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這樣的距離,如果有什么人進到許慧君的屋內,他是絕對來不及沖進去搶救的,而且這間房子據說是許慧君在認識李皇時住的房子,所以李皇沒有理由不知道這個地方。
許慧君是真心要和警方合作嗎?不許警方派大批人手保護、不準警方的人太接近她,連住的地方都不接受警方的安排,執意要在碧波工作……以她目前的行為看來,根本無意要躲開李皇;還有,她為什么會離開李皇?這些問題令駱亞洲百思不解。
雖然腦子里千頭萬緒,駱亞洲一雙眼睛還是認真地到處察看著。
許慧君住的街道因為是眷村改建,住戶大部分是軍眷,晚上十點過后,住戶幾乎都熄燈睡覺,街上沒有什么人在行走,這一點對駱亞洲來說倒是很有利,
有一點風吹草動都很容易察覺。
“你給我走快點!”—個女孩在怒吼著。
因為四處寂靜無聲,更顯得這聲音的尖銳,駱亞洲警覺地朝聲音方向望去。遠遠看來,依那身高來估計,是一個女……孩吧,用繩子拖著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在街上走著。
“拜托,我的小寶貝……”現在女孩聲音又變得溫柔撒嬌起來。
駱亞洲努力地想看清楚這人到底搞什么鬼,無奈路燈的亮度實在有限,加上距離太遠,只看到人影離自己愈來愈近。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走!”女孩高吼的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附近的野狗群起直吠,街道一時充斥著狗叫聲,叫得人心煩。
好不容易狗叫聲漸漸平息,肇事者終于現身,果然是個小女孩,手上拖著的原來是一只西施狗。那只狗好像很不樂意地被拖行著,不時發出受虐動物才會發出的嗚嗚聲。
女孩嘴巴叨叨地說著一些話。
“我養了你這么多年,現在是你報恩的時候了,還不給我努力的找?我告訴你,如果找著了,我每天買肉罐頭喂你,不會再讓你吃干狗糧了!
說完,她走近駱亞洲的吉普車旁,嗅了兩下,
自言自語道:“這輛車很可疑,你過來聞聞看!彼沽⑽魇┕吠辖榿喼薜能,那只狗果然聞了兩下,然后抬起腿來,朝車輪撒了—大泡尿。
怎么會有小女生三更半夜在街上遛狗,難道她的父母沒有告訴她現在的治安有多差嗎?“小妹妹,已經很晚了,趕快回家!”駱亞洲將車窗搖下,朝著杜喜媛擺出一張惡臉喊話。
“你叫我什么?”杜喜媛抬頭挺胸,就差沒蹬起腳跟。她眼前的人長得是有點兇惡,逼得她不得不擺山茶壺姿態,壯大自已的聲勢!澳憧辞宄!我可不是什么“小、妹、妹”!
稀奇!駱亞洲在心里暗暗稱奇。通常一般的小孩看到他這樣一張臉早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哪還有膽子回嘴,怪不得她一個人敢這么晚在街上閑逛;不過她畢竟還是個小女生。他再度開口勸導。
“小妹妹,現在已經很晚了,你還在街上逗留,不怕被捉到警察局去關起來?”
“神經病!”杜喜媛白了駱亞洲—眼!拔椰F在是正正當當地在工作,有哪個警察那么大膽敢捉我?”
“工作?”駱亞洲狐疑地盯著杜喜嬡。三更半夜,—個女孩子在街上工作?會不會是……流鶯?!他不禁搖搖頭感嘆世風日下!澳悻F在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這里是住宅區,不是你工作的地方!比舨皇亲砸涯壳安环奖阃嘎渡矸,他一定立刻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帶回局里,好好地辦一辦她。
“喂喂喂,我沒有聽錯吧?什么叫作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只要本姑娘愿意,我想在什么地方做就在什么地方做,你管得著嗎?”真是笑死人了!杜喜嬡撇撇嘴,一臉的不肖。
“什么?”駱亞洲的眼睛睜得都快掉到地上。他真想破口大罵,可是他知道如果這么做只會為自己招來更大的麻煩,于是板起一張臉警告道:“無論如何,你馬上離開!
