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臠皇 第四章 作者:金盈
    這次醒來,趙徽很意外的發現自己身在豪華的某寢房中,也很驚訝的察覺終于有個名喚阿福的仆人看得見他、侍奉他,雖然口口聲聲叫著他「藍公子」。

    但起碼,完顏金那怪胎終于安排某人看得見他,照料他生活所需,免得他自生自滅最后完蛋,這樣他完顏金想要的替身就報銷了。

    想到這里,趙徽就忍不住嘴角上揚,說不清心里的感覺是嘲諷還是自憐?無論是哪個,于現狀都無改善之力。

    所以想這么多有用嗎?

    看著頭頂上飄落的片片楓葉,他這么問著自己。

    颯颯風過,每片飄落的楓葉似乎都在回答他——無用,無用……

    掬一枚殷紅的落葉,輕輕吻上,落葉的腐敗氣息襲進他的鼻間,他忍不住深深的一聞,這落葉就像他,看起來雖然美麗,但實際上不過是會迅速腐敗的東西,想到這里,他手用力一捏,楓葉發出沙沙的聲響,碎在他手上。

    這世間,有什么是永久的?

    他想不出答案,煩亂的心驅動著雙腳四處的溜達。

    整個安王府,除了他的隨身侍仆阿?吹靡娝,其它人根本就看不到他,所以趙徽很自在的隨意走動。

    他走到帳房,無所事事的站在帳房先生身后看他算帳……嗯!算過來算過去,真是很大一筆數目,而且還算錯了,少算了不少,但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聲指正,畢竟他是個透明人。

    畢竟他是人人知曉的無能君主,亡國之君,不是嗎?

    畢竟就算算錯,減少了這么多,也是他安王完顏金的損失,跟他沒有關系,不是嗎?

    走出帳房,趙徽又四處閑晃,晃到了馬廄,遠遠的就看到他熟悉的身影,多年來,他一直又懼又怕的人,如今一身狼狽,灰頭土臉的鏟草喂馬,任誰看了都會感傷,更何況他是他的兒子。

    只是現在的父皇恐怕不會承認他這個當了男寵的兒子,也罷,他還奢望什么呢?以前在宮中,他不是早就知道,他對父親來說只是個好用的傀儡。

    想到這個事實,趙徽的心情還是不由自主地黯然下來,唉!自己的修為果然還是不夠,做不到平靜無波。

    緩緩轉過身,他緩步離去。

    「老頭,動作快一點,王爺要出去,還不快把馬備好!

    身后傳來了某人的聲音,他身形頓住。

    「是、是,小的馬上就去準備,總管大人息怒!鼓潜拔⒌穆曇,哀求的音調真的是他那威嚴的父皇?

    趙徽微微向后偏頭,就看見他父皇惶急的身影穿梭在馬廄間,他瞇起眼睛,再仔細的看,父皇的王者氣勢消失了,從一個君王變成一名普通百姓?

    他不敢相信,猶記得父皇威風凜凜的高吼「士可殺不可辱」。那英姿仍刻在腦海,如今全被這猥瑣的姿態取代,還以為父皇會比他堅持,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王爺來了,還不跪下!箍偣芎瘸庵。

    趙壬毫不猶豫的跪了下來,「恭迎王爺!

    完顏金卻久久沒有響應,趙壬疑惑的抬頭,隨著完顏金頓住的視線往那頭望去,只見楊柳青青下,一襲藍衫襯著如玉般的佳人,墨黑的長發在風中優雅的飄蕩。

    再仔細一看,那人……不就是他那丟光祖宗臉面的不肖子,也是讓他這個太上皇再也維持不住威儀的元兇?怒氣在胸口蓄積,卻不得發作,趙壬只能狠狠瞪兒子一眼,繼續低下頭動作。

    「湘兒,過來。」完顏金朝趙徽伸手。

    趙徽能如何?只能一步步走向他,將自己的手交到完顏金手上,然后假裝旁邊跪的那個人不是他以前的父皇,畢竟他現在的身分是藍湘。

    「今兒個天氣好,我們出去踏青可好?」完顏金把他攬進懷里。

    他不敢掙扎,也不敢多說什么,就怕一時講錯,又惹完顏金生氣,可是看向身旁那匹高大、看起來桀傲不馴的黑馬,他就忍不住猛吞口水,全身開始顫抖……對于馬,他有不好的記憶。

