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好像不對,我們不是該走官道進城?”坐在馬車里的端熙敏銳的看了車窗外的景致一眼,隨即拉開簾子問正在駕駛馬車的姜威。
“抱歉,主子,剛剛要進官道的那條山路有些塌陷,所以我刻意繞路而行。”姜威連忙回頭解釋。
他點點頭,放下簾子,看著坐在寬敞的馬車內又在嗑梅子的愛妻。
蘇丹凝朝他嫣然一笑,又塞了顆無籽梅子入口,他微微一笑,來到她身邊擁著她,吻上她的唇與她共享那顆梅子,引來她的噗嗤一笑,另外拿了顆梅子給他!罢埬愠,別搶我的!
他邪魅一笑,“我想吃你!
她粉臉漲紅,急急搖頭,“別在馬車內做壞事了,前天發生的事,差點沒把我給嚇死!
前天,他們本來在車內小憩,但他的手突然不安份起來,沒想到做了一半,姜威突然喊了一聲!
“主子,我們要上路了,再不走,晚上恐怕得露宿街頭。”
好在,姜威只是對著簾子說話,他若是拉開簾子,她肯定春光外泄。
“說到那天!”端熙也想到那一天,他的手又伸到她的脖頸間,她以為他還是不放棄,臉紅心跳的一把拉住他的手。
“真的不要啦!”
“我要拿的是這個!”他從她的脖頸間拉出那個系著紅線的平安符,“這次出門,為什么要帶著它,而且在接近北京時才戴上它?那里面是什么,你我都很清楚!彼f的是鐸勛送給她,準備給她自我了結的平安符,她一直都妥善的收著。
“帶它出門是因為我想把它還給鐸勛貝子―”
“你是要給他自我了結的?因為看到你跟我這么幸福美滿,他會活不下去?”
端熙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他心中其實也很不滿。
雖然依當時的狀況,送這只加料的平安符是相當正確的行為,但事后看來,鐸勛該慶幸蘇丹凝沒有服下毒藥,要不,他倆絕對連朋友都做不成,因為,他會恨他一輩子。
“什么給他了結自己?”蘇丹凝好氣又好笑的瞪著故意把她抱得更緊的丈夫,“應該說,在我曾經想咬舌自盡的那一天!”
聞言,端熙的黑眼中頓時浮現愧疚,這一段故事她已同他說過,當時,她雖然是笑著說的,但他仍然很自責,所以,這也是他很討厭看到這個平安符的原因之一。
“別想太多,再說了,重點也不是這個,”她開玩笑的又瞪他一眼,“我要說的是,即便在我想死時,我也不想使用平安符里的毒!”回憶起當時,她的表情忍不住憂傷起來,“當時的我如置冰窟,身體是冷的、血液是冷的、心也是冷的,可惟一讓我感到溫暖的就是這只平安符!”她的眼中浮現晶瑩淚水,“它是僅存的溫暖,我沒想要使用它,只想緊緊握住!
端熙沉沉吸了口長氣,再次收緊雙臂,將她抱得更緊,“抱歉!”
她搖搖頭,笑中帶淚,“所以,你問我為什么在接近北京時才戴上它,因為它要物歸原主了,我想再重溫當時的溫暖,也提醒我自己,眼前的幸福得來不易,要更加珍惜、更加感恩!
他是明白她的心思了,可是,他還是會嫉妒,“這種東西根本不必還,我覺得最好的處置方式就是把它給扔了!
蘇丹凝一愣,卻見他真的想把平安符從她的脖子拿起來丟掉,“不行!”她硬是牢牢抓住,“這種東西哪能亂丟,除了有毒外,它對我有重要意義,我相信對鐸勛貝子也是!
他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就是不喜歡這個平安符背后所隱含的一份真情,她也許純粹只有感激之情,但對鐸勛來說,這一生,她將會是他永遠的夢想。
“你要敢丟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她真的生氣了。這一招奏效,他可不想挑戰她的倔強!昂,不丟!”