這個彪形大漢居然恐嚇她!杜喜媛的眼睛瞪得像牛鈴一樣,眼皮撐開到極限。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第一個客戶、接到第—個case,而且這個case背后,有著一個重情、重義的故事,就是這個故事讓她更下定決心要不眠不休地尋找許慧君,并且把她帶到李皇面前。
這個故事是李皇邀杜喜媛一同晚餐時告訴她的。
李皇說,他和許慧君的未婚夫劉薪荃是情同手足的朋友。劉薪荃和許慧君兩個人的感情很好,可惜的是劉薪荃卻不幸因為意外而過世,許慧君聽到這個噩耗后,受不了打擊而失蹤;李皇因為怕她會想不開,所以急著想把她找回來,并且代替朋友好好照顧她,也算是對故友的—點心意。
根據李皇的描述,許慧君和劉薪荃兩個人曾經—起住在木柵這個地方,所以杜喜媛判斷,許慧君應該會回到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屋子。杜喜媛一點時間也舍不得耽擱,立刻辭別李皇,由天母騎車回到土城,載著她惟—的助手——正值壯年的小狗帕奇拉,再由土城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木柵這個地方;途中的艱辛是旁人無法體會的,尤其是要騎摩托車通過辛亥隧道的那一段路更是令這—人一犬驚心動魄。
“你還不快點離開這里,還瞪著我干嘛?”駱亞洲和杜喜媛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僵持了數分鐘。
漸漸地,駱亞洲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繼續和這個小女生對峙下去,他的任務根本沒辦法進行。而且他不得不承認,他的氣勢很明顯的比不上這個小女生。
“OK,我投降,你要多少錢?”出門做“生意”嘛,無非是為了個錢字.他決定花錢消災。
“多少錢?我覺得你這個人真的是有毛病哩!”杜喜媛鄙夷的口氣,就差沒在駱亞洲身上吐口水?催@個彪形大漢,長得人模人樣的,
長相雖然比起李皇是差了點,不過看起來倒是挺有個性的,也像個讀過書的人,怎么說起話來這么沒頭沒腦加膚淺!澳阋詾殄X是萬能的嗎?給我幾塊錢就要我不準到這個地方來。
你以為你是誰?”
自己的退步卻換得這樣的回答,駱亞洲簡直快氣炸了。他緊握住拳頭,壓抑自己的怒氣。
“若不是我現在……現在……”駱亞洲真想亮出自己的證件,然后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拎回警局去,好好打她屁股。
“怎么樣?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庸俗?”杜喜媛得意地冷哼一聲。
“呵!送給你七個字——金錢不是萬能的。好好地記住,明天我還會再來。”說完,不管氣得七竅生煙的駱亞洲,扯著手上的狗鏈,搖醒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睡倒在地上的愛犬帕奇拉,繼續朝黑暗處晃去。
***
“小隊長,你的臉色好像很差喔。”小池很仔細地審視駱亞洲的臉。其實只要視力不太差的人都可以輕易看出駱亞洲發青的臉,加上一夜之間冒出的落腮胡渣,駱亞洲整個人看起來憔悴不堪。“是不是昨天晚上有狀況?李皇派了人來嗎?”小池擔心地詢問。看樣子昨晚一定有什么狀況,不然駱亞洲不會搞成這個樣子。
“別提了!瘪榿喼抻悬c語重心長。自己昨晚居然不自覺地和一個小女生說了一大串話,還被氣得七竅生煙,差點沒得內傷。
看駱亞洲的臉,明明就是有事情苦惱著,到底是什么事情?小池用力地翻攪腦汁,好不容易得到答案了。
“我知道了,昨晚你就這樣坐在車上守著,難怪早上會累成這樣子。要不,今天換我來守好了!
