你還想說什么就說吧!我還忍受得了!
從來沒人敢這么吼她,而落云也難得這么聽話。
“你……如果我肯負責,你會不會比較不生氣?”她怯怯地開口。
裴慕凡一窒。
這是什么話?怕他生氣,所以她愿意委曲求全,負起責任?
噢!他裴慕凡居然會淪落到以惡勢力逼婚的下場……他覺得自己好可悲。
他深吸一口氣道:“你想要負責?”
“你要我負起責任嗎?”
“這以后再說!彼湃嵴Z調,朝她伸出手。
她貶眨眼,確定他好象“比較”不生氣了,才敢慢吞吞的靠近他——沒辦法,她太怕死了,搞不好他一怒之下就……她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ㄝ!
不過,落云所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他一如以往,眼底有著憐愛,溫柔的輕拍她的粉頰,淡笑道:“小傻蛋,你總是這么與眾不同,就不能偶爾一次你的反應合乎常理一點嗎?”
“我以為這已經是最正常的了!焙芎锨楹侠,不是嗎?她回望他,有些不確定。
他發現眼前的女人此殷盼云還無藥可救!版⒚弥允擎⒚,一定有其異曲同工之妙,你和殷盼云還真像。”
“你侮辱我!彼粷M的指控,“我才不像那個小白癡。”
裴慕凡再度輕嘆,決定不與她辯駁,免得氣死自己劃不來。
“告訴我,你剛才為什么直盯著我看,在想什么?”
“我是突然發現你長得很俊ㄝ!眉毛就是眉毛,眼睛就是眼睛,鼻子就是鼻子,嘴巴就……”落云努力發表她的觀察結果。
廢話!他終于肯定一件事這女人是白癡。
“殷落云——”他拉長了尾音,打斷她的話。“請問有誰的眉毛不像眉毛,眼睛不像眼睛,鼻……哎喲,我怎么也跟著你不正常了。”他甩甩頭苦笑。
“不是啦!我是說你很出色,不騙你哦!所以,我就未雨綢繆的想,萬一你要我負責的話,我至少不會太委屈,每天早上醒來便有美色可欣賞,心情會比較愉快!
她的思考邏輯永遠和常人不同。
“是哦!我該感謝你這么抬愛我!彼麤]好氣地說。
“不用客氣啦!”
他能說什么?只能猛翻白眼。
★★★
她是多變的,裴慕凡從未發現一個女人能有這么多特質,可以是頑皮又整人的淘氣小精靈,也可以是慧黠可人的純真小女孩,更可以是擁有一顆柔軟心腸的善良小天使……
出了洛陽城,走在綠草如茵的郊外,落云好象發現了一窩顯然是自樹上墜落的小鳥巢,萬分憐憫的輕撫著巢中的小小鳥兒!傍B媽媽找不著它的孩子,一定會很著急。”
裴慕凡靜靜凝望著洛云溫柔的神態,為她的善良而心折。
誰說她不懂溫柔?此刻的落云在他眼中,比起任何風情萬種的女人都還要美上千百倍。
她抬起頭,朝他柔柔地一笑!靶尬,你幫我把小鳥放回樹上去好不好?我希望鳥媽媽能和它的孩子團圓!
“那有什么問題。”他接過鳥巢,縱身一躍,輕而易舉的將鳥窩安置于較牢固的枝葉中,轉眼間,又再度回到落云面前。
“嘻!彼龐珊┑匾恍,挽著裴慕凡的手臂繼續往前走。
“這趟離家,你這只淘氣的小鳥兒打算什么時候回去和你的鳥媽媽團聚?”
“怎么,你想家了?”拜托,一個大男人才出來幾天就想回家了,比她這個小女人還沒志氣。
“不是啦!我是怕你家那個鳥媽媽擔心你!彼粫嬖V落云,他通常離家,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會回去的,因此,裴苡謙才會急著想為他討房才貌兼備的佳人,看能否讓他收收心,好定下來。
“不會的,到了臥龍堡,我會寫封家書報平安,”她吐吐舌,“只希望爹不要太震怒才好!
“懂得擔心了?”
“才不!庇忠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
他搖頭,“殷落云,你會不會太低估你爹的智商了?他有可能沒想到你會去找你大姊嗎?尤其你們成天老念著想念大姊!
落云愣了愣!皩︵!”
真是頭腦簡單,罵她小傻蛋還真沒冤枉她。
“就算你爹沒料到,你大姊不會和你爹暗通聲息嗎?”
“不會,她絕對不會!边@點落云倒很肯定。
“因為你們姊妹情深?”
“沒錯,而且大姊也曾深受其害,她明白我的心情,要怪,只能怪那個陰魂不散的裴慕凡,我和大姊會亡命天涯,還不都是他害的!