這一番談話下來,馬車已前行許久,但轉來彎去的,他們只覺得這段繞路繞得太久了,怎么到現在都還沒進城?
驀地,馬車停了下來。
端熙拉開簾子正要詢問,姜威已開了口報告,“抱歉,主子,車輪怪怪的,我修理一下!呃,可能要等上好一會兒了!
姜威看來好愧疚,端熙也不忍苛責,“沒關系,你忙吧!彼匾砸恍,將簾子放下。
“我倒杯茶水給你喝,別管姜總管了,他肯定很自責了!
蘇丹凝邊說邊回身從釘在馬車上的桌子下方暗柜拿出一壺茶,這茶水摸起來還有點兒溫,是他們上一站在客棧用餐時,姜威貼心的先為他們沖泡好放進來的。
“我不會責備他,你也不必擔心!彼⑿Φ慕舆^茶杯,喝了一杯后,再拿起茶壺在空杯上添上茶水后遞給她,妣嫣然一笑,接過手喝下。又等了好一會兒后,端熙看了車窗外一眼,“姜威的動作還是得快一點,要不,待會兒天黑,我們卡在山中,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很麻煩!
“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因為就算天塌下來了,也有你替我頂著!碧K丹凝笑咪咪的向他灌起米湯。
男人,即便是威名滿天下的龍王也喜歡聽女人說這種好話。
他調整了軟墊,躺了下來,側身以手肘支著臉看她,“你這只母獅子會跟著我一起頂著吧?”
“當然,只出一根手指頭!”她開玩笑的移到他身邊躺下,他順勢摟她入懷,兩人就這么靜靜依偎,外面的天色的確慢慢變灰了,云層也開始增厚,似要變天。
突然,端熙覺得不太對勁,外面似乎太安靜了。
“我下車看看。”他拉開簾子下了馬車。竟不見姜威跟隨侍的劉品?
而留在車上的蘇丹凝柳眉一擰。她怎么覺得不太舒服,頭覺得暈眩,視線也跟著模糊……端熙看著空無一人的山區,再彎身查看輪子,這才發現上方軸承竟被人硬生生的用刀子切斷。他的臉色悚地一變,迅速挺直腰桿。
“凝兒,快!”他很快的拉開簾子,卻見蘇丹凝昏厥在軟榻上。
他連忙跳上車,抱著她就要離開,但只走那么一步,他雙膝一軟,跪坐下來。
瞪著桌上的茶杯,他咬牙咒罵一聲,“該死!”迅速封住自己身上的六大脈穴,阻止真氣渙散,卻阻止不了愈來愈重的暈眩感,視線也開始模糊。
他搖頭,再搖頭,想甩去那股暈眩,但終究支撐不住,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他不舍的雙眸仍定視在蘇丹凝那張美麗的臉上,就怕,這是最后一眼……
夜風冷冷拂來,隱隱約約中,似乎有人說了一句!
“不愧是龍王,能撐這么久!
是火光嗎?端熙皺起眉頭,只覺得頭昏腦脹,人很不舒服。他緩緩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的確是火光,由于刺眼,他眨了好幾次眼,才適應了光線,也才看清楚,在他的四周有好幾支火把高掛在這四面都是墻的牢房里,將室內照得恍若白晝,一排排的刑具、一只燒炭爐火都看得相當清楚,當然也包括了―
坐在正中間的瑯嗣,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姜威?
半瞇起黑眸,雙手雙腳掙動,這才發現他的手被銬在墻上,腳也上了腳繚。
“沒想到福親王府里出了叛徒。”他冷冷的瞪著姜威。
瑯嗣冷笑一聲,“錯了,真正的姜威因為太不合作,所以,只好先送他上西天去!”
“什么?!”端熙臉色一白,而站在瑯嗣身后的姜威則在臉上搓揉一陣后,拿下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直接丟入爐火。
“驚訝吧?”瑯嗣得意的站起身來,走到神情又迅速變得面無表情的端熙面前,“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伺機而動,這一天可也等了好久,為了引你入甕,我派人找到制造人皮面具的高手,他可是在福親王府前的街道擺了半年的算命攤子,才做出那張真假難辨的人皮面具!