“別忘了還有我!苯疴彶恢朗裁磿r候站到駱亞洲的車窗外,笑吟吟的表情,手上還拎著一大袋東西。
“金鈴!太好了,我還沒吃東西哩!我們是不是心有靈犀啊?”小池見色忘友地朝著金鈴猛撒嬌,金鈴則難得地展現她女性溫柔的一面,兩人忘我地用眼神談情說愛。
雖然車子的主人是駱亞洲,但這時候他的存在反而顯得多余,他只好干咳兩聲,提醒兩人適可而止。
小池和金鈴不得不停下眼波的交流。
“小隊長要不要也來個三明治?”金鈴由塑膠袋中拿出一個三明治遞給駱亞洲。
駱亞洲接過三明治,卻又轉手遞給小池,然后半開玩笑地說道:“這三明治只適合小池吃,我怕吃了會拉肚子!
事實上他還真有點羨慕小池和金鈴,能彼此互相照顧著。
“喲!我沒聽錯吧,難得我們小隊長會“主動”和我們說笑!”金鈴不可置信地扯扯雙耳,掏掏耳朵,確定沒有聽錯話。
“閉嘴!”駱亞洲不好意思地別過臉。
“又叫我閉嘴?每次說不過我就拿這兩個字壓我,枉費我打算今天晚上和小池輪班上陣,讓你能好好地休息一晚。”
“對啊!今天讓我和金鈴一起來負責晚上的工作,反正我們兩個人拌拌嘴,時間過得很快的!毙〕匾哺胶徒疴彽脑挕
“不行,你們白天都有任務!瘪榿喼夼呐男〕氐募绨,表示自己沒問題。接著,他發現許慧君已經出門朝公車站走去。
“許小姐已經出門。記著,要不著痕跡地保護她。”
“知道了!”小池爽快地應聲,跳下駱亞洲的吉普車,金鈴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一溜煙消失了。
駱亞洲伸了個大懶腰,隨后發動車子,目標是家中的特制大床。
***
杜喜媛趴睡在大辦公桌上,桌面經過她的口水的洗禮,已經濕成一片,幸好桌面上空空如也,不然準是災情慘重。
電話聲突然響起,杜喜嬡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接著反射性地拿起話筒。
“喜媛征信社!”她的頭腦還昏昏沉沉的。也難怪她會這個樣子,凌晨三點才回到征信社,回來之后沒有馬上睡覺就開始擬定她的尋人計劃,直到天亮才不支睡倒,總共睡不到三個小時。
“杜小姐。”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聲。
杜喜媛迷迷糊糊地胡亂抹掉臉上的口水,反而抹得滿臉,不過人倒是清醒不少!拔沂。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委托?”
“我是李皇!
“喔,李先生啊!倍畔矉芤宦牭绞抢罨剩⒖陶褡髌鹁!拔艺氪螂娫捊o你,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任何許小姐用過的東西或是衣服,因為我的狗需要!
說到狗,杜喜嬡覺得腳邊癢癢的,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腳邊磨蹭,一看,帕奇拉正用頭不斷地頂著杜喜媛,當它發現杜喜媛正望著自己,帕奇拉停止動作,只露出一排暴牙,看起來好像對主人咧嘴笑著。杜喜媛知道它的意圖,準是肚子餓想吃東西。
“你的狗需要慧君的東西或衣服!崩罨蕪驼b杜喜媛的話。雖然不能理解一只狗要這些東西做什么,反正許慧君的衣服幾乎都沒帶走,送給杜喜媛的狗兒件也不算什么,反正以后也用不著了。
“那我晚上去拿可以嗎?因為等一下我還要去印傳單,還有……”杜喜媛翻閱昨晚通宵擬好的計劃表邊看邊念:“我必須到碧潭啦這些地方去找一找,你知道的,一個女人在失去心愛的男人時,很容易想不開的。”她不僅手和嘴在忙著,連腳都得忙碌著左右晃動,打發帕奇拉的糾纏。
李皇聽到杜喜媛這些話,不由得牽動嘴角微笑。
她會想不開?那她為什么不在劉薪荃死的時候就跟著自殺,反而接受他的照顧?“這些地方我會派人去盯著的!