“你們不公平。”裴慕凡決定為自己喊冤,“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你們卻一個勁兒的給他亂扣罪名,我相信這種情形也不是他樂見的。”
“你這么激動干嘛?又不是說你。”落云要笑不笑的睨著他。
“我——”他張開口,卻說不下去。
“算了,不討論那個討厭鬼,我告訴你一件我們姊妹小時候的趣聞!
“嗯?”裴慕凡揚揚眉,落云會鬧笑話其實不值得太驚奇,他意外的是聰穎冰心的行云能搞出什么趣事。
“從小,我們四姊妹性子就不同,大姊比較沉靜典雅,一整天悶在房里也不值得稀奇,她不愛拋頭露面,所以啦,她會因為裴慕凡而離家數月,真是破天荒,大大出人意料!
“講重點。”他又發現她另一項特質了,說話不著邊際,很難讓人捉得住重點。
“哦,對,重點!卑l現自己離題了——其實根本沒進入過正題——她趕緊繞回原來打算說的話題!八岳玻慨斘业苎橛H友成親、大壽之類的事祝賀,大姊一定不去,也就沒什么好玩的。只是有一回,我爹很不英明的帶我前去喝喜酒,宴會上,我總聽人敬酒時都說‘先干為敬’,當時我年紀小,比較不懂事,就似懂非懂的跟著他們說‘同歸于盡’……”
裴慕凡爆笑出聲。
“你應該想象得出當時那些人面面相覷的表情有多好笑!彼鄣子兄埙锏男σ。
“然后呢?”
“我爹就再也不敢帶我出門啦!之后是行云,那個小才女更絕,她看到燃燒中的龍鳳雙燭,竟然在新人拜堂時,有感而發的當場念道:‘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當場,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全呆住了。當然,我和行云都被罵慘了,巧的是,聽說那兩對新人后來都處得不是很好,人間又平添了兩對怨偶,想來真是有些抱歉!彼峦律啵涌蓯蹣O了。“最后是盼云,出門前,我爹三令五申,要她千萬別像我和行云一樣,結果——”
“她說了什么?”裴慕凡忍著滿腹的笑意,興致高昂的追問。
“她從頭到尾都很安靜,什么也不敢多說,直到快結束,眾人都吁了口氣的時候,她出人意表地開口說:‘我什么都沒說哦!出了事可完全與我無關。’當場,人仰馬翻,人人欲哭無淚!
他聞之絕倒,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天啊,你們……真絕!”
“有鑒于前,今后若有親朋好友邀請我爹,總會很婉轉的請求他別帶‘令千金’前往!
“真服了你們。”他哭笑不得地頻頻搖頭。
說說笑笑中,他也在落云的言談中感受到了她們姊妹密不可分的情誼,也因為如此,他能體會落云何以會如此排斥自己,若織云真是因為他而情路多舛,難怪落云會為了姊姊忿忿不平,繼而對素未謀面的自己如此反感。
現在想想,有朝一日,她明白自己便是她口口聲聲喊著“勢不兩立”的裴慕凡,她會有什么反應?憤怒是預料中的事,但憤怒完了呢?
他從未想過要欺騙她,不過,以現在的情況看來,言明真實身分實在不是個好主意,還是見機行事吧!如果她有那么一丁點喜歡他,那么,就算以后她為他的欺瞞氣得跳腳,也還不至于亂刀砍死他才對。
望著身旁笑容甜美的落云,他不由得在心底無聲的輕嘆。
★★★
半個月來的玩玩走走,臥龍堡已然在望,他們獨處的時光也將劃上句點,雖然心頭有些不舍,但裴慕凡并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尤其是那個沒良心的小女人,真是開心得令人痛恨。
“你不高興嗎?”少根筋的笨女人終于發現他的委屈了。
“沒有。”他悶聲回答。
“明明有!彼謭猿帧
“要你管!”他跟她在一起久了,連說話也有些孩子氣。
“說嘛!”她拉拉裴慕凡的衣袖,“這樣好不好?給你一顆糖,你告訴我實話!
他翻了個白眼,咕儂道:“我又不是你!边吃糖哩!
“不然兩顆!彼凰佬牡挠终f。
受不了了!他瞪了她一眼,“閉嘴!”
“又兇我。”落云老大不高興的噘起嘴,“裴修文是大壞蛋!不說就算了嘛!干嘛兇巴巴的!
裴慕凡聞言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
他輕擰了一下她粉嫩的臉蛋,“你總有本事搞得我啼笑皆非,不知該拿你怎么辦。”
“又怪我?”是她的錯嗎?她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惹到他了。
“你有意見?”
這回她乖乖的,不敢吭聲。
“少一臉委屈了,我可沒欺壓你!