端熙抿緊了唇,沒有任何回應。落在瑯嗣手里,實在是他大太意!
鐸勛曾提醒過他,瑯嗣這件事尚未結束,但因為他的情報來源都指出瑯嗣失寵再加上失去王位繼承權,整個人變得失意,幾與廢人無異。
如今看來,心機深沉的他根本是故意制造這樣的假象。
“凝兒人呢?”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也對,你現在已是插翅難飛,是該上些重頭戲!
瑯嗣笑呵呵的回身走到那張雕刻精美的金漆寶座坐下,看了身旁的手下一眼,剛威立即拍手,“啪啪”兩聲,在瑯嗣右方的墻面突然打開,雙手被反綁在背后的蘇丹凝讓兩名勁裝男子給帶了進來。
一看到被銬在墻上的端熙,她眼眶泛紅的要跑向他,但被緊緊的拉著不放,她氣得大叫,“放開我!”
“凝兒,別白費力氣!”端熙朝她搖搖頭,目光隨即落在瑯嗣身上。她不明所以的目光跟著他看過去,臉色刷地一白,“是你!”
“對,是我,為你失了魂卻也失去一切的準噶爾汗國王子!爆標眯靶σ宦,“而你,還是如此美麗動人,難怪,古有君王不愛江山愛美人,若美人似你,江山的確少了吸引力,”他頓了一下,突然又笑了起來,“只是,這樣的傾國佳人剛剛一進來,雙眼只盯著龍王看的表現卻讓我很不滿!
“廢話那么多,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冷冷的瞪著他。
端熙看著她,覺得好驕傲。這的確是他的女人!
“做什么?”瑯嗣示意手下將她帶到他面前,看著這張令他失去太多的美麗容顏,他仍然心魂蕩漾。他伸出手輕撫她的臉龐!
“不要碰我!”
“不要碰她!”
蘇丹凝跟端熙的聲音同時響起,瑯嗣眼神一冷,“我討厭你們的默契,還有,蘇丹凝,你聽好了,我會不會好好對待龍王,全看你的表現!
“可笑!一個男人要一個女人,居然只能用這種方法!”端熙搶在蘇丹凝開口前冷聲回答。
她微笑的看向丈夫,但話卻是對著瑯嗣說的,“沒錯,我不會屈服的,如果他死,我會追隨他而去!
的你
意外的,瑯嗣并沒有動怒,而是好整以暇的靠向椅背,“是嗎?我就喜歡這樣的你,看似柔弱,實則堅強,那么的令人心動!
他一個眼神看向剛威,剛威立即拿了條鞭子走到端熙的身前,“啪”的一聲,鞭子打到地上后又反向抽向端熙。
她知道他要她不要屈服、不要被威脅,但她無法看著他被鞭打凌遲,她心如刀絞,她該怎么做?
蘇丹凝臉色一變,“不要!”她想沖向前阻擋,但瑯嗣的兩名手下用力的扣住她的雙臂,阻止她向前,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條像蛇的鞭子一次又一次的抽向端熙的身軀,看著他的身上出現一條又一條的鞭痕,刺目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袍服,但他一聲不吭,緊咬著牙,僅以嚴峻的眼神回望著她。
“爬過來親我的鞋子!”瑯嗣看出她的無措,惡笑的指點她。
“不……不可以!”端熙咬牙阻止。
她含淚看他一眼,接著,像個女奴般地蹲下來,匍匐向前,淚如雨下的爬到瑯嗣身前,顫抖著親吻他的鞋。
“哈哈哈……好!好!”瑯嗣開心叫好。
“凝兒!”端熙痛心不已,俊臉上毫無血色。
接著,瑯嗣突然彎下身來,以左手一把抓起她被反綁的手臂就往地牢外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里?”蘇丹凝邊哭叫邊掙扎的邊回頭看向端熙。
“快放開她!”端熙也憤怒的對著瑯嗣大吼,用力的掙動雙手,將鐵鏈甩得哐啷作響。他恨不得自己能掙脫手銬,可以沖過去將她搶回來!