    「你不說話,就表示好!雇觐伣鸬托σ宦暎еD身就要上馬,沒想到腳剛踩上馬蹬,那馬鞍竟然滑了下來,砰的一聲掉到地上。

    全場鴉雀無聲,半晌……

    「這真是個荒謬的錯誤!雇觐伣鹣铝私Y論,怎么會有馬廄的下人在上馬鞍時忘了扣緊?

    「王爺,這都是小的督促不嚴。」總管急忙開口,惡狠狠的目光瞪向還跪在地上的趙壬,「老頭,上馬鞍沒扣緊,你這馬廄的活是白干的嗎?」

    趙徽清楚的看見父皇緊握雙拳氣到發抖,應該是氣,不是怕吧?為了自己也是為了不讓情況惡化……

    「王爺,我不喜歡踏青,我們去池塘邊喝茶好嗎?」他出聲。

    「你不喜歡踏青?」完顏金的眼眸一沉,隨即笑了開來,「看來這該死的奴才壞了你的興致,來人呀!」

    「我不是這個意思……」

    「把這個瀆職的奴才拖下去打二十杖!

    父皇年紀大了,又長年養尊處優,怎么受得了這二十杖,趙徽急忙抓住完顏金的手,「別,我不喜歡見血!

    「你不喜歡……見血?」完顏金的嘴咧得更大,伸指掐了掐他雪白的臉頰,「湘兒,你何時改了性?你不是說過天下最補的圣品是初下的羊血?」

    糟,陽到鐵板了!竿鯛,現下我覺得殺戮是罪孽深重的行為,涂炭生靈更不是好事,所以……」他鐵青著臉色道,「得饒人處且饒人!

    「想我饒了他?」完顏金當然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趙徽期期艾艾的說:「可以嗎?」

    完顏金眼睛骨碌碌的打轉,不多久,露出惡意的笑容,「可以,但你要幫我做三件事,第一件……」完顏金指著府里的花園朝趙徽說:「你瞧,這花園的花開得多美呀!但它們還可以開得更美,只要沙里的石頭少一些,它們會長得更繁茂,對不?」

    他茫茫然的看著繁茂的花園,「王爺的意思是……」

    完顏金攬住他的肩膀,「很簡單,我要你在三天內把這花園的石頭挑出來,讓我的花開得更美,可以嗎?」

    趙徽不語,腦子不停的翻轉。

    「如果你不可以的話,那個不負責任的老頭可不會只挨二十杖這么簡單!

    他相信,完顏金有許多幼稚的想法可以整慘人,所以他能有什么選擇?「我當然可以!

    「很好,我拭目以待!雇觐伣鹪谒橆a輕輕啾了一下隨即離開,獨留他在原地發呆。

    ◇◇◇

    別懷疑,趙徽真的在那里對著花園發呆一天。

    府里經過的下人都會對他瞧上一眼,三三兩兩的聚集一隅討論他的「呆」。

    不過由于他還是個透明人,也沒人敢上前詢問他的想法,他就一直「呆」到晚上,終于有所動作。

    趙徽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一個擊掌,抬頭,竟發現周遭聚集著很多等著看他好戲的人,這些人一發現他的注意,立刻裝作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呵呵,真是一群可愛的人。

    「阿福!顾舐暫魡窘腥,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也在人群中看戲的阿福。

    阿福指了指自己,一開始有點不知所措,但很快的想到他是全府唯一被下令可以看見「藍公子」的人,立刻跑上前,「公子,有什么事?」

    「給我準備好府里最細的繩子和針!