“啊?你派人去盯著?那我做什么?”杜喜媛怔了怔,隨即安慰李皇:“你不用太心急,許小姐還不一定會自殺啊,我只是做最壞的打算而已。不說這么多了,我會用最快的時間趕到碧潭的!
“你留在辦公室里不要離開.半小時后我去接你—起吃午餐!崩罨什坏榷畔叉禄卮穑υ晵焐想娫。
“吃午餐?”杜喜媛摸子摸肚子。李皇不提還不覺得,現在一提還真感到胃里空洞的感覺。
帕奇拉不知不覺地爬上杜喜媛的大腿,對主人發出抗議聲。
杜喜媛將腿伸直,讓帕奇位跳到地上去,然后彎下身由桌底下撈出一包干狗糧和狗碗,一邊將狗糧倒入狗碗,一邊對帕奇拉說道:“因為還沒有錢買肉罐頭,你將就點吧?蓱z的小狗,誰叫你不挑個有錢的主人,而偏偏找上我!
帕奇拉擺動尾巴,興奮地望著杜喜媛。它才不管能吃些什么,只要有得吃就成了。
“吃吧。吃飽了以后,我們又要開始工作嘍!”杜喜媛溫柔地拍拍帕奇拉的頭。
不知道是真的明白還是巧合,帕奇拉聽到“工作”
這兩個字,隨即抬起頭看了看杜喜媛,眼神帶著哀怨,吃起飯來也顯得無力。
***
李皇的車果然在半個小時后準時出現在喜媛征信社門口。
“久等了!倍畔叉乱宦牭杰嚶,顧不得帕奇拉還有最后一口飯沒吃完,粗手粗腳地替它戴上狗鏈,一人一狗沖到門口立正站直。她喘呼呼地解釋著:
“不知道為什么,它吃個飯就吃了半個小時,原先還很興奮的,不知道怎么了,愈吃愈慢!
“沒關系。”李皇皺起眉頭。給杜喜媛半小時的時間是讓她打扮自己,看來她把時間都花在狗的身上了。
看她身上那皺得可以的T恤和牛仔褲,好像還是昨天初見面的那一套衣服;再看看她身旁的那只狗,雖然看起來還算干凈,但是那身短毛被剪得亂七八糟,—看就知道是拜狗主人之賜。
杜喜媛的眼睛一直離不開李皇。真帥啊!她在心里不停地贊佩著。
李皇今天穿著一身白,白色的POLOL上衣和米色的休閑褲,看起來雖然很簡單,配上他那張俊逸的臉,怎么說呢?即使不笑都會迷死一卡車的女人?上Ю罨噬砩嫌袀敗筆。杜喜媛在心里暗忖,可惜他梳了油頭,不然看起來一定更年輕,真搞不懂上流社會男人的品味。
“它可以—起去嗎,它也還沒吃飽!
“可以!崩罨屎喍袒卮穑娑畔叉麓蜷_車門!罢埳宪!
李皇一向自己開車。在車—上,他仍舊惜語如金;杜喜媛則抱著狗無聊地看看窗外,她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李皇,可是他嚴肅的表情讓她卻步。
“尋人的工作很辛苦!崩罨拾l現杜喜媛的無聊,主動說話。
其實他派了人日夜跟著杜喜媛,她到過什么地方做了些什么事情。李皇完全清楚。說來好笑,若不是杜喜媛到木柵去,李皇還想不到許慧君會回到那里,這一點完全是托她的福,才會這么快找到許慧君,不過他沒有打算立刻將許慧君帶回來。
“還好啦,我昨天到過你提到的地方去找了,不過沒有找到人。對了,許小姐的東西你帶來了嗎?那也是線索!倍畔叉屡牧伺呐疗胬念^。
“我們要到哪里吃飯?隨便吃吃就好了,我還得忙著印傳單和張貼傳單!