但瑯嗣沒有回頭,徑自拖著不想走卻不得不走的蘇丹凝離開地牢。
蘇丹凝被帶出地牢后,倒是冷靜下來了。
她仔細的觀察這座看似位在偏僻山林間的山莊建筑,而在剛剛一路走到這個金碧輝煌的廳堂時,她透過花窗,看到另一個大廳前高掛著“藍月山莊”四個大字的匾額,可問題是藍月山莊又在哪里?她推想,應該離京城應該不遠才是。姜總管呢?劉品侍衛呢?他們會不會已兇多吉少了?
在她思緒翻轉時,瑯嗣坐上鑲嵌了琺瑯的紅木椅,幾近著迷的眼神打量著她精致而完美的動人容貌。
這樣的美人兒帶回準噶爾,肯定有很多人嫉妒,連取代他王位的弟弟也只能流口水,他們就會明白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即便你已是龍王妻,我還是要你!
突兀的聲音打斷了蘇丹凝的思緒,她抬頭,正視著他熾熱而著迷的黑眸。
她深吸口氣,腦海想到的是被鞭打到慘不忍睹的丈夫,她強忍住淚水,咽下梗在喉間的硬塊,“我可以是你的人,但你必須放龍王走!
瑯嗣笑了起來,“放他走,我的死期也不遠了,你以為我是傻瓜嗎?”
她語塞!安贿^,你放心,我會讓他留在這里,要他半死不活,卻不會取他性命,我很清楚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邊,全是因為他,只要他一死,你也會追隨他去!
她淚眸中迸出怒火,“我恨你!”
他起身走近她,“你恨我沒關系,因為我知道你的愛全給了龍王,但我將擁有你此生最大的恨,直到你闔上眼睛的那一刻,你也忘不了我!彼氖州p輕撫觸這在第一眼就讓他一見傾心的美麗容顏。
她厭惡他的碰觸,偏偏雙手被綁,她根本無法躲開。
“當我的妻子,為我生兒育女。”他喃喃低語,因能這么貼近這張天仙容顏而有些無法呼吸。
“什、什么?!”她難以置信,“你瘋了!”
“與龍王為敵,囚禁龍王,凝兒,我本來就瘋了,為你而瘋了!”瑯嗣只憑一手就將她緊緊的擁進懷里,“這一生我要定你了!”
他不顧她的掙扎,俯身硬是吻了她的唇,她拚命逃避,卻仍阻止不了他,她氣憤的張嘴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他黑眸倏地一瞇,放開了她,左手拭去嘴角的血。
“走!”他冷不防扣住她的手臂就往地牢里去,他要讓她明白,她只要敢抵抗他一次,龍王就得受一次苦,他相信一次、兩次、三次以后,她就懂得當個乖女人了。
蘇丹凝沒想到他又將她帶回了地牢。
而在他們離開后,地牢里的私刑顯然仍在繼續,所以,她看到了端熙已昏厥過去,全身浴血,衣服被鞭打得破爛不堪。
“不……不……”淚水奪眶而出,她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哭泣。
瑯嗣對這樣的慘狀仍不滿意,出聲要人弄醒他,剛威立即拿起一桶水用力潑向端熙。
“不要!”蘇丹凝雙手搗住嘴巴,看著他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
“聽好了,龍王,我跟你的凝兒要成親了!”瑯嗣大喊。
端熙聞聲眼中射出兩道怒火,即便人被銬在墻上,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氣勢猶是自他身上狂射而出,而這股氣勢令原本訕笑的兩名手下,臉色一白,也不敢再向他靠近!艾標,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我就算做鬼也會找你算帳!