你就有!可是落云不敢這么說,因為他的表情就是一副“你敢說有試試看”的樣子。
裴慕凡看著她一臉的無邪天真,不禁長嘆一聲。
在她心中,他到底被定位于何處?她太真,心思太純,不能理解他的感情,而她,也從不曾讓他感受到她的“在乎”,于她,他的意義就好象只是理所當然的存在……噢!還有,是一個愛以惡勢力欺壓她的大壞蛋。
他愈想愈沮喪,忍不住想仰天興嘆。
只是他不知道,落云豈是一個能任人又吼又兇的女人?她不去欺侮人家就已經很不錯了,連她爹都極少這么兇她,若不是非常在乎他,她怎么會被他兇得服服貼貼的?她可從沒這么聽話過她!
怯怯地打量他的表情,陰陰沉沉的,恐怕不怎么樂觀,俊挺的容顏不說話時顯得好冷漠疏離。
小手不安地扯扯它的衣袖,“你到底怎么了嘛?”
“欲火太旺,無處發泄!彼麤]好氣地說,存心要看她臉紅的樣子。
可惜的是,裴慕凡錯估了。
“這樣!”她雙眼亮了起來,雀躍地說:“我也很想見識男人所謂的銷魂鄉ㄝ!這樣好了,待會兒我見著段大哥時,再幫你問問這附近哪間勾欄院較負盛名,你再忍耐一會兒吧!這半個月來也真委屈你了……”
“你給我閉嘴!”他沒吐血,不過——也快被氣瘋了!
吸氣,再吸氣,他努力忍住想捏死她的沖動。
這女人居然鼓勵他去尋花問柳……可惡!她就不能小小的吃點醋來安慰、安慰他屢受重創的心靈嗎?
她又不對了?看來他“火”氣真的很旺,而且有些不可理喻。落云很識相的乖乖閉上嘴巴,決定體諒他,不和他計較。
裴慕凡默默生著悶氣,不再搭理她,而她也很識時務的沒再開口惹禍,兩人沉默的來到了臥龍堡的大門口。
落云這才開口對門前的守衛說:“請問你們少主段飛星在嗎?”
“有什么事嗎?”
問的真蠢!“問他在不在,當然是想找他!
“你是?”
“殷落云,你們少夫人的親妹妹,換言之,段飛星是我姊夫,夠清楚了嗎?”
被裴慕凡吼得莫名其妙,她將不滿發泄在可憐的衛兵身上,誰叫他這么啰唆!
“哦,是!我馬上去稟明,請跟我人廳稍候。”那名守衛不敢再多問,忙帶領他們進門。
在等候的空檔,她撐著下巴,兩眼直揪著裴慕凡,見他不言不語,她試著開口:“修——”
一記兇光射來,所有的話頓時全卡在喉間,她當場差點跌下椅子,不想說的話也全忘得一干二凈。
“你最好別說話,免得我想掐死你!边有另一個可能性,那就是被她給活活氣死。
又不是她的錯。落云自認很無辜的望著他,裴慕凡則別開臉,無動于衷。
沒多久,段飛星出現在前廳,身后跟著急切的殷纖云。
“我的天,落云,真的是你!”織云喜上眉梢,訝異地低喊。
“大姊!”睽違數月,落云迎上前去,摟著織云又笑又跳,興奮得有些忘形。
“輕點、輕點,別虐待我家娘子!倍物w星不舍地拉過織云,護在懷中。
“心疼啦?”落云打趣地說。
“當然,你老是那么粗魯。”段飛星毫不隱藏對妻子的憐愛與疼惜,那不加掩飾的濃情愛意可羨熬了一旁的裴慕凡,深遂的眸子若有所思的移向落云,不禁感嘆地想,這個沒腦袋的小蠢蛋,到底要到什么時候才會明白他的用心良苦呢?
“段郎,讓人看笑話了!笨椩茓尚叩赝仆扑,注意到一旁的裴慕凡。
段飛星收斂了些,“不介紹一下嗎?落云!
“哦,他叫裴修文!比缓,她有些遲疑地望著裴慕凡,欲言又止。
裴慕凡挑挑眉,遲遲等不到她開口,不禁道:“說呀!很難以啟齒嗎?”
“是你要人家別跟你說話的嘛!”她說得好委屈。
這個小蠢蛋!裴慕凡白眼一翻!爱斘覜]說行不行!
“早說嘛!”她又展開笑靨,“我大姊殷纖云,很美吧!還有我姊夫段飛星,是不是俊得沒話說?真是金童玉女,愈看愈完美!
段飛星和纖云對望一眼,搖頭失笑。
“幸會!彪p方微微領首。
“對了,你怎么突然想到要來?爹娘好嗎?行云、盼云呢?”