李皇又沉默下來。
杜喜媛在心里嘀咕,怎么—個人的臉會比—只狗還沒表情。她先看看李皇再看看帕奇拉,突然很慶幸有這么一只狗每天陪著她,要是她每天對著像李皇這樣的一個人,她不悶死才怪!想著,忍不住擁緊帕奇拉。
***
沒想到李皇會帶她回家,杜喜媛驚訝得合不攏嘴。
“我親自下廚!崩罨省本S持看不出情緒的臉,只有在必要時才對杜喜媛說句話。
“我沒想到你會親自下廚,真是受寵若驚!
她和李皇昨天才第—次見而,兩人的關系僅止于雇主和雇員,他沒什么理由特地下廚請她。難不成……李皇要追她?這個想法只出現在杜喜媛的腦!腌姷臅r間,就被她自已給推翻。人家可是大老板,長得又是絕佳的俊美,有什么理由要大費周章地追求她?雖然她這個人臉蛋長得是不錯,身材也算足凹凸有致,頭腦不用說更是—流,不過她可從未奢望要嫁入豪門。她看過不少肥皂劇,哪—個嫁入豪門的寒酸女不是以悲劇收場的?她可不想成為有錢人的玩物,弄得身敗名裂。
“我準備了海鮮意大利面和道地的意大利式濃湯!
沒—會工夫,李皇已經將餐桌布置妥當。
“我這就來了!
杜喜媛甜甜地一笑,—顆腦袋還故作天真、優雅地微微一偏,很有小公主的味道。她從小就很懂得逢迎諂媚,知道對什么人要說什么活。
“味道很道地!彼葴\嘗—口,面條還在口中沒下去,就拍捧著。其實她對意大利料理根本沒任何概念,反正是面嘛,她還覺得社區老工煮的肉臊面夠味多了。
杜喜媛食不知味地用叉子撥弄盤子里的面條,愈嚼愈沒味的面條好像永遠吃不完。
“杜小姐,老實說我對你這個人很有興趣。”李皇毫無預警地向杜喜媛示愛。
“啊?”杜喜媛才剛將面條連同叉子一起放入口中,想不著痕跡地偷偷剔除卡在牙縫中的青菜屑,李皇的突然告白讓她一時用力過猛,不小心刺傷牙齦,不過她還是盡量維持鎮定,沒事人似的將叉子由口中拿出來!袄钕壬,不知道你所謂的感興趣是指哪一方面?”
“每一方面。我在此向你提出交往的請求!
“嗯……”杜喜媛一顆心簡直快要由口中跳出來了。她早就耳聞一些富家子弟趁工作之便,以各種名目逼良家婦女就范,她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已的身上!拔蚁胛覀儾耪J識兩天不到,我對你這個人也不了解,所以沒辦法答復你。這幾天我必須將全部的時間放在你委托的尋人工作上面,不想談這些兒女私情。我想,等我將這次的工作結束后,再好好地考慮!彼龔娮麈偠ǖ卣f完,汗水也冒了不少,并且在心中暗自祈禱,李皇不會因為她的婉拒而將原先談好的生意給取消。
李皇看出杜喜嬡心里的緊張!拔伊私饽愕念檻]還有對工作的熱中,不過我希望每天能見到你,增加你對我的了解,所以我有個提議。”他嘴角微微的牽動,露出自信的微笑。
***
“提議?”
“我每天到你家去接你—起午餐。如此一來,你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了解我,我也可以每天見到你!