“你要是敢自盡,我會多找幾個人享用她,同理,只要她敢想不開,我就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爆標藐廁円恍Α
好陰險的家伙!端熙憤怒的瞪視著他。
蘇丹凝眼眶含淚的看著丈夫,趁瑯嗣一個不注意時,她突然飛奔向他,一個踉蹌,她的身子跌靠在他血肉模糊的身子上,“一定很痛……很痛……”
端熙貪婪的汲取她的氣息,她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力量,“不會,我不會!”
她哽咽低泣。
一臉陰霾的瑯嗣快步過來,單手扣住她的脖頸將她整個人抓進他的懷里。
“你實在不乖,我的美人兒!”一道冷酷命令再下,兩名手下上前,拿起鞭子甩鞭抽向端熙。
她見狀倒抽了口涼氣,“不要!不要!我會乖了,不要再抽了……嗚嗚嗚……我求求你!”她拚命向瑯嗣哀求。
他得意的看著淚如雨下的她,“好了,別打了!碧K丹凝抽抽噎噎的看向身上又鮮血淋漓的端熙,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但她知道他懂的,她要他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眼神里傳遞的就是這樣的訊息。
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他的眼神也強烈的傳達這一點。
兩人四目深情的凝娣轉瞬之間就被打斷,瑯嗣強勢的拉著蘇丹凝離開。
她好怕,就怕這會是她跟丈夫最后一次見面……
她用力的掙脫瑯嗣的手,“我要天天來看他,確定他還活著,我才會好好活著!
“你說什么?!”他黑眸倏地一瞇。
“沒錯,只要一天沒見到他,我一定會想辦法自行了斷!”她語氣堅定,神情堅決,示意她不是開玩笑的。事實上,鐸勛給她的平安符還在她身上,真的無路可走時,她會用它來自我了結!
瑯嗣抿緊了薄唇,直視著她那雙無畏的眸子,他是嫉妒的,因為他很清楚窮其一生,他都不可能有機會得到這樣的愛情!昂,我答應!薄斑有!”
“還有?”
“我要在大清的土地上成親,要有鳳冠霞被、拜堂行儀,沒有客人沒關系,但一切都得照禮俗來,且在成親之前,你不可以碰我!
想拖延時間,看有沒有人來救他們嗎?那她可要失望了。
這座藍月山莊極其隱密,更甭提這里戒備森嚴,所有的奴仆僅有幾人可以進城采買生活所需,其它人一步也不能踏出,即使娶妻生子,女人、孩子一樣只能困守在這里。
這可是準噶爾汗國在北京近郊所建立、為了長期收集并觀察皇室情報的秘密別館。
他看著神情緊繃的她,笑了笑,“好,我答應!狈凑弧赡甓嫉攘,差不了這幾天。
她沉默點頭。
“你先回房休息!彼S即叫了丫鬟,伺候她回房。蘇丹凝待無人時,試著跟那名丫鬟說她跟龍王的遭遇并請她幫忙,但她完全不理她,連個響應都沒有。
是了,她是瑯嗣的人,怎么可能會幫她……怎么辦?難道她跟端熙就得被這樣囚禁在這里一生一世?
接下來的日子,瑯嗣派人去籌辦婚事的大小事宜,他看來的確是慎重而認真但看在蘇丹凝的眼中卻無法被感動,她天天惟一等待的事,就是到地牢看端熙。然而他們連交談的機會都沒有,每一天,她只能站在石階上看著牢房里的他在獄卒的叫喊下,抬頭看她,也僅只這個動作而已,她立即被拉離。
除了這個時間外,她不笑不哭也不說話,像個沒有魂魄的人。
瑯嗣當然很不是滋味,不過他相信,他接著要說的這句話,她肯定會有反應。
“一旦成親后,我就帶你離開大清!
她一愣,馬上問:“那端熙呢?沒有他,我絕不跟你走!
“你放心,只是分批走,一起走太危險了!
說是這樣說,可他早已決定,在名正言順的擁有她的那一夜,他就會讓龍王去見閻王,接著,在他們回到準噶爾的這段日子,他會努力的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他相信一旦她有了身孕,即便得知龍王死了,她也不會有尋短的念頭。
他雙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也許在你眼里,我是個壞人,但是,我愛你的心是真的,你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夢想著眼前的這一刻,我是熬不過這些日子的!
