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客廳的全貌,明明是就在她樓下的住戶,房型跟她家是一樣的,但是這里無論怎么看,都顯得那樣狹;沿墻擺放的柜子、電視還算正常,可是其它那些鋪天蓋地的紙箱、紙盒,讓門口和走廊的那些東西瞬間成了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旅行箱在地上彈開,露出里面的衣褲,沙發和茶幾上也全是衣服之類的日常用品,幾乎把整個沙發都埋了起來;一個角落堆著一些疑似鞋子的東西,她甚至看到一條領帶被壓在柜子下面,很好奇這是怎樣做到的。
“你……”她愣愣地,發出內心的感嘆,“這些東西不放臥室,堆在這里做什么?”
“來不及,還有其它事情要忙。”沒想到還真有個聲音回答了她。
“那就不要把這些東西都先打開啊!等到有空時再一樣一樣地整理,不是很好?”
“我在找一條線!蹦腥舜藭r已經松開了她的睡衣,大跨步越過沙發,邊走還念念有詞:“少了一條線……我只記得,好像是整理行李時和衣服放在一起了,到底是在哪個箱子……我忘了!只好全部翻開來找!痹傧騼茸呷,他在靠近陽臺的地方停了下來,繼而轉頭看她,那意思是示意她過去。
范若軒警戒心大起,反而退后一步,說:“管你是在找什么!我又不認識你,我要回去了!”
第1章(2)
“你叫什么?”
“范若軒啦!怎樣?”范若軒想,反正他知道她就住在樓下,還怕把名字告訴他嗎?想報復的話隨時放馬過來,以為她會怕嗎?
“我是朱銘燁!彼钟媚欠N示意的眼神看她,“過來!
“我管你叫豬還是狗,我要回家!”
“我們已經認識了,你過來看一下,這條線要插在哪里!敝煦憻钆e起右手,手中不知什么時候多了條線,應該就是他剛剛說的,找了半天的那條。
范若軒深深有一種被應付的感覺,但在好奇心之下,她還是學著朱銘燁剛才的步子,越過地上的“重重障礙”,只是為了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線會那么重要。
那是一條計算機的連接線,而在他的腳下,被沙發擋起來的地方,計算機的液晶屏幕和主機疲憊地分開在兩邊,中間散著幾條線。
看起來,這像是在……組裝計算機?
范若軒看看地上那些東西,再看看拿著那條線的男人,心思百轉千回;難道說,她剛剛一直聽到的噪音,就是他在找線時翻箱倒柜的聲音,然后又變成了搬主機的聲音?這一整晚,他就只是在做這一件事?
“你、你要我進你家,是為了什么?”她話有些僵硬,顯然已經猜到男人的目的。
“你說你會用計算機!彼f著,很自然地把線遞給了她,而她也很無力地接了過來。
不過她并沒去理會手中的東西,“你不會?”
拜托!計算機線能有幾條,相對應的接頭一看就知道,幾乎是連傻子都會組,他一個大男人,自己忙了大半夜,竟然……她看一眼地上,一條都沒接上!
她差點直接把“白癡”兩個字噴出來了,那個男人倒是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般都是請計算機公司的人來組裝,可是明天有工作要處理,需要計算機,只好自己弄了;你有工作,我也有,如果不弄好的話,我們兩個都沒辦法好好工作!
然后他讓開位置,督促她快點做好“該做”的事。
范若軒多想就拿著手里的那條線,在這男人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狠狠抽出幾條印子;她總覺得被戲弄了,可是具體上又說不太出來,而他的話又似乎是那么合情合理,把他們說得像是站在統一戰線的戰友一般。
瞪著他、繼續瞪著他、持續瞪著他……瞪得她眼都累了!終于,范若軒跨前一步,很沒形象地蹲了下去,睡衣拖在地上,讓她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一個綠色大圓球。
她應該覺得自己如何被戲弄呢?穿著睡衣被男人騙進家,卻是為了幫他裝計算機?那不然呢,她還想他是要做什么?非要人家把她甩在床上她才滿意嗎?
一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年輕男人,卻連幾條計算機線都接不好,他也配?
“弄好了啦!”
連兩分鐘都不到,線就已經待在它們該待的地方,只要插上電源就能使用了。
朱銘燁像在驗收一般,打開主機開關,屏幕亮了起來,他贊賞地挑起了眉。
“你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筆電這種東西嗎?不會組裝桌上型計算機,就用不需要組裝的啊!大半夜吵死人了!”
“你不懂!彼⒅疗鸬钠聊,隨意地說。
本來想借著“恩人”的身分教訓他兩句的范若軒,輕易地又被惹火;這算什么態度,利用完就翻臉不認人了?她一提氣,道:“我不懂,難道你懂?你懂就自己做呀!下次再弄得“鏗鏗當當”,我立刻報警告你擾民!”哼!轉頭、走人!
“要走了嗎?”男人還很不緊不慢地,試圖挽留的樣子。
“不走還做什么?不會是連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的,也要別人幫你把插頭插好吧?你當我很閑啊,我還有……呀!”
光顧著發泄怒氣,疏忽了腳下那些被散落衣服埋起來的地面,腳踝一痛,不知被什么東西絆倒,范若軒結結實實地,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撲在了地上。
橋段好老套,可是她的鼻子真的好痛啊!又酸又痛,在出聲喊“痛”前,眼淚就已經撲簌簌地向外噴出;好丟臉!可是她總不能一直這樣丟臉地趴著。
“我是想說,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朱銘燁的聲音后知后覺地飄了過來,正在范若軒正奮力爬起來的時候。
要笑就笑好了,說什么“喝咖啡”?糗她。
捂著鼻子,擰著帶淚的眼憤恨地轉頭,快速掃向那男人,“誰稀罕你的咖啡!”
范若軒再也顧不得其它,一心只想著她是不是被毀容了,甩下一句狠話,頭也不回地一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當然,在其它人眼中,她那也許更接近為“逃”。
為什么錯的人明明不是她,她卻搞得那么落魄?給人當免費勞工、被人說像圣誕樹,還要被看到最丟臉的樣子……還是被一個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
哦……她也要認真考慮搬家的問題了!
***
隔天,范若軒頂著一張通宵熬夜的臉和紅腫的鼻頭,把企劃書交去了總公司,負責經理還很體貼地勸她不要光顧著工作,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把自己搞得這么憔悴。
天知道,她是真的憔悴,但才不是為了“工作”那種積極向上的理由,她昨天后半夜趴在桌前根本沒在想企劃,只是一心一意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凄慘的臉,詛咒樓上那個該死的男人!
和經理寒暄完后,范若軒又馬上離開了總公司,在下午一點以前趕去了交給她打理的那間分店。
不大的店面位于商業區的十字路口,倒還算顯眼的位置,店外玻璃上貼著告示,說明這里正在裝潢,和寫著距離正式開業的時間。
每次看到這張告示,范若軒的氣都不打一處來,Innight的做事風格果然詭異!選店長又不是真的把店算成店長的資產,照理來說裝潢之類的前期籌備工作,都是應該由總公司派專人來做的,店長的任務只是管理營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