李皇的建議擺明了要追她,這可怎么辦?杜喜媛在心里盤算著,到底是生意重要還是名節重要。終于,她下了決定,反正先虛與委蛇一番,把許慧君找到之后,再甩掉李皇。再說,每天都有免費的午餐,這可以省下不少錢。
“好吧!倍畔叉伦鞒雒銥槠潆y的樣子,心里已經想著,明天不知道是不是又得吃意大利面呢?算了,為了這筆生意,一輩子吃意大利面她也認了。
***
下午三點,駱亞洲開著心愛的吉普車在街上兜圈子,他快要餓得前胸貼后背,可是這種非用餐時間想找到可以填飽肚子的食物又談何容易?開了近半小時的車,駱亞洲怎么看都只看到麥當勞黃色的大m標志,偏偏他又—向堅持吃東西非得吃中國式的料理才能填飽肚子,那些漢堡、奶昔是外國人吃的點心。
“可惡!我就不信除了麥當勞之外,我就找不到第二家店!”即使肚子的叫聲已經大過自己說話的聲音,駱亞洲仍非常的固執。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走進了肯德基。
“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什么?”一走進速食店,店員無論何時都充滿朝氣地大聲問候著。
“嗯……”這還是駱亞洲第—次走進速食店,看到店柜臺上方的板子上密密麻麻寫著一號餐、二號餐……一時之間他也無法拿定主意!斑@個……”
支支吾吾了半天,駱亞洲還是拿不定主意,店員等得笑臉都變得僵硬。
一個爽朗的女聲從旁傳出——“我要二號餐。飲料要可樂,蕃茄醬要三包,還有給我……”
真厲害!駱亞洲不禁佩服,能這么流暢的點餐真是不容易。他忍不住轉過頭想看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長得什么樣子。
“是你!”沒想到竟然是昨天晚上那個小惡魔。
杜喜媛也轉過頭去!拔,大個兒,你不是站在這里很久了嗎?怎么,還沒點好餐啊?”杜喜媛故意加大音量。其實她—進門就認出高于常人的駱亞洲,看他長得那么高大,中看卻不中用,矬得連點餐都吞吞吐吐,于是故意選在他的旁邊臺點餐,打算找機會好好的嘲笑他。
“你……”
駱亞洲的臉由耳根紅到頭頂—上,他氣得說不出話來;而店員則掩著嘴偷笑。
“要不要我幫你點個兒童餐?”杜喜媛大方地表示愿意幫忙。
“我要二號餐!”駱亞洲氣呼呼地向店員說道,不理會杜喜媛。
“算了,狗咬呂洞賓!倍畔叉侣柭柤纾诖餃蕚涮湾X付帳,卻怎么掏都掏不到錢,她臉上的得意漸漸退去。
“小姐,總共一百三十元。”店員和氣地重復。
“對不起,我好像忘了帶錢!倍畔叉滦⌒÷暤模
怕被旁邊的大個兒聽到。她才剛挖苦人,不會這么慘立刻現世報吧?耳尖的駱亞洲立刻將頭轉過去,露出同情的表情。
他很奇怪,為什么自己一遇上這個小女生,顏面神經和語言天分就會變得特別發達——“忘了帶錢嗎?要不要我先幫你付?”說完,不待杜喜媛拒絕,他已經把錢遞給店員。
杜喜媛惡狠狠地瞪著駱亞洲。他這一招還真狠,硬是讓自己欠他一個人情!她其實是可以轉頭就走的,但是肚子正咕嚕咕嚕地叫著,饑餓讓她不得不放下自尊。今天中午和李皇的午餐她根本不好意思張開口大吃,而李皇一送她回征信社,她就發現自己餓得快受不了了,所以李皇前腳才踏出,她后腳就跟著出門找地方充饑。
“對了,昨天你好像送了我幾個字……”駱亞洲側著頭假裝認真地想事情。
“我想起來了,“金錢不是萬能的”七個字,我沒記錯吧?現在我也送你兩句話——金錢不是萬能,不過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說完,端著盛滿食物的托盤揚長而去。
“該死的小器男人!記性這么好!倍畔叉露辶艘幌履_,小聲地罵道。怎么說這個大個兒幫她付了賬,她總不能就這樣厚著臉皮白吃他的。端著托盤跟在駱亞洲的身后,中氣十足地喊道:“錢我下次一定會還你的!”