    咦?旁觀的觀眾同聲發出疑惑的叫聲。

    不多久,一群人就看見趙徽編織著繩網,還穿針引繩,把網子的漏縫控制在某個大小,再用竹圈圈住,一個篩網產生,趙徽鏟著花園大量的沙土往篩網里頭放,然后輕輕搖動,大量的石頭和沙子很快就被分離出來。

    「。 垢锉娙四粡埓笞,吃驚的看著。

    神人,真是神人,竟能想到這樣的方法,不愧曾經是一國之君,果然有智能。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在書房處理事情的完顏金耳里,他聽到的時候只是莞爾一笑。

    「這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小小的問題而已!

    ◇◇◇

    雖然是小小問題,卻也讓趙徽忙了好久,持續不斷的篩網動作,讓他細嫩的雙手紅腫,有些地方甚至磨破了皮。

    他抬頭面對烈陽熾日,有些暈眩,但不知道哪里來的堅持,支撐著他持續著手中的動作。

    花了一天,這花園一半的土地幾乎已找不到一顆石頭的身影,只要再一天,這花園就沒有比指頭大的石頭,之后這花園或許能開得更繁茂,到時完顏金就滿意了,沒有地方可以挑他的小毛病了吧?

    「夠了!雇蝗怀霈F的完顏金抓住他不斷篩網的手,把他好不容易織出的網推落在地,然后拉起趙徽紅腫不堪的手審視。

    「你忘了我說的話嗎?你的身體是我的,不許你隨意糟蹋自己!沽鑵柕难酃馄诚蛩。

    他忍住抽回手的沖動,淡然道:「這也是王爺的命令,不是嗎?」

    「這是控訴?」完顏金揚眉問。

    多年宮闕生涯,他至少知道該怎么說,「王爺覺得這是控訴?」趙徽把問題丟回去,這是最好的辦法。

    完顏金眼睛一亮,「你很聰明!

    「我聰明?我不明白我哪里聰明,王爺說笑了。」

    「就這點聰明。」完顏金攔腰把趙徽抱進懷里,大步向前走去,「這土石分離的工作不用再做了,我帶你做更有挑戰性的工作。」

    說完沒多久,完顏金就把他放了下來。

    趙徽極目望去,是府里的池塘,大得可以在里頭泛舟,不好的預感涌上,他回頭看向完顏金俊朗的顏面,盡力不讓自己露出任何表情。

    「本王遷出宮時,帶著最愛的愛劍『琉瑯』來到這個府邸,沒想到一次泛舟,竟把劍遺落在這池底,本王想讓你辦的第二件事,就是請你幫我把琉瑯找回來,一樣,三天以內!雇觐伣鹣喈斢鋹偟哪印

    趙徽看著廣大的池塘,一陣暈眩涌上,這完顏金果然幼稚,夠會整人,叫他撈劍?新鑄一把比較快吧!

    「如果你不愿意替本王辦這事,本王只好讓馬廄那個糟老頭子到水底陪伴我的愛劍了。」

    趙徽的眼一睨,嗔怨參半。

    完顏金看得心里一陣舒暢,「湘兒你肯定是答應了,真是乖,讓本王香你一下。」他大力的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他能抗拒、能說不嗎?趙徽只能默默承受。

    只是看著壯闊的池塘,他實在不知道要如何下手,更別說之前為了要進行土石分離的粗重工作,體力已消磨許多,整個身軀都叫囂著要休息、休息。

    趙徽打了個呵欠,他原本盯著池塘的眼睛忍不住沉重的閉上,腦袋也迅速的渾沌……

    咚!他跌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許多人看見,但卻沒人敢上前叫他,因為他還是個透明人。

    風,涼涼的吹過。

    ◇◇◇

    夢里,趙徽夢見他還是十多歲時,在自己的寢宮,每天早上去學堂跟其它皇弟、皇妹學習前,母后都會殷殷叮嚀他,「不要鋒芒太露。」

    其實,太傅提問的問題他大都曉得,卻還是得裝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樣,他有想過,如果他大聲回答太傅的問題,他那干兄弟姊妹會對他露出又羨又妒的表情,他很想享受在那樣的情境里。

    但不可以。

    他答應過母后的,但裝蠢才也不能成為真正的蠢才。

    他好不容易在宮里的藏書庫找到一個小洞可以鉆進去,他最喜歡在那里就著日光看書度過整個下午,藏書庫里,沒人聲,頂多只有老鼠的走動,還有屋外的蟲鳴,他就這么博覽群書,度過慘淡無味的少年時光。