“渴死了,先讓我喝口茶再說!甭湓颇闷饌蛉朔畹牟璐蟠蠛攘藥卓,順順氣后才說:“我是偷溜出來的。”
“溜?”段氏夫婦再度面面相覷。
“對呀!所以你不能不顯手足之情向爹通風報信!
“換言之,爹和娘根本不知道你來這里?”見她點頭,織云又問:“為什么?”
“和你當初一樣,被裴慕凡害慘了!
好象有點了解了。纖云轉而望向神色不太自然的裴修文,若有所思。
隨著纖云的目光望去,落云按著補充:“他是姓裴,不過,他和裴慕凡沒有關系!
“哦?”
研究又似探索的目光,讓裴慕凡有些不自在,隨手端起一旁的茶水輕啜著,以掩飾心虛。
“對了!”說到裴修文,落云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段大哥,我想請教你一件事!
“嗯?”段飛星揚眉輕問。
“是關于——的這里你比較熟嘛!那你知不知道這附近哪兒有勾欄院?”落云直言不諱,臉不紅,氣也不喘的問。
“。俊
“噗!”一口茶自裴慕凡口中噴出,他被搶得猛咳,模樣又狼狽又可笑。
不同的反應,三人卻同樣震驚,而落云還無視自己制造出的亂象,天真又無辜的眨眨眼,道:“不懂嗎?我指的是青樓,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俗稱妓院!
纖云臉都紅了,而段飛星則尷尬地問:“我可不可以請問你為什么想知道?”
她不暇思索地回答:“修文需要嘛!”
“殷、落、云!”裴慕凡神色大變,沉著一張臉死瞪著她。
他發誓,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剛才沒掐死她!
“又錯啦?”落云好無辜地望著他。
“我什么時候告訴你……”他氣惱地說不下去。
落云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健忘的“老人家”,“就剛才……”
“你再說一個字試試看!”他兩眼幾乎要噴火了。
她竟是這么迫不及待的想將他推到成群的鶯鶯燕燕中,而且還當著別人的面……他還要不要做人啊!
而一旁的段飛星和織云則是興味盎然的觀賞著這一幕,不時交換會心的一笑,織云更是驚訝的發現落云乖得像個小媳婦似的,她記得落云向來不吃這套的,別人吼她,她會不甘示弱的吼回去,而且會吼得比對方更大聲,可這會兒……真是奇跡呵!
纖云下了個定論:這男人有一套,她佩服他。
“修文——”落云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每回他生氣時,她就會習慣性的輕扯他衣袖。
他無力地撐著額頭,氣得說不上話。
“你到底氣什么嘛?”這男人真是不可理喻,要是依她以往的作風,她才不甩他哩!頭一扭,馬上走人,可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不想見他生氣的樣子,尤其不喜歡他板起臉來對待她,這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也許,他在她心目中已經變得很重要了,重要到……
看她小可憐似的表情,裴慕凡又于心不忍,緩了緩神色,語調也柔和許多,“你一定要惹我生氣嗎?”
雖然她一臉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但有時他真的懷疑她是故意的。
“是你自己脾氣不好,老愛發火。”落云為自己喊冤。
他脾氣不好?他為之扼腕,他想吐血!
自從認識落云后,他就什么都不對勁,先是莫名其妙的愛上她,然后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忍受那個小女人許許多多足以讓圣人發狂的言行……他的沉穩內斂不再,那足以令自己自豪的絕佳修養也被破壞殆盡,而她居然反過頭來指責他脾氣不好?
他從沒有一刻覺得這么嘔過!
“算了,就當我欠你的吧!不和你計較了!狈凑缯J命了,愛上這樣的女人,本來就是自找罪受。
“是我欠你吧?這些天被你兇得三魂嚇掉七魄的人可是我ㄝ!”可恥的男人,叫然還敢擺出“我有多吃虧”、“我有多命苦”的表情,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要和我辯!彼荒槆烂C。
“好嘛!”
擺平了,沒戲看了。那對隔岸觀火的夫婦雖然看得嘆為觀止,意猶未盡,仍沒忘記自己是主人,很盡職的適時出面道:“你們討論好了嗎?是不是可以隨我一同進屋去——如果你們確定要在這兒住上一陣子的話。”
“哦,好!
當一行人正欲移駕內苑時,落云又突然開口:“修文——”
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光射向她,她困難地咽口口水,為了她的小命著想,她轉而拉拉段飛星的手,在他的耳邊低語幾句,然后拉著織云一溜煙的落跑了。
但見段飛星一臉的要笑不笑的表情,熠亮深遂的黑眸中閃爍著異樣的趣意,更有無盡的同情意味。
鐵定沒什么好話。裴慕凡早有了心理準備,自我解嘲地苦笑道:“說吧!那丫頭到底又說了什么令人吐血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