駱亞洲聞聲停下腳步,學杜喜媛先前聳聳肩—副不在乎的樣子。
“不用了,愿上天保佑我們不會再見。”他覺得自己真是把一生的尖酸、刻薄的細胞都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至了。
杜喜媛好不容易才拉下的臉完完全全被丟到地上踐踏。望著手上的食物,真想一古腦兒朝駱亞洲丟過去。不過衡量得失后,還是決定先忍下這口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她在心底暗暗發誓。
***
又安然地過了一個白天,小池平安地將許慧君護送回家。
同樣的夜晚、同樣的街道,駱亞洲心神不寧地坐在車上!皯摬粫䜩戆?”他將眼光移到黑暗的街角,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和那只小狗就是從那個方向出現的。
不知道今天下午她是不是氣得吃不下漢堡了?他不該對她這么惡劣的,畢竟她還是個小女孩,
自己怎么也像個孩子一樣的和她斗氣。想想,那個女孩是他見過最刁鉆的女孩了,怪不得自己也用同樣的尖銳話語應付她。思緒及此,他發現這是自己第—次在工作中想起別的事情,這實在不像他。他勉強自己把注意力拉回工作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許慧君的住處。
“叩、叩、叩!”一只小手敲打駱亞洲車門。
“大個兒,我來還錢!倍畔叉掳逯粡埬;她預料大個兒今晚一定還會在這個地方出現,果然不出她所料,遠遠就看到這輛突出的吉普車。
駱亞洲臉—橫。他是有點期待她的出現,但是—想到她是來“工作”的,全身就不舒服。
“你又來工作?”
“不行嗎?總比你在這里不知道做什么勾當來得強!倍畔叉驴邶X伶俐地回應,今天晚上她是全身布滿刺等著應付面前的仇人。
“你這小鬼,嘴巴倒挺厲害的。”
“你這個老鬼也不賴。我告訴你,現在我們是兩不相欠!彼龑⑹稚系腻X塞到駱亞洲手上,睨了駱亞洲—眼!拔椰F在要開始工作了,懶得和你閑扯談。”說完。
扯著狗離開。
駱亞洲很想阻止李喜媛繼續從事色情行業。怎么看她也不適合吃這行飯,沒身材、脾氣又不好,
可是他又能說什么呢?既不能表明警察的身份,也無法離開工作崗位,只能在心里嘆口氣,搖搖頭。
才掉頭走了兩步,杜喜媛又突然回過身以懷疑的眼光看著駱亞洲,“喂!你每天待在這個地方是不是在調查什么事情?”她的職業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大尋常。
“咦?”駱亞洲沒想到這女孩會問這個問題,臉上滿是詫異之色。該用什么藉口搪塞?他在心里編造說詞。
看那張心虛的臉,杜喜媛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
這大個兒準是同行;除了同行之外,還有什么人會三更半夜不睡覺,撐大眼睛守在車上。話又說回來,既然是同行,那她可不能太得罪人,畢竟同是征信界的從業人員,見面三分情,而且她又是個業界新人,有很多地方得向前輩們討教。
杜喜媛眨眨大眼睛,一改先前的態度,露出盈盈的笑容。
“前輩,晚輩先前多多得罪,請前輩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計較!彼呎f邊拿出一盒名片,取出—張給駱亞洲。名片上清楚地印著幾個大字——喜媛征信社社長杜喜媛“喜媛征信社社長,杜喜媛?”駱亞洲照著名片上的字逐字念出。原來她是個女偵探,不是色情行業個體戶。他突然有點想發笑,怎么自己先前會把她想成……怎么看也不像嘛!“我才開業沒多久,所以還沒有什么知名度。”
駱亞洲仔細打量杜喜媛,有許多疑問在腦海中盤旋著。他職業性地詢問:“你的征信社有營業登記嗎?”