她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冷笑看他,“你是真的愛我嗎?還是只是為了讓龍王痛苦?因為他愛我、他在乎我,而搶走了這樣的我,對他的傷害最大,你得到的報復快感就更大!”
出乎她意外的,他竟大笑起來,“凝兒啊、凝兒,像你這樣的美人,要男人不愛你也難!”他搖搖頭,“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有這樣的、心思,但你太特殊、太美了,我想擁有你的心開始變了,我想真正的擁有你,就這樣深陷、就這樣愛了!
“就算你真的愛我,但你的愛太霸道、太自私,我無法接受!
“時間會改變一切,總有一天,你會接受我的。”一旦端熙死了,一旦她在他的呵護下相守到老,他相信終有一天他的愛會撥云見日的。
蘇丹凝沒有回話,只是步出房間,而瑯嗣一個眼神,立即有丫鬟跟上去。
這些日子下來,她已經把這個山莊走遍了,也明白了這是座走不出去的大牢,每個出口都有侍衛,而即便這座山莊占地極大,美輪美奐,也有許多的侍從、丫鬟,然而除了稚齡的孩子外,沒有人敢跟她交談。
此時,她嘆聲抬頭,不意看到有人在放紙鳶!
一個念頭突地閃過腦海,她拉起裙擺,快步的往那兒跑去,身后的丫鬟愣了一下,也急急的跟上去,“那兒是傭人們住的地方,小姐不能去的!”
但她才不管,腳步未停的跑了過去,這段日子,她逼自己吃、自己睡,因為她要有體力、頭腦清楚的思考如何把自己跟端熙帶離這座大牢。
一到這塊傭人晾衣、洗衣的空地,除了看到幾個大孩子在放風箏外,還有兩、三個孩童在紙鳶上畫圖,她馬上走近!耙部梢宰屛耶媶?我很會畫畫的!
“這―”幾個孩子是認得她的,她是這么多年來,他們第一次看到的陌生人。
“拜托,我也很會放紙鳶,我們可以一起玩!
孩子們看她長得漂亮又笑容可掬,遂你看我、我看你的點點頭,把手上的畫筆遞給她。
蘇丹凝坐了下來,在上面畫了些花與蝶后,很快的以近似草寫的方式寫下!
龍行天下
瑯王殘兵
北風困蝶
藍海鎖月
而追過來的丫鬟根本不識字,加上蘇丹凝故意草寫,以為她只是畫畫,便沒有阻止。
“來!可以放了!碧K丹凝小心的拿著半干的紙鳶及線圈,走到空地上,放起紙鳶,看著它愈放愈高,不忘要孩子們將線再多放一點,再多放一點,再高一點―
“啊,飛走了!”孩子一個沒拉好線,懊惱大叫。
“沒關系,我們再做一個。”她朝孩子們一笑。
這一天,她跟著孩子做了好幾個紙鳶,也刻意讓好幾個紙鳶飛走了,只是,有沒有機會讓外人看到,發現紙鳶上的訊息,她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她只能祈求上天幫幫她,幫幫端熙!
稍后,回到大屋,瑯嗣已坐在一桌擺滿佳肴的桌子前,顯然有人跟他報告她今天的行蹤。
“你喜歡玩紙鳶?”他溫柔的問。
“不過是一種心情反射!彼J份的在椅子坐下回答。
“心情反射?”
“是,因為我想自由、我想飛離這里,你應該也聽說最后那些紙鴛全讓我放手,讓它們飛走了。”他是聽說了,不過,看來他錯了,他本以為她會跟孩子玩,心情應該不錯。
“吃些東西吧,你應該累了,再三天,我們就要成親了!”
三天?蘇丹凝臉色一變,“我想睡了,不想吃!彼⒓雌鹕,轉身在丫鬟的陪侍下回房去睡了。
情緒繃得太久,所以,蘇丹凝很快就睡著,在夢里,她看到有人拾到那些紙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