    夢中,藏書庫的書似乎環繞著他,一本本的向他攤開,一頁頁的向他展現其中的內容……其中有本書倍受他注意,叫作「百工物志」。

    趙徽眼睛一睜,入目的是熟悉的屋頂,他回到了他的寢房。

    「藍公子,你醒了,你可嚇壞我了,怎么叫都叫不醒。」阿福的聲音霎時響起,一副天快要塌下來的模樣。

    趙徽看向泫然欲泣的阿福,「府里有沒有大鐵錘?」

    「?」阿福張大嘴,「公子,你腦子沒睡壞吧?」

    他搖搖頭,「有沒有鐵塊,或者鐵做成的大東西?」

    阿福終于認清他是認真的,「有是有,可是公子,你想要那個做什么?」

    ◇◇◇

    池塘畔又圍繞著府里雜七雜八的人,所有人都裝作沒看到趙徽,但其實想看的就是他。

    看著阿福傳送他的命令給壯丁,同聲一氣的敲打同人大小般的鐵塊,所有人都議論紛紛,搞不清楚這位「藍公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停手!

    阿福大聲傳達趙徽的命令,這雖然很蠢,但沒辦法,王爺要大家裝作沒「藍公子」的存在,而且這命令一直都沒有解除。

    眾人瞧著他拿著一個小鐵塊移向大鐵塊,隔著一段距離輕輕一放,小鐵塊迅速被吸往大鐵塊緊緊的黏住。

    哈哈!趙徽露出得意的笑容,看著周遭所有人驚訝得張大了口。

    前人的經驗真是不容小覷呀!上百年前就有人發現鐵塊經過強烈的撞擊就會產生磁性,吸引有鐵的東西。

    還真多虧他博覽群書,不然他怎么會想到這個辦法?

    用繩子把鐵塊綁緊,他朝阿福下達命令,「帶著這個出船釣劍!

    「!」全府的人同聲驚呼。

    ◇◇◇

    撫著手上銹痕斑斑的前愛劍琉瑯,完顏金露出淺笑,聽著總管報告趙徽是如何用大鐵塊繞行池塘,真把這柄劍釣了起來,當時圍觀的人有多……多少,所有人都對「藍公子」的聰明贊嘆不已。

    「喔!這么多人見到藍公子?」他記得只允許阿福一人可以看到趙徽。

    總管捂住自己的嘴巴,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補充:「他們說的是以前那個藍公子,正牌的那個!

    完顏金懶得跟個小總管計較,他揮揮手,「回去自打嘴巴一百下,以后講話驚醒些。」

    「謝謝王爺,謝謝王爺。」總管還真一邊打嘴巴一邊退出。

    「去跟藍公子說,我要見他,現在。」

    總管大人苦著一張臉,「哪位藍公子?」

    「王府里還有其它的藍公子嗎?」完顏金揚眉。

    重點不是這個吧!「王爺,您確定王府里真的有個藍公子?」問題是他這個總管,包括所有人都不該看到藍公子呀!

    完顏金瞪著他,「啐,不知變通,難怪只能當個總管!顾刂氐姆畔聞ε,「你不會去跟阿福說嗎?」

    「喔!」總管這才如夢初醒,「小的懂了,小的懂了,小的這就去!

    看著總管匆匆離去后,完顏金挫敗的坐下來,懊惱的想著——難道除了真正的藍湘外,整個王府沒一個真正懂得他的心思、聰明到能與他對話的人嗎?

    煩,煩,煩……

    整個金國,除了他皇兄也是當今的皇帝敢給他顏色瞧,會跟他平等對談外,就只有藍湘敢這么做。

    但如今他們雙雙在戰敗的南方頌國土地上逍遙自在……不過就算他們現在在金國,他也不愿意看見他們雙棲雙飛、好不恩愛的模樣!

    該死。

    一個生氣,揮落一桌的文具,包括那把剛撈起不久的劍……一個念頭閃過腦海,他的身邊,還是有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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