“當然有啊。”杜喜媛理所當然地回答。
“是以你的名義登記的嗎?還是你父母的名義?”
“當然是我嘍。”杜喜媛覺得這個前輩好啰嗦,像問囚犯似的,她又不是犯人。不過心里再怎么不耐煩,杜喜媛還是維持笑容!安恢狼拜叺拇竺,還有前輩在哪家征信社服務?”她搶在駱亞洲之前發問,免得又得回答莫名其妙的問題。
這真是個有趣的誤會!駱亞洲強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自我介紹。
“駱亞洲,目前服務于……”該編個什么社名?既然她的是“喜媛征信社”,那他也如法炮制——“我是亞洲征信社的社長!
“亞洲征信社,真是響亮的名字!倍畔叉職J佩地望著駱亞洲。比起“亞洲征信社”,她的“喜媛征信社”念起來實在太無力、太軟弱了,難怪生意一直都沒起色。
“那么駱社長現在親自駐守在這個地方不知道是調查什么樣的case?”杜喜媛早就想知道其它征信社都做些什么,是不是真的只有調查外遇。
“這個……對不起,因為行規,所以我不能告訴你,我必須要有職業道德!瘪榿喼蘼冻鲞z憾的表情。
“對,職業道德很重要!倍畔叉赂託J佩駱亞洲了。她從沒有想過職業道德這四個字,甚至想一舉兩得將經手的案子加油添醋寫成小說,用來賺取稿費。
幸好,她還沒有機會這么做,不然豈不是自毀名聲。
“對了,前輩,我最近受了委托找一個人!彼杀嘲锬贸鱿挛缬『玫膶と藛⑹聜鲉!耙驗檫@個地方和我要找的人有地緣關系,所以想請前輩你順便幫忙留意一下!边@才是她對駱亞洲友善的真正目的。
“是嗎?”駱亞洲儼然一回事地接過傳單,傳單上的照片令他吃驚不已。
“你在找這個女人?”許慧君!絕對沒錯,雖然影印的照片看起來有點失真,但是駱亞洲可以確定照片中的女人就是許慧君。
“是的,事實上她就是前天各大報紙上所刊登的許慧君,而我的委托人也就是李皇。這件事情幾乎全國上下每個人都知道了,我告訴了你不算是沒有職業道德吧?”杜喜媛小心翼翼地詢問,生怕自己不小心違反行規。對于駱亞洲這個人,她雖然表面上前輩長、前輩短的,不過其實還是有點戒心,再加上兩人的第一二次見面又有點小磨擦,杜喜媛不得不防著點。
“是李皇委托你的?那他人呢?”聽到李皇這兩個字,駱亞洲下意識地用雙眼四處搜索。
杜喜媛看駱亞洲緊張的樣子,不禁發笑。“駱前輩,李先生當然不在這里嘍!彼谛牡淄低盗R了句白癡。
“是嗎?”駱亞洲一顆心還是懸著。看來昨天的平靜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李皇應該已經知道許慧君的落腳處,可是他到底有什么目的?為什么會委托這樣的……說是乳臭未干也不為過的小丫頭尋找許慧君。
“李皇怎么會找上你的?”駱亞洲再度露出職業面孔。
“嘿、嘿……”杜喜媛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捌鋵嵤俏铱戳藞蠹堉鲃尤フ依钕壬!
“你主動去找他?!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駱亞洲擔憂地搖搖頭。許慧君的安全已經夠他頭大了,現在又加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看她不經世事的面孔,大概不知道她惹上的人,將會把她自己置身到極危險的處境。
一直安靜趴在地上睡覺的帕奇拉突如其來地朝暗處大聲吠叫。
“怎么了?帕奇拉?”杜喜媛蹲下去,輕撫帕奇拉的頭。
駱亞洲朝帕奇拉吠叫的方向望去,一片漆黑,什么也沒瞧見。他心頭的不安愈來愈